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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人在九重(剑在天下后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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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浩瞪着他,冷笑道:〃莫非英王还以为你还多么有钱?日前玄策将军杨弩又过来要了两千两银子去,府中库银委实不多了。今年封地上的收成也不大好,你又要做人望卓著的圣贤,不肯多取百姓一文,这诺大的开销,要我如何维持?〃 
聂浩本是江湖大盗,原名殷浩,年少雄武,意气风发,占据了整个长江和洞庭、翻阳、太湖等几大湖泊的水上黑白生意,绰号〃湖海龙王〃,手段十分凌厉。聂震少年时候游侠江湖,也是酒后豪兴发作,一夜挑了龙巢,自己虽然受了伤,却打得湖海龙王大败亏输,从此服气,改了聂家姓氏,甘心情愿做了聂震的跟班,至今已经十年了。两人相处甚得,情如兄弟,说话也是直截了当。 
聂震一怔,问:〃还有多少库存?〃 
聂浩摇头道:〃只得五千两银子了。〃随即问聂震:〃要不然,明儿让李相国上书,请那小皇帝下个彰显诏,赐摄政王一些银子以便应用?〃 
要说苍莽天下都是英王府的,一点银子倒是不在话下。聂震只要开口,聂琰断无胆量不应。聂浩这话也是个办法。 
聂震点点头,说:〃可以啊,你和李相国说一声罢。只是,最近花销委实太快,我英王府向来家法清肃严厉,如今忽然用度奢靡起来,倒是怎么啦?〃 
聂浩解释:〃其实就是杨弩将军多来要了几次钱。这半年他已经要去万两银子了。虽然此人做事得力,如此花销。。。。。。英王还是约束他一下罢。〃 
聂震皱了皱眉:〃他是贪了些,不过人才难得〃 
聂浩见他神色迟疑,转身去内书房抱了一堆折子出来,低声说:〃这些是大臣们弹劾杨弩的折子,大多说他贪墨公款、毒暴下属、冲突同僚。因为他是王爷得意大将,所有折子,我都要内廷留了下来,单独处置。可王爷瞧瞧,这么多折子。。。。。。这杨将军固然人才难得,是非也是多得难得啊!请王爷三思!〃 
聂震是心思灵巧的人,自然听出之前聂浩的神色都是刻意做作,真实意思还是寻个机会参劾杨弩,也不说甚么,把折子拿来一件一件看过,越看越是面沉如水。 
其中一个折子居然是血书,满纸淋漓惨烈,说的是杨弩酒后在勾栏院和副将万壑云争风吃醋,一怒之下,斩杀了万壑云。这折子却是万壑云的遗孀跑到京兆尹那里击鼓鸣冤上的。 
聂震看了,忽然抬起头问:〃阿浩,老万家寡妇求了你多少次?〃 
聂浩闻言变色,连忙跪地道:〃万壑云是我好友。。。。。。但小臣献上这些奏折,都是铁证如山,并非小臣私心作祟。请英王明察!〃他没想到聂震这么快看出来,震动骇然之下,连称呼都恭谨疏远了不少,一额头都是冷汗。 
聂震看得一笑,亲手扶起他,缓缓道:〃你为弟兄出气,那有甚么错。只是,阿浩,我最见不得别人有甚么瞒着我。〃 
聂浩煞白着一张脸,连连称是。 
聂震又道:〃今日我听说那小皇帝瞒着我弄了宵禁令牌,不小心失落。事后怕我责怪,又着人去找。本来他爱色贪玩,喜欢夜游,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这么偷偷摸摸搞令牌,却不敢当面问我要,就是极不好的先例。他可以私下找人要令牌,一旦得手,日后难免不私下找人对付我。所以,这事虽小,一定要好好惩戒。〃 
聂浩垂着手听着,大气也不敢出。 
聂震拍拍他肩膀,微笑一下:〃阿浩,你是多年和我出生入死一起过来的人,那又不同。咱们越发应该推心置腹,你说是么?〃 
聂浩连连点头,请罪不已。 
聂震教训他够了,哈哈一笑道:〃得了,别这么死眉死眼地,你叫人去请杨驽将军。〃 
聂浩大喜,连忙领命而去。
9
聂琰病了几日,略好一些,又恹恹地躺在乔引桐肚子上批点奏章。看到其中一个折子,忽然停下笔,沉吟不语。 
乔引桐是不多事的人,可眼见聂琰对一份奏章出神半天,那是极罕有的事情,忍不住偷眼瞄了瞄。依稀瞟到奏章上写着杨弩,更附了一纸血书,满目鲜血淋漓,十分可怕。乔引桐心里不禁打了个突,身子微微一动。 
聂琰就躺在他肚子上,自然他的甚么举动都瞒不过聂琰,当下问:〃小乔,怎么?〃 
乔引桐不敢隐瞒,低声道:〃看到杨将军的名字,有些骇然。〃 
聂琰问:〃你怎么知道他?〃 
乔引桐轻轻解释:〃当年小人也是清白子弟,家父本是一个县丞。后来遇到大旱,灾民聚众造反,家父不幸被杀。朝廷派来平乱的人,正是这位杨弩杨将军。〃 
聂琰笑道:〃这么说,杨弩岂非为令尊报仇来的。为何小乔一提到他如此惊骇?〃 
乔引桐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一下,慢慢说:〃我。。。。。。亲眼看到他攻城之际的厉害,手裂活人十余,夺下匪首的巨斧,再奋力劈破城门,首当其冲的一群人被他用巨斧一个个拦腰砍断。。。。。。事后处置俘虏,不管肯不肯投降的,全都被活埋了。那时候其实已经分不清敌我了,官兵杀红了眼,见人就砍。便是修罗再世,也没有那样可怕的场景罢。那些日子,昏天黑地,我。。。。。。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是县丞的儿子,只不过全靠。。。。。。长得好!〃 
他咬着牙终于说了最后一句,忍不住身子微微发抖,想是回忆起那段屈辱不堪的往事。 
聂琰只觉身下柔软脆弱的身躯在不住战栗,忍不住一翻身,紧紧搂住了他,低声说:〃小乔莫怕,现在好了。。。。。。〃 
就这么轻轻安抚着,直到乔引桐的身子不再发抖,聂琰低声问:〃你恨杨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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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引桐微微摇头:〃不恨,毕竟他也算为我爹报仇了。只是,我。。。。。。我也没法感激他。〃他小鹿一般的眼睛静静看着聂琰,叹息一声:〃若不是吃了那些苦,我也不会遇到陛下。人这辈子的穷通遇合,那也难说得很。〃 
聂琰本来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闻言手一顿,半天说:〃你遇到朕,也未必是好事罢。〃 
还是带笑的口气,只是笑得有些空寂的意思。他沉默一会,又去看那奏章。 
乔引桐忍不住问:〃难道杨弩将军有甚么事?〃 
聂琰淡淡道:〃他贪墨太狠,又犯了人命案子,虽然以往有大功,也不可轻饶。摄政王的意思,该把他贬官三级,廷杖两百大板,罚俸半年,并追缴贪墨所得,以警效尤。〃说着轻轻弹了弹那血红色的朱批,悠悠一笑:〃别的倒也罢了,杨弩是马上大将,真要着了这两百大板,只怕损了筋骨,这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就要废掉十之七八。说起来,这杨弩可是本朝第一骁将啊。〃 
乔引桐低声问:〃陛下是为他可惜么?〃 
聂琰瞧了他一眼,懒洋洋打个呵欠:〃可惜甚么?我只可惜这几日生病,不能多多亲近小乔。〃顺手在奏折上涂了一个潦草的〃准奏〃,便一下子压住乔引桐,又是胡天胡地。 
做得一阵,乔引桐低声耳语:〃陛下。。。。。。你的机会啊。。。。。。好生把握。。。。。。〃 
聂琰一怔,随即狠狠一下子刺在他后庭深处,笑道:〃朕的乔贵妃,寻欢作乐之时,怎地还胡思乱想?〃 
乔引桐一痛,随即一阵酥麻,小腹深处涌上一阵难言的滋味,喘息着说:〃小乔不才,愿为陛下奔走。。。。。。啊啊。。。。。。〃他挣扎着说的话被一阵呻吟代替,聂琰下死力作弄,乔引桐再也不能分神,很快陷入迷眩之中。 
正自弄得欲仙欲死,外面太监战战兢兢道:〃陛下,摄政王探病来了,现候在外厅呢。〃 
聂琰没好气道:〃这皇叔倒是每次都会找时候,告诉他,朕没空!〃 
话音未落,帘子被一卷而开,聂震缓缓而入,笑道:〃陛下每次也很会找时候,专在愚叔过来的时候没空。〃竟然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将聂琰从乔引桐身上提了下来,乔引桐一身冰肌雪肤顿时大现。 
聂震看了,啧啧叹道:〃好个乔贵妃。〃 
乔引桐惊呼一声,被聂震兀鹰似的眼睛一看,尴尬无比,连忙找遮盖东西,却被聂震拦住,笑道:〃好尤物,算得上倾国倾城,怪不得皇侄为你甘做好色昏君。〃 
乔引桐羞得没做手脚处,聂震哼了一声,一脚将他轻轻踢下床,斥道:〃滚罢,我和陛下有事商议。〃顺手抓一件衣服扔给聂琰:〃穿上!陛下身为天子,就该有天子气象,如此颓废,白日宣淫,明明病好却不去早朝,是何道理?〃 
聂琰打个呵欠,懒洋洋顺手套上外衣,淡淡一笑反问:〃皇叔如此火大,莫非近日府上女乐不甚如意,所以无可宣泄?呵呵,何必如此清心寡欲,该有的人间艳福,你只怕还不知道滋味。皇叔啊,你马上就是而立之年,纵欲行乐之事正该多些。再过些年头,只怕皇叔欲行乐而不振了罢?〃说着吃吃而笑,意态甚是不羁,果然病一好,又是水泼不进油炸不动的无赖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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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震微微一笑,眼中泛过一层深晦的颜色,随即避而不答,只说:〃新拿来的那些奏章,陛下批得如何了?〃 
聂琰随口答应:〃都差不多了。〃把案头一堆折子指给聂震看,收回手,捂着嘴又是一个哈欠。庭前雪地反射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显得明亮生动,格外动人。微风吹落他一缕乌发,就这么顽劣不羁地垂到额头,掩映着雪玉一般的前额,十分好看。 
聂震看着,一时手痒,顺手把他的发丝抚了一下,平平整整顺好。随即看着自己的手,微微一愣,似乎自己也不相信为什么有这个动作。 
聂琰也是一愣,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古怪暧昧的气息流转。 
其实以前聂震身为太子少傅,教聂琰读书的时候,倒是习惯有这个顺手为他抚平头发的动作。聂琰从小头发粗硬,风一吹就乱糟糟的,聂震虽是雄武威严的将军,却常常亲自为他整理头发。聂琰至今记得,那双手,温暖干燥镇定,轻轻抚过前额的时候,有种令人心神平静的温和力量。 
那是当年丰神卓然的太子少傅,雄姿英发的聂大将军,他的老师,他从小的偶像,可不是眼前的摄政王聂震。 
那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聂震忽然记起这个久远的习惯。只是,为什么,相同的动作,再也没法有相同的感觉。。。。。。 
被聂震深黑的眼睛静静看着,聂琰迟疑一会,终于避开了他的眼。 
聂震如梦方醒,干咳一声,忽然说:〃当年谢太后带着你第一次来书房的样子,宛然还在眼前,你却已经是大人了。〃 
当初也是一个冬雪初晴的午后,美丽的少女带着一个美丽的孩子,来拜见新任的太子少傅。一样的梨涡溶溶,一样的银铃嘻笑。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微黯的书房就像多了融融雪光,变得明亮起来。 
那时候,谢太后才十四岁,聂琰五岁。聂琰脆生生叫她谢姐姐,却不大肯叫娘亲,谢太后和聂震教了他很久,聂琰总算会叫娘了,很粘人,不但粘着谢太后,也粘聂震。 
一转眼,果然流年如水呵。。。。。。 
聂琰看着他有些恍惚迷离的眼神,眼中泛过隐隐的寒意,轻咳一声:〃皇叔如此着急过来,到底要问甚么折子?〃 
聂震一下子回过神来,自知失态,缓缓问:〃杨弩之事,陛下批奏好了么?〃 
聂琰懒洋洋趴回龙榻,悠然道:〃早好了。不过大冬天的,老这么批奏用印真烦。冷得很,又费事。〃 
聂震微微一笑,纵然巴不得他越昏越好,多年的军营刚烈之气作祟,于是对他的不屑又重几分,淡淡道:〃这是陛下与生俱来的责任,再辛苦也说不得了。〃说着少不得又把大道理和他缓缓说教一番,末了问:〃陛下明白了么?〃 
回答他的是细微均匀的鼾声。 
聂震瞪着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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