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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answer-暗示(suggestion)-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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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精打采地熬到下班时间,真芝一反早上精神奕奕的模样,拖着疲惫的身体踏上归途。
  那件事之后,幸好有镰田在一旁帮忙,不然真芝完全没自信能够好好应付客户。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还是菜鸟,也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但他希望起码能把辅助的工作做好。
  没想到一到客户那里,不是忘了把秦野送过来的资料拿出来,就是解说到一半才发现与内容不符,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非常抱歉。」
  一走出客户公司,镰田的一句「你心不在焉吧?」让真芝冷汗直流。然而比起怠忽的歉意,他更对满心直想追问镰田跟秦野关系的自己感到悲哀。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公私分明?」
  镰田的语气虽不严厉,却也够让真芝抬不起头来了。
  「……算了,你待会儿有事吗?」
  「……没有。」
  真芝迟疑了一下,想到先前跟秦野说好的约,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若以现在的精神状态去见秦野,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也不敢保证心绪不安的自己不会直接诉诸暴力。
  看到一脸茫然的部下,镰田停顿了一下说:「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啊?」
  镰田应该不是那种安慰型的上司,不过真芝也理解,他是那种会默默帮部下收拾烂摊子的人。
  「没想到你会认识秦野……你能告诉我他的近况吗?」
  看到镰田脸上又出现那种难得的微笑,真芝强自按捺下的五脏六腑好似要翻腾起来。
  「我无所谓.反正没有事。」
  终究克制不了想更了解秦野的欲望.真芝脸上浮现公式化的笑容。
  「欢迎光临。」
  镰田带着真芝来到一家小居酒屋,入口处的门帘画着一尊「韦小天」。掀开这扇褪色的蓝染门帘,镰田对着留胡子的年轻老板吩咐「随便给我们几道小菜。」
  「您常来这里吗?」
  「是啊,是熟人带我来的,这里的味道还不错。」
  一名长发服务生端来冷酒后.两人开始不着边际地聊起来。
  「对了——」
  心知彼此想说些什么的真芝单刀直入地开口。
  「秦野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对两人都相当熟悉的镰田沉思半响问道:「……你们的年纪有差,个性也完全不同,怎么会认识?」
  真芝下了决心回答:「大概半年前吧……承蒙他照顾醉倒的我。」
  真没有说谎,只是若被继续追问就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了。幸好镰田并未太过留意。
  「后来向他道谢之后,我们偶尔会约出来喝酒……。所以要说到他的近况,我只想得到他好像正在制作才艺表演要用的服装。」
  或许是真芝略带玩笑的口吻奏效了吧,镰田原本僵硬的表情也随之缓和下来。
  「只要他一切顺利就好……。原来他真的当了保父……」
  镰田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耐不住性子的真芝明知自己的语气听来有点焦急,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开口问:「我一直不晓得秦野原来曾是公司的职员,也不知道您跟他认识……」
  「嗯……不好意思。」
  没行问答真芝的田开始默默喝起酒来。
  看到他难得出现犹豫的表情,真芝心想自己是否太直接了,镰田的口风很紧,他不知道究竟能从他门中探出多少关于秦野的事。
  (要是乱动歪脑筋,让他起了戒心就不好了。)看着默默喝酒的镰田、真芝老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不知是因为急着想得知秦野之事,还是即将发生什么的预兆。
  他只知道如果错过这次,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知秦野的真面目。
  再加上「结生子」这名字竟让秦野出现动摇的表情,真芝更加陡然不安。
  他之所以不敢直接询问秦野,是因为害怕。他害伯万—秦野像对镰田那样,也对自己露出邪飘忽不定的笑容,他一定会受到伤害。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急于保身的胆小鬼,但就是自知以前做了多少过分的事,他才不想放过任何了解秦野的机会。
  「这……不是该由我口中说出来的事。」
  真芝过于直接的发问,直到镰田喝了第三壶酒后才传来回应。
  「对不起,我不该多问的。」
  像是看出真芝的有嘴无心,不似有醉意的镰田忽然笑了。
  「之前的事……你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吧?」
  知道紧张一刻就要来临的真芝极力佯装平静,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是啊……我听到什么结生子的二周年祭日……」
  镰田又沉默下来。真芝也不敢催促地喝着无味的冷酒。
  「结生子她……」
  吐出一口疲累的叹息,镰田苦涩地继续说。
  「……是秦野的亡妻。」
  镰田的话让真芝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
  (——亡妻?)
  「江木是我高中的学弟,也就是结生子的父亲。」
  满头雾水的真芝讶异回问:
  「请,请等一下……请问结生子小姐几岁呢?」
  「她是在五年前往生,我记得是——二十八岁。」
  「咦?可是您不是说江木先生是您的……学弟吗?」
  现在的镰田是四十几岁,往回算的话应该是三十七、八岁吧。如果是他高中学弟,那应该更年轻才对——
  「结生子是江木的养女,应该说是像兄妹一样,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从镰田压低的声音可以判断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透露太多别人的私事罢了。
  「是吗——」
  无论如何,收一个跟自己只相差十岁的养女—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真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他只能默默地听下去。
  「对我来说,结生子就像妹妹一样。她是个好女孩,所以我才会介绍给秦野。」
  轻轻诉说起往事的镰田彷佛离真芝非常遥远,那种表情让他不知如何排遣。
  他知道这话题是自己提起的,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他紧握住自己颤抖的膝盖。
  「秦野也苦过一阵。他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而母亲也在两年后跟着过去。」
  秦野伤痛的过去让真芝呼吸困难。
  「他们两个都非常憧憬有个家——而我跟江木都还是单身,无法给他们家的感觉。」
  真芝的心脏愈跳愈快,额头也慢慢冒出冷汗。他满脑子都被镰田述说的往事占据了。
  「结生子和秦野都有双寂寞的眼睛——但都是好孩子,所以知道他们要结婚时,我真的很高兴他们终于可以得到幸福。」
  镰田有点哽咽起来。真芝看不见他低下的脸,但可以想像那双锐利的眼眸想必开始氤氲了。
  苦涩慢慢从真芝舌根深处扩散开来,他点上一跟烟,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让烟熏雾了眼睛。
  「……结、结生子小姐她……」
  吸了几口烟后真芝问道,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部无法置信。
  「是怎么死的?」
  镰田又不说话。
  「镰田先生?」
  「……给我一根。」
  跟真芝要了一根烟后,镰田深深吸了一口才低声回答。
  「是车祸。」
  镰田那充满虚无的声音让真芝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再也无法控制肩头的颤抖。
  「……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被边开车边睡觉的司机撞飞。」
  搔乱着自己头发的镰田嘴角扭曲,看起来比平常老了好几岁。
  真芝后悔了,自己不该挖掘出别人的最痛。
  (——我……)不能再问了。
  「当时的秦野刚好跟我一起出差——因为他刚买了新房子,必须努力工作。没想到就在隔天……」
  真芝这才痛切地知道,自己是如何把感情强加诸在秦野身上。
  「……那秦野他……」
  在凝重的沉默后,真芝伸手握住喉咙才不至于让声音失控地问。
  镰田又喝了一口冷酒,颤抖地道出痛苦的回忆。
  「秦野他……没能送走结生子,只有江木在她身边而已。」
  吞下的酒好似烈火般烧灼着真芝的喉头。
  (——我到底做了什么?)在说话当见也没停止喝酒的镰田有点半醉了,真芝猜想他或许至今仍无法接受结生子车祸丧生的事实。
  一想到秦野当时的心情,真芝就忍不住心头一窒。
  镰田叙述的只是表面事实,而且极力隐忍对于秦野及结生子的怜悯与悲伤。
  但真芝却彷佛可以想见真确的画面。
  恋家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可以携手共创未来,却又被无情的命运硬生生给天人永隔。那是多么痛苦悲哀和悔恨的感觉啊?秦野那种透明又虚无的眼神,或许就是从失去结生子那刻开始形成的吧。真芝甚至敢断言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秦野曾经死过一次,就在失去结生子的那一瞬间。
  而镰田接下来的话,也为真芝的想法适时做了注解。
  「之后的秦野就跟行尸定肉一样,别说无心工作了,连夜晚都无法成眠——有好长一段时间必须求助于心理医生。」
  镰田已经不是在说给真芝听,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尽管很想大叫「我不想听了」,但真芝只能拚命控制那种不得不听的压力。
  「他在结生子的葬礼过后三个月离职,终日惶惶不知所措,但是真芝,你也知道人总得活下去。」
  很残酷吧?真芝怀疑镰田这句话是针对自己而发。
  他弄错了秦野的坚强。他不是不会受伤,也不是内在坚强的人。
  而是他受过的伤太深,才能忍受其他的伤痛。或许他根本不觉得那是痛苦。
  真芝强忍着欲呕的感觉,他已经看不清镰田的表情,只能追逐着他的声音。
  「谁都帮不了他,就连我和江木也无能为力……后来他还是靠一己之力站起来了。」
  「……只靠自己?」
  真芝喘息地问。
  「瘦了一大圈的他以保父之姿来找我,说要连自己孩子的份,一起疼爱那些小孩……」
  镰田倒抽一口气地掩住脸。
  「还说都第三年送她走了……已经习惯了……」
  再也忍不下去的真芝捂着嘴站起来。
  「对不起……」
  顾不得跟上司吃饭才吃到一半,真芝狼狈离席。他只想将沉淀体内的污秽全部吐光。
  「唔唔……」
  (——我……)他吐到胃都开始痉挛,满脸的眼泪鼻涕,连全身毛孔都渗出汗水。(——我对他做了什么?)
  秦野。那背负着沉重悲伤的男人,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的男人。而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又强迫了他什么?想到只被个无聊男人甩了就愤世嫉俗的自己,真芝真觉得自己没用到极点。
  (温柔还是比较舒服……)秦野在自己臂弯中说过的话在真芝脑中回响,那纤细的背脊究竟打过多少战役?
  「……秦野……!」
  他好想立刻一头撞死。要是能痛苦而死也算是向秦野赔罪吧。他无法忍受自己怎么还在呼吸。
  秦野根本不可能为真芝所伤。一想到自己才了解他多少,竟会有这种傲慢的想法,真芝就觉得坐立不安。
  在拥有清澈诚挚双眸的秦野面前,自己就像个幼稚的孩子,真芝彻头彻尾地感到羞耻不已。
  「秦野……」
  自己真的是个大傻瓜。如今才知道就算无耻也罢,他都不想放掉秦野。
  他的全心全灵都深受秦野所吸引,然而仿佛撕裂心肺般的自觉却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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