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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红字 霍桑-第26部分

小说: 红字 霍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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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得太慢慢腾腾了!你什么时候象现在这样懒洋洋过?这儿有我的一个朋友,他也该是你的朋友。从今以后,你就不只有你妈妈一个人的爱了,你要得到双倍的爱的!跳过小溪,到我们这儿来。你不是可以象一头小鹿一样地跳嘛!〃
  珠儿对这些甜蜜的话语不理不睬,仍然呆在小溪的对岸。此时她那一对明亮而狂野的脖子,时而盯着她母亲,时而盯着牧师,时而同时盯住他们两个;仿佛耍想弄清并给自己解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出于某种难以名状的原因,阿瑟·丁梅斯代尔感到孩子助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的手以习惯成自然的姿势,悄悄捂到了心口上。最后,珠儿作出一副独特的不容置辩的神情,伸出她小小的食指,显然是指着她母亲的胸部。在她脚下,映在镜面般的溪水中的那个戴着花环、浴满阳光的小珠儿的影象,也指点着她的小小的食指。
  〃你这个怪孩子,为什么不到我身边来呢?〃海丝特叫道。
  珠儿依旧用她的食指指点着;眉间渐渐皱起;由于这姿态表情来自一个满脸稚气、甚至象婴儿般面孔的孩子,就给人印象尤深。而由于她母亲仍在不断呼唤她,而且脸上堆满非比寻常的笑容,那孩子便以更加专横的神情和姿态使劲跺着两脚。同样,在小溪中那个美得出奇的形象,也映出了皱着的眉头、伸出的手指和专横的姿态,为小珠儿的模样平添了效果。
  〃快点,珠儿;要不我可要跟你生气了!〃海丝特·白兰嚷道,她平时尽管已经熟习了这小精灵似的孩子的这种举止,但此时自然巴不得她能表现得更懂规矩些。〃跳过小溪来,顽皮的孩子,跑过来!要不我就过去了!〃
  珠儿刚才对她母亲的请求无动于衷,此时对母亲的吓唬也毫不惊惶;却突然大发脾气,做出激烈的姿态,把她小小的身躯弄得七扭八歪。她一边这样狂暴地扭动着,一边厉声尖叫,震得四下的树木一起回响;因此,虽说她只是独自一人毫无道理地大发小孩脾气,却象是有一群不露面的人在同情地绘她助威。此时在小溪中又一次看到殊儿温怒的身影:头戴花冠,腰缠花带,脚下使劲地跺着,身子狂暴地扭着,同时那小小的食指也始终指着海丝特的胸口!
  〃我明白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了,〃海丝特对牧师低声说着,由于强按心中的忧烦而变得面色苍白。〃孩子们对于每日在眼前司空见惯的东西容不得有丝毫改变。珠儿是看不见我不离身地佩戴的东西了!〃
  〃我恳求你了,〃牧师回答说,〃如果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孩子安静下来,赶紧拿出来吧!除去象西宾斯太太那样的老妖婆发疯式的愤怒,〃他强笑着补充说,〃再没有比看到这孩子发脾气更让人不情愿的了。在年幼、美丽的珠儿身上,和那满脸皱纹的老妖婆一样,准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要是你爱我,就让她安静下来吧!〃
  海丝特又转向珠儿,这时她脸上泛起红潮,故意斜睨了牧师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红潮就褪成死一般的苍白了。
  〃珠儿,〃她伤心地说,〃往你脚下瞧!就在那儿!——在你跟前!——在小溪的这边岸上!〃
  那孩子的目光转向指给她看的地方;红字就躺在那里,紧靠着岸边,金丝刺绣还在溪中反着光。
  〃把它拣回来!〃海丝特说。
  〃你过来拾吧!〃珠儿回答道。
  〃哪有这样的孩子!〃海丝特回头对牧师评论着。〃噢,我有好多她的事要告诉你呢!不过,的的确确,她对这可恨的标记的看法是没错的。我还得再忍受一下这折磨人的玩艺儿,——也就是几天吧,——到那时我们就已经离开这块地方,再回头看看,就只是一块我们曾经梦想过的土地了。这片森林还藏不住它!但汪洋大海可以从我手里把它取走,并且永远把它吞没!〃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到小溪边上,把红字拣起来,重新钉到胸前。仅仅片刻之前,海丝特还满怀希望地谈到要把红字沉进深深的海底,但当她从命运之神的手中重新接过这死一般的象征时,就感到一种难以避免的阴沉笼罩着她。她已经把它抛进了无限的空间!——她曾经吸进了一小时的自由空气!——可现在那红色的悲惨又重新在老地方闪闪发光了!事情从来如此,一种邪恶的行为不管有否这种表征,从来都带有这种厄运的品性。接着,海丝特挽起她浓密的发绺,用帽子罩了起来。似乎在这令人哀伤的字母中有一种枯萎的符咒,她的美丽,她那女性的丰满和温暖,都象落日般地离去了;一抹灰蒙蒙的阴影似是落在了她身上。
  这一阴郁的变化完成之后,她向珠儿伸出了手。
  〃现在你认识你妈妈了吧,孩子?〃她压着声音责问说。〃现在你妈妈又戴上了她的耻辱,——她又悲伤了,你愿意走过河来,认她了吧?〃
  〃是啊;现在我愿意过去了!〃孩子回答着,跳过小溪,抱住了海丝特。〃现在你才真是我妈妈了!而我也是你的小珠儿了!〃珠儿以一种她不常有的温柔劲,往下拽着她母亲的头,亲了她母亲的额头和双颊。可是,似乎有一种必要推动着这孩子,在她偶然给人的某种安慰中溶进一阵极度的苦恼,接着,珠儿抬起她的嘴唇,也把那红字亲吻了一下。
  〃这可不好!〃海丝特说。〃你对我表示出一点点爱的时候,却要嘲弄我!〃
  〃牧师干嘛坐在那儿?〃珠儿问。
  〃他等着欢迎你呢,〃她母亲回答。〃你过来,恳求他的祝福吧!他爱你,我的小珠儿,而且也爱你妈妈。难道你不肯爱他吗?来啊!他可想问候你呢!〃
  〃他爱我们吗?〃珠儿说着,目光中流露出明察秋毫的聪慧,抬起眼睛瞅着她母亲的面孔。〃他会跟我们手拉着手一起回去——我们三个人一起进镇子去吗?〃
  〃这会儿还不成,我的乖孩子,〃海丝特回答说。〃但是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跟我们手拉手地一起走的。我们会有我们的一个家和壁炉;你呢,将要坐在他的膝头;而他会教给你许多事情,会亲亲热热地爱你。你也会爱他的;不是吗?〃
  〃那他还会用手捂着心口吗?〃珠儿探询着。
  〃傻孩子,这算什么问题啊!〃她母亲惊讶地大声说。〃过来请脑祝福吧!〃
  但是,不知是出于一切受宠的小孩子那种似乎是本能的对危险的对手的妒嫉,还是她那种异想天开的天性又发作了出来,珠儿不肯对牧师表示丝毫好感。只是在她母亲连拉带拽之后,才总算把她领到了他跟前,可她还是往后坠着,脸上还做着怪样,表示她的不情愿;从她还是婴儿时期起,她就会做出各色各样的怪模样,把她那活泼的面容变成一系列的不同表情,每一种表情中都带有一种新的恶作剧。牧师给弄得既难过又尴尬,但他想,一次亲吻或许可以起到一种奇异的效果,让孩子能把他看得亲近些,抱着这样的希望,他弯腰向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珠儿立刻挣脱她母亲拉着她的手,跑到小溪边上,猫下身子,洗起她的额头,直到那不受欢迎的亲吻完全给洗净,散进潺潺流逝的溪水之中。然后她便远远地呆在一边,默默地望着海丝特和牧师;此时,两个大人正在一起谈着,根据他们很快要去实现的新目标和新处境,做出种种安排。
  这次命运恢关的会见此时已接近尾声。那小小的山谷将被遗弃在幽暗和古老的树木中间,孤独而寂寞地聆听着那些树木的众多舌头长时间地悄声议论着在这里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这条忧郁的小溪也将在它那已经过于沉重的小小心灵中再加上另一个神秘的故事,它将继续潺潺向前,悄声低语,其音调比起先前的多少世纪绝不会有半点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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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霍桑

 

  
  
第二十章 迷悯中的牧师





  牧师先回去了。他一面在前面走着,一面回过头来望着海丝特·白兰和小珠儿,怀着几分期望,想透过林中暮霭,再看看逐渐模糊的母女二人的身影或面容。他的生活中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迁,他一时还无法相信是真的。但是海丝特就在那儿,身穿灰袍,仍然站在树干的旁边——那是多年前被一阵疾风吹例的,之后年深日久就长满了青蔷,于是他们这两个承受着世上最沉重的负担的同命运的人,才得以一起坐在上面,安享那难得的一小时的休憩与慰藉。那儿还有珠儿,又轻捷地从溪边蹦跳着回到了母亲身边她的老位置,因为那闯来的第三者已经离去了。这么看来,牧师刚才并没有昏昏睡去,并非在梦中才见到这一切的! 
  为了摆脱那搅得他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印象,他回忆并更加彻底地澄清了一下他和海丝特为出走所安排的计划。他俩已经商妥,比起只在沿海一带疏落地散布着印第安人的茅屋或欧洲移民聚居区的新英格兰或全美洲的荒野,旧大陆人烟稠密、城市辏集,更适合于他们隐蔽或隐居式的生活。不消说,牧师的健康状况极不宜于忍受森林中的艰苦条件,何况他的天赋才能、他的文化教养以及他的全部前程,也只有在文明和优雅的环境中才能找到归宿;地位越高,他才越有用武之地。促使他们作出这一抉择的,还因为刚好有一条船停在港湾;这是那年月中时常有的一种形迹可疑的航船,虽说在深海中并非绝对地非法,却是带有极不负责任的性质在海面上游荡的。这艘船最近从拉丁美洲北部海域开来,准备在三天之内驶往英国的布利斯托尔。海丝特·白兰作为妇女慈善会的志愿人员,有机会结识了船长和海员,她可以有把握为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弄到舱位,而且那种环境还提供了求之不得的一切保密要求。
  牧师曾经兴致勃勃地向海丝特询问了那艘船可能启航的准确时间。大概是从那天算起的第四天。〃那可太幸运了!〃他当时曾经这样自言自语。那么,为什么丁梅斯代尔牧师先生认为狠幸运呢?我们本不大想公之于众;然而,为了对读者无所隐瞒,我们不妨说说,因为在第三天,他要在庆祝选举的布道会上宣教;由于这样一个机缘构成了新英格兰牧师一生中的荣誉时期,因此也就成了他结束他的牧师生涯的难得的最恰当的方式和时机。〃至少,他们在谈起我时,〃这位为人楷模的人自忖,〃会认为裁并非未尽公职或草草了事!〃象这位可怜的牧师如此深刻和一丝不苟的自省,居然会遭到被人欺骗的悲惨下场,委实令人伤心!我们已经说过、也许还会说到他这个人的过失;但就我们所知,没有一件比这更软弱得可怜的了;眼下也没有任何证据比这更微不足道却无可辩驳地说明:一种微妙的疾病早巳开始蚕食他性格的实体了。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谁也无法对自己装扮出一副面孔,而对众人又装扮出另一副面孔,其结果必然是连他本人都会弄不清到底哪一副是真实的了。
  丁梅斯代尔先生同海丝特会面之后的归途中,他激动的感情赋予了他所不习惯曲体能,催促着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那林间小路在他看来,比他记忆中来时的途径,似是更加蛮荒,由于天然的高低不平面更加坎坷,而且更少有人迹了。但他跨越了积水的坑洼,穿过了绊腿的灌木,爬上了高坡,步入了低谷,总而言之,以他自己都不解的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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