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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父子[子默]-第32部分

小说: 父子[子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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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么时间,曾杰在沼泽一样昏沉沉的梦魇中慢慢醒来,没有力气动,也没有力气睁眼睛,然后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手,双手握着,然后手背触到柔软的嘴唇。 

      曾杰彻底清醒,他睁开眼,看见凌晨疲倦痛苦的眼睛。 

      那张正在吻着他的嘴,僵在他的手背上。 

      曾杰肩膀刺痛,他皱皱眉,然后看到凌晨眼圈红了,那个孩子,忽然烫到般松开手,然后跑出门去。 

      凌晨跑到门外,泪水不断不断地涌出来,他的心脏仿佛一直被紧紧攥住,此时那双紧紧攥住的手松开了,他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痛得他无法站立,只得慢弯下腰,然后蹲在地上,蜷着身子痛哭。 


      曾杰躺在床上,疲倦地想:“我看到,是眼泪吗?是吧?可是不相干,那孩子哭也哭过,许诺也不是一次,也说过爱。”曾杰想:“他是爱我的吧?可是刺了一刀又一刀,走了一次又一次,什么也不能让他心软。他践踏我的心,践踏他自己的心,就象踩过一块石头,他好似也是会痛的,可他的理智那样冷硬。” 


      曾杰慢慢闭上眼睛:“我好累。”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第二天,沈冰来的时候,看见凌晨呆呆地坐在屋子角落里,曾杰默默地靠坐在墙上。 

      沈冰放下水果:“在冷战吗?” 

      凌晨缩了缩身子,嘴巴似乎闭得更紧了。 

      曾杰说:“坐,谢谢你,这次多亏你。” 

      沈冰笑:“我在这个医院还有点业务没结清,不得不两边跑,这还是你干的好事呢。” 

      曾杰疲倦地:“对不起。” 

      他连朋友都失去,为了那个孩子,换来那孩子那样绝决的两刀。 

      曾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看,已经遭报了。” 

      沈冰笑:“那边经济环境更好,比这里更有发展,人挪活,我同子期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他就算是好心,也把手伸得太长了。” 

      曾杰道:“他是对的,全是我的错。” 



      凌晨站起来,无声无息地,静静地走出去。 

      门关上那一刻,曾杰的脸色惨白,可是他咬着牙,没有出声。 

      倒是沈冰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凌晨的样子,象个游魂一般没有生气,他静静地慢慢地向电梯走去。 

      沈冰追上他:“凌晨,我们谈谈好吗?” 

      凌晨慢慢靠到墙上,声音很虚弱,好象他也刚刚经过一场大手术一样,他说:“我很爱他。” 

      沈冰点点头:“你回家,我会安排人照顾曾杰,然后,我同你好好谈谈。” 

      凌晨点点头。 

      沈冰把凌晨送到楼下,叫了出租车给了钱,嘱咐:“凌晨,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好好沟通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好吗?” 

      凌晨点头。 



      沈冰回到病房:“我替你雇了人。” 

      曾杰脸色惨白,没有表情,半晌才问:“他走了?” 

      沈冰问:“你希望什么样的结果?” 

      曾杰慢慢把头靠到后面,疲惫地:“我很累了。我不舍得他,可是我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沈冰道:“或者你逼得太紧了,有没有试试给他点时间空间,让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曾杰沉默,没有,等待别人选择的滋味太难受,他承受不了。 

      沈冰道:“凌晨说他爱你。” 

      曾杰点点头。 

      沈冰道:“你试试不要逼他,如果他要走,你就放手吧,如果他要留下来,张开双臂欢迎他,可好?” 

      曾杰抚摸肩上的纱布,苦笑。 

      还能怎么样?那个狠毒的孩子,一直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儿,坐了几个小时,曾杰也沉默地坐着,有一百次想开口说:“你走吧,我放弃你。”可是每一次想张开嘴,心脏就会狂跳,然后痛彻心肺。 


      沈冰站起来:“说定了,我要去同凌晨谈谈,我不会劝他,只希望能帮他下个决心,曾大人允许我样做吧?” 

      曾杰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对子期太过份。” 

      沈冰笑:“重色轻友,人之常情。” 



      五十一,血的味道 



      凌晨回到家,打开门,一股血腥味冲鼻而来,原来还不觉得,出去后再回来,才感觉到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曾杰的血。 

      这血,是因他而流。 

      凌晨觉得这气味让他想吐,他一直在想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如果曾杰不再要他了,他怎么办? 

      他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再也没人关心他,他活得好,活得不好,谁关心呢?同学吗?他们与他不过是擦肩而过的游客。 

      凌晨站在屋中央,想象自己站在人群中,人流如水般自他身边流过来流过去,可是所有人都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与他们都只是擦肩而过,这个世上,唯一关心他的人,已经放开了手。 




      凌晨觉得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他觉得空旷,大得让他觉得好似孤身站在旷野中。凌晨慢慢抱住肩,慢慢地走到曾杰的卧室里,心里面有一个固执的念头,他要打开门,告诉曾杰,他很冷,让曾杰抱紧他,曾杰有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自那胸膛仿佛可以发射无穷热力,所有寒冷,零下三十度加八级大风都不可能穿透的温暖。 


      门打开,冰冷的空气中,有着更大的刺鼻的血腥味。 

      凌晨慢慢走到床边,床头的绳索仍在,地上血痕仍然。 

      凌晨躺到床上,打开被子,用曾杰的被子裹住自己,那被子里有曾杰的味道,他紧紧裹住,喃喃地:“曾杰,抱我。” 



      怎么都好,先抱住我,人,有这具肉体才是人,没有这具肉体还是人吗?所谓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上的愉悦,如果没有这具肉体配合,不过是意淫罢了。 



      凌晨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灵魂缓缓地沉下去沉下去。 

      不久之前,他还对坠落是那样恐惧,现在,凌晨却在想象中松开了手,他闭着眼睛,在幻想的坠落中松开手,冷笑着问:“幻想中的撞击是否能撞痛我?” 

      不能,即使眼前闪过着地那一刹那的震荡感即使那震荡感令他想吐,他却放弃挣扎,然后发现,幻想终究是幻想,不可能真正地伤害他的肉体。 

      凌晨笑了,再一次再一次坠落,恐惧渐渐消散,没有伤害与痛苦,只有自由。 

      这样下去,也许会学会飞翔。 



      可是不久,凌晨就觉得头晕,挣扎起来,走到卫生间,大口呕吐起来,吐尽胸中块磊,然后虚弱地靠着墙,再慢慢地滑着坐在地上。 

      一口恶气涌上来时,凌晨很有杀人的勇气,刺了一刀又一刀,胸中恨意出尽,过去在曾杰手里所遇的种种,全部化解,然后凌晨才能清楚地看到自己。 

      怎么能下得去手?那是爱他与他爱的人。他眼看着他痛苦挣扎,流泪昏迷。凌晨抱住头,上帝,胃好痛,心脏好痛,身体怎么了?病了吗? 

      凌晨从来不知道巨大的悲哀居然会令一个人呕吐。他一直以为小说里的人口吐鲜血是假的,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健康的年轻的,好好的大活人,居然会无故呕吐,那么吐血也是可能的。 


      凌晨笑:“干脆让我吐血而死吧。”笑容中眼泪已盈满眼眶。凌晨五岁以后已很少落泪,如今哭了一次又一次。 

      凌晨爬起来,挣扎着搬开沙发,沙发后有一个微微闪光的小小金属,凌晨拾起来,看也不敢看地全部抓在手里,他闭上眼睛,握紧那团东西,拳头贴近胸口,心脏的悸痛忽然平复。 




      沈冰来时,凌晨只是脸色有点苍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沈冰带来的消息。 

      沈冰问:“有什么打算?” 

      凌晨手指轻轻整理衣领,眼睛淡定地从左边的空气望向右边的空气,忧伤但平静,然后缓缓说:“我听他安排。”连沈冰也不禁呆了一呆,这个男孩儿,做事何其狠硬乖张,可是,他硬是有一种高贵而忧郁的气质,即使你认为他是个男妓,面对他,他给人的感觉却似王子。这种贵族的克制与冷淡是哪儿来的? 


      沈冰道:“曾杰由你选择。” 

      凌晨没有表情,可是他的手指却渐渐捏紧自己的衣领,捏得指节微微发白,指尖一点红。没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了,向左走向右走要自己决定了,决定错了,也不可恨别人。 


      沈冰道:“你放心,生活不是问题,张子期不是答应过?事情过后,他会再把那十万元还你?” 

      凌晨苦笑:“我不知道给他那么大的麻烦。我很感激他。” 

      沈冰笑:“不会吧,张子期那个人我还不知道,求人还挂着一张脸呢,他怕对你没有好话吧?” 

      凌晨苦笑:“曾杰用什么法子对付他的?” 

      沈冰道:“曾杰似条毒蛇,他竟骗柏林说子期爱上你,柏林离家出走,张子期差点疯掉。”沈冰哈哈笑,似乎对张子期全无同情,凌晨有点奇怪,沈冰忙忍笑:“对不住,我真是……,不过张子期真是个讨厌的家伙,看他发疯,我觉得痛快。” 


      凌晨也忍不住笑了,张子期那个人是有很可爱的地方,可也有相当让人讨厌的地方,尤其象沈冰个性这么强的女人,又是同他朝夕相对,不反目成仇已经很难得。 

      沈冰咳一下,重又严肃起来:“不过,这一次,我们取得曾杰的谅解,他同意你去留自由。” 

      凌晨笑意顿消,目光微微下垂,静静地,慢慢把双手合在一起:“曾杰曾说他活一天,天不会放弃我。现在,他已改变了。” 

      沈冰道:“用酷刑折磨,人连生命都会放弃。” 

      凌晨微笑:“那也不要紧,即使他已不爱我,我还是欠他很多,这也没什么。”过了一会儿,凌晨说:“曾杰,不是只要同我在一起就行吗?” 

      沈冰沉默一会儿:“凌晨,你是否能接受曾杰的行为?” 

      凌晨沉默。 

      沈冰说:“他是我的病人,我不能透露太多他的秘密,不过你可以放心,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热衷。他很清醒也很克制,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也要记住一件事,在受伤时,一定要用语言动作表情,表明你已受伤,阻止进一步伤害。” 


      凌晨慢慢低下头:“他是否需要治疗?” 

      沈冰笑了:“心理学不是道德学,我个人比较注重个体,一种行为不给当事人自己带来痛苦与伤害,我就不认为应该治疗,曾杰的这个爱好,没有达到让他不顾一切去伤害别人的地步,所以,也不会伤害他自己,如果他邀请别人来参加他的游戏,这个游戏只要不是对他与他的伙们的肉体或精神留下永久伤害,只要他的伙伴是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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