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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嫁衣(第一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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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制于江南的水榭,秀气中显出几分精致,倒也是个美丽的所在。 
连接着厢房与前院的,是一九曲回廊,此时,一华服男子正呆望着那凭窗远眺的绝美人儿。 

靖阳一踏上回廊,目光便被那绝美的人儿所吸引了。江家阿暖,果然是个美人儿。 
乌发堆云,修眉敛黛,水眸如星,俏鼻挺立,红唇润泽,凝肌如玉,神情中透着半是倦怠半是慵懒的娇媚,一袭白衣衬得那美丽面颊天下谪仙般不沾尘俗。 
而更让他倍觉怜惜的是,那轻敛的眉与透着抑郁神彩的眸,浓浓的愁闷,显得那人儿楚楚可怜,美,真是美…… 
阿暖轻叹一声,抬起了眼,却与一双炽热的眸对个正着。俊眉星眸,气宇轩昂,尊贵华丽的装扮,使得阿暖默默地垂下了眼睑,他知晓眼前用火热的眼神注视着他的男人是谁。 
只是,纵使此人的身份尊贵无比,也因那占有的眼神,而令他感到厌倦。 
原来,靖阳王,也只是一个贪徒美色之辈呵…… 

第四章 

第四章 
阿暖默默地望着满桌的各式桂花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只是与服侍他的丫环说了一声想吃桂花糕,不消一个时辰,他的面前便堆满了桂花糕。 
肃风斋的盘龙糕,形似盘龙,色如黄金,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凝雪堂的雪云糕,色如白雪,透着晶亮,烘烤后略显焦黄,咬去香脆可口…… 
还有…… 
阿暖静静地听着丫环为他报上各式的桂花糕,缓缓地放下手上的象牙筷,光是肃风斋与凝雪堂的点心,就已是名满天下了,更何况,肃风斋与凝雪堂离京城一百余里,只是一个时辰,便将这两家的桂花糕送上了他面前的桌子,可见靖阳王对他的用心。 

不止这一桩,他只是无意间说了声烛火太暗,当天晚上,他房里便挂上了鸡卵大小的夜明珠;只是说了声不喜水光,他屋后的水池便在悄无声息间被连夜填埋;他说了声见不得推开窗一片光秃秃的地面,第二天他一推窗便是满眼的诧紫嫣红;他说他不喜各色杂花,只喜兰,那些诧紫嫣红的花朵儿便又在一夜间全换成了淡雅的兰…… 
弄到后来,阿暖已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了,怕是一开口,便被靖阳王听了去,把个好好的靖阳王府弄得鸡犬不宁。 
“公子不吃么?”丫环体贴地为他夹好一片桂花糕,放在他面前的白玉盘中,一双眸子透着疑惑。 
“不吃了。”阿暖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起了身,丫环便急急地过来扶着他。轻轻地挣了丫环的纤手,阿暖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他虽然还病着,却不至娇弱至此。 
阿暖不明白,自个在靖阳王心中是什么。靖阳王对于他的宠爱,若是他要天上的星星,那个打小便目空一切的权贵之人也会上天去为他取来。只是,千般宠爱,是为了什么。他不会傻得认为靖阳王是喜欢上了自个,靖阳王是看中了自个的美貌罢?只是红颜终有老时,待得人老珠黄了,靖阳王便会厌了他罢,这般的宠爱,他不要。 
若是单想要个男宠,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靖阳王权倾朝野,凭他的权力与金钱,趋之若骛的不胜其数,靖阳王无需为他一个小小的阿暖而费尽心机。 
更何况,他心里,早就有了楚哥哥。其实若是把靖阳王与楚哥哥比将起来,真是有些难分伯仲。 
论相貌,楚哥哥是温文俊雅,秀气斯文。靖阳王是帝王之后,相貌不凡,处处透着贵气。论品性,楚哥哥是温柔体贴,憨厚诚恳。靖阳王虽非飞扬跋扈之辈,也是有些妄自尊大。论才情,楚哥哥天资聪慧,终有一日会功成名就,靖阳王自幼长于皇家,虽然涉猎颇多,但博古通今终非人人都能为之,反倒落得不伦不类…… 
这一比较,却是不言自明,楚哥哥终是在阿暖心中占了上风。 
幽幽地叹了一声,阿暖忖道,他不爱权势,不爱金钱,只求与心爱的人儿双宿双飞,朝夕不分离。只是,这也是一种奢求罢了,掐指算来,姐姐与楚哥哥的婚期已近,想到长久恋慕的楚哥哥终是要属于他之外的人了,心便隐隐地疼了起来。 
浓浓的愁苦,便自心头缓缓地布满了阿暖俏丽的眉眼,为他那清丽的容颜布上一种幽幽的清冷。 

靖阳一踏进厢房便被那倚在窗前的忧郁美人儿吸引了目光,心头又是一阵心疼。阿暖又为了何事而郁郁不欢呢? 
当日在画市里偶见了眼前美人儿的画像,一颗心便失落了。素衣丽颜,敛眉浅笑,分明是笑着却是透着浓浓的抑郁,愁苦中又隐露娇媚魔魅,美人他见得惯了,打小便在帝王后宫长大,粉黛三千,俱是千挑万选的美人儿,却不知为何,乍见那素净颜色,不由地便失了魂,更是有种想要抹平其眉间愁闷的冲动。明知是个男儿身,却忍不住下了密令四处寻访,寻得了,便使了手段掳了回来。 
那个美人儿来到靖阳王府时,他恰好因为国事繁忙留在宫中未曾回家,每日里只听得御医禀报那美人儿的状况。虽是个美人儿,却也是个娇弱的人儿,想来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不知为何心病恁重,几乎是药石无用,若不是他着了御医用了最好的补药每日里补着那娇弱身子,只怕那娇弱的人儿此时已是魂消九天了。 
终有得空时候,便窥了个闲功夫,回了趟王府,一眼便被那斜倚窗台的人儿吸引过去了。容貌比那画上虽有几分清减,却是难掩丽质天生,画上颜色虽然美,仍不及其人妍丽, 
                  美目流转的顾盼生辉,纵是绝顶名家也难以描述的妩媚,晶莹娇润的颜色,是每日的补药发挥的作用。 
这身子仍是嫌病弱了些,每日的山珍海味,不仅不能让那清瘦的人儿稍显丰腴,反倒是越见消瘦。让他稍显宽心的是,那人的颜色却是日渐红润,身子终是渐渐好了。他虽有本事让那娇弱的身子日渐好转,却没有本事让那双低敛的眉眼舒展,露出笑颜。山珍海味,奇珍异宝,终是无法换取那丽人儿展现笑颜。究竟他如何做,才能让阿暖开心? 

“王爷。”丫环眼尖,见了他,忙下跪施礼。 
听得动静,阿暖只是把眼放在他身上片刻,便又神游太虚起来。 
若是往常时刻,这般忽视他靖阳王的人,只怕已被押进了天牢,候斩了。只是,眼前人是阿暖,他真心想要讨其欢的人。长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如此用心地讨人欢心,只是为了眼前人儿的美色么? 
轻轻地挥手,令丫环退下,一双眸子在满桌的桂花糕上转了一圈,便柔声道:“阿暖,不是想吃这桂花糕么?怎地一口也未动?” 
阿暖听得声音,才将眼望着缓缓走近他的俊俏男子,见那温润的笑容,不由得有些恍惚,他记得楚哥哥笑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温柔。只是那温柔是对着姐姐罢了,想到此,心像疼了起来,眉也攒了起来。 
靖阳见那俏丽的眉眼又泛起愁苦,心也便苦了起来,阿暖可是厌他? 
向来是不会揣摸他人心思的人,平日里也无需他揣摸别人心思。当朝天子虽高高在上,私底下的个性却是有些懦弱,向来便是他掌握国权,若说揣摸心思,怕只有天子揣摸他的心思罢? 
眼前的人儿,却是生平第一个无法掌握在手心中的人儿。用尽了心思想要讨得那丽颜一笑,平时,待他像是稀世明珠般,捧在手心里怕摔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万般的宠爱,换来的只不过是稍稍的一瞥。 
无奈的同时,更多的是焦躁。 
究竟何时,眼前这美丽的人儿才能够对他展开笑颜,真心地接讷于他? 
靖阳一时之间便想得有些痴了,倒是阿暖有些回过神来,望着那双痴望着自家的俊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靖阳王,其实也是个痴人罢。只是,把心放在自个身上,只怕是终究落得个伤心。他的心,已是给了那个笨呆的楚哥哥了,轻轻一声叹,心思又飘远了,楚哥哥可好? 

“子敏,你过来。”楚先生有些头痛地望着那呆坐在窗边发愣的独子,心里也有些郁闷。 
自打江家阿暖在病中无故失踪,子敏便有些不对,整日里便随着江家的人在附近寻找,先生知晓江家阿暖与自家子敏素来要好,对于江家阿暖那孩子,他也是打从心里喜欢,故而子敏的举动他也是未曾在意。 
只是寻了将近月余,也未曾有阿暖消息,江家也渐渐断了念头,不再派人,而子敏却还是固执的每日出门,当日,他还夸子敏重情意。而后,子敏便来向他辞行,说是出门会友,他也未曾在意,心道只是出趟门罢了,子敏这一出门,便是一月,若不是陪着子敏出门的书僮托人捎信回来,说是子敏在镇江府病了,他才急了,亲自领了家人去了镇江府,把昏迷中的子敏带了回家。 
回家之后,楚先生托了江家请了良医,养了半个月左右,方才醒转,只是醒了之后那个聪敏绝顶的楚子敏已是不见,整日里痴痴傻傻地发愣,竟是成了一个傻子。楚先生心中难受,怪起了自个,倘若是知晓这一出门,回转的却是一个傻呆儿子,他宁愿把子敏锁紧了,不让出门一步。 
怪了一番,又觉着奇怪,子敏好端端地出了门去会友,却怎地会在镇江府病了? 
这一想,楚先生便把心思转到了那陪着子敏的书僮身上,那陪着子敏出门的书僮却支吾着不肯言语,楚先生生平第一次拿了棒子打那书僮,直把一个书僮哭着直叫爹娘,方才肯道出其中缘由。 
却原来,那子敏出得家门,却不是去会友,只是走走歇歇,那书僮见着像是寻人的模样,问子敏,子敏却是不答,自南而北,一路行去。本也也无大碍,谁想得,到了镇江府上,他俩的盘缠便被偷儿扒了去,幸而客栈是早付了定钱的,便住了几日的客栈,最后也没有银两了,便被客栈掌柜赶了出来,吃住没了着落,书僮便劝子敏回转。哪知子敏却不允,硬是不肯回家,没有了银两,便着了书僮寻份差事,自个就在街头摆了个写字摊,因为子敏字迹秀丽,人又厚道,写字的生意倒是不错,几天下来便挣了些钱,子敏拿这些钱租了间小房子,看模样竟是打定了主意像是要赚够了银两再往前行的模样。 
书僮劝不动,便由了子敏,自个便真的去寻了一份差,一切本是平安,却不料有一日,那子敏摆了摊,见了一个相貌俊丽的少年,子敏便似着了魔似地追着人家跑,那少年却是镇江府太爷的宝贝儿子,虽是生得俊丽,却是个无赖的坏胚子,被子敏缠得烦了,便着了跟随打了子敏一通。 
子敏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一顿打便打得是皮开肉绽,没有一点好处。书僮得了消息便赶了去,却见子敏仍抱着那少年不肯放,书僮乍一看,便以为是那失了踪的江家阿暖,那模样虽是相像,却是逊了阿暖几份,这一看便有了底,子敏把那少年认做了那无故失踪的江家俏人儿。 
这一想,心里便更明白了,敢情子敏这一趟出门是来寻人的,寻的不是他人,便是那貌似仙子,一颗玲珑心的阿暖。 
想明白了,便劝了那少年,陪着不是,费了好大一番劲,把子敏掰开,好说歹说才让那少年劝走。却见子敏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只凭着一股子憨劲才拿了那少年的腿,不让少年走脱。被书僮一下掰开,那股劲便没了力道,子敏眼见着少年走了,忽然大叫一声阿暖便昏了过去,真把个书僮吓得不轻。 
着人抬回那租处,请了大夫,却只是昏迷不醒,那书僮无奈之下只得托人捎了信给楚先生。不几日,那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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