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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痛哭无声(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自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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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1984年二月十五日下午八点左右,我出生于中国湖北省大悟县夏店镇左河村徐家冲的一间土坯屋中。这给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的奶奶带来了世界上最大的惊喜。因为我们冲在一座八百多米高的大山的脚下,人们觉得无后为大,我的爷爷是独生子,59年三年自然灾害时他和我的两个姑姑和一个伯伯都饿死了,我的爸爸也成了我奶奶的唯一的子女。如果我妈妈再没有生儿子,我们家族就要绝后了。不说别人,就是我们家族的一个老族人就预言我家的房子将来是他们家的。在做结扎手术时,医生就没有动爸爸的一个睾丸,这样才有了我。所以第二天,全湾的人都来恭喜。后来过客时把全湾的人都请来了。

  过了一年零七个月,我的弟弟出世了,我就和奶奶一起睡,直到我五岁左右。大姐出世儿还好,二姐和弟弟出世时都受到歧视和冷遇。

  我在这2、3岁时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爸妈和奶奶吵架后奶奶说不抱我,可我在妈妈的怀抱里挣扎着非要奶奶抱,爸爸就打我,我就哭,爸爸气极了,为了伤奶奶的心,他发疯一样地打我的屁股,不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每当想起那件事时就想起了那种疼痛,感到害怕。。 最好的txt下载网

学龄前
从记事时起,我就是后爹和奶奶的心肝儿宝贝儿,我的后爹常常让我骑在他的后颈窝上到处走,有时甚至用篮子把我挑着去干活。妈妈说有一次他们两个人为了照?顾我,连夜饭都不吃了。

  我家在我们冲的最后一排,头枕小山(小山后面是坡地和大山),左边隔着一条小沟是一个婆婆住,右边是前面一家人的牲畜圈,隔着两段十几米长的巷子,前面就是我们的大湾门前和一口细长眼睛形状的池塘。

  我十一岁之前是贪玩的。我玩斗鸡、跑雷、抢宝、打纸块、跳房子、杀羊儿等等,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捉鱼。我怀疑我是猫儿变的:我痴迷于各种捉鱼的手段中——钓鱼、挖鱼、捞鱼、毒鱼、捉鱼、下鱼。我好像是从三四岁起,就和鱼儿结下了不解之“仇”,那时我经常和两个姐姐像一群小鸡一样跟着我的妈妈到门前三十米处的稻场前面的小河里洗东西。那时的小河河水清得像天上的云彩,像透明的果冻一样的河水里面镶嵌着几尾泥鳅,有的泥鳅胡子拉碴的扇着嫩水,有的泥鳅看见水面上有几个怪物,就害怕的把头扎进黄沙里面,只露出下半身甚至尾巴在外面,那尾巴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片竹叶呢。有的泥鳅一点儿也不怕人,伏在石子儿之间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在说:“累死本帅鳅啦,哎嗬,哎嗬,哎嗬——。”我和姐姐们就用妈妈洗的手巾兜泥鳅,用小手捧泥鳅,有时我们姐弟几个人合作着抓一条泥鳅。抓到的泥鳅就放到一个别人吃了罐头的瓶子里。每捉住一条,我们就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最好玩的东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小学前期
在我五岁时,好像是在大我三岁多的大姐的劝说下,爸爸决定叫大姐教我写字,以准备我来年去读书。这在我当然是不情愿的,但在爸爸们的“威逼利诱”下,天生一副软骨头的我坚持了一年,所以1990年我刚开始读小学时,我的学习不太吃力。

  我六岁开始读书,在我们村都算是读得早的(因为我姐姐们带我去上小学要分学前班时,我们冲的一个大姑好像是说服了老师,说我的家里很穷,没有钱读学前班,学校就让我直接读一年级了。),瘦小的我就在学校里经常受人欺负。别人打我时我又不求饶,别人就使劲的打。我回家后又像个哑巴一样,从不提我受同学欺负的事,甚至别人一群人围着打我我也从不和爸妈说。为什么呢,我不想事生事,那样太复杂,我的脑筋接受不过来。加上我那时又有点儿笨呆,显得引人注意,所以,我的小学六年级前经常挨打。

  我在这五年间也有快乐的时候。记得我那时很会打纸块,我的技术也练得越来越高,我把我们班的很多同学的纸块儿都赢过来了,成了班上最会打的一个,我仿佛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一样的高兴。我弹玻璃球儿,也是常常玩的乐得不想吃饭。那时每次新书发下来,我都很喜欢那书上面的油墨发散出来的新鲜的味道儿。我现在还记得我那时学的课文《小猫钓鱼》、《秋天来了》等语文课文。

  我那时的学习成绩不好,每次快过年拿成绩单回家时就被爸爸拧脸敲头,我就哭,隔一会妈妈送来几角钱后我才止住哭。

  可能是由于政府贪污,我们的老师的工资不能发下来,学校就叫我们搞劳动抵要上交的钱。这些劳动包括采摘几种能制药的植物如*、金银花,其中搞得最多的是摘茶。我们在学校放假搞劳动后,就几个人邀在一起上山采*,那*漫山遍野的,金光灿烂的,山林中充满着混杂着*、草木、水土等的气味,但主要是*的药香。*不密,我的手脚也慢,我就总是完不成任务,我的妈妈就帮我打*然后挑到学校去。金银花白得像个白玉做的细长喇叭,又像花仙子和天使穿的白裙子,散发着层层醉人的清香;它的枝条蔓延着,活泼的像水流或者像天上的雾气一样向八方舒展。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摘茶。我们村的茶厂离我家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我们天没亮就起床,一人拿着一个大娄子出发。天空是淡黑色的,我们走在羊肠小道上,裤子的下摆被两边的露水沾湿了,可我们一点儿也不在意,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我不喜欢说话,但我喜欢听别人说话,心里一样地感到高兴。

  我们的茶厂在大悟山的半山腰上,茶场叫长音寺。我们小队人马沿着大蟒蛇一样的山路蛇游到茶场时,天刚亮,一轮不断发生着核聚变、有着多少万度高温的巨大火球神奇的出现在山顶树间,我有点朦胧的睡眼被太阳光拉开了一些,就开始摘茶。茶树很繁盛,两三个根就抽出那么多的枝条,这些枝条和地面的角度不同,但他们总体上在向垂直于地面的角度靠近,在吻向太阳。茶叶也是亭亭玉立的,也像饿了的小宝宝一样,张着大嘴巴向太阳爸爸要吃的。树枝和茶叶都在竭力要离开大地妈妈的怀抱,仿佛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茶地像田地一样,也是一层一层的。如果拍照的话,相机后面的人就在前面的人的腰上、肩上、头上。茶地是这里一块儿,那里一块儿,茶地在如同波涛一样的大山上,像是大自然玩游戏时雕琢的玩具上面的绿衣服。有的人边摘茶边唱歌,有的几个人在一起时就有一个人讲笑话、鬼或者妖精的故事。

  到中午吃饭时,我们就把摘到的一篓子茶叶拿到茶房去称,然后开票,接着吃饭。茶厂的伙房有很高的台阶,据说地基高的房子尊贵一些。我们一窝蜂的围着给我们盛饭的老爷爷,像小鸟一样叽喳争抢着要饭吃,好像饭不够一样。主打菜是咸菜、臭黄豆,我很喜欢吃臭黄豆,有了它,每次我都要吃两大碗饭。我到现在都怀念那时的臭黄豆,我以后再也没有吃到那样好吃的黄豆了。

  我们吃了饭就又去摘茶了,可我不管完没有完成学校规定的任务,就迫不急待的想回家。回家做什么呢?钓鱼、捉鱼、游泳、打扑克等等。我常常在我们冲的门前塘里钓鱼。我们的门前塘是椭圆形的,最大长度近20米,最小宽度是十一二米,最大深度近三米,它在我们湾的中心上,据说是为了防止火灾取水方便而挖的。池塘大半被树环绕着,有梨树、大枣树(我家的一棵)、柏树、绵子树、黄荆条等;也几乎被房屋包围,只留下一条路通向我们冲的稻场。池塘不大,却是我小时候的不小的天地。我在这里钓鱼、下鱼、捉鱼等,在它的身旁做各种各样的游戏,在树上抓知了,用石头斜向上向空中砸高枝上的枣子下来吃,。。。。。。等。池塘的水比较清亮。 

  我们冲有大约一百户人家,分成的大族却不多。我们这一族算是最小的,只有三大家,其中和我的姥姥的上辈共一个祖先的那一房是庞大而且有非常强的实力的,这一房有个百万富翁,他的四弟也很有钱,他们弟兄五个,个个人高马大,仪表堂堂,我们家这一房总共只有七个人,比起另两房来实在是太弱小了。各房头之间有明争,房头内部之间也有暗斗。可怜我们家只有爸爸一人是成年男人,不仅在房头外面受欺,而且在房头内部也受气。有一件事可以看出:我们房头规模一般的哪一家的孙子被人打了,他的父母都怒气冲冲地跑到我家里来。当时我的爸妈都不在家,只有我奶奶和我们姐弟四个在家,他们两个人就抱着儿子,到我的奶奶的卧室里坐着说明情况。现在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说如果是别人家,今天晚上就要打架。奶奶害怕极了,就满面怒气的质问我是不是我打的,我也害了怕,只是想我要是不招人的话很麻烦的(我怕麻烦,希望世界上一件麻烦事也没有。)我就很幼稚的屈服了,承认是我打的人。我的那一房的两个人才气呼呼的走了。他们走后,奶奶心有余悸的教育训斥了我一顿。后来真相大白,他们的儿子是被我同一年级的几个人合伙打的,打了之后还恐吓他教他说是我打的。(后来我奶奶知道后,就跑到那些栽赃给我的人的家的附近痛骂他们。)

  我们大悟县是丘陵地区。我们冲的房屋是依地势而建造的,这里一块儿,那里一片儿,人工的痕迹不大,仿佛是女娲造人时胡乱摔的泥巴。每个人的房屋周围最少也有一棵树和几根草,如果加上山的面积,我们村是八山二分田。房屋和水的面积可以忽略不计了。我们夏店镇几乎被群山完全包围。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好久都转不出去。人们的视线也被群山挡住,人们想,山外还是山,走出去太累;心灵也被丘陵挤压,烙下了坑坑洼洼的印记。下雨时水在这儿流得很辛苦,很慢。

  我读小学时最远就是到过离我家8000米远的镇上几次,我的天地很小, 除去上学,几乎就在家里和别人家的门前和稻场度过,很少到别人家里去,就是我最亲的离我家很近的外婆家和大舅家也很少去。记得有一次,我和我弟弟帮我的爸爸用板车拉柴火到我的大舅的去,大舅娘在家里。板车刚到舅娘家,爸爸就叫我和弟弟回去。我想我很少到别人家里去,舅娘家里一年也就不超过两三次,我就想到舅娘家里玩一下,我就磨蹭着不想走,爸爸就厉声叫我们回去,这时舅娘也在场,我一气之下就走了,也不听舅娘那迟来的一声留我们吃饭。弟弟虽然比我还沉默,但比我坚强,他就留了下来。我在路上感到很委屈,就边走边哭,我想我到我家的最亲的亲戚家去吃一次饭又怎么了?何况我只是想到一年没到过三四次的嫡亲家里去玩一下,这难道是高要求吗?我就埋怨父亲。现在想来,我不能怪父亲,甚至我也不能怪父亲当时没和我说明大舅娘讨厌做饭、我家里小时候借了大舅家比较多的钱的情况,因为即使父亲和我说了的,我也是不会理解的。现在我写到这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流传在我们那里的一首打油词:“我从舅娘的门前过,舅娘留我泡茶喝。一壶茶,冷冰冰,一碗豇豆冇扦茎,一碗大椒辣了我的心。掀她的桌子砸她的盆,从此不进舅娘的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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