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瑛 by杜露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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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瑛》　　BY：杜露果　　　　　
　作者：　三月物语st　发表时间：　2005/09/09　21：52　点击：343次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收藏　　　　　　　　　　
　　

序　

继瑛六岁前的记忆都是奶奶告诉他的。　

　

继瑛系名门世家，武将之後。　

他的父亲更是功绩显著，得朝廷甚为看重。　

於是当灾难来临，谁都始料未及。　

预谋造反这罪照理说是诛九族的大罪，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在代代为朝廷尽忠的柯家。　

靠著世代积下的功劳，倚著朝中大臣几次三番的求情，继瑛之父柯逸武及一干兄弟，死罪难免，其他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九族之亲个个受到了牵连，最惨的怕是继瑛的奶奶柯老夫人，和一干姨娘了。发配边关，在驻关大将军安骥王爷府弟终身为奴。　

在哭闹声中，几个妇人合著执意要与他们同行的奴婢一名，风尘仆仆地上路了。　

　

当时继瑛尚未足月，依法柯家直系男丁皆将问斩，幸得职行官予柯家尚有情义，也相信柯逸武等人是被奸人所累，顾谎报继瑛是女孩，才得以留下柯家唯一的血脉。　

继瑛的母亲曹瑛是柯逸武的第三房妾侍，一切只缘於一次巧遇，若不是柯逸武的情迷，若不是曹瑛的倾慕，这世间怕就没有继瑛这个存在了。　

曹瑛是柯逸武最爱的女子，也深得柯老夫人喜爱。於是当她脆弱的生命为了创造柯家的一线血脉而被毅然舍弃的时候，柯家选择让她的儿子作为她生命的延续，於是就有了继瑛这个名字。　

　

奶奶也告诉过继瑛，他的父母曾是如何的相爱。但对此提及最多的是那个不肯接受遣散执意跟著柯家妇儒一同受罪的女婢。　

萱儿当时不过十五的年纪，她从小就是孤儿，受了不少的苦。後来得曹瑛所救，一直被当作姐妹般照顾著，她全心敬赖著这个主子，更喜欢沈浸在曹瑛和柯逸武，无语却情浓地相依坐在亭间的温情之中。　

直到曹瑛去世，她一直很难过，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的她，渐渐在还是婴孩的继瑛身上找到了主子的影子。　

就是继瑛含笑清亮的眉眼以及淡薄秀气的唇瓣像极了他的母亲，叫萱儿无论如何都舍弃不下这个孩子，想常伴他左右。　

　

事实上继瑛在到达王府後仍存在著生命危险。安骥王很年轻，年轻到不过比萱儿大上一岁半而已。安骥王很传奇，十三岁上沙场，十四岁带兵撕杀，战功显赫，到了十五岁因为不公开的罪命被派到了关边驻守，一直没有机会返朝。　

从一个倍受器重的爱子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弃子，情遇上极大的变化似乎造就了他暴戾的个性。　

继瑛的真实性别终将瞒不住，到时候这个王爷肯不肯姑息，谁也说不准。　

为此，萱儿心难安，柯老夫人心难安，继瑛的那些姨娘亦然。　

　

当边关小镇比想像中繁闹的街道踏在脚下，当安骥王府朱漆沈重的大门座落在眼前，不知是谁在柯家妇人中率先发出一声叹息，然後每个人都开始低声抽泣。　

进了王府内，事情却意外有了变化。　

总管阿淮对众人礼遇有佳，叫柯老夫人终於忍不住置疑到底出了什麽事。　

“王爷受人重拖要善待各位夫人，後面有个宅院是为柯家所备，只要是在这宅院之内，您们就是我等的上宾。”阿淮圆滑的话即解释了她们不被当作奴仆的缘由，又暗里指明了她们将被软禁。　

不敢要求过多的柯老夫人接受了阿淮代他主子所作的安排，住进了那个叫红苑的地方。　

意外接踵而来，谁也没有想到王爷会连奶妈都为继瑛准备好。於是继瑛的性别很突然的提早被公开了。　

当天晚上，原本似乎不想出现在她们面前的王爷还是登门了。　

锐利的眉目，张扬的气质，英挺高大的身型定定落在她们眼底。　

“孩子是男的？”他问。　

没有人敢哼声，只是恳切地望著他，指望他能大发慈悲。　

“抱来我看看。”他又说，命令式的语气没有一个缀词。　

萱儿有些颤抖地把继瑛递了过去。　

那是继瑛与安骥王的第一面，也许是已经很久没有那麽阳刚的面孔闯入婴儿平和的视野中，继瑛有些好奇，轻轻举起小手，想去抓一抓安骥王略微垂下的发丝，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纯真的笑容。　

安骥王的眉头轻蹙，谁也不知道孩子天真的样子到底让他作何感想，究竟在他的心湖中激荡起何种情绪。但最基本的若以常情处之，任何人都不忍心就此抹杀掉这样一个小生命吧，这便是柯老夫人一干所下的赌注。　

“他叫什麽？”没有移开目光，安骥王问。　

“继瑛。”萱儿怯懦地答。　

“留著吧。”安骥王别开眼，看著柯老夫人，“反正我受托的内容也就是让到我这来的所有柯家人安然无恙。　

他的话好似一道特赦，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王爷没有再解释更多，转身便离开了。不过谁也不在乎他是去是留，对柯家妇人而言，保住了这最後一丝的血脉，是这麽多不幸之中唯一的幸事了。　

就这样，继瑛开始了他没有自由却还算安逸的童年。　

　

在奶奶的叙述中，继瑛的童年其实过得很简单。小小的红苑就是他全部的天地。　

春天园边的青草荫荫，他追逐著蝶儿小跑，而奶奶和姨娘她们就坐在园中央的圆桌旁，一边看著他一边啜著萱儿泡的清茶。　

到了夏天，高大的古树间传出阵阵蝉鸣，他会坐在地上，仰望著大树，一看就是许久。　

然後是秋天，奉著他父母的小小灵堂外墙边几颗矮小的枫树金灿灿的，他总是忍不住摘下一片，一个人坐在檐下的阶上细细把玩。　

等入了冬，外面又冻又干，他只能同奶奶她们一起坐进厅里，萱儿在一边磨墨，出身书香门弟学识渊博的二娘细声慢语地教他画画写字。　

那几年里头，关边很不稳定。北方的几个外族部落蠢蠢欲动，为了驻守，安骥王时常带兵征讨，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许是他真的没再来过红苑，不管继瑛如何细想，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在六岁之前尽是空白。　

2　

继瑛所能掌控的记忆的源头仍旧还是六岁那个炙闷的夏天，眼望镶著紧闭朱门的高墙，继瑛很突然地头一次对“外面”产生了些暇想。　

“小少爷，您在看什麽？”　

是萱儿。继瑛转身後了她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随後又将视线投向这个小苑无法襄括的天际。　

萱儿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想出去吗？”　

在继瑛当时的年纪，理所当然无力去体味她语气中那份苦涩无奈。刚到红苑她不过十五，却注定终生被禁锢在这庭院之中，任青春流逝。当时虽是自愿，但随著年龄的增长，现实毕竟是残酷到她无法忽视的。　

继瑛不懂得萱儿的心情，只是向她点头，干脆蹲在地上，两手托腮，眼直直注视比高墙更高的方向。　

“不行啊。我们不能出去。”走过去挡住继瑛响往的视线，萱儿哀伤地说道。　

“．．．．．．”沈默一向是继瑛反抗的武器，都说子承父，他的个性确时像极了沈静执拗的父亲。　

“唉．．．．．．我是真的没办法呀。”萱儿这麽说著的时候，眼也望向冰冷的墙，“　

回去吧。”　

继瑛摇头，那是一种突然却来势汹汹的强烈向往，他要看一看红苑外面的世界。好些年後他再去回想，总觉得自己这样的执念也许正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小少爷．．．．．．”萱儿很显然地不知拿他如何是好。这是继瑛第一次如此激烈地执著於自己的抉择。而就是这样的执著叫她难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