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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扬州八怪传奇(下卷)-第55部分

小说: 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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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田应声道:“哎咿,老爷您请。”

  板桥上了轿,钻进去一看,一个大包袱就放在座椅上,抖开一看,神秘地笑了。

  马小健等人在外面等着里边的反应,见没有呵斥的问话声,几个衙役间作了眼神的交流。

  板桥探头出来,奇怪地问道:“怎么还不起轿啊?”

  马小健蔑视地笑了下:“老爷,小的这就起轿。”说完喊了一声,“来喽,老哥们,起轿喽——”

  众应声道:“起轿喽——”

  新来的县令果真是个贪利谋财的人,让祝大人说的一点不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按照预先合谋好的,在马小健的号子声中,抬起了“簸箕轿”,颠得板桥在轿子里七上八下。板桥想探头说上一句什么,头刚伸出就一脑门撞在了轿窗上。

  郑田驾着马车跟在后面,见状敢怒不敢言。

  马小健有意地问了下板桥:“大人,坐好了,潍县的路不好。”

  “好。”板桥说,“潍县的轿子跟范县的不一样,坐着就象喝了酒一样。”

  “那您就多喝点。”马小健一个号子声,轿子颠得更凶了。

  板桥的头撞在轿顶上,身子撞在轿窗上,两只手扶着轿门上,那胃里翻江倒海,“哇——”吐将起来。

  路边,出现了一个砖瓦窑。板桥透过风势刮开的轿帘看见了这个砖瓦窑,心下冒出一个主意来,大声地喊道:“停轿,停轿!”

  马小健一个号令,轿子停了下来。他视而不见轿内的脏物,却假腥腥地问道:“大人,怎么啦?不舒服?”

  “舒服,舒服极了。”板桥笑道。

  马小健干干地陪着笑了下:“大人莫不是要尿尿?”

  “我是怕你们要尿尿,才叫歇着的。”板桥诡黠地笑了下,说着没理睬衙役们,对砖瓦窑的窑工们喊道:“喂,你们这儿谁是头儿?”

  跑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工头:“大人要买砖?”

  “对,买砖。”板桥走过去吩咐道:“你领人搬些砖坯子到我的轿子里去。把它装满。”

  工头不解地问:“这是干啥?”

  “叫你装你就装,问那么多干什么?”板桥令道,接着给了对方一个定心丸,“我给你双倍的价钱,没说的了吧。”

  “好呐!”工头一听高兴地喊道,“老哥们,运砖坯到轿子里去!俺们的砖坯也当回老爷坐坐轿子!”

  撒完尿回来的马小健见一帮窑工搬砖坯上轿子,急了眼:“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工头说:“大老爷让俺装的!”

  马小健望着板桥:“大人您……”

  “潍县的天灵地气都在这土坷垃上,本官得运些回去供在衙署的大堂之上。你领人把这些土坷垃直接给我送到大堂上,我随后就到。”板桥浅浅地笑着看着他说。

  马小健的心里敲着小鼓儿,嘴上应道:“是,大人。”

  板桥令道:“喊起轿啊!”

  马小健再也没刚才那份精神了:“起轿。”

  板桥看着衙役们艰难地抬起了沉重的轿子,掩口笑了……

  衙役们已将轿子抬到了大堂上,轿子里的砖坯也规规整整码在了轿子前。一听说板桥如此治了抬轿的衙役们,县里的官员们不用传唤,就已经老老实实来到大堂等候板桥了。

  板桥一进大堂门,所有的官员纷纷跪曰:“大人安好。”

  板桥来到堂上的椅子上落了座,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喝道:“都给我转过来!”

  趴在地上的官吏们齐刷刷转过了身。

  板桥厉声问道:“你们下乡都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不敢吭气。

  “马小健!”板桥喊道。

  衙役马小健颤抖着应道:“小的在!”

  板桥低沉地审道:“你把轿子里的土坷垃搬出来了,那包银子为何不搬出来?去拿出来!”

  “是!”马小健到轿子里将那包银子拿到板桥的面前。

  “跪下!”板桥喝道。

  马小健扑通就跪下了。

  “你好大的胆子。”板桥讥嘲地说,“竟敢串通奸人私下在本官身上作文章。是谁支使你行贿的?从实招来!”

  马小健这下吓得不轻,他支吾着,拿眼偷觑着县丞祝英杰。祝英杰叩曰:“大人,这是下官所为,与马小健无干系。”

  “你有钱是不是,潍县今年春上遭了蝗灾,你捐了多少?”板桥责问道。

  祝英杰不吭气。

  板桥判道:“有钱来贿赂本官,那就更有钱行善了。罚你三千两充公赈灾!”

  祝英杰连忙辩解道:“大人,能听下官说个明白吗?”

  板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吧。”

  “都说大人的声名好,下官出此下策,让马小健出面迎接大人,并交给他这两千两白银。”祝英杰磕了一个头,“大人海量过人,廉洁清明,这是俺潍县的福气!下官五体投地!”

  板桥知晓了事情的真委,不觉心中的怒气烟消云散,脸色缓和了过来。“如是这般,本官恕尔等无罪。诸位都起来吧。你们这一招厉害啊,我的五脏六肺差点没让颠出来……”

  众窃窃而笑。

  板桥笑了:“不过,郑板桥有郑板桥的招法,这些土坷垃上了轿子,感觉也是不错的。”

  众大笑了起来。

  马小健叩曰:“大人,小的见大人见了白银没吭声,只当来了个大贪官,抬了‘簸箕轿’苦了大人。小的给大人赔礼认罪。”说着不停地磕起了头。

  板桥连忙下了大堂,扶起了马小健:“快快快,别再磕了。你看你看,头都磕破了。”

  马小健由衷地说:“大人,别说把头磕破,跟您这样的好官当差,就是叫俺死,俺的眼皮眨都不会眨一下。”

  板桥笑话道:“哎咿,不能死,你死了,我花钱买不来你这么个大个,怎么向你的老婆交差啊?”

  哄堂大笑驱散了猜忌所带来的阴霾。

  当天下午,潍县县城过节似地热闹起来,城门楼上披红挂绿,所有的店铺张灯结彩,通往县衙的主街衢上搭起了三道彩色的牌楼,好一派喜气洋洋。板桥新安置的府宅里,衙役们忙前忙后,登门造访的大小官员、豪绅富贾川流不息。望着喜气盈面的板桥,五妹惊奇地问道:

  “先生用的什么法子?”

  “这就叫‘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功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孙子兵法如是说,就是要在对方不经意的时候,出奇不意地采取行动,必操胜券矣。”

  五妹直起腰来瞪着大眼看着板桥,板桥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看你这个大脑袋,里边都装满了什么?”五妹顽皮地说道。

  “什么都有。你想看看?……”

  板桥的话没说完,郑田领进一个有着一头卷发的年青人来,这不是“静心斋”的小伙计罗聘吗?板桥一见,心底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整个人愣住了。

  “大老远的,你怎么一个人从扬州来的?”

  罗聘没说话先红了眼圈,喊过一声“师叔”就出不声了。

  “来,有话慢慢说。”五妹端上了一杯茶,轻声细语地说。罗聘推开了五妹的手,哽着嗓子说:“我是来给师叔报信的,我师傅冬心先生,他……”

  “他怎么啦……”板桥眼前一黑,但他挺住了。

  “他游历黄山回扬州,突然中风,仙逝了。”罗聘说完泪如雨下。

  板桥木如呆人。五妹一看情势不对,慌忙招呼郑田和罗聘把他搀扶到内室去了。喝了一杯水,板桥缓过了神,轻声地吩咐五妹道:“娘子你去,把我的书房布置成冬心兄的灵堂,我要为他守灵三天。”

  郑田小心地说:“叔,您刚到任,地方上安排的酒宴在等着您呢……”

  “告诉他们,我的家人去世了……啊,不不,这么给他们说,我的兄弟过世了,谢绝一切应酬。”想了想他又说,“三天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家门,都给我谢绝了。”

  五妹很懂祭祀的章程,书房的四周布上了白色的纱幔,上堂设下灵座,摆上了香案,罗聘执笔绘了金农的画像悬挂在正堂的上方,画像的周围披上了黑纱。板桥来到灵床前,点起灯烛,铺设开酒肴,安排端正后,扑地拜道:“冬心兄屈魂有灵,你走的为何如此匆匆?你就不能等着你的兄弟来看你一眼吗?你不是拙顿生冷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你的那股直逼汉魏的雄风呢?冬心,我的冬心啊,你的灵府丹青,精妙漆书断后矣。断后又如何,我要的是你的人啊。冬心啊冬心,你等等,你等等,板桥的清魂追你来了,你就不能和我多说几句话了吗?……”追忆“戏耍钦差”、“巨砚风波”、“结交乾隆”、“兰山之变”、“京试败北”,冷暖人间,一世英才不得慧眼,板桥悲从心出,恸声抛泪,声气不能续之。五妹、罗聘和郑田被他哭的欷惶乱神,跟着洒泪不止。

  夜深了,五妹给板桥端来了莲子汤,见她红肿的眼圈,发际散乱垂落在苍白的脸上,板桥这才意识到她与他一同悲戚,心生无限怜惜,勉强假意要吃,打发侍女强强带她歇息去了。

  伏旦守夜的板桥与罗聘促膝而谈,说起拜师学艺的往事,罗聘追忆道:

  “那时我不大,十二、三岁吧,异想天开的事特别的多。和师傅的女儿海姗在一起玩耍的女孩中,有一个叫晓仪的长得很漂亮。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想照她的模样画仕女图,我去找她,她正在师傅家和海姗‘跳房子’,我说要给她画像,她好高兴,答应了。海姗听说了,也要给她画,我不会哄人,就没答应,结果海姗拖着晓仪也不让她跟我走。我很生气,就在墙上画了好多海姗的丑脸,把她气哭了。她跑去找她的父亲,晓仪吓得也跟着去了。我落落寡欢,鬼使神差进了师傅的画室。一眼瞥到了师傅尚未画完的那幅《龙窠树下佛像图》,我好奇地趴在画案上看了起来,觉得不过瘾,拿起了毛笔,在画作的大佛边增画上了一个小佛。晓仪喊了我一声,我才发现师傅站在我背后有一会了,他的眼好红好红,象似要吃了我。我知道闯了祸,害怕地说了句“我,我不是故意的。”腿就打软跪了下去。没想到师傅突然蹲下来把我拉了起来,问我说‘告诉我,你跟哪个师傅学的画?’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有些木讷地说‘没有人教我,我喜欢画。’就这样,师傅收我作了他的徒弟。”

  “哦……《龙窠树下佛像图》是你师傅的上乘之作,你能摹的出来不?”板桥很随意地问了句。

  “师叔面前不敢卖弄。”罗聘说。

  板桥长舒一口气:“来,我也久不作画,能看到你画,也是尽兴了。”

  罗聘取来纸笔,就在金农的灵座前挥起了笔。看他润笔着墨,宛如金农再现,直感才情千顷万斛,气势磅礴,不可逼视。板桥感叹万分:“师为怪,徒亦为怪,怪世人以不怪为怪也。冬心有后有继矣!”

  三天以后,罗聘上路返扬,板桥送他一幅《老杆新枝图》,上书:老杆苍苍新枝昂,石笋萧然与竹长。好似倪迂清闷阁,阶前点缀不寻常。对后起新秀的厚望跃然纸上。

  4

  罗聘走过没两天,天就变了。是夜间刮的风,夜间打的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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