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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两千xx年男人事件簿-第3部分

小说: 两千xx年男人事件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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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教人苦笑。不肯给她开药,却给她这种东西。大概医生认为,压力都是心理问题,抽象缥缈。
  她还想再磨蹭,希望医生给开药单,但午休时间到了,医生要休息吃饭。
  失眠的人不是他,他当然有心情吃饭。
  本来想,既然睡不好,总得要好好吃饭弥补善待自己,但这样一来,她完全没了胃口。
  哎哎,怎么教她觉得这样悲壮,好像在演什么煽情大悲剧似。
  中午吃饭时间,活动中心餐厅挤满学生,人不少,一堆一堆的,像一坨一坨的牛屎,看了就教人没食欲,又多得教人窒息,严重缺乏氧气。
  谢海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子,一屁股坐下,重重舒口气,还拿不定主意要吃什么——或者要不要吃,就看到唐娜拎着她的便当盒走进来。
  “唐娜!”她挥手叫她。
  “怎么了?看你一脸无神。”唐娜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把背包课本一古脑儿全堆在旁边的位子。
  “昨晚没睡好。”
  “又失眠了?”
  她嗯一声,还在想要吃什么才好。
  “上次你不是说要去医务室吗?去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他给我这个。”把医生给她的电话递给唐娜。
  “史密斯医师?还是博士?”唐娜念了那上头名字的头衔。
  “都是吧。”
  唐娜把纸条丢还给她。
  “他给你这个做什么?搞笑!看个心理医师,便宜的一小时没一百也八九十,谁付得起?!啧!拉客也不是这种拉法。你没跟他说你很穷吗?”
  真真是幽默。
  “说是压力。不肯开单子给我,就给我这东西,还叫我运动。”谢海媚随便将纸条塞进袋子里。医生好意提供资讯,不过,她消受不起。
  “压力?你在烦恼什么?钱吗?还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也没看你为功课考试紧张发愁过,居然搞到失眠。”
  “在这里要吃又要住,经济问题当然是原因。”
  但压力,可能是源于一种莫名的心情低潮吧?或者,也许与压力无关,就只是低潮而已。
  “既然烦恼钱,学费这么贵,你根本没目标,完全是在打混,干么要浪费那么多钱留在这里?”唐娜想到的就是钱。
  “摸蚬兼洗裤子,你没听过?反正在哪都是打混,干脆就顺便再混张文凭。”
  反正她一个人,处处是家,处处也不是家。况且,回去了,房租加吃饭差不多也要这么多,同样的吃钱。
  但她不想解释,太麻烦,而且牵扯太多。
  “混文凭?你以为那么容易?”唐娜摇头。
  “反正都是混吃等死,混到了算我运气。”
  “你就是钱多。”
  “我很勤俭刻苦的。”
  又换来唐娜一记白眼。
  她赶紧比个非战手势。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唐娜叨念起来直比六七十岁老太婆的啰嗦。
  “对了,下个礼拜四晚上你有没有空?”唐娜问。
  “干么?”
  “有个本地和国际学生一起的聚会,去不去?”
  “小姐,你哪来的时间参加?不温习功课?”
  “去练练英语,也算学习。”
  “顺便看看有没有好男人?”
  又惹唐娜瞪眼。
  谢海媚想想,摇摇头。
  “算了,都一把年纪了。”
  “拜托你好不好,小姐!你才多大岁数?少一副老太婆的口吻。”
  “是是。”谢海媚正襟危坐,一副受教的恭谨模样。
  “少来这一套!”唐娜又瞪她一眼,但忍不住笑,打她一下,说:“到底去不去?”
  “去,去,当然去。唐老佛爷下懿旨了,我敢不去吗?”
  “去你的!”唐娜笑骂句粗话,又动手动脚拍她一下。
  谢海媚正从她的便当盒里叉了半个卤蛋塞进嘴里,差点噎到又喷出来。
  她连忙喝了几口水,揩揩嘴,给唐娜一个卫生眼。
  “小心变成斗鸡眼。”唐娜若无其事,悠哉的吃她的卤肉饭。
  所以,跟唐娜在一起,也是可以很愉快的,起码不会太无聊。
  本来就是无聊的人生,像阳春炒面或卤肉饭一样,放久了等着发馊发烂。这样搅和一下,也许就不会发霉得太快。
  第三章
  还剩下五六公尺就到泳池边了。
  极力睁大浸满水气的双眼,狼狈的不断吐出跑进嘴巴里的水,谢海媚一边拚命张开嘴巴吸气,一边手忙脚乱的划手踢腿。
  再坚持一下,再四公尺、三公尺……
  不行了!
  简直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就快熬到泳池边了,但——
  真的不行了!
  她绝望的踢动双腿——说是踢动,其实已经跟抖动差不多。
  “你还好吧?”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在紧要关头将她捡了起来。
  像捡只死鸭子。
  唉,丢脸。
  声音在她耳边上方,很有磁性,带点蛊惑的男低音。
  听音辨向,她两手乱挥,本能反射的抓住对方。
  “我没……谢……”上气不接下气,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没出息的喘了起码五秒钟,还没发觉自己仍攀在人家身上。那人将她拖到了池边,她赶紧攀住池墙,挂在那里再也动不了。
  “你确定你没事?”还是那低沉蛊惑的声音。
  点头,张开嘴,只吐出混浊粗重的气息,说不出话。像只落水狗,垂着头,眼前一片蒙茫茫,只看到一双沾着水珠、肌肉褐亮结实债张的手臂和胸膛。
  睡不着啊,不要吃药丸子,医生说,去运动吧。
  运动有强大的力量对抗沮丧忧郁。
  运动不只解救肉体,也解救心灵。
  工作是最好的治疗,运动也是。
  所以,她决定听医生的话,决定每天去游泳。
  结果,才第二天,就像只鸭子挂了。敏感的觉得好像每个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愈是出丑愈是自觉,愈不想在意愈在意……
  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决心不足,毅力不够,耐力不强,意志力又不坚定,一下子就放弃……
  可坚持了,又怎么样?
  必须放弃时,不放弃行吗?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坚持了,就能够如心所愿。不成的,再怎么求,还是不成……
  像那种自以为是的执着、自以为是的纯情坚持与可歌可泣,到头来只惹得别人觉得为难纠缠……
  回过神,她没心情再游泳。
  淋浴间空荡荡,她将水量开到最大,温热的水从她头顶倾泻下来,热带爬虫似的爬滑过她的脸庞,沿着裸白的胸脯小腹滑落,滑下大腿,溜过小腿肚,直流到纤细的脚踝。
  他说,我们是朋友。
  还给了她帖子。
  认识他时,她也知道他已经快订婚,可就自不量力。结果只能像漫画或爱情电影里的悲剧美少女,远走他乡,一走了之,戏剧般浪漫又凄美。
  可现实一点都不可怜配合她应该哀怜的心情。
  “悲剧美少女”是她自己美化的。
  真相是,她既不美,也不是少女:繁琐的签证手续除了啰嗦麻烦,更是半点也不凄凉美丽。完全不是衬上柔焦,搭配幽柔伤感的主题曲,停格处理的电影画面那样——
  那样忧伤哀怨婉转的回眸一望,泪光偷闪,无奈感伤的在他结婚的那一刻,或者前一天,神情凄楚的登上飞机……
  那几天,她将自己关在狭小的公寓里,帘幕全拉上不见光。吃了睡,睡了又吃;然后再睡再吃;吃,又吃。
  完全像一只猪,而且又侮辱猪。
  然后她就开始睡不着。
  心绞痛,破了一个洞。
  水温热,一直滑过她脚踝。望着空溜的脚踝,她陡然呆了一下。
  脚链断了以后,她没再系上新的。脚踝空了,没了束缚,却教她有点不习惯,总有种暴露的感觉。
  赤身裸体的暴露,没处隐藏。
  宗教大师说,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
  很抱歉,她没有那样的修为。只是像只鸵鸟,不再提起那一段,不愿再去想。
  那一段。
  一厢情愿的爱,自以为执着的情。自虐不正常。
  但正常或不正常,千里遥迢,那一段都该结束了吧。
  爱情到处都是,总会有她该有的一段吧。
  每个人都会有过去的。所谓过去,过去就让它过去了。
  换好衣服,匆匆离开更衣室。走出大门时,无意的朝侧对门的咖啡室望一眼,似曾相识的一抹灰色霎时窜入眼底。谢海媚低讶一声,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人。
  啊,是他。
  那个人,花花公子的那个裸女——
  瞧她语无伦次的。正确的说,和她同时“欣赏”裸女的那男人。
  他桌上搁着一杯咖啡,悠闲的低头看着报纸。
  偶然吧。
  可小说性的太巧合,巧合得跟假的一样。
  她转头想走,脚却自己动起来,中邪似的往里头走去。
  “啊?”
  进去了才回魂,连忙低头后退,作贼似蹑手蹑脚急着逃开现场。
  经过他,他恰巧——又是一个恰巧——抬起头,居然、居然认出是她!
  “嗨。”朝她微笑点个头。
  对上他的视线,假装没看见就太那个了,谢海媚讪讪的,也点个头。
  她有些气自己的反应。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应酬微笑一下就结了,偏要自我意识过盛,搞得跟贼一样,多心虚又假害羞似。
  “喝咖啡吗?”
  惊一下。问她的吗?
  她犹疑的看看他,他也在看她。
  是问她没错。
  再气自己小家子的反应。突然赌了气,走到他面前。
  “不,谢谢。”一开口就又觉得错,人家又没说要请她。
  “那么,喝点热茶?还是可可?”
  她摇头——好像有点太矫情,连忙说:“茶。”
  他站起来。
  “啊,我自己来。”真是做什么错什么,慌忙的阻止他。
  跟星巴克一样,服务人员不到桌前来,要自己到柜台点东西自己拿,全都是自助,自己为自己服务。
  他跟过去,站在她身后。
  被围城了似。
  “让我来吧。”他伸手掏皮夹。
  “啊,谢谢,可是——”连认识都算不上。
  没让她拒绝,他微笑比个手势,付了帐,还帮她拿着热茶,周到的又取了牛奶蜂蜜。回到桌位,替她拉开椅子。
  体贴周到,专门侍候她似。
  怎么忽然冒出这想法?她偷红脸,觉得赧然。
  而且第一次碰面,就让人家替她付了帐。更那个了!
  “常来这里游泳吗?”他比比帮她拿的、用来调味的牛奶及蜂蜜。
  “不,偶尔才来。你常来吗?”她摇手,喝原味茶。健身项目那么多,奇怪他怎么知道她来游泳。
  “我习惯每天运动,但不一定都来这里。我看你好像还不大习惯。现在觉得好一点了吧?过段时间,等你习惯了,就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他在说什么?她半倾脸,半显疑惑。
  他微微扯动嘴角,眨了眨眼。
  咦!不会吧?
  猛然会意,她在心里惨叫一声,简直窘透了。想到自己刚才手脚乱挥,像只落水鸭的丢脸情形,满脸胀得通红。
  “我……呃……”根本没想到。张口结舌,反应钝又呆。
  “真的很巧对不对?”
  “是很巧。”终于,笨拙的吐口气。
  老实说,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巧合”。
  “刚才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还没跟你道谢。真谢谢你。”弯腰低头半鞠躬,很正式的道谢。
  却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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