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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帝纪·殿上臣 +番外 by:晓雾-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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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又走神了。严厉的眼神如此谴责。 

 

  朕知道朕知道。如果不投个讨饶的回应过去,他会毫不留情地当面指责自己不专心。 

 

  原本对等的立场,在心思说白之后,似乎一面倒向了他那边。 

 

  一时冲动果然害人不浅。 

 

  现在再怎么说,也是悔之晚矣。 

 

  又在瞪了。 

 

  秦子陌,你也不想想朕是为什么才走神! 

 

  心中一边抱怨,一边回想方才议题。 

 

  “既然众卿均无异议,那么朕准秦卿所奏,接下来的事,着冬官去办吧。” 

 

  “陛下,户籍一类,向来是地官职权。”秦子陌的声音寒意十足。 

 

  “那就有劳柳司徒了。”原来析木州府营建之事已议完了啊。 

 

  “臣领旨。”柳葵官的应答中殊无笑意。 

 

  早朝又一日在诡异氛围中度过。 

 

  “啧,怪哉怪哉。” 

 

  “岑兄所指何事?” 

 

  “斯律兄发现没有,秦御史许久没有和陛下对着干了?” 

 

  “嗯。只要是秦御史的动议,陛下几乎无一不准,秦御史还有什么可争的?” 

 

  “着啊。若在以前,陛下定要与他争执几句才算,最近都只有点头的份。这是第二怪。” 

 

  “兴许是陛下腻了争吵吧。第三怪呢?” 

 

  “这第三怪,便是柳司徒最近在朝堂上都不笑了。”以往只要有人出些纰漏,柳司徒总爱插上几句奚落的话,但是最近以来,就见她上朝时总崩着脸,从头到尾没半个笑影。 

 

  “您这一说倒也确实如此……”斯律横戈笑道,“岑大人对于美人,果然看得细致入微。” 

 

  岑郎中听得出其弦外之音,坦然笑道:“天际星辰既然不能近前,下官至少也想好好远观一番。” 

 

  18 

 

  暝色楼二层的雅座靠窗,任清野与秦子陌对坐。 

 

  “近来朝中无事,陛下与秦老弟也无甚争执,真是可喜可贺。” 

 

  子陌睨他一眼。“任大人就不要消遣在下了。” 

 

  皇帝近来的异常,莫说是亲信如任清野,文武百官都已经议论纷纷。 

 

  “岂敢岂敢。”任清野慢悠悠啜了口酒,“被陛下事事顺着,秦老弟还不满意?” 

 

  “尸位素餐的君主,要多少有多少。陛下这副样子,百姓如何满意?”他将筷子重重搁在桌上,举杯饮尽。 

 

  提出的建言他全盘接纳,上朝时经常走神不知所云,再不然就是个挨个地向朝臣们瞪眼——他以为他在做什么?好好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奇形怪状? 

 

  任清野心里是觉得难得见到楚修衡痴傻的样子,让他偶然发作一下,看起来也颇为有趣,不过向来较真的铁面御史自然不会这么想。“老弟既然不满,何不去求见陛下,向他进言呢?” 

 

  子陌沉默一会儿,才闷闷地道:“不管求见多少次,在下都被挡在宫门外。”自从卡茜斯公主之事一了,他与皇帝就没有再私下见过面。有事求见,不是教人传话有事早朝再奏,就是推说身体欠佳正在歇息——谁信。 

 

  说好了当成没发生过那件事,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 

 

  那种事怎样都不可能,若他的意思是在威胁自己屈服,真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也只能挂冠求去了。 

 

  说起来,皇帝虽然有时霸道,却从未曾强自己所难。这一回,应该也会就此算了吧。只盼他早些去了这分心思,回到平常。看宗伯大人镇日愁眉苦脸就知道,他还是未召幸嫔妃——算起来也有好些个月了。 

 

  把冒出头来的一点点不安压下,唤回原先的坚持。 

 

  无论如何那是他的事,自己这边不需要为此承担什么责任。匹夫不可夺其志,就算他是九五至尊,也没办法勉强自己去倾心于他,男女之情他尚且不想碰触,何况皇帝是个比他还魁梧高大的男子,完全难以想象那样怪异的场面。 

 

  “秦老弟?秦老弟?”他从冥想中收摄回心神,却见任清野像是识破了什么似的,笑得一脸暧昧。 

 

  “失礼。任大人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任清野将身子往栏杆上一靠,微眯着眼端详他。“获悉尊夫人——不,卡茜斯公主被囚禁之后,老弟直奔宫中,隔没多久便陛下绝了出兵之念,还恩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期间,果然发生了什么事吧?” 

 

  “你——”子陌骇然,不小心便将一支筷子拂落地上,也不见他去拾,只是慌忙大喝口酒,“会、会有什么事?在下劝说良久,终于让陛下歇了征伐之意,如此而已。” 

 

  “说得也是。陛下发兵是为了秦御史,解铃还须系铃人,秦御史一出面,陛下自然便言听计从,无所违逆。” 

 

  子陌被他的戏谑语气捉弄得心头火起:“任大人要说什么,子陌洗耳恭听便是。” 

 

  “你既要听,我便说了。”任清野泰然自若地捡起地上筷子,召来伙计更换,待那伙计走了才开口。“葵官现在对你已经十分不满,你和陛下要是再这么不清不楚地搅和,所谓四彦恐怕难以为继。” 

 

  “柳大人?”子陌听了莫名其妙,柳大人跟着件事没有关系吧?还有,“不清不楚地搅和”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没注意到,最近私下里很少见到葵官吧?往日只要你在京城,有好吃好玩的她都不忘捎带上你,如今呢?像是今天,就算是在下出面约,一听你也会来,她立即就推说有事,不肯过来了。” 

 

  “柳大人大约还在生气子陌和卡茜斯公主假扮夫妻的事吧。”她与卡茜斯交情甚好,知道是场骗局,不高兴也是应该。 

 

  “她哪里是这样小心眼的人!”任清野苦笑,“要不是你阻了她多年梦想,她哪会对你不理不睬?”不理不睬是说轻的,恨之入骨倒差不多。 

 

  多年梦想? 

 

  子陌不断思索,到最后只能归结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原因—— 

 

  “柳大人她……中意陛下?” 

 

  任清野夸张地拍手。“恭喜秦老弟,终于窥破长庚第一秘辛——不不,自从有了陛下情迷秦御史之后,这一条便要退居第二了。”子陌闻言不禁一愣——他鲜见的高昂语调,是带着些敌意么?为什么? 

 

 

  不过这话本身更是惊人。“听闻柳大人与陛下青梅竹马……难道是自小仰慕?” 

 

  还是有些不信的。努力回想他二人相处情形,柳葵官对皇帝与对任清野他们的方式无异,怎样都看不出有这一层意思。 

 

  “我们四人年纪相近,从小一起玩过,但秦老弟也许不知道,陛下在藩时,与葵官有过婚约。最后因为先皇聘了武昌王的郡主当正妃,陛下当时也看不出什么前途,柳家人便自请撤了婚事。若不是家人坚决不允,依葵官的性子,只要是她喜欢,管什么当妻当妾,都会高高兴兴嫁过去。” 

 

  当年无奈,以现在这两人的地位,应该是想怎样便怎样了吧。子陌沉吟道:“柳大人早已年过二十,却一直未传婚讯,莫不是在等陛下迎娶?” 

 

  “这也不尽然。葵官知道陛下不甘愿久居人下,温柔敦厚也只是掩人耳目之策,为了助他登上帝位,好好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明里暗里以广招徕,为他打探消息,拉拢有力人士。八面玲珑的手腕不是天生就有,十四岁时常看她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十五六岁时已成了旁人口中人尽可夫的女子……”任清野说到这里突然哽住,喝了一大口酒润喉,才得以继续说下去。 

 

  “如今她一手掌握天下财富,自是再也无人敢轻贱。一般女人靠男人才能得到的,葵官如今都有了。成家的想法,想来也慢慢淡了。你问我是不是在等陛下娶她,我看倒也未必。” 

 

  那个笑得开朗自信、俏皮美丽的女子,实在难以想象曾经经历过如许不堪。又是只为情之所钟?区区四个字,何以使人抛开名利荣辱不管,只想要对方满意?其中玄奥,他大概是一辈子都不懂的。 

 

  “柳大人的心思,陛下可曾知晓?”做尽了一切却得不到回应,是怎样的心情呢? 

 

  “这么多年,我在一旁都看得明白,他楚修衡聪明绝顶,岂能不知?” 

 

  第一次听他喊出皇帝的名讳,深沉的怨怼,不像是只为朋友抱不平而已。 

 

  “既然无意就不要利用得彻底!从小到大,他做的事情不管是善是恶,我都觉得不无道理,唯独这样对待葵官,终我一生都不会服他。” 

 

  任清野直视子陌有些愕然的眼,言下之意你尽管去和他说没关系。 

 

  “葵官也知道陛下对她不过就是朋友之情,君臣之谊,所以只要当他眼中特殊的人,便已经心满意足。但是,”任清野深深看他一眼,“后来有了你这个人。我们也是到这几年才知道,原来陛下不是冷心冷情,只是没有遇见而已——秦御史何其有幸,我等与陛下同患难之时,你在析木州备受照拂,到了陛下江山在握,又适逢其会,被堂堂正正地擢拔到高位,一张冷冷的脸孔竟把万乘之尊的心神摄去。时也,命也,运也。” 

 

  子陌静静听着他吊儿郎当的语气,过一会儿冷冷说道:“就算您喝醉了,这还是侮辱。” 

 

  任清野似是突然间清醒,露出有些懊恼的神情,笑道:“抱歉抱歉。一时基于义愤,忍不住说了冒犯的话。你有才具,但若不是陛下赏识,何能年纪轻轻就登副相之位,这一节总没错吧。” 

 

  弱冠之龄便已位极人臣,旁人的怀疑嘲讽眼神,他一路已经看多,至今没有当面的冲突,也只是赖有皇帝撑腰。至少任清野肯爽快地说出来,对于他这样圆滑性子的人来说,也算是难能的推心置腹。 

 

  上回在皇帝面前可不是这样不在乎的。 

 

  隐隐竟然觉得,只要皇帝不这样看自己,似乎旁人的流言蜚语,也算不上什么。 

 

  毕竟起用他的,是皇帝。 

   

  只是这样而已……吧。 

 

  挥开纠结心思,重新将目光放到对方身上,轻轻反击:“义愤?怎么看,都像是您心怀妒意之下的迁怒吧。” 

 

  任清野眼中精光大盛:“你说什么?” 

 

  子陌也不废话,平平地道:“柳大人。” 

 

  只见巧舌如簧、骗尽天下男女的任典客,一下子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过了半晌他才自嘲地笑开:“被你知道又怎样?谎话说太多,真心话也已无人会信,有时候真羡慕狄嘉那般的率真啊。” 

 

  “不懂。”像他这般超脱飘逸的人,到头来竟也是自幼执念于一个女子,周围人人如此,倒似是自己显得怪异了。 

 

  “你不懂无所谓。只要做该做的事就成。” 

 

  “该做什么?” 

 

  “当断则断。看你们样子就知道,上回虽然捅破窗户纸,却定没谈出结果。你要么爽爽快快和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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