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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离上帝最近-第29部分

小说: 离上帝最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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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酒,米纳善解人意地邀我和同事品尝。他变戏法般从柜台下面掏出各色样品,嘴里飞快地用阿拉伯腔英语报着酒名和年份,“干红,半干红,甜酒,威士忌红酒,干白……”

  转眼功夫,大约2两酒分量的小酒盅,我已经灌下去6、7杯。米纳也忒实诚,杯杯满斟。渐渐,我发现自己的话多了,脚底发飘。

  “这么好的酒,为什么不到耶路撒冷、特拉维夫去卖呢?”虽然不懂酒,喝在嘴里的感觉真是舒坦。“这酒不Koshe……你不是犹太教徒吧?”米纳突然紧张起来。

  “我不是,我哪样都不是,但我想买瓶酒送给犹太朋友……”“他戴Kippa(犹太小圆帽)吗?”米纳往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平时不戴……”“那就没事,”米纳眨了眨眼睛。

  “那为什么不Koshe一下呢,就可以到其它地方卖了,”Koshe指在犹太教拉比监督下制成的食品,符合犹太教规定。犹太教徒不能食用没有“Koshe”字样的食品。

  “因为交不起钱,”米纳低声说,“请拉比来监督,其实就是念经啦,每个月要交5000谢克尔(相当于一万人民币)……其实他念不念经,酒还是一样的酒……”说着,他又把我刚刚喝空的杯子加满。

  丹尼特只告诉我这里有卖自制的醋和橄榄油,没提这么好的酒。

  结帐时,米纳说那瓶最好的干红白送给我。我从头摸到脚,还是从汽车后备箱翻出一个2004年京剧脸谱挂历回赠。那12张怪脸,够他看一年的。

  握方向盘的手发颤,踩油门的脚发软。问同事们放不放心我开车?耶路撒冷分社高路从后座上扔过来一句:“没选择,大家都喝了嘛。”

  从土路拐上高速,我们继续寻访“巴以和平绿洲”。我开始联想,那些高帽道袍的修道士们,品完美酒,是不是也打破“寂静”,步履踉跄地高歌几句?巴以这个地方,神性、人性,还有“没人性”,都在一起了。(完)

 终于来到久闻其名的Neve Shalom(意为“和平绿洲”)。读过的报道都说,这个座落在以色列一号公路旁、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庄是阿拉伯人与犹太人和平共处的典范。

  事先没有同村里的“公共关系处”打招呼,不能享受导游陪同待遇,却也多了随意观赏的自由。“和平绿洲”的居民见过太多记者,不设防。

 
 
 
  “爱之光照耀每个找到这个地方的人……”小学入口有一块这样的圆形石碑,前面是一道彩虹桥。门卫说,里面大约有200名学生,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各一半。

  孩子们在上课,录音机里朗读英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走廊里贴着一些画片,我看到了隔离墙、铁丝网背后哭泣的巴勒斯坦妇女、巴勒斯坦难民还有传统巴勒斯坦服饰,另一侧墙上贴着一条横幅,两颗以色列国徽“大卫星”。

  拍照还是需要得到允许,我们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法耶兹·门苏尔是阿拉伯基督徒。据说还有一名犹太校长,我没碰上。同这里大多数阿拉伯居民一样,门苏尔是“48年阿拉伯人”,也就是说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攻占了他们的居住地,今天他们已经成为拥有以色列国籍的阿拉伯人。他们不称自己为“巴勒斯坦人”,有别于西岸和加沙的巴勒斯坦人。

  先是站着局促地聊了几句,后来我把英语频道换成了阿拉伯语,门苏尔高兴地把我们请进办公室坐下。

  “我在东耶路撒冷以及其它一些以色列城市也看到过犹太人、阿拉伯人共同生活的景象,为什么Neve Shalom这么特别呢?”

  “在你说的那些地方,我们的确共同生活,但内心并不见得相通;说实话,阿拉伯人在那些地方是‘二等公民’,我们虽然是以色列公民,却不能享受同犹太人相同的权力;你看,以色列是个犹太国家、民主国家,但以色列国旗根本没有反映阿拉伯人的存在;Neve Shalom是一个模式,一个理念,希望双方能够在情感上真正相通。”

  “请问你们怎么教宗教课和历史课呢?”

  “我们分班教,这里的阿拉伯学生大多是穆斯林,专门有给他们上的伊斯兰教课;犹太学生也有他们专门的宗教课;但你不要忘记,这只是个小学,宗教不会讲太深。”

  “据我所知,伊斯兰教、犹太教和基督教经书中有些记载是不同的,您如何给学生讲解呢?”

  “告诉他们,我们的宗教的确不一样;至于节日,阿犹节日我们都放假,星期六(犹太人安息日)我们经常组织学生在一起聚餐、游乐,让它变成拉近阿拉伯学生、犹太学生距离的一天。”

  “那么历史呢,怎么讲解中东战争?”

  “我们毫不隐讳地谈论战争,但更向学生们强调人们为战争付出的代价。”

  “目前的巴以冲突呢?”

  “巴勒斯坦人的土地处于犹太人‘占领’之下,我们是被占领的;小学生无法理解太多东西,但我们也有时政课,我们强调一点反对暴力。”

  “我注意到村里只有小学,孩子们要到其它地方接受中学和大学教育,犹太学生将来还要参军,您认为社会最终会改变他们‘阿犹共处’的理念吗?”

  “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我相信童年时接受的教育会对一个人产生重大影响;对于这里的犹太学生来说,无论将来如何,他已经对阿拉伯人有所了解。”

  一个阿拉伯女孩两次进来报告,校长跟她过去,我们的谈话不得不中止。

  信步走进一间教室,孩子们正在上英文课。黑板报上有显然出自儿童之手的以色列国旗、巴勒斯坦国旗,还有一面巴以各占一半的国旗。孩子们看见我的相机蠢蠢欲动,怕影响老师讲课,赶紧退出去。

  隔壁教室显然活跃得多。一只麻雀比我更早飞进去,引得孩子们大呼小叫。从长相上看,我判定这里的学生大部分为阿拉伯人,阿拉伯语板书证实了这一点。同样是阿拉伯基督徒的数学老师亚斯敏说,这里只有一个犹太学生。伸手一指黑板下方、独自坐着的达罗姆。

  6岁的达罗姆原先在犹太人班级,由于上课时唱歌,被暂时罚到阿拉伯班。

  “阿拉伯和犹太学生经常在一起上课,” 亚斯敏说,“但犹太学生的阿拉伯语普遍不太好,阿拉伯学生的希伯莱语却很好。”这是因为在以色列使用希伯莱语的机会更多。

  达罗姆一个人在黑板下写自己的希伯莱语作业。“简单的阿拉伯语题目他会做,稍难些的就不行了,” 亚斯敏翻着讲义向我解释。她所说的“简单”,就是指光有数字,没有文字说明的题目。

  达罗姆一脸郁闷。亚斯敏说,那是在跟他的犹太教师生气。正说着,犹太女老师进来跟亚斯敏说话,达罗姆恨恨地瞥了她一眼。

  课间休息。阿拉伯孩子们抓起我的相机就摆弄,立即遭到亚斯敏驱赶。正如加沙的阿拉伯孩子一样,他们对陌生人有种掏心掏肺、不依不饶的好奇。一会儿,我的头发、衣服、相机上就爬满了小手,当然,他们比贾巴利亚难民营的孩子文明多了。

  给达罗姆照相,却总有阿拉伯孩子挡住镜头,喊着“给我照,给我照!”

  亚斯敏用阿拉伯语逗达罗姆说话。达罗姆懂简单的阿语问题,什么“你叫什么”“爸爸是谁妈妈是谁”之类,但他一律用希伯莱语回答。


 达罗姆几乎不理我。被阿拉伯同学包围之后,他抹去吃了一嘴的面包屑和果酱,奔出教室。

  男生们趴在教室外的地上拍纸牌。一群女孩在另一个教室里唧唧喳喳。

  从长相上,我无法分辨她们每一个人的身份。她们不象加沙或者西岸巴勒斯坦城市的女 
 
 
生,长裤外面罩着宽大的裙子,丝巾包头。Neve Shalom的绝大部分女生,穿窄窄小小的T恤、牛仔,有些还烫了头发。

  女孩们利用课间休息,吃起便当。课桌上有个红色笔袋,上面竟用黑笔画了三颗“大卫星”。“这是什么意思?”心里一惊,我用英语问笔袋主人。她着急得不知用什么语言跟我说,突然做了个大拇指冲下的手势。

  “啊为什么?”我立即换上阿拉伯语。“我恨犹太人!”她如释重负地用阿拉伯语回答。“你们都恨犹太人吗?”一个女孩拨开其他人过来,笑嘻嘻说,“我妈是犹太人,我爸爸是阿拉伯人,我不恨犹太人,她们恨!”

  我突然不知说什么好。教育的力量似乎瞬间可以被推翻。

  “这个班里有犹太人吗?”“有!”笔袋的主人麦纳尔Manar把我拉到门口,指着玩纸牌的男生们说,“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是犹太人。”根据她的指点,我发现基本上是犹太学生跟犹太学生扎堆。“你恨他们吗?”“不,他们是我的朋友,但除他们以外的犹太人,我都恨!”她响亮地说。(完)


 造访“和平绿洲”后的两天,接到以色列圣经博物馆负责人亚胡达·卡帕兰Yehuda Kaplan的电话,邀我第二天参加博物馆举办的“Abraham and Ibrahim”(“亚伯拉罕与伊伯拉罕”,实际上中文翻译都应该是“亚伯拉罕”)活动。

  “Abraham”和“Ibrahim”是希伯莱语、阿拉伯语对“亚伯拉罕”的不同发音。根据《圣经旧约》和《古兰经》记载,亚伯拉罕是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共同的祖先。犹太人是小儿子 
 
 
,亚伯拉罕同发妻生的;阿拉伯人是长子,亚伯拉罕跟婢女生的。

  “Abraham and Ibrahim”这个活动的名字一望便知,旨在寻找共同点。今天博物馆特别请来了孩子们的家长,一同谈心。亚胡达说,“如果家长不参与进来,孩子在这里受的点滴教育,一回家就全变了。”

  家长们的交流从生涩开始。阿拉伯家庭清一色由母亲出席。由于是星期五,父亲们都到清真寺礼拜去了。阿拉伯母亲几乎全都戴头巾穿长袍,而犹太母亲们却是“夏天在彼岸”的短打扮。

  语言是障碍。这些来自东耶路撒冷的阿拉伯母亲有的会几句希伯莱语,有的半句不会,犹太母亲几乎都不会阿拉伯语。这就决定了有人交到朋友,有人根本没有开口。我面前两位聊得挺欢,阿拉伯人阿依曼Ayman和犹太人阿曼达Amenda。阿曼达问阿依曼为什么要穿袍子戴头巾,阿依曼滔滔不绝讲起了宗教。突然有个词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阿曼达明白,她唤来主办者之一哈利利帮忙。我听到了“祷告”这个词,不假思索用英语翻译给阿曼达,结果遭到哈利利阻拦,“别帮忙,我们希望她们能够找到‘非语言’的语言交流!”哈利利本人的父亲是阿拉伯穆斯林,母亲是犹太人,妻子是基督徒。

  孩子们在玩填字游戏。阿拉伯语和希伯莱语词组,也就是说,你必须找异族朋友帮忙。

  这个活动每年秋季开学之前的三个月开始,每周五邀请不同的四年级学生参加,已经办了6年。正巧,家长中有一个叫丹尼拉Daniella的犹太妇女,曾经在Neve Shalom(和平绿洲)工作两年。我告诉她,两天前我刚去过那里,但是对人心中真正的“和平”并不乐观。丹尼拉看了我一眼说:“是的,所以我辞了职。”

  “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失望?”

  “与那些阿拉伯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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