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两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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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苏绢嘴角向上一弯,“你要求还蛮高的嘛,又要年轻漂亮又要心灵美。”
“那当然,我在这件事上要求一向很高,宁缺勿滥。否则的话——”
苏绢无语。心里笑,否则的话妻妾成群,还是怎的?似笑非笑看一眼这宁缺勿滥之人,多么的光彩照人,西服革履,从头顶一直铮亮到鞋尖。刚开始,她还夸他看起来年轻。现在他坐在对面,严肃地高高在上地同她谈条件,谈条件之上的婚姻,就很有一股幽默的况味。这商务型男大哥,觉得自己同她很配么,配她绰绰有余么?竟然一张口就,蛮符合我的要求的。
想想,真不知道如何接话,“但是——,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哦。我很多缺点的。真的。”
“这个我也知道,谁都有缺点,人无完人嘛。关键是要看大的方面,譬如人品啊,教养啊,性格啊,有没有爱心啊。这些方面我相信,我还是不至于弄错的。至少,你对孩子的爱不会是假的吧?当然啦,我也不能十分肯定地说我的判断就绝对正确。所以,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沟通,加深了解。——另外,我也很想了解一下你对我的看法。坦率地讲,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最后总算想起来,该问一问她的想法。
苏绢只能笑,坦率地讲,她真不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但却不能这么回答,只能答曰,“挺好啊。”
这回答让区志豪有点失望,明显是客套嘛。“那——,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继续交往呢?”看苏绢为难的模样,又一阵失望,“我的话可能太直接了。不过我做事就这样,很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彼此的时间。我想,你不妨再考虑考虑,然后再给我一个答复。你觉得怎么样?”
苏绢在心里叹口气,顺着他的话敷衍道,“行啊。我考虑考虑吧。”
第七章 学长薛冰
同区志豪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快十点。
赶紧洗澡,洗衣服。然后开电脑逛下网,回信,写博客。博客是为安安开的,“安安的小花园”,从怀孕第一月一直写到现在,几乎没断过更。除了安安出生那天,不能上网,就写在一沓面巾纸上。小家伙躺在暖箱里,她隔着玻璃看一会儿她,又趴到床边写几行,关于这个婴儿的一颦一笑,一共八张面巾纸。现在,对女儿的观察只能通过电话来完成。外婆说她长高了,开始抽条。照片上却看不出变化,脸还是圆呼呼的,雪白*,甜蜜得象一枚樱桃。
她亲了亲屏幕上安安的脸蛋。忽然想起区志豪方才一番话,心里一阵酸酸的况味。这人,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啊,一上来就孩子房子,哪儿痛戳哪儿,戳得她心烦意乱。精明过头的男人,很知道如何刺激她这个当妈的。想物质诱惑还是怎的?再一想,这人虽然不讨人喜欢,说的问题却很现实。什么时候她才能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生活呢?
怔怔地,顺手翻一翻台历,到十一长假还有两个月零三天。再数一遍,两个月零两天。正要数第三遍,电话铃响了。薛冰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嗡嗡地从电话里传来,“回家啦 ?”
“回来有一会儿了。”
“十点钟打你家电话没人接,猜你还在路上。想等你回来再打,结果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你赶快去睡吧。这个时候了,明早还要上课呢。”
“可是不给你打个电话也睡不踏实,心里老想着,不知道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能怎样?还不跟平时一样。”
“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啊?”
“呃——,最开心的就是你打电话来了。”
薛冰哈哈一笑,“这个我爱听。”
薛冰是苏绢的大学校友,在新加坡一所大学教书。两年前回学校参加校庆,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了苏绢,还一起跳了华尔兹,对她的舞艺赞不绝口。后来有一次,跟朋友在电话里聊天,有意无意聊起那个“有古典气质的女孩”,才知道她已经离了婚,离开北京了。他试着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苏绢还记得他,称他为“学长”。他也就拿出学长的范儿,彬彬有礼地叫她“学妹”。一来二去,“学妹”就变成了“丫头”。这是一个有亲昵意味的词。所以那天,区志豪亲昵地称苏绢为“小丫头”,她的感觉真别扭极了,忍不住要告诉他,自己其实已是丫头的妈了。
薛冰已离婚多年,一个人带着儿子住在新加坡。偶尔回一趟北京,看看老迈的父母,合家团聚。但“家”于他而言,已然只剩一概念。间或有朋友给他介绍对象,自己也交往过一些女人,但一直没有再尝试结婚。遇到苏绢,上了点心,每天不给她打打电话就安不下这颗心。有时候一下找不到她,打手机没人接,家里电话没人接,办公室也不在,就着急上火了,疑心她出事,被车撞了什么的。就发了疯一样反复拨这几个号码,发邮件,直到听到她的声音,心才安落。四十岁的男人,本来以为都不惑了,没想到恋起爱来还是晕乎乎面糊糊。有天晚上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纯真年代》,居然还掉了两行泪。自己也觉得诧异,不应该啊,都这把年纪了。转念又一想,又很高兴。这把年纪了,还能为这样的爱情感动,还有兴趣追求美女,说*还年轻啊。
他把这些话说给苏绢听,她只是笑。他说自己还从来如此地牵挂过一个人,总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上课也老走神。她就戏谑地回答,“我也一样啊。——我对我女儿就是这样。”听得他前半截上天,后半截入地,牙痒痒,想狠狠修理这丫头。她跟他说话一直就是这副嘻哈的口吻,好象从不担心他会生气。他其实是很会生气的一个人啊,遇到她,气却上不来,转成一腔幽怨。甚至,还有点吃那个小女孩的醋,因为苏绢一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他要她十一长假去新加坡玩一趟,她也不答应,因为要回家看女儿。他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心里还是幽怨,觉得自己不受重视。酸溜溜的,偶尔就要向她发发嗲,“丫头,你就把我当你儿子吧,你就象爱女儿那样爱我吧。”半真半假的。苏绢听了也只是哈哈大笑。
象一块麦芽糖粘在心上,又甜又心烦,越揉越搓粘得越牢陷得愈深。每天晚上不同这丫头聊上一两个小时睡不落觉。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睡眠越来越少,质量却越来越高,十多年的失眠不治而愈,。这天晚上,想是真累了,说着话就开始不断打呵欠。苏绢只好命令他去睡觉。他说遵命,那你也去睡吧。我们一起睡。笑迷迷放下电话转身歪到床上,不到十秒就呼呼地安落地睡着了。
苏绢却睡不着,打开CD听安安的胎教音乐,莫扎特安魂曲,喝牛奶。脑子里想着女儿,工作,以及未来以及房子幼儿园,等等等等。林黛玉的神经,惯于忧思,且睡得太晚反而睡不着。最后,只能躺在被窝里数羊数莲花。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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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路上
清晨的城,青雾弥漫。
苏绢在等火车。火车从城边遥远的地平线上咔咔驶入,象一根细细的黑线,越变越粗,到达站台,停下。上车的铃声急促响起,铃铃铃。却走不过去。身边人如潮涌,挤过人群,还是人群。火车的身影渐渐消失。只剩下铃声,铃铃铃,声音渐行渐远。恍惚地明白,这是一趟必上的车。车往哪儿开?不知道。但错若过,一切都将OVER——
急得,奋不顾身往前冲。却一脚踏空,悠悠地跌落床上。跌回清晨六点半,闹钟正在耳边炸响。
脑子的一半仍在梦里,身体已一骨碌滚下床。迷迷糊糊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一把脸。换好衣服。站在窗边就着微白的天光抹粉底霜,描眉毛。十分钟搞掂,然后背上采访包一阵风旋下楼。要奔火车站,赶七点半到南京的火车,做梦都在赶这趟火车。
在路边河南人的早点摊上,买了两根地沟油炸的油条,一杯细菌超标自来水磨的豆浆。头一晚若不被区志豪占用,本可以逛逛家乐福,买几只增白剂面粉加植物奶油烘烤的营养面包,以及兑了三聚氰氨的纯鲜牛奶。
边走边吃,高跟鞋急急地磕在水泥地面上,嗑嗑嗑,声音传出老远。有人骑自行车从她旁边经过,回头看看她,眼里流出一丝惋惜的神色,那么漂亮时髦一个人,啧啧,也只是这样起早贪黑的命。看一眼不够,还要再回头,自行车左拐右晃。苏绢嘴里嚼着油条,视若无睹匆匆赶路。这样的眼神她见惯了。初来乍到时,几个同事相邀游朱家角,问她有没有车。她说没有。同事们就一副意外加遗憾的表情,说本来还想让你搭两个人呢。她有些自嘲地问,我看起来很象有车的样子吗?一男同事答曰,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是自己开车的呀,怎么能去挤公交呢?
她唯有汗颜。她这个漂亮女人,一直就是挤公交挤过来的。
挤公交,起早贪黑,行走在通往地铁的毛糙的水泥路上。她不能这样,但她只能这样。若不如此,她还能怎样?这是她别无选择的路,必经之路。不美好,中间会经过一段阴暗潮湿的地道,会遇到一位三四岁的卖唱女孩,和她拉二胡的瞎子爸爸。以及路边烤羊肉串卖袜子内衣的流动商贩,又及夜幕降临后堆集在地铁门口卖黄碟的女人,怀里抱着孩子,嘴里小声地叫卖,将碟片伸到行人面前,急急地讨价还价。这条路上充满生活最底层的杂乱肮脏,生存艰辛,忙碌和挣扎。然而这路通往路的另一端,高楼林立,美仑美焕。她不确定自己终将归于哪一端,现在的她仍在路的两端,来回奔走。
路是一种生存状态的标志。有时候她同薛冰聊到这条路,他的反应却是淡漠的,不太感触,不太理解她的感触。他住在大学校园里,政府提供的房子,安静,舒适。即便出门,也只是去商场,或东海岸,骑一下午自行车,晒晒太阳。新加坡小而干净,看不到肮脏的画面。最大的烦恼仅仅是孤独,找不到人说话。他是心高气傲的人,轻易不交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两个“智力相当、看着顺眼”的人,譬如苏绢,才会把聊天当成乐趣。除此而外,没有什么特别忧虑或感触的。生活稳定,跟学校签了终身合同,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就一直这样过下去了。
所以,他也不太理解她现在的生活,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生活?
苏绢无言以对。这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生活吗?好象不是。她可以有别的选择吗?也许。但她选择了这个,肯定是为了一份较高的工资。她得为自己和女儿挣足够的生活费,以及未来昂贵的教育费,等等。当然,她也可以不要那么高的工资,不买那么贵的奶粉读那么好的学校。但那样一来,她也就不能保证她的孩子不会吃成一个大头娃娃结石宝宝,不会因为交不起学费赞助费而混迹垃圾学校甚至辍学。更或者,因为没有钱而流落街头,象那个买唱的小女孩。每次经过那条地道,听到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时,她的心就会揪成一团。她这个妈,任务艰巨啊。
生活在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时代。她能不选择这条路吗?
好象也不能。有时候,生活就给你这样一些选择,地沟油炸的油条,或增白剂营养面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