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都商女 作者:张鸿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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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苑说：〃大伯，大妈，既然都是乡亲，日后有什么难事，言语一声便是！〃
〃多谢林先生啊。〃鲁氏说：〃刚才要不是你，那伙虎狼之徒，还不定把我们老两口欺负成什么样了呢！谢谢呀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林南苑一边说，一边挑担与孙善夫妇作别。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关切地问道：〃大伯，大妈，还没吃饭吧？〃
〃昨晚凑着路灯，做了一夜的活儿。早晨出来，还没卖一件呢……〃鲁氏刚说话，孙善就瞪了她一眼，嫌她多嘴多舌。
林南苑二话没说，就从怀里掏出两个烧饼来，并给里面夹上新鲜豆瓣酱，热情地递给他们道：〃大伯大妈，吃吧，不要客气了。〃
〃林先生，你这……你这……〃孙善还想说什么，就见林南苑担着酱摊子，大步离去，嘴里唱着北平人十分熟悉的数来宝：〃卖香酱卖香酱，要问酱师在何方，酿酒制酱本同行，祖师名字叫杜康。卖香酱卖香酱……〃
孙善夫妇激动得老泪纵横，抖抖地说着：〃他乡遇故知，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咱这老头老太太真是遇着贵人了！〃
3
八月十五之夜，柳九妈的春梦园，除了依名分挂灯以外，又挂起了许多彩灯。然而，香草、巧儿、春红、水儿、红儿、秋月等姑娘，却十有八九被衣冠子弟们接出去赏月了，院内如此张灯结彩，反而有些良辰美景虚设之感了。
立着石狮的大门口，老早就停了一顶花轿，身着大红婚袍的宋兴等了多时，早有些不耐烦了为了这个日子的到来，他曾经作过多少美梦啊！ 柳九妈知他焦急，到他身边又嘱咐一遍：〃我可以再去催催的。不过，我儿这头一回，咱可是说好了的，能成最妙，不能成，你也不能强求，毁了她的物件，又毁了她的心性，日后，她对这欢乐之事便会惧怕一生的……〃
〃妈妈吩咐几百遍了，〃宋兴说：〃妈妈你烦不烦？我自会百倍爱惜她的。求妈妈，再去催一催吧！〃他又向柳九妈怀里塞了一沓钞票。
〃那好。〃柳九妈收起票子，转身说道：〃我这人呀，一辈子就是跑腿的命，我再为你请去！〃说着，就进了院儿。
这时的黄花，虽然身着孔雀羽衣，头戴玛瑙翡翠，但却坐在闺房里正生闷气。芸儿劝她多时，她只顾仰望着楼外刚刚升起的圆月，理也不理芸儿。
〃唷唷唷……〃柳九妈第三次上楼来了，她一见黄花，就喊上了：〃我儿今晚真是娇艳绝纶呀！瞧那月亮，怕也是因为我儿的美丽而被唤出来的吧！咯咯咯咯……嫦娥出来了，这就要拜在我儿的脚下呢！咯咯咯咯……〃
黄花背对着她，一声不吭。
〃怎么？〃柳九妈坐在她的身边，笑道：〃今儿过中秋，妈妈来几回了，我儿真的连妈妈也不理吗？〃
〃我不去！〃黄花还是那句老话：〃妈妈别劝了，我不想陪别人，我哪儿也不去！〃
柳九妈并不生气，只是笑道：〃哎呀……我的宝贝儿，又不是让你去上刀山，下火海，怕什么？我先头不是说过，今儿是中秋佳节，那宋公子怜你无依无靠，特请你去湖上吃酒观月，人家委实是一本好意啊！我儿不是好诗词么？那小天堂，今晚到了月上中天之时，可真是最佳景致呢！〃
黄花凭楼远望，九龙湖之上，月色如银，波光闪闪，美妙无比，尤其是那一轮水面的皓月，玉盘儿似的，耀人眼目，动人心弦。
芸儿见黄花不说话，想上前再劝，却被柳九妈以手制止。其实，柳九妈已经看出，黄花似有些为美景而心动了，于是，又抚摸着她的肩头说：〃儿啊，妈妈想好了，你看这样如何？我儿是妈妈的心头肉，放你一人出去玩耍，我委实放心不下。今晚宋公子做东游湖，妈妈也陪你去，如何？〃
〃此话当真？〃黄花有些不信。
柳九妈笑道：〃妈妈疼儿都来不及，怎么会骗儿呢？〃
〃这样一来，我倒是真想去一趟的。〃黄花说：〃都说八月十五的平湖秋月最奇妙，今晚无风无浪，我倒真想去领略领略。〃
〃这太好了！〃柳九妈抱住黄花，不知怎么亲热了，说道：〃今晚玩湖，我儿自有心得，必有好诗华章。我是见到美景，说不出个词儿来的，只感到心里好，就是无法形容。你别说，美景还真要美人去赏玩呢！否则，岂不白费了？咯咯咯咯……〃
黄花站起身子，仰望着窗外的明月，心向往之，至于柳九妈何时下楼的，她都没有察觉。
喜滋滋的柳九妈，下了楼，一路小跑，就又来到了大门口。〃妈妈，行了吧？〃宋兴正焦急之时，柳九妈上前来，凑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使不得！使不得！〃宋兴还没听完就急了，说道：〃我与黄花姑娘的美事，妈妈去干什么？你监督呀？你参观呀？〃
〃你嚷什么？〃柳九妈说：〃我自有妙计。〃说着，又对宋兴悄悄讲述了一番。
这一回，宋兴听得喜出望外，连连叫着：〃好，好！我依妈妈就是，妈妈你真是诸葛孔明再世，观世音菩萨下凡！〃
〃别尽拣好听的说，〃柳九妈瞅瞅他道：〃得了得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全都在你宋公子的事儿上呢！你呀，你呀，话儿也能当饭吃？〃
宋兴明白过来，急忙又塞过去一沓票子。柳九妈示意让他备下一包迷药，他小声说：〃按妈妈的吩咐，早已准备好了。〃
这时，柳九妈才向院内高喊一声：〃芸儿请我儿黄花下楼来吧！〃
芸儿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黄花便被芸儿搀扶着，姗姗而来。宋兴看得痴迷，叫道：〃呀，我的天爷，我说今儿这月亮为何如此之美，想必是嫦娥姑娘这就下凡来啦！〃他本想细细看的，但黄花没有理睬他，而是转过身子，自顾自地抬头望月。
尴尬之中的宋兴，一听柳九妈喊〃还不起轿上路？〃才醒悟过来，赶忙喊道：〃起轿柳妈妈请黄花姑娘请……〃一行人向着宋兴早已备好的大画舫奔去。
4
天上，一轮明月，碧空万里。水面，流光溢彩，喧声四起。
大画舫里，宋兴笑容可掬，他正殷勤地设宴款待黄花。柳九妈作为陪客，侧坐在一旁，眼前摆着各色月饼和水果，但她却没有吃，而是瞅着黄花的脸色说话。
宋兴见黄花始终高兴不起来，就为她挟来一块糖醋鲤鱼，说道：〃黄花姑娘，请！快请吃啊！〃
黄花侧着身子，出神地望着湖面，既无心吃喝，也根本不在乎请客之人究竟是谁。宋兴却老想凑近来，仔细瞅瞅她的正脸儿因为他要证实的事儿太重要了：〃当年，只有匆匆两面之交的小姑娘瑶琴，与如今这名满天下的黄花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总瞧着像，但总也不敢确认。〃
柳九妈见黄花不理宋兴，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儿啊，月亮呀，湖面呀，都看了半天了，快吃点儿东西吧。都说抗战时期物质匮乏，其实咱在天府之国生活，又有宋公子这样的大人物护佑着，这样的日子不是谁都有的……〃
湖面，不时传来阵阵〃莫说人生如流水，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歌声，黄花不由站起，径直上前，听了一会儿，感叹道：〃唉！这可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呀……〃
柳九妈见状劝道：〃我儿多愁善感，又感伤了！〃
宋兴给柳九妈使了个眼色，侧过身子要往杯中下药；柳九妈望望黄花，惊恐之中，又有些后悔，抖抖地夺下杯子，不让放；而宋兴却很果断，在另一个杯子里放上药，又斟满了酒，牢牢地端在手中，见黄花在柳九妈的劝说下，又坐入席中，他慌忙敬上酒来，笑盈盈地说道：〃黄花姑娘，明月美酒，才有诗意。来，我今晚敬你一杯！〃
黄花回过身子，接过酒，淡淡地道：〃谢谢了。〃便要下咽。柳九妈见状大惊，竟失口叫出声来：〃儿啊！〃
宋兴与黄花一齐望着柳九妈，她慌忙擦去额际的汗珠，掩饰道：〃没……没什么……喝酒……没什么……〃
黄花见柳九妈唤自己，就说道：〃妈妈，你对我这么好，这杯酒，孩儿我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健康……如意……〃柳九妈不知说什么才好，似乎感到了内疚。要想拦住黄花，却被宋兴制止住：〃妈妈黄花姑娘，既然大家都已端杯，咱们这就干杯！干……〃他自己首先一口气喝了下去。
黄花举起杯子，随即酒喝尽…… 柳九妈叫了声〃天呐……〃一屁股瘫倒下去，脑中立刻闪现出那最让她痛心的一幕来当年，爹娘为了活命，把她卖到了春梦园，她以为这儿就是女孩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地方，谁知一年后的八月十五，她被妈妈用药酒麻翻，任凭那个她最不愿看见的满脸麻子的商人折腾了一夜呀！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她哭她恨她闹，然而什么都改变不了……刚想到这儿，只听〃哐〃的一声，黄花的杯子满地而碎，一时间，天旋地转，她也和黄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水面，圆圆的月亮，如玉盘似的倒映在那儿，〃哗〃地一桨下去，将水面之月打得粉碎一只小船，把黄花、柳九妈送回了春梦园。
5
不知不觉，绣楼外面打起了子夜更，那水面的灯火依然一闪一闪的，像血一般。
黄花的闺房已经贴了上大大的〃喜〃字儿。床上纬帐紧拉。床下，平放着一双女人的绣花鞋和一双男人的皮鞋。
一会儿，帐里有了动静，宋兴强暴了死人似的黄花之后，拉开纬帐，披衣下来，自语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啊……她多像瑶琴姑娘……〃又在她脸上瞅了很久，说道：〃她真是我当年的瑶琴姑娘吗……〃一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屋里来回踱步。忽然，他返身扑向纬幔，搂住黄花叫：〃瑶琴姑娘你是我的瑶琴，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而黄花却静静地睡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叹了口气，只好放下她，但不小心撞倒了椅子，发出〃咚〃的巨响。
〃怎么了出啥事儿啦？〃楼下，传来柳九妈的询问之声。话没落，她人已经进了屋门。
〃柳妈妈，〃宋兴扶起椅子道：〃没什么深更半夜，打搅你休息了……〃
柳九妈望望他，就径直来到床前，她想要看看黄花怎么样了。宋兴用药麻醉黄花之后，立即用小船将她们送回了春梦园；柳九妈不同意他们今晚圆房，宋兴哪里肯依，俩人还吵了一架。
现在的柳九妈，看见黄花如画儿上的美人似的，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会动弹。她不由鼻子酸了，擦着泪说：〃我作孽，你姓宋的更作孽，看看啊，她啥也不知道啊！〃她从床上抽出一方白绸，那上面映有几点殷殷的血痕。她拎着看了良久，忽然一转身，亮在宋兴眼前，厉声吼道：〃眼睛睁大，看看吧，姑娘的初血！〃
〃看见啦。〃宋兴点头道：〃妈妈没骗我。〃
〃你，给我跪下！〃
〃这……我……〃
〃请务必跪下！〃
在柳九妈的威逼下，宋兴只好跪了下去。
柳九妈抖抖地捧着白绸，对宋兴道：〃请公子用舌头舔血！〃
〃不！不！〃宋兴吃惊道：〃恕我无法从命！妈妈呀……你别逼我呀，你别逼我呀……〃
〃这是院里的规矩，〃柳九妈严肃地说：〃一个黄花姑娘，从今以后，就要跟男人睡觉了。她今后的命运如何，全是你今晚一手造就的。舔吧，请公子务必舔的！〃
宋兴见柳九妈毫无商议的余地，只好遵命。
柳九妈又看了一眼什么也不知道的黄花，从宋兴手中一把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