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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心字香烧-第51部分

小说: 心字香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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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有些模糊,总觉得那人似是要消失在那冲天大火中,我上前一步,揪紧他衣襟,颤声道:“你不要这样,我会带你出去,然后你就自由了……琉笙,琉笙他爱你吧……你可以……”我有些混乱,胸口痛的抽搐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无声滑落。
  “你怎么哭了?”他将我拥在怀里,轻轻的拭了拭我脸上的泪痕,柔声道:“你在为我哭吗?我还以为你的眼泪只会为宁出尘而落呢。真好……”他在我额上轻吻,抬起我的脸,轻轻一笑,“琉笙爱我,但是,他更爱自由。我知道,没有人会比肇骅更爱我,可是,我就是无法爱上他。真是奇怪呢。我和他一起足足有十年了,朝夕相处,和我最亲近的人是他,可是就是没有办法。”
  他的目光有些辽远,亦不再忍耐,带着些伤痛的色彩,淡淡的忧伤满溢出来:“我总是想,我为什么活着呢?想很久,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你说,”他低下头,凝视着我的眼睛,有些迷惑的道:“这世上为什么要有爱呢?如果没有遇到肇骅,他没有爱我,我还是在绝望但从容的活着,麻木的活着,不知悲喜;他也在好好的做他的皇帝。和如今这般模样相比,大概要好些吧。他为什么要爱我呢?……不过,能遇上你,真是此生大幸。知道吗?在山上那两年,或许你不那样觉得,可是真的是我最平静的两年。可以算得上……幸福吧?”
  他抿着唇,浅浅一笑,眼睛弯成一弯新月,朦朦的光辉,柔柔的,带着些温柔,指尖轻抚着我的眼睛,低声道:“重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听到宁出尘这样叫你……重华……可以吗?”
  我哽咽了一声,点点头,只是捉着他的手,急急的道:“我们快出去吧,这个殿要塌了……我带你走……”
  他反握住我的手,轻笑道:“然后呢?摄政王不会放过我的,我要躲藏一辈子吗?那样更遑论自由。更何况,我知道你爱的是宁出尘,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一个人的话,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我一怔,动了动唇,只是喃喃道:“你会……遇到那个真正能救你的人的……只要活着……总会遇到的……”
  就像我一样,总会遇到那个能给你救赎的人……只要活着……
  他摇摇头,轻叹一声,笑道:“我已经倦了,已经够了,此生就这样罢,已经够了……到如今,我总算能掌握自己的生死了,呵。”
  他转过头,目光有些贪婪的盯着身后的漫天大火,凝神道:“我从很久之前,就很想这样放上一把大火,然后走进那一片火热中,那样就不会觉得冷了,然后让自己化为灰烬,散在风中,这样风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听上去很不错吧。”
  我捉着他衣襟的手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安慰的握了握我的手,调皮的笑了笑,道:“不要难过,这种时候还能有你在身边,我已经很高兴了。你要好好的活着,那赤豹好好的养着罢,我已经拜托了小叔叔,让他多照顾你身子。不过这样总觉得便宜了宁出尘那厮,真是令人不爽。”他撇了撇嘴,忽的低头在我唇上吻了吻,将我抱紧了,凑到耳边低语:“重华,要记得我。如果连你也不记得我了,我就更寂寞了更冷了……”
  言毕,便对我莞尔一笑,转身,义无反顾的朝那火海中,翩然去了,仿佛前方不是那张牙舞爪的死亡,而是天淡云舒的梦境!
  我手中,是一支玉笛,凉凉的,冰的心都寒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人,却只擦过一角衣袍,眼睁睁的看着他颀长的身影被那大火吞噬。
  权清流……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瘫在地上,脑中钝钝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似是那火在脑子轰轰的燃着。你也和伶之一样,留下一个笑容,在我面前选择死亡,然后让我要记得你!
  火舌已经舔上了头顶的梁柱,大殿摇摇欲倾。脸上被热浪熏得生生的痛,脑中却一片空白,只是看着权清流消失的火海发呆。忽的觉得被人拥到怀里,木木的转头,好大会才看清眼前之人。
  “重华!”他将我拥紧了,打横抱起我,冲出了大殿。身后,火焰猛地冲上来,整个大殿埋葬在一片大火中,呼呼的燃着,火光冲天。
  意识好大会儿才清醒,呆呆的看着眼前人焦急的神色,手轻轻的抚上他滚烫的脸,细细摩挲。
  “他死了……他可以不死的,如果我当时带他一起走……”我喃喃的说着,宁出尘一愣,忽的将我紧紧地抱住了,身子有些抖,却只是不语。
  泪忽的就落下了,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儿。
  他死了。像曾经的重华一样,死了。皇帝呢?他是不是也跟着这个不爱他的人,去了?或是行尸走肉般,活在人间地狱里?一如曾经的我?
  我像是又死了一次。可是,我竟然还活着,活在另一个人的躯体里。多么荒谬!!却也是打着爱的名义!这一切,谁为始?谁为终?
  而我,真的得到救赎了吗?这个紧紧地抱着我的人,我是真的爱他,还是只将他当作了一根救命稻草,将我拉出那无尽的黑暗的救命稻草?
  “重华……我爱你……”耳边,宁出尘一遍遍沉声低语。我闭了眼,攥紧了手中玉笛,无声呢喃。
  我身后,一人无声而立,脸色苍白,紧抿着唇,看着那大火,目光痴然。
  像是在看他心爱的人。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的停了。那漫天的火光,也遮不住天边的那一抹泛着青白的微亮。
  黎明了。
  》》》》》
  润蒙蒙杨柳雨,凄凄院宇侵帘幕。
  细丝丝梅子雨,装点江干满楼阁。
  杏花雨红湿阑干,梨花雨玉容寂寞。
  荷花雨翠盖翩翩,豆花雨绿叶萧条。
  都不似你惊魂破梦,助恨添愁,彻夜连宵。
  莫不是水仙弄娇,蘸杨柳洒风飘?
  ——【白朴 梧桐雨】

  五十

  如果,我们要做的,只是相爱,只有相爱,该多好。
  …》》》》》》
  风催百花发,雨湿远山青。
  冬天似是被融了的雪一并携着流进了春溪,叮叮咚咚的,清澈见底,却总觉得,多了些血光,掬起一捧水,似是还带着血的温热。却终究是春天了。
  梨花静静地开着,雨中落了满地,混着泥水悠悠的被溪水带走。心下有些恍然,怔怔的看着那一池碎萍随着雨滴沉沉浮浮。
  “当心着凉。”抬头,宁出尘打着油纸伞立在我身后。我从溪边起身凝视着他。他抬手用衣袖揩了揩我脸上的雨水,依旧是冷冷的模样,用满目柔情,将那丝丝缕缕的失落掩藏起来。
  三个月来没怎么见过他,似是又瘦了。
  我低声轻叹,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却觉得脸皮都痛了,轻声道:“忙完了?”
  他执了我一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沉声道:“差不多了。”
  “可以告诉我了吗?”我偏过头去,伸手接住一瓣落花,并不看他。
  他沉默良久,缓缓的道:“摄政王给了一粒解药。”
  我一怔,手猛地将那花瓣攥紧,半晌回过神来,低头喃喃道:“给我了?”
  “我无所谓,但是不想让你也这样。”他沉声道。
  原来还是为了我……帮着老皇帝,只为我求了一粒解药。命运总是这样沉重吧,身不由己的卑微的在所谓的宿命手中挣扎,背负着前人的罪,解脱不得。自由总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对着人诱惑的微笑,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可是,你可知道,我和你一样,一样的希望你能解脱出来。你这样,太狡猾了……
  自那次宫变以来,皇帝被摄政王终身软禁,摄政王大权复又独揽,在皇室中重新选择继承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宁则荇和宁出尘似是在为宫变做扫尾工作,毕竟,这次动乱,让玉晟元气大伤,各个方面都亟待恢复。
  皇帝多次自杀未遂。摄政王无奈,只得命人给皇帝下了药,让他忘了前事,如今却只是个身子孱弱的病人了。
  对于他和权清流,我……仍旧无法释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我只觉得,皇帝是宁愿带着对那人的回忆追随他而去,也不愿如今这般忘了前事,也忘了自己的。
  我心里一抖,垂下眼,将手从他手中轻轻抽了出来,低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又是这样的沉默,三个月来少的一只手可以数过来的见面,每次都是这样。仿佛空气都凝固起来,压在心上,闷得让人想哭。
  我知道问题出在我身上。我毫不怀疑我爱他,也明白他亦深爱我,可是,并不是只要有爱便可。
  这份爱,越来越让我觉得罪孽深重,带着血腥味儿,似是毒品一般,离不开,却又觉得痛苦,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油纸伞落在地上打着圈被风卷到一旁的溪水里,腰被揽着带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低呼声被那人强硬的吻堵在唇间,呼吸被他掠了去,霸道而急切的纠缠,不容的丝毫退缩,迫我与他唇舌交缠。我无力的推拒,却被他拥的更紧。张开眼,那人近在眼前的脸上满是痛楚,一滴雨水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抖了抖,倏地落了。梨花雪一般,似是那个冬日雪天的延续,分不清方向。
  良久,头都有些晕了的时候,他才放开我。我瘫软在他怀里,头埋在他肩膀上,不敢抬头看他的神情。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一瞬间有泪的错觉。
  “不要躲我……”他在耳边喃喃低语,轻吻着我耳尖。我身子一僵,被他打横抱起来,朝梨花林中的屋子走去。
  山鬼正趴在檐下盯着那梨花雨发呆,见我们走进,便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蹭着宁出尘的腿进了屋。
  “你……”被他放到床上,他倾身压过来,炙热的吻落在脸上颈间。衣扣被急躁的解开,我半抬起身子,捉着他的手,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他似是极为痛苦慌乱,将我揽到怀里抱紧,压抑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破碎的划过心上。“你在躲我,是因为权清流吗……”
  听到那个名字,我手一哆嗦,只觉得指尖都冷了。默不作声。他一遍遍的吻着我的眼睛,低声呢喃:“重华……告诉我,你爱我……”
  衣裳被尽褪了,温柔又坚定地拥抱,亲吻,纠缠,喘息……他进入时,我抱紧了他的肩膀,一滴泪滑过脸颊,烫的皮肤都痛了,落在心上,针扎一般的痛。
  窗外,雨打芭蕉,沉重的响声,似是心跳。风吹林叶,破碎呻吟。
  拥紧了身边的人,吻他,将自己全部交给他,我泫然欲泣。
  我们在一起,一路杀戮,一路鲜血。只为了在一起。
  罪无可恕,即使以爱的名义。真虚伪,虚伪的让人想要无声哭泣。
  》》》》》
  “到了。”我靠着山鬼,在车里打着盹儿,听得宁出尘在耳边低语,揉了揉眼睛,点点头,领着山鬼下了马车。眼前隐在山林中的一座宝刹,烟尘缭绕,分外肃穆。
  捏紧了琉笙给我的信件,我和宁出尘叩开了那寺庙的门。
  曲径通幽处,禅房草木深。
  我坐在蒲团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灰衣僧人,面容清秀,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他抬眼看了看我,放下手中的佛经,正色道:“施主为何来?”
  “琉笙说我可以在你这找到答案。”我静静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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