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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此生唯一 作者:克莉丝汀·汉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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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瞄一眼客厅。两个女儿正并肩站在沙发前瞅着他,一副随时准备要钻到沙发底下的模样。

  他突然感到疲倦,长叹一声。

  “好吧,丽莎,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在跟我玩捉迷藏,我们心想你一定也想加入。”

  他冷哼一声。“我才不想。现在游戏结束,我们可以吃了。”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他又头痛了。“以为什么?”

  “以为游戏结束了。”

  他看看两个女儿,又看看妻子。“现在是谁躲起来了……凯伦吗?”

  她笑了。“我们不藏人,我们藏东西。”

  杰克不问也知。“什么东西?”

  她的笑意漾开来。“银器。”

  杰克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大发雷霆。他辛苦了”整天,根本不需要跟她玩这种捉迷藏的把戏。

  他闭上眼睛,揉揉作疼的太阳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才不要被她激怒。

  “杰克?”她以唱歌似的调侃口气说。“你没事吧?”

  他睁开眼睛瞪着她。“是啊,”他咬牙说。“没事。”

  “很好,那么我们何不都到客厅去找──”“不要。”

  她抬眼看他,显然很意外他会拒绝。

  他们相互凝视。他的呼吸稍嫌浊重,但除此之外,他的外表十分冷静。

  “我们把银器全都藏起来啦。”她得意洋洋。

  轮到杰克笑了,他伸手扯下肥嫩嫩的鸡腿。“还好你做了烤鸡。”

  她一脸诧异,打量他好一阵子。他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一丝敬意,然后她的嘴角扭动一下,别开脸去。

  杰克露出胜利的笑容。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占了上风,这种滋味还真美妙。

  要是她没笑出声来,他就觉得更美妙了。








第九章

  杰克躺在长椅上发抖,辗转反侧,与梦魇搏斗。他低低呻吟一声,把毛毯拉到下巴部位,牙齿格格打颤。

  他闭起的双眼蒙过一片红雾,把他的世界转变成血腥泥泞的沼泽。死者及垂死之人的哀号在他脑中回荡,枪火在他四周爆裂。

  他惊醒过来。

  黑暗要来临了,噢,天哪,它要来了。他可以感觉得到,它正如饿狼一般绕着他转。恐惧掩上了他,勒住他的喉头。他蜷缩成一团,大。喘着气,暗暗祈求上苍。坦回别让它再迫近,祈求上苍让他忘记……

  雨水打在他后头的窗玻璃上,摇撼了整幢房子。雨声令杰克不寒而栗。他抱住自己,慌张地要自己镇定下来,等待暴风雨过去。但这一点也不管用。他可以感觉黑暗的冰冷气息呼在他的颈背,感觉它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胳臂。它来了。

  暗夜里雷声隆隆,太过寂静的屋子有如陷入炮火阵中。

  他恐惧地吼叫一声。他必须保护家人。

  他一跃而起,慌忙中也顾不了穿鞋,在半醒半睡间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抓起大衣穿上。

  惊慌忙乱,他用力拉开门,冲到门廊上。雨势滂沱,风声呼啸。

  “噢,上帝。”他感觉黑暗又逼迫得更近了。

  他闭上眼睛作无望的祈祷,这才踉踉跄跄地奔进大雨中。

  他也不知要上哪里去。

  黛丝惊醒过来。有点不对劲。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环顾室内。窗口已透现一丝曙光,屋里则阴暗寂静,看不出有何异状。

  她推开棉被,拿起长袍披上,走到摇篮那边探视凯伦。孩子睡得很熟。

  她匆匆去探视女儿房间,发现她们也睡得很熟,这才放心些,往客厅而去。

  沙发空空如也,只有一条毛毯堆在那儿。她走到厨房眯眼看窗外。东方天空初露曙色,树叶上还留有昨夜风雨的痕迹,看来益发青翠鲜嫩。

  一切如此寂静,她可以听见雨珠滑落叶面的声音。

  寒意自薄薄的窗玻璃透进来,令她打了个寒噤,但令她毛骨悚然的不只是寒意而已。

  事情有点不对劲。

  “不上她大声说着,想从自己的声音中获得安慰及力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杰克只不过是天还没亮就出去罢了,他种田去了。

  但她却不怎么相信。

  她眺望牧场的一大片草原,想看到一个孤寂的身影。

  “杰克,你在哪里?”她喃喃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杰克睁开眼睛,有片刻时间还以为自己瞎了。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恐惧又涌了上来。他翻身俯卧,躺在那儿喘气,想回想事情的经过。

  胃部一阵作呕,他狠狠地咽口气,希望自己别吐出来。他颤巍巍地爬起来,匐匍在那儿,深深吸口气。

  他渐渐嗅出草香和花香。

  他向后坐在足跟上,疲倦地张望。头痛已经开始了,他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是在自己田里。

  “谢天谢地。”他虚弱地说。

  他想站起来,膝盖却擦过一样冰冷的硬物。他挪开身子,盲目地抓那个东西。

  是把刀。

  他又闭上双眼,感到一股冷飕飕的恐惧。他以为自己要吐出来了。

  他的双手开始发抖。他紧握住刀,把它举起来。刀似乎越来越重越来越冰,冷汗自额头滑下。

  我做了什么事?这个熟悉的问题又如针一般戳进他脑子。

  不,他慌乱地想着。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上帝,不要是我的孩子。

  他睁开眼睛,看看手中的刀。

  是一长条金属,根本不是刀。

  他站起来,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恐惧就加深一分。屋子出现在远方。

  “求求你,上帝。”他又喃喃说着。“不要是我的孩子,求求你……”

  黛丝悄声走过院子,溜进鸡圈,叹口气,伸手到布袋中掏了一大把谷物。

  “来,咯咯咯。”她把谷物洒在地面上,数十只鸡争先恐后地过来啄食。

  她瞅着那群鸡,却视而不见,心思远在千里外。杰克,你在哪里?这个问题她已在心里想了千百遍。

  她陷入沉思,所以起初没注意到声响。她停顿下来聆听。

  是脚步声。

  杰克!

  她急急转过身,匆忙间撞倒了那袋谷物,玉米泼洒出来,众鸡朝她扑来,拂动她的裙子,七嘴八舌地啄着她脚边。

  她连忙蹲下来把玉米刮回袋中。

  “你在干什么?”

  黛丝听见杰克忿怒的声音,心想这是她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了。

  她含笑抬头。

  他站在约十尺外,双脚分立,一副战斗的姿势。皎洁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强调他松垮垮的肩膀。

  黛丝张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头发紧。“嗨,杰克,”她轻声说。“我们好想你。”

  “我……我去了多久?”

  黛丝闻言很困惑,眯起眼睛,凝视他阴郁的脸庞。

  他叹口气,这是她听过最苍老的声音了。“很好,别回答我,我才不在乎。”

  她这才明白他不是在调侃她,他是在问她一个实在的问题。她不知道他去了多久,而且她很害怕。

  “我想你是天亮前不久出去的……今天。”

  他的肩膀往下垂,又长叹一声。“谢了,那么你又出来做什么?”

  “喂鸡。”

  “这么晚的时候?”

  “我……我睡不着。”

  他的身子挪动了”下。“为什么?”

  黛丝笨拙地站起来。她好想走过去抚摸他安慰他,但她没有动。“你出去了。”

  “所以呢?”

  “所以……我很担心。”

  “哈─。”他迸出来的笑声如玻璃一般尖锐,却又充满了痛苦,令她感到心酸。他转身走开。往谷仓而去。

  黛丝的心一紧。她该把他叫回来,找个籍口,不让他今晚进谷仓去。可是他不会听的。

  她做的事不会让他开心的,今晚不会。

  他走进谷仓,地等着。

  过了大约两分钟,突地一声震天大吼。

  “丽莎你给我进来。”

  她很想拔腿便逃,却知道于事无补,他会找到她的。

  “丽莎!”

  黛丝把谷物袋紧抓在前像个盾牌般,朝谷仓走去。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她提醒自己,而这计划是替他着想。她必须逼他作反应。

  她在谷仓做的事一定能达到此一目的。

  她走进门。杰克正背对着她,背脊直挺挺的,瞪着工作柏上她画上的一朵大黄花。他身边则是装工具的大木桶。

  “你做了什么好事?”

  黛丝吓了一跳。

  他倏地转过身来。“说!”

  她咬住下唇以免颤抖。她立刻明白计划的错误;她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说!”

  “我在你的工作始上画了图案,又把你的工具重新排列。”

  “看得出来。”他的声音很轻,太轻了,黛丝背脊流过一片寒意。“你画的是什么?水仙花吗?”

  “郁金香。”她低声说。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扯过来,她撞到他的胸部,痛得低喊一声。

  他瞪着她,呼吸困难。她抬起头来,浅浅的灯光照亮他那张严峻的脸。“这是我的地方,该死,我的!”

  她正想开口说话,却看见他眼中除了忿怒,还有深沉的痛苦。

  她的恐惧被遗忘了。杰克心中很苦,此时的他甚至无暇加以掩饰。他的痛苦触动了她的心弦。他需要她,而她也需要他。或许他们可以合力驱走掩覆他俩灵魂的恐惧和寂寞。

  她抚摸他的脸,掌心贴着他长满胡子渣的腮帮子,温柔地凝视他。“怎么回事?”

  他把她的肩膀箍得更紧,黛丝的呼吸加速。

  “杰克……”

  他畏缩了一下,脸上少了忿怒的红光,皮肤显得格外惨灰。

  “求求你,”他的声音低哑。“不要这样对我,丽莎,求求你。”

  “她对你做了什么事?”

  杰克像被灼到似的放开她。“别烦我。”

  他朝门口奔去。

  地放慢脚步,她还以为他要转过身来。她倾身等待着。

  然后他又抬脚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

  要麻木,要麻木,要麻木。这句话每重复一遍,就在杰克脑海中加强力道。

  他在谷仓背后的暗处来回踱步,月光透过乌云照下来,整个草原映照在一片幽蓝的光芒中。今晚的世界好静,静得他可以听见风拂过草尖的声音,就像一个女人的呼吸。

  像“她”的呼吸。他走到谷仓边缘眺望屋舍。

  她就在那儿,只有几步远,或许还在等他……

  他呻吟一声,闭上双眼,疲倦地靠着墙。但就算闭上眼睛,他还是看得见她的脸。虽然这张脸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此刻却有所不同,就是这点不同逼得他快发狂。

  在脑海中他看见她盈盈笑着,秀发飞扬,眼中闪耀着爱和骄傲,俯视凯蒂。她眼中的柔情令他油然生起渴望。

  她不可能改变了,不可能的。不管他是否看到口口或是自以为看到她那种眼神,她都不可能有所改变。她只是又在玩把戏,想要伤害他。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必须牢记这只是诡计。那些改变和笑容一定是出自他的想像。

  要麻木,要麻木,要麻木。

  这此诰又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便全神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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