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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风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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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是工夫;但想到的是力气。做这么多事情是需要很大力气的。她;一小时前;刚刚完成了挤奶的活。
  “别呆着呀;”格蕾丝说;“大家坐。”
  她笑了。她的笑容让其他人放松下来。
  “罗伯特;过来坐。”托马斯说。
  托马斯从阴影中走出来;指着靠壁炉的一把椅子。罗伯特笨拙地绕过家什坐了下来;他不想把经过的地方弄乱。这里的欢乐气氛让他感到局促。在他的脑海深处;依旧是倒掉的围栅、等着埋葬的奶牛尸体和被摧毁的森林。但今晚;不管怎么样他都愿意试试;参与到节日的气氛中去;让一切顺其自然。更何况他用眼角注意到;爱娃非常的快乐。这对他并无损失。
  “香槟?”托马斯问。
  “那是自然;”格蕾丝拉着爱娃的胳膊;把她领向炉膛前的另一张椅子。
  路易丝回到厨房;说把她的杯子放到一边去。
  “您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喝吗;路易丝?”格蕾丝有点担心;她用一种只有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后才会有的熟稔口气询问着。
  他们听见路易丝晃着炉灶的炉灰箱咒骂。大家都笑了。因为这一刻大家好像都自发地、迅速地找到了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
  甚至连局促的孩子也没有打破这温馨的气氛。他们在独脚小圆桌上发现了一本图画书;正在翻看。比较难的童话章节;爱米丽看不懂;米歇尔就解释给她听。
  “敬你们大家;”格蕾丝举起杯子;“为我们今晚的相聚。希望所有的创伤终有一天会痊愈。”
  有一刻;他们都把杯子举在空中;模仿着格蕾丝有点过于华丽的动作。痊愈的创伤;他们想到了;但没有细琢磨。罗伯特知道需要很多年;这片森林才能重新变回他熟悉和深爱的样子。况且;他还并不肯定能看到它恢复。他的孩子们……那么多年后;他的孩子又在什么地方呢?还在这片土地上吗?罗伯特对此深表怀疑。这里是那么艰苦。爱娃;她想到的是内心的伤痕;那些在悲剧发生后;她亲眼看见的长在托马斯心里的伤痕。
  如果她没有和罗伯特生活在一起;如果事情不是那么复杂;也许她是能够治好它们的。
  爱娃的心胸足够宽广;可以抚慰所有她爱的人。
  格蕾丝把杯子举到唇边。他们看着她。
  她光彩照人;对自己充满信心。身后痛苦的过往已经被抹去。大家以为可能她从此以后就入主方塔农舍了。于是他们喝下第一口酒;垂下眼睛;不去看格蕾丝和托马斯越过他们的头顶交换的眼神。
  尾声困倦和爱情让格蕾丝生出了黑眼圈。八点。天快亮了。床边的汽油灯已经熄灭了很久;他们不得不摸索着寻找对方。托马斯刚刚睡着;一只修长的手臂停留在格蕾丝赤裸的胸前。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屋里的寒冷让家具表面摸上去冰冷、黏湿。今夜;格蕾丝不愿睡去。睡眠会让她远离托马斯;而她一分钟也不愿妥协。她是个守在平静下来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她不再受良知的束缚;连可怕的现实也不再令她恐惧了。可以肯定的是;明天早晨;她生活中的两面将发生决裂。
  脑海里又浮现出年夜饭的场景;记忆里的画面好像魑魅魍魉的演出。她和托马斯分坐桌子两端;在熊熊的炉火前接待老友。那些不着边际的谈话、熄灭的蜡烛、脏污桌布上的杯盘狼籍。孩子们在子夜到来之前就睡着了;不得不把沙发推近火炉;让他们躺在上面。
  现实世界是从罗伯特那儿打开豁口的。
  他是所有人中最不适宜尽情狂欢;最不擅长幻想;最不爱玩;也是最悲剧性的一个。尽管格蕾丝很会排遣烦恼;但罗伯特还是不断地提起那十几个土耳其伐木工人;说他们正在锯开堵住通向他们家的公路上最后的那些树干。带着腼腆和寡言少语的人特有的固执;他没完没了地说起他肯定从早上开始;就看见法国电力、土木工程师以及军队的救援先锋来到了他家的院子里。他一再提及这些陌生人的牺牲和团结精神;就好像他以前私下里对此表示过怀疑似的。罗伯特自认为说的是充满希望的话;却只增添了在座宾客的哀伤。
  十二点敲钟的时候;他们互相拥抱庆贺新千年的到来。现在;格蕾丝和托马斯已等不及地想让他们离开了。每吃一口;每喝一口;每一句话都是在拖延两位爱人的重聚的时间;挥霍他们惟一的财富。将近一点的时候;尤安诺一家起身告辞了。大家再次拥抱;说着这次新年聚会很棒;如果身体健康;来年就一定会比今年更好之类的话。出于谨慎;也是为了向命运祈求;人们在哪里都加上“如果”。除了格蕾丝。
  罗伯特手中抱着裹在大衣里熟睡的爱米丽。米歇尔拿着手电走在前面;像一个履行个人职责的小男人。黑夜里;灯笼的火光在爱娃手的高度摇曳着;直到小桥;然后融进虚无之中。
  托马斯的手臂压着格蕾丝赤裸的胸膛。
  她在等待;她在窥伺。人们将来寻找她;把她带走;带到离方塔很远的地方。灰色的乳液般的光芒渗过拉紧的窗帘。格蕾丝多么希望光明不要重回大地;希望就这么紧贴着这个男人直到生命尽头。昨夜;她情愿为爱人牺牲整个世界。她只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外面传来马达的声响。格蕾丝闭上眼睛;内心翻腾不已。托马斯醒了。她在他的手臂里蜷成一团。
  “我去看看。”他说。
  “别去!”
  格蕾丝棕色的头发倾泻在托马斯的胸膛上;他不说话了。她知道他总是近乎绝决地沉默;这会使事情更加简单。他没有看见马达;但他的眼睛依然闪闪发亮。
  她留意着他的呼吸;想到自己可能让他产生留住她的欲望;她有些担心。像猎人对待一个筋疲力尽的猎物一样;她会让这个可怜人胡言乱语;让他自欺欺人;用急切的言语将希望全部说出来。当他生出疑惑的时候;她会给他一个清晰的答案。然而;他什么也没有说。好像跌进井口一样;他又重新跌回了缄默深处。一开始他就明白;格蕾丝决不会让他有那样的想法的———哪怕是模糊的想法也不行———预感到她可能放弃原来的生   活。对他们来说;她回纽约;这是理所当然的。救援队的到来;就是他们故事的结束。
  她转向窗户;脸色惨白。外面;马达的发动声撕破了宁静;那是4×4或是卡车才会拥有的大汽缸。开关车门的声音、大叫声不断传进来。路易丝用歌唱般的声音回应;为新鲜面包、新电池和蜡烛的到来而道谢。过道传来了脚步声。
  在这样的废墟上;人们什么也无法建立。
  格蕾丝似乎被说服了;托马斯也是。格蕾丝想说的是;只有他们的故事是牢靠的。她相信;即使不被拆散;他们也不会重新来过了。
  只能是继续原来的生活。她温柔地摩挲着他。他们的皮肤出奇地相配。他们的喉咙都哽住了。他们想着所有还没来得及献出的东西。楼下传来阵阵笑声。路易丝在为救援人员庆功。她为他们提供了快餐。她知道这种欢乐对托马斯和格蕾丝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别无选择。路易丝;她是站在现实这一边的。她得顺应现实。她对这些人为来这里救格蕾丝而付出的努力而深感敬佩。有人见过被囚禁的人拒绝他的救命恩人的吗?灰色的天空给帷幔纫上了边儿。两个爱人在屋里;被包围在方塔冰冷的昏暗中;沉默着。他们都不想在这最后的亲密时刻产生任何摩擦。他们变得谨慎。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回忆里出现裂痕。
  “必须起床了。”她说。
  他看着她裸着身子走向窗户。腰上的寒冷让她颤抖着弯下身。远离了他;她冷。她猛地把窗帘拉开;双腿微分;脚尖踮起。几辆越野车停在山坡上;那山坡通向断裂的椴树。
  其中有两辆是属于军队的;其余的属于法国电力公司。远处;一队伐木工人扛着电锯成方队走出橡树大道。这是入侵。格蕾丝将被迫迁出她的无人岛。
  “必须通知当局阿尔贝的事。”她机械地说。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托马斯突然问道。
  格蕾丝凝视着他。她早就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他们都会被反抗的欲望擦伤。
  “一段短暂的艳史;一个当地土著对一个遇到麻烦、不知所措的游客奉献的一丁点异国情调。”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靠近床;紧紧地搂住托马斯。那队人马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在彻底被拆散之前;他们只剩下几分钟了。她希望他们俩能沉默到底;希望他们努力地把几亿个回忆装进记忆里。希望他们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分手。他应该已经明白了;因为他不再开口。昨天;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只喝了两杯酒;然而他的神情像喝了很多酒似的。因为在他们面前展开的;是一个没有黎明的黑夜。
  一刻钟后;托马斯下了楼。他们就在那儿;厨房里十几个人在取暖;有军人、法国人;但也有说着路易丝能听懂的皮埃蒙特语的意大利电工。所有人都围坐在桌边。当他们看见房子的主人进来的时候;都站了起来。托马斯和他们打着招呼;为他们脸上深深的疲惫而震动。他仍然很阴沉。见他没有快乐地投入交谈;其他人都很吃惊。与世隔绝了很久的遇难人员总是乐于与救援者交谈的。
  “我为你准备点咖啡?”路易丝问托马斯。
  他点点头。路易丝关上了饭厅的门。托马斯不会希望这群陌生人看到年夜饭的桌子。
  法国电力公司的人通知说这个农庄处在线路的末端;几天内无法恢复供电。他们害怕因此遭到指责。
  “一切都被刮到了地上;”一个双鬓斑白的男人说道。他看上去像是工地的头儿;“这真是场灾难。”
  托马斯听着。对他来说多一个星期的黑暗与多一个月、多一年又有什么分别呢?“我们不得不从马里①运来电缆;”另一个接着说;“动用了荒漠里的军用卡车。然后由身强力壮的搬运工一直运到波尔多。非洲啊;您可以想像……”
  男人感到有说的必要。在他心里有为自①位于非洲西部撒哈拉沙漠南缘的内陆国。
  己辩护的欲望;因为在这场灾难中他不仅不是什么都没做;而且是恰恰相反。得知这里上千户人家从晚上五点开始就笼罩在黑暗之中;他都快疯了。
  “我们已经有个人死在了自己的电锯之下。”一位少尉说。
  他的声音消失在悲伤里。他们垂下眼睑。这个世界和它的那些不幸涌向托马斯;填满了他。这对他有好处;它抵消了他的部分忧愁。
  马达的声响把他们的视线引向窗外。的确;这是种入侵。托马斯没有抱怨。路易丝走上前去;与一个从汽车上下来的男人商量着什么。她回到厨房;走近托马斯。
  “那位先生为格蕾丝而来……”
  托马斯抬眼看向老妇人。
  “一个红十字会的人。美国领事馆要求他照顾格蕾丝。他必须把她带回利摩日;带回她丈夫身边。”
  托马斯站起身。
  “告诉他;她马上下来。”
  托马斯敲敲浴室的门。
  “进来!”格蕾丝穿着一件大羊毛衫和一条灯心绒裤;套着靴子;正俯身照镜子。她的手穿过头发;转过身;带上羊毛软帽。
  “他们已经来了?”
  “有位红十字会的代表专程为你而来。”
  “专程?”
  “是的。”
  他们被痛苦碾碎了。
  “我从未向你承诺过什么;是吧?”
  他点点头。
  “从未。”
  格蕾丝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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