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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武则天-第53部分

小说: 武则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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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逐一关上了,镜殿内,一片漆黑,狄仁杰恐慌了,他立刻想到,在黑暗中,如果出了意外,那会引致大混乱的啊,他企图将自己所想的奏告,但是,骤然间的黑暗使得他不能立刻发言。而在一转眼之间,他忽然看到了光亮。
  那似是具有寒气的光亮,他一愕,正欲辨认这一线光亮的来源,蓦见各处都有光亮发出!那是一枝烛,在镜子的反射下,发出无数的光华,不久,四周的灯烛全点燃了。
  刚才,镜殿中是全黑,此刻,却为光华夺目。骤黑与骤亮,使狄仁杰的眸子无法适应,他合上眼,自觉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
  “仁杰,这和寻常的灯烛不同吧!”女皇帝轻快地问。
  “是的,是的。”狄仁杰喘息着说,“这该是光的极致了。可是,陛下——我的身体差,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觉得眩迷,我想请求陛下准许我先退。”
  武曌稍微犹豫,嫣然一笑。
  “好吧,我不挽留你啦。”她说着,随命一名侍女陪送狄仁杰出去。
  当狄仁杰走出之后,女皇帝因捉弄一个人而笑了——那是大孩子的心情,轻快和喜悦相综合。
  “陛下,”婉儿瞅着女皇帝,茫茫地问,“为什么要让他来此地呢?从前,陛下说过,公和私要分开。”
  “这件事没有理由可说。”武曌笑着,似乎,她想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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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第十六卷(6)
“陛下——狄平章在此地显然不安。”
  “我欣赏他的局促。”女皇帝舒了一口气,“我要让他见识见识,他们平日的生活太拘束了,只要多见几次,就不会再大惊小怪的,现在——”她看着灯烛光芒,想召张易之兄弟来。可是,在一瞬之间,铜镜的光芒使得她的头脑晕眩,因此,她把说到口边的话咽住了。
  “现在怎样?”婉儿看了她一眼。
  ——如果在平常的灯光之下,婉儿一定能看到女皇帝的面色苍白,可是,在镜殿中,在铜镜反映的光华中,因一阵晕而致的面色苍白,不曾被发现。
  可是,武曌本身,却因这一阵晕眩而恐慌了,她于晕眩中觉得心悸,而且,脊骨中有一股寒意,迅速地散布到四肢。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征象,武曌立刻想到衰老与死。
  “陛下!”婉儿对于女皇帝突然的缄默感到讶异。
  “我回去——”她于战栗中低说,同时,伸出手,命婉儿搀扶自己起来。
  ——婉儿接触到女皇帝的手时,是冰冷的,汗湿的。
  武曌,在疾病中挣扎了二十天,又照常治事了。
  在百官中,知道女皇帝病着的,很少。女皇帝严密地封锁了自己的病况,甚至,她不经由奚官局召医生,张易之悄悄地从市廛带了两名医生入宫,由沈南璆协同主治,这三位医生都被留居于通天宫。
  武承嗣和武三思两人是知道女皇帝患病的,不过,他们并未得知女皇帝的真正情况,他们仅知女皇帝是伤风感冒一类小病。同时,他们也奉命不向外人宣布。
  此外,曾经被邀游镜殿的狄仁杰,也是知晓女皇帝生病的一个。
  自从游镜殿之后,狄仁杰官复原职,代替了昔日的李昭德而成为大周皇朝的重臣。百官中,只有他每隔一天到通天宫觐见女皇帝一次。
  女皇帝经过二十天的挣扎,病愈了,她照常地打扮好了上朝,她在病愈之后的第三天,又降临了镜殿。
  铜镜的反光曾经使得她的目力受到损害,也曾使她心悸晕眩而致病,可是,她没有联想,偶然,她会想到目力和铜镜反光的关系,但是,她否定它,她要到镜殿去享受人间的瑰丽与辉煌,而且,由于一种反常的心理原因,她觉得享乐也要争取时间。
  病床上的二十天时间,她从心底忧惧着老。到镜殿去,是她以心理上的力量来抗拒生理上的衰老。她的精神力量是可怕地强项的,她甚至是力不从心地工作着,享乐着。
  婉儿,看得出女皇帝的老,以及对老的挣扎,有时,她会把女皇帝的情况悄悄地告知太平公主。
  不久,张易之兄弟也看出了女皇帝的困乏,他们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了,他们还不曾建立自己的基础,一旦女皇帝死去,情形会不堪设想的。
  至于沈南璆,经常地、定量地给予女皇帝以兴奋剂。
  ——这就是女皇帝的生活,两个月之后,那一场病的影响才算解除了,不过,这也仅仅是表面的解除,她每天上朝之后,都有困乏的趋向,即使在朝堂中,她也会打呵欠。
  有一天,她在早朝之后,于回到通天宫的路上,在步辇中睡着了,到达之时,婉儿将她唤醒。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她恨自己的身体,但是,在入室之后,当张易之为她按摩的时候,她又睡着,虽然一下子就醒来,但是,神思恍恍惚惚……
  在似睡非睡的意境中,大周的女皇帝作着流动的梦,她依稀在草茵之上,依稀在天之涯,地之角,依稀在虚无缥缈之中。忽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化成了一只鹦鹉,鹦鹉在飞翔,不久,似是雷声,又似是电掣,鹦鹉的两翅忽然折断了,她大惊,骇叫。
  “陛下——”张易之在她身边低唤。
  她双手用力按着自己的胸口,哑叫……
  “陛下!”张易之拉开了她的手,再摇撼她。
  “噢,易之,易之,我……”女皇帝惊魂未定,双手搂住他,“我做了一个梦,可怕呀……真的,我惊出一身汗……”
  “陛下,是什么梦呀?”
  “啊,这个——”她定了定神,透口气,低声说了一遍。
  “这个梦——”张易之有惶惑的感觉,他生出一种微妙的联想:女皇姓武,鹦鹉无疑是女皇自己;两翅折断,这两翅,他想到自己兄弟了,于是,他起了战栗。
  “我姓武,鹦鹉,唉,那是我呀!”女皇喃喃自语,“折翅,那是预示些什么?”
  “要人进来详梦吗?”张易之在不安中提出。
  她没有立刻接口。在以前,她是强项的,对于天神,少有敬崇之心,她以为人定胜天;但是,近来,她的体力衰颓了,她不再能无视一切,于是,偶然一梦也困扰了她,虽然没有立刻召人进来详梦,但自身却因之疑云满腹,辗转着鹦鹉折翅是暗示些什么。
  “难道我将不能再飞翔了?”她暗暗自问,“我不能飞翔,难道我的权力会丧失?是谁来劫夺我的权力呢?”这些反复地在她的脑海中起伏,就为了这一个梦,当夜,她反而失眠了。
  第二天早朝之后,她把亲近的大臣留下来,召进别殿,要他们详梦。
  女皇的梦引起了一些复杂的议论,但这些议论并非直接向着大周女皇,她明白人们有所忌讳,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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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第十六卷(7)
“你们详详,若凶若吉,随便谈好啦,这究竟是梦呀。”
  这时,凤阁舍人韦嗣立看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朗声向女皇说:
  “可能是这两位——鹦鹉的翅膀,不爱护,就会折落的哩。再说,论亲的关系,这两位与陛下也最亲!”
  女皇默默点头——这套理论,自是隐示立武氏诸王为太子的滥觞。自从她为皇之后,人们每隔一个时候就在她面前提一次,有时,人们盛道武三思的智才,有时,人们称颂武承嗣的贤德……关于这些,她始终守着缄默,直到现在为止,大周的皇太子仍是李旦——唐高宗的儿子。她曾经想立武承嗣,也曾经想立武三思,但是,这仅仅是空泛的设想而已。
  由于女皇帝对太子的事少有表示,人们以为大周革命,一切新维,前皇之子,一定不能再做太子的,所以攀龙附凤之徒就着眼武三思和武承嗣了,许多年来,朝廷中,最吸引人的,就是太子问题。
  “还有呢?关于梦的!”女皇帝缓和地询问。
  “陛下……”天宫侍郎崔玄晖奏道,“臣以为这是当年削弱宗室的反应,是陛下垂念往事,萦于梦魂的。”
  这几句话是直率的,使所有的人都惊异。
  武曌稍稍感到震动,她曾经大事残裁大唐宗室,其中有两个是她的儿子——故太子弘,故太子贤。她想……难道两翅是指他们吗?于是,她又问:
  “还有呢?”
  “陛下,”夏宫侍郎田归道上前奏道,“刚才凤阁舍人所言为是,过往之事,不足劳陛下圣智。”
  这又是替武氏兄弟打出路的,而跟在他后面,接连有两个人提出相同的意见。女皇帝缄默着,她以目光示意人们继续发言。
  “陛下,以梦境论,臣斗胆,敢请更立太子——”同平章事陆之方期期地奏。
  “狄卿,你的见解是——”
  “陛下——臣愚。”狄仁杰在险恶的环境中挺身而出了,他朗声说,“以臣愚见,与陛下最亲的是太子和庐陵王,人间至亲,无过于母子,而且能够比得上翅翼的,也无过于此,愿陛下圣察。”
  “嗯——”女皇拖长声音应着。
  “陛下,翅子相同,鹦鹉无翅,可能是暗示大周现时无子呀。”文昌左相王及善起身再为武三思说话,他强调了大周皇朝无子,那是以国为重的立论,大周皇帝姓武,而太子及庐陵王,都是姓李。
  这似乎是迫得女皇作一决定了,女皇帝看着众人,重重地说:
  “如果说儿子,我还有两个在呢,我不希望因梦而及于此,梦中的景象,如果猜起来,是会很多的哩。”
  关于太子的争论,悄悄而来,又悄悄而去。武曌的梦,不曾得到圆满的答复,但是,她也不愿再探索下去了,她明白,牵连到政治,再深入下去,会越来越不堪的。
  不过,宫廷中却因她的一梦而产生若干流言,这些流言是多方面的,有的说女皇帝将要疏远诸武,有的说诸武可能联合起来,把李唐残剩的势力铲除。所谓李唐的残余力量,自然是指已改姓了武的太子和庐陵王。
  谣言给予她一些困扰——她的精力,在近一年中迅速地衰退了,以前,她仅仅是像一个老太婆,如今,她真的是了,皮肤粗松,褶皱越来越多,视觉也越来越模糊,她觉得,只有在镜殿中是可以清明地看到一切,为此,她耽恋着镜殿,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她在镜殿中过去……
  有一天,女皇帝在通天宫见狄仁杰,又谈起镜殿。
  “陛下——”狄仁杰似是从回忆中追捕一些意念,悠悠地说,“这个神仙的地方,对身体可能会有损害……”
  “对身体的损害?”
  “是的,那儿变动的光芒,惊心动魄的光芒,是会损害人的目力的,而且,我以为还会损害心脏。陛下,在这些日子中,有特殊的感觉吗?”
  “啊——”她恍然叫出来,“我的心跳,我的心……原来是镜子害了我!仁杰——”她叹了口气道,“由此看来,最好的东西,也还有缺点的。”
  他们像老朋友似地谈论着,渐渐地,她发觉狄仁杰也老得可以了。
  “仁杰,我们老了!”她毫无掩饰地说出来,而且,自然地用“我们”这个称呼。
  “陛下的精神还和前些年一样,”狄仁杰对“我们”两个字有异样的感觉,仍然保留地回答,“我是衰颓了,我想请求陛下准许我告老退休。”
  “退休——”她悠悠地说,“我还不曾哩,你已经倦了?”她现在微笑,隔了一歇,又似有所思地接下去,“这些岁月,是很容易使人倦的,仁杰,论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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