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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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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茶色信封,她把信封中的东西倒在桌子上。原来是旧欧米伽手表和金戒指,欧米伽的玻璃表盘布满细小的裂缝,已整个变得焦黑。
“父亲的遗物。”女郎说,“戒指是母亲的,其他烧得精光。”
我点点头。
她把戒指和手表装回茶色信封,抓起一捆钞票塞入衣袋。“真的,早都忘记这里还有现金了。”说罢,她解开布袋,取出一包用旧衬衣团团包着的东西,打开来给我看:一支自动手枪,从古旧式样来看,显然并非玩具,而是打实弹的真家伙。对枪我所知无多,估计是布朗宁或贝莱特。枪身旁有一支备用枪筒和一盒子弹。
“枪打得可好?”
“何至于,”我吃了一惊,“摸都没摸过。”
“我可有两手哩!练了好几年。去北海道别墅时一个人在山里射击,10米左右的距离,明信片大小的目标保准穿透。厉害吧?”
“厉害。”我说,“这玩艺儿从哪里搞来的?”
“你真是个傻子,”女郎显得不胜惊愕,“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手到擒来,这点都不知道?不过反正你不会用,我带着好了,可以吧?”
“请请。只是黑乎乎的,希望你别错打到我身上才好。再增加一处伤口,站恐怕都站不稳了。”
“哎哟不要紧的,放心就是。我这人做事滴水不漏。”说着,她把手枪揣进上衣袋。也真是奇怪,她的衣袋任凭揣多少东西都一点也不见鼓涨,也不扭曲变形。可能有什么特殊机关,或者仅仅由于手工精良。
接下去,女郎翻开黑皮手册正中那页,在电灯下神情肃然地盯视多时。我也往上面瞟了一眼,但见排列的全是莫名其妙的暗号和字母,我能看懂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这是祖父的手册,”女郎说,“上面的暗号只有我和祖父才看得明白。记载的是预定事项和当天发生的事。祖父告诉我,每当有为难之处,就看这手册。喔——等等。9 月20号你分类运算完了数据,是吧?”
“是的。”我回答。
“上面有①这个标记。大概指第一阶段吧。此后30号夜间或10月1 号早上你结束了模糊运算。不错吧?”
“不错。”
“这是②,第二阶段。其次,呃——10月2 号正午,这是③,写道‘程序解除’。”
“原定2 号正午见博士,想必在那里解除为我编制的特殊程序,以免世界完蛋。然而情况整个发生了变化。博士有可能遇害,或被拉去什么地方。这是当务之急。”
“等一下,再往下看看,暗号复杂得很。”
她看手册时间里,我整理了背包,把手电筒电池换成新的。立柜里的雨衣和长筒鞭都被胡乱扔在地板上,所幸并未损坏到不堪使用的程度。倘若过瀑布时不穿雨衣,无疑将淋成落汤鸡,冷到心里去。若身上发冷,伤口势必再度作痛。接着,我拾起一双同样扔在地板上的女郎粉红色的运动鞋装进背包。表盘的数字告诉我已时近半夜12点。到程序解除的最后期限正好还有12个钟头。
“往下是专业性相当强的计算,什么电器量、溶解速度、抵抗值、误差之类,我看不懂。”
“看不懂的跳进去,时间不多了,”我说,“只挑能看懂的看,解读一下暗号好么?”
“没必要解读。”
“为什么?”
她递过手册,指着那部分。那里什么暗号也没有,只有一个大大的×和日期时刻,较之周围几乎要用放大镜才看得清的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个×实在大得出格,加之形状的失调,愈发给人以不祥之感。
“这大概指的就是最后期限吧?”她说。
“想必。恐怕也就是。假如③解除程序,那么不至于出现这个×。问题是程序因某种原因未能解除,反而迅猛发展,终于导致×印的出现,我想。”
“那么就是说我们无论如何得赶在2号正午之前面见祖父喽?”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的话。”
“能正确么?”
“能吧。”我放低声音。
“就算是吧。还有多少时间?”女郎问我,“到世界完蛋或宇宙爆炸之时?”
“35个小时。”我说。无需看表,不过是地球自转一周半的时间,这时间里,可接到2 次晨报和1 次晚报,闹钟可响2 回,男人们可刮2 遍胡须,运气好的人可性交2 场至3 场。36小时的用场无非如此而已。假定人活70,也就是人生的1/17033 。而这36个小时过后,某种状况——大概是世界尽头——就要到来。
“往下如何行动?”女郎问。
我从立柜前躺着的急救箱里找出止痛药,连同水筒里的水一起吞下,背起背包。
“下地道,别无选择。”我说。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20。世界尽头(独角兽之死)
兽们已经失去了几头同伴。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翌日清晨便有几头老兽发白的金色躯体被掩埋在5 厘米厚的积雪下面。朝阳从支离破碎的云隙间泻下光线,给冻僵的景物涂上一层鲜亮的光泽。超过一千头的兽群吐出的气,在这片光泽中白蒙蒙地跃动不已。
天还没亮我就睁眼醒来,得知镇子已被白雪包得严严实实。这光景煞是好看,一片莹白之中,钟塔黑乎乎地拔地而起,如深色衣带般的河水从其脚下流向前去。太阳尚未升起,空中彤云密布,不见半点缝隙。我穿上大衣,戴上手套,下到寂寂无人的街道。看样子雪在我刚刚入睡便开始飘洒,一直飘到我快醒之时,雪上一个脚印也没有。抓在手中一把一看,浑如细白糖一样柔软爽手。沿河的水洼结了层薄冰,上面斑斑驳驳点缀着积雪。除了我呼出的白气,街上没有任何东西处于动态。没有风,甚至没有鸟影。惟独鞋底踏雪之声犹如合成的效果音响近乎不自然地大声回荡在人家石壁之间。
快到城门口时,在广场前看到了看门人。他不知何时和影子一起钻进修理过的板车底下,正给车轴加机油。车板上并立着几个汽油壶,用绳子紧紧缚于侧板以防歪倒。我感到纳闷,这么多油看门人到底用来干什么呢?
看门人从车下探出脸,扬手跟我打招呼。看上去情绪蛮好。
“起床好早啊!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来看看雪景,”我说,“从山冈上看漂亮得很咧!”
看门人放声大笑,一如往常地把手放在我背部。他连手套也没带。
“你这人也够意思的。雪景往后就怕你看厌了,何苦特意下到这里来看。真个与众不同。”
说罢,他一边吐着俨然蒸汽机的大团白气,目不转睛地望着城门那边。
“不过,你来得怕也正是时候。”看门人说,“上瞭望楼看看,可以看到奇特的冬日初景。过一会就吹号角,你好好往外看就是。”
“初景?”
“一看自然知晓。”
我懵懵懂懂地爬上门旁的瞭望楼,观看墙外景致。苹果林挂满白雪,宛似云片飘然落下。北大山和东大山也都差不多银装紊裹,惟有隆起的岩石描出几道伤疤样的棱线。
瞭望楼脚下,独角兽们仍像往日那样沉睡未醒。它们对折似的弯着腿,纹丝不动地伏在地面上,雪一样纯白的独角笔直地向前伸着,各自尽情沉浸在静静的睡眠之中。兽们的脊背积了厚厚的雪,但它们似乎全无感觉,睡得实在太死太沉了。
稍顷,头上的云层一点点裂开,阳光开始射向地面,我仍然在瞭望楼伫立不动,继续观看周围光景。一来阳光不过像聚光灯似的仅有一束,二来作为我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看门人说的奇特景致。
不久,看门人打开城门,吹响号角,照例是一长三短。第一声吹得兽们睁开眼睛,抬头往角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从其呼出的白气的量,可以看出它们的身体已开始新一天的活动。而入睡时兽们的呼吸量是微乎其微的。及至最后一声号角消失在大气中,兽们便欠身站起。首先尝试似的慢慢伸长前腿,挺起前半身,接着伸直后脚。继而把角朝空中晃了几下,最后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抖抖身体,把积雪抖落地面,开始向城门移步。
等兽们进入门内,我才明白看门人叫我见识的是何景象。原来像是酣睡的几头兽,已经就势冻死过去。看上去,那几头兽与其说是冻死,莫如说更像在深深思考什么重要命题。但对它们已不存在答案。它们的鼻腔和口中已不见任何一缕白气升起,肉体已停止活动,意识已被吸入无边的黑暗。
在其他兽们朝城门走光之后,那几具死尸便如大地生出的小瘤剩在了那里。白雪寿衣裹着它们的身体,仅有独角依旧分外神气地刺向天空。活下来的兽们从它们身旁经过时,大多深深垂首,或低声刨蹄——是在悼念死者。
太阳高高升起,墙影往前拖得很长。我望着兽们悄无声息的尸体,直到阳光开始悄悄溶化大地的积雪。因我觉得,朝阳仿佛连它们的死也一并溶化,使得看似死去的兽们蓦然立起,开始平日那种晨光中的行进。
然而它们并未立起,任凭雪水浸湿的金毛在阳光下闪耀光辉。俄尔,我眼睛开始作痛。走下瞭望楼,过得河,爬上西山坡返回房间,发觉早晨的阳光刺激眼睛的程度远比自己料想的强烈。一闭眼睛,泪水涟涟而下,出声地落在膝头。用冷水洗了洗,没有效果。我拉合厚厚的窗帘,紧闭双眼,在失去距离感的黑暗中望着时而浮出时而遁去的奇形怪状的线条和图案,望了几个小时。
10点,老人端着咖啡托盘敲门进来,见我俯卧在床,便用冷毛巾擦拭我的眼皮。耳后火辣辣地作痛,但眼泪到底减少了些许流量。
“到底怎么搞的?”老人问,“早上的阳光比你想的强烈得多,尤其积雪的早晨。明明知道‘读梦’的眼睛承受不住强光,为什么还跑到外面去?”
“看兽去了,”我说,“死得真不少,有八九头,甚至不止。”
“往后死得更多,每当下雪的时候。”
“为什么那么容易死掉呢?”我仰脸躺着,把毛巾从脸上拿开,询问老人。
“身体弱,饥寒交迫嘛。向来如此。”
“不会死绝么?”
老人摇摇头:
“这帮家伙已经在此生息了好几万年,以后也还将生息下去。寒冬期间固然死去不少,但春天一到就有小东西降生,更新换代而已。因为这地方生长的草木所能养活的数量有限。”
“它们为什么不迁往别处呢?森林里草木取之不尽,往南去又不怎么下雪。我看没有必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也不明白。”老人说,“但兽们就是不肯撤离,它们属于这座镇子,脱离不得,正如你我一样。兽们显然知道无法靠自己的本能逃出这个地方,也可能只能食用这里生长的草木。或者翻越不了南面路上无边无际的石灰岩荒野。说千道万,兽们离不开这里。”
“尸体怎么处理?”
“烧掉,看门人烧。”老人用咖啡杯温暖着自己粗糙不堪的大手。“往后一段时间,那是看门人的中心工作。先把死兽的脑袋割下,取出脑浆眼珠,用大锅熬煮,制成漂亮的头骨。剩下的肢体堆起来浇上菜籽油,付之一炬。”
“然后把古梦放入头骨,摆到图书馆书库里,是吧?”我依然闭目合眼,向老人问道,“为什么?头骨为什么干这个用?”
老人哑然不答,只听见他踩动木板吱呀声。吱呀由床头缓缓离去,在窗前止住。又是一阵沉默。
“等你理解古梦为何物时就明白了,”老人说,“明白为什么把古梦放入头骨。这个是不能告诉的。你是读梦人,答案要自己找。”
我用毛巾擦罢泪,睁开眼睛。老人在窗边的身影看起来模模糊糊。
“冬天会使形形色色的事物现出本来面目。”老人继续道,“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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