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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谐谑的康塔塔 + 夫妻相性100问-第7部分

小说: 谐谑的康塔塔 + 夫妻相性100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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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不拘小节地用干净的餐巾胡乱擦着油腻的嘴角,并且把它团成一团随手扔在餐桌上。 
安斯艾尔没有说话,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但是立刻就叫了出来,杯子离开他的嘴边在手中荡漾一下,小小的水花溢出杯口溅在他的身上。 
“噢,我烫到上颚了。” 
仆人们赶过来为他擦拭身上的咖啡渍,伯爵捂着嘴,却看到坐在对面的敌人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仿佛英雄胜利式的微笑。 
莫尔第一次这样悠闲地笑着说:“风度,请不要生气,勇敢地把咖啡喝下去。” 
安斯艾尔瞪着他没有说话,后来也只是一直望着他像是看着个仇人似的。莫尔绝不会理解伯爵这么做的深刻含义,但是身为这个家的管家,安得烈却很清楚,他的主人并不是生气只是在等着咖啡变凉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安斯艾尔才伸出手拿起杯子,把里面温度适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虽然他也表现得有一点豪迈,但仍然没能忘了教养,没有“砰”的一声像那些酒馆里的海盗一样把杯子摔到桌上。 
安斯艾尔轻轻放下精致的瓷器站起来说:“跟我来。” 
“下面该干什么了?拷问?鞭打?还是把我扔到肮脏的厨房里洗盘子?” 
“您喜欢哪一样?对不起纠正一下,这个家里没有肮脏的地方,包括厨房。而且我并不放心让您来洗我用餐的盘子。” 
“那么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 
莫尔表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轻松,当他没有办法控制局面的时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一旦提到拷问和酷刑就变得自在起来,好像习惯了这种事情似的,看上去就像个慷慨就义的大人物。 
安斯艾尔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他根本不相信这样一个粗鲁野蛮的人能有什么大作为。他会是个集体罢工的领头人还是一个能说会道的革命者,或者一个写抨击文章的办报人?好了,别开玩笑了,他最多不过是个在路上踩了某位贵族小姐的鞋子,或是顶撞了哪个大人物而不小心被关押起来又被遗忘了的可怜虫。 
莫尔没有看到伯爵像他设想的那样从壁炉上取下精致的三支烛台,然后找一个秘密入口。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再走一段往下的青石阶梯,最后来到一个阴森诡秘的地下刑室。 
这位年轻的先生想象力略嫌丰富,但是始终没能料到安斯艾尔只是打开了一扇门,从里面的摆设来看,仅仅是一个书房。 
莫尔像一个即将进行冒险的人那样犹豫不决,但现在他的考虑是多余的,如果他在门外继续多呆一分钟,谁也不能保证伯爵会等不及一脚把他踢进去。 
这样的场面没有出现对我们而言虽然很遗憾,但对莫尔来说是幸运的。他做了一个表示听天由命的表情,跨过门槛,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房间的地面上铺着奥比松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一点脚步声。 
年轻人打量四周,一个漂亮的书房。 
四壁镶着玫瑰木的墙板,嵌着布尔的雕刻品,低垂的窗帘是刺绣精美的白底绣花羊毛织物。一张同样是玫瑰木的书桌镶嵌珐琅和瓷,上面摆放着漂亮的银烛台,点着三支散发出香味的螺旋花纹蜡烛。 
整个书房的色彩是浅淡而柔和的,淡黄色、樱桃色、浅蓝。色调适合纵情谈话、悠然自得地消磨时光,虽然东西都很昂贵,可是看起来却简朴而含蓄。 
安斯艾尔在他最喜欢也最舒适的安乐椅上坐下,从桌子上拿起一条编织精巧的黑色小马鞭。 
莫尔攥紧了双手,等着接受他的命运。 
这个恶劣的,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恶毒的男人打算在这里逼问他,让他多少说点什么。但他决定绝不屈服,他从那深牢中逃出来也算是经历过地狱的历练,小小的鞭子打在身上肯定不会特别痛。 
安斯艾尔看到他紧张的表情,忽然露出了微笑。 
“你干什么?怕我打你吗?” 
“你会吗?” 
“这很难说,人们吃饱了总想运动一下。但是我是否会打你,那完全取决于您的表现。” 
安斯艾尔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莫尔怒目相对。 
“我还是原来的话,如果您留着我是想取乐那就大错特错了。” 
“对错由我来判断,现在到这边来。” 
安斯艾尔用小马鞭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鞭梢碰到扶手的时候发出了“啪啪”的声音。 
莫尔犹豫一下,但还是走过来坐下,至少这个命令并不是带有侮辱性的。或者说,只不过是个比较冷淡的邀请罢了,虽然和那家伙简慢的动作结合得不太搭调。 
他坐到椅子里,安斯艾尔却站了起来。 
“好的,现在把您的脑袋空出来,不要胡思乱想其他东西,我们来谈谈太平洋小岛上的事。” 
“太平洋小岛……” 
“没错,马伦船长先生,在明天出席法兰西斯小姐的舞会之前,您不是应该学习一点航海知识么?我们从头开始,就先从您的爱船开始。” 
安斯艾尔扬了一下眉毛当场开始异想天开:“嗯,我来取个好听的名字,普洛阿得斯号,这个怎么样?或者简单些,就叫星罗号,以你的头脑可能记不住太复杂的名字……” 
“等一下,为什么我要记住这些虚无的船名,我又不是真的马伦……马伦什么?抱歉,我记不住您的姓氏……” 
安斯艾尔做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好了,就叫星罗号,一艘六桅十二帆的大帆船,有很多水手,等一下我们再为那些勇敢的男人取名字。船长先生,接下去我要为您规划一条合适的航线,您得周游世界。踏着先人的足迹不是您的风格,一位勇敢的冒险家要勇于开拓。” 
伯爵用小小的马鞭指着角落里漂亮的地球仪,他用鞭梢把那个硕大的球体转动了一下。 
“就从这儿,一条从未有人实践过的航路。您漂泊、靠岸,然后又继续航行,在人世间失去消息,但其实您乐在其中。未经勘探的土地不时涌现,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怪物随时出没。帆船有时在浓雾中航行,有时在激流暗礁间穿行,有时遇到暴风雨,水手们就像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与海蛇搏斗那样挣扎求生,但不同的是结果您化险为夷……” 
安斯艾尔毫不吝惜自己的言词夸夸其谈,莫尔听得目瞪口呆。 
“感觉怎么样?” 
“我总算知道骗子是如何取信于人的了。”莫尔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我看连您自己都相信了这些鬼话吧。” 
伯爵用马鞭指着他的鼻尖给予回应说:“不管我是否相信这些话,但是您必须把它全部记住。好了,现在看清楚。” 
他伸手铺开一张大羊皮纸,开始讲解航海知识、地理、气候、帆船结构,还穿插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 
不可否认,安斯艾尔虽然个性有那么一点恶劣,但的确是个博学多才的人。让莫尔难以置信的是他看起来苍白柔弱——虽然那是装的,但既然要装得柔弱,就不可能有机会出去游历。 
他的经验知识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其实也挺没趣,莫尔在心里打了个哈欠。 
要知道学习在自主的时候是充满乐趣的,一旦受到强迫就会变得枯燥无味。 
当安斯艾尔滔滔不绝地向着他那不求上进的学生灌输各种丰富多彩的知识时,这个温暖而舒适的书房里渐渐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莫尔坐在那张铺着柔软坐垫的椅子上,旁若无人地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安斯艾尔停下来看着他满足的睡脸。 
那是一张平静而满足的脸,虽然只要他一睁开眼睛,说不准谁就会被他气个半死,或是因为莫名其妙的举动而被逗得哈哈大笑,但至少现在他没什么恶意。 
安斯艾尔看了一会儿,忽然举起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肩膀上。 
莫尔吓了一跳,立刻从梦中惊醒了。 
他缩了一下微微发痛的肩膀,瞪大眼睛望着安斯艾尔。 
“您要学会尊重别人。” 
“这句话还给你,伯爵先生,对人动粗是最不尊重人的表现。” 
“我刚才说的话您记住了多少?” 
“很抱歉,我什么都没记住,连那艘虚无缥缈的船叫什么名字也忘了。管它船头装的是海神还是塞壬,那跟我没关系。” 
安斯艾尔感到自己快要生气了。 
圣母在上,他有多久没生气了? 
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涵养的贵族是不容易被激怒的。但是安斯艾尔感到怒火正从他的心底炽燃起来,很快就要烧到头顶了。 
“先生。”他努力坚持继续使用礼貌用语,但却不自觉地用小马鞭拍打着手心,“我说过,您是不是会挨打,全看表现好坏。” 
“您曾在马戏团干过?”莫尔冷笑:“他们就是那样训练狮子的,真抱歉,我是一个人。” 
“既然我们同样是人类,那就应该容易沟通。” 
“我讨厌你用对待动物的方式对待我。” 
“我讨厌你顶撞我。” 
他们互相对视,谁也不肯让步。 
有一段时期,在这个国家里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有观众,围观者永远比做事的人多。 
安斯艾尔和莫尔互相敌视,企图用眼神来杀死对方,这个时候很需要有个旁观者来劝解一下打破僵局。但是很遗憾,小巧华丽的书房里除了两个一旦碰上就不肯拐弯的对头之外半个人也没有。 
他们就一直这样瞪着对方,一个说我讨厌你这样,一个说我讨厌你那样,直到实在挑不出对方的刺为止。天已经开始发亮,如果有谁看到体弱多病的安斯艾尔伯爵熬了一整个晚上还精神奕奕地和某人争论不休,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早晨六点的时候,安得烈敲响了书房的门,这个时候伯爵从门内传来的声音还是精力充沛的,他活力十足地请管家先生进来。 
安得烈小心地推开房门,他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事。 
莫尔在安乐椅中一动不动。 
“您把这位先生怎么了?” 
“安得烈,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人一边听别人说话一边就睡着,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大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平时积攒了那么多精力,他们总是有多少用多少。” 
安得烈用眼角瞟着他的主人,这是新的一天,他和往常一样例行公事地开口说:“早安。” 
VII.对手 
现在,这个晴朗的白天一到,有两个人知道自己犯下了错误。 
安斯艾尔明白昨晚的一切全都是徒劳,他根本不应该奢望能教会这个脑袋生锈的人记住任何有用的东西,舞会什么的就让它去见鬼吧。 
莫尔因为睡了一觉之后彻底清醒了,他懊丧地了解到自己失去了一个除掉手铐的大好机会,在舞会上那个混蛋是无论如何得让他双手重获自由的。 
两人在餐桌边默不作声,各自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 
安斯艾尔彻夜未眠,但却看不出一点疲惫,只是在他原本就苍白——我们姑且称它为苍白。在他原本就苍白的皮肤上,有了一点点完全可以忽略的阴影。 
就在眼睛下面,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是的,如果不睁大眼睛仔细看,谁也不会发现。 
“大人,您看起来好极了。” 
安得烈亲自为他送上一杯牛奶,他不动声色地对主人的精神状况作出了正面的评价。安斯艾尔抬头望着他说:“好极了是指哪一方面?” 
“各方面,比方说您看起来又憔悴了很多,这将在今晚的舞会上为您带走很多麻烦。夫人和小姐们会允许您整个舞会都一直坐着,我对您为此而做的准备工作感到惊叹,您真是太细心了。” 
安斯艾尔用纯蓝的眼睛瞟了桌子对面一下,莫尔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他们谈话,只是非常认真地对付一个鸡蛋。 
“今晚的舞会我将独自出席,您就留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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