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2003年第14期 >

第2部分

2003年第14期-第2部分

小说: 2003年第1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水车,推动乡村古老的长夏
  人们都歇晌去了,水车在远处
  在他们晌梦的边缘,响着
  水车的感情一点也不苍老
  它的倾吐是涓细的,澄明的
  顺了水槽又分流到,一块一块
  不同颜色不同香气的菜畦里去了
  或者说,水是到白菜的家里到韭菜的家里
  到萝卜、瓜和柿子的家里串门去了
  大人们收秋时,我不以为那些上等的
  瓜葵蔌缨,与我有什么直接联系
  我只守着残留的菜根,滴着汁液的
  菜根,我知道我不能再去推动水车了
  我尤其不能再去惊动那些菜花丛里
  寻香寻艳的大蝶了——
  碗口大的巴掌大的花雀子翅膀
  一样大的蝴蝶,见过吗
  大蝶是在高原丽夏的微风里……
  游泳的,或升或降或浮或沉
  大蝶也会歇晌,在香艳里歇晌,我轻轻
  捏起眠蝶,醉蝶,捏起那些彩云的散片……
  我做着赏心悦目的事情,我听着
  水与菜畦嚼嫩绿的舌,长夏远了……
  一只蓝鸟
    一只蓝鸟
  一只监鸟  贴在蓝天上,你很难发现
  它正朝向蓝天的哪个方向,它飞翔的具体
    姿态
  只有等待,它落入草海,卷入碎黄花的湖
    里
  你借了黄花的闪光可以真切看见它
  那些碎花又摇头,告诉你它仍然不是一只
    蓝鸟
  它是它们中间的一小块天空
  或许,根本就没有蓝鸟,或许只因我
  对着蓝天看得久了,看见剥落了的一小块
  蓝天的、颜料
  九岁记忆
  小时候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逃学的
  是因为母亲打了我是因为母亲不打我
  母亲入殓那天,我走在送葬队伍的前头
  大雪天,一色的白树白人,天地间
  哀感壮丽
  冬天的墓坑是寒冷的
  我的眼里什么也没有
  姐姐说你不哭你不孝,我还是没有泪
  母亲过世半月以后,我的泪来了
  睡梦中常哭醒想母亲真的没了
  第几个雪天,我打开柴门
  看见一行野兔的脚印
  母亲是属兔的
  我喜欢这些“印”,沙土上的爪印
  草滩上的蹄印,雪地上玉兔的脚印
  我追着“印”,从清晨追到太阳升了很高
  “印”尽头是兔子红色的耳朵和眼睛
  其它都融在雪里
  萝卜地
  罗卜地
  总疑那萝卜的缨子
  是绿色的硝烟
  月亮的地里
  谁家的狗叫了一声
  墙豁口上,掉下一块
  草坯
  顽皮脱化了多少
  深深硬土里,萝卜、沉睡
  翻过墙去翻过墙去
  翻过墙去就是萝卜地
  一直不闻萝卜的味
  一直听着萝卜的脆
  脆脆脆脆脆脆
  翠翠不是萝卜
  翠翠是妹妹
  我与妹妹翻过秋天的墙去
  我与妹妹涉过秋天的河水……
  如果不是萝卜地
  我不会把秋天
  染成紫色的忧郁
  如果不是萝卜地
  我不会与秋天
  这样同声同气……
  冬末,我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已经听到了,远山积雪下的
  流泉,听到了正拱破冻土层的苦苦菜与婆
    婆丁
  赶去以前,我必须做好一件事情
  把积了一冬的粪肥刨开,装上牛车
  这些粪肥带着闪光的冰渣,还未消开
  我把它们撒到大田里去,风一吹它们就融化
  
  了
  我做完这件重要的事情,整个冬天就算过去
  
  了
  转眼  我看见雁阵飞过蓝天
  大雁是擦着我的头顶过来的
  我听见它们的翅膀又沉又闷的声音
  配种站
  我总以为,没有配种站
  就没有生态的高原
  配种站独立于乡村之外的
  一个高高的坡冈上
  坡冈没膝的深草里
  疯长惊心的白蘑与鸟窝
  草是最流畅的,粉蝶与黄蜂
  都激动地癫狂
  不因高处幽蓝的苍风
  而因一匹种马被控制的嘶鸣
  野樱桃一样会随季节的更替而
  幻化颜色的牝马,接续牵来了
  配种员竟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围栏外
  我窥见的稀罕儿是造物的神秘
  她在熟练地摆布操纵着
  大牲畜们的情爱
  她准确地将发情的日子与高原
  天空的一种特殊气味对接……
  她对我说,有什么看头
  回去等着牝马下驹吧
  我看见高原膨胀的云彩
  真像是怀了孕的……
  那年腊月的深处,我还惊奇地
  看到过一匹牝马下驹的全部过程
  小马驹一生下
  就在寒冰上站立起来……
  
  姜宇清,中国作家协作会员,诗人。现供职于宁波浙江万里学院,著述有《
  七色雨》、《土地之味》、《散文新理论与新品味》等。
  
  
  


崩溃(外三首)
■  聂 权
  南京报载,2001年2月9日,一名老太太上街买菜,经过一条街道的大槐树旁时,突然尖叫一声,转身往回跑。据悉,在当年的日军侵华战争中,在这棵大树下,她曾被一群日本兵蹂躏过。
  崩溃。——一个人的人生就这样
  分崩离析。
  六十多年前一位玉立亭亭的少女,
  剪绣在清贫的庭院,浣洗在澈净的河畔,
  衣衫褴褛不掩脖颈珠圆的清纯与洁净;
  六十年间,一甲子,一个人
  该有多少红尘悲欢故事演绎,有
  多少如温暖目光的爱,
  被给予和投出,
  该有多少命运的参差台阶,
  等待着手脚并用的攀爬;
  而在六十多年后,
  该在四合院里微风曳摇的绿藤下
  用旧了光滑了的一张竹椅上
  坐着,皱一脸似在笑的慈蔼的纵横纹路
  看子孙满堂,承欢膝下
  但没有。一个人只有一生
  一个人就是一个
  世界
  就是一个深邃的宇宙,她的全部
  却蜷曲在受惊恐的心中,
  被耄耋的白发纷扬着最终覆盖。
  提着小篮子,她去买菜
  踮着小脚,走在暖暖的阳光里
  但几十年硫酸般的时光,
  依旧不能阻挡从那一刻逐渐增加的绝望
  于是在大槐树的碎密树荫下,下意识地猛
    然
  抬头,她慌张地张开了瞬间缺血的
  灰白的石头的嘴唇
  半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后,是紧捏着篮子的发疯似地转身跑
  ——只有白亮的恐惧,集聚于那一日
  和以后的岁月中,
  如金蛇狂舞的伴着炸雷的闪电,倒悬在她
  浑浊昏暗被映亮如天空的眸子里,
  尖锐的神经触角延伸至
  白发的每一根悚怖的发稍上
  ……小脚的疯跑,
  一切都在奔跑,
  少年,中年,老年在奔跑,
  六十多年向她追去追来,
  六十多年都在奔跑,
  崩溃,崩溃啊
  久久延存的毁灭的力量:
  一生
  一生只有那日,
  和白亮的恐惧……
  平静
  
  抗战时,在山西的一个村子里,一伙鬼
  子兵抓住了十余名在山洞中躲藏的村民,
  为了看中国人的笑话,日本军官对村民们
  说,只要有一个人自愿出来死,便放过其他
  的人,于是一位妇女便站了出来。
  她说,让我去,她小声
  对粗布衣裳的丈夫说,不顾他
  目光里强烈的劝阻,无比悲恸的一瞥,
  摆脱了
  幼小的孩子懵懂的注视,
  她走了出去走出人群
  步态柔缓,举止平静
  从灯下的缝纫、烧柴、煮饭和
  几夜的逃亡中
  走出来,她平日怕见老鼠的胆小与怯懦消失
  一下子变得平稳而沉着,
  她不再只是系着简陋围裙
  半跪灶下在灶膛吹出火星的那个妇人,
  在一群嗜血的残暴的虎狼面前站着,
  在生死之界,在生存与消亡的界线问站定
  面对死亡,
  像面对另一个锅台黑亮剥落柴禾熊熊的家。
  他们被吓倒了。那个三角脸的军官
  对十几个人的可怜的征服者,
  为了掩饰他内心的讶异与恐惧
  提高了声调狂笑:你——?
  
  女人去死要脱光了衣服了的。
  “畜牲!”
  她把重重的两个耳光,
  拍击到他脸上,
  那恼羞成怒的军官挥下了下令的军刀,喊:
  开枪——!
  她恍惚地看见了子弹在空中的软弱的飘浮
  她差点就要
  抓住它了:它从她的掌缘擦过
  溅起一群艳丽轻盈如梦幻的血星
  之后,她听到了它在自己体内
  洞穿血肉撞击骨骼的裂响,
  她的脸上升起一个明亮而眷恋的笑,
  对窑洞里的土炕,对高处场上的草秸垛
  对日日推门望见的山,
  对孩子,对他,
  对人群,
  对着那个开枪的年轻鬼子。
  那个留着仁丹胡子的毛头小子,
  身子,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一位母亲抱着战乱中
  死去的孩子的身体
  我还有什么
  除了怀中这具孩子的小小的
  逐渐发冷变得僵硬的身体,
  我还有什么,我的头发凌乱
  我的嘴唇干裂如同
  旱死的大地,
  我的内心狂乱,狂乱之后
  是一片从所未见的虚无与空白
  我不再望着你,土地
  我曾经用我的日升月落和辛劳耕作过你;
  我不再望着你,天空
  我曾经把童时最澈净最专注的凝望,
  少女时羞涩的微笑,
  和不久前弯腰的一个背影,
  毫无保留地投给了你;
  我不再望着你,山川
  我曾背着竹篓,久久驻足在你的青翠腰间
  惊叹地观赏过你;
  我不再望着你,河流
  我曾经在那异样的被抚摸着的感觉里,
  挽起了裤管,用我的光滑结实的小腿和惊喜
  感受着你的体温和温软的淤泥
  只望着你,孩子
  你的微阖的眼睑,
  你的仿佛还在颤动的睫毛,
  你的柔软光滑的唇线,
  你的柔嫩轮廓分明的耳朵,
  你的一根一根的眉毛,
  你的手你的小脚,
  你的破旧的小蓝布衣裤你的
  不再张开的
  不再张开了的完美的纯真的黑瞳孔。
  只望着你,孩子
  我已经不再期望你会
  复活,复活在我的怀中,
  睁开眼睛,噙着泪水
  喊我:妈妈!
  并指点着这个世界,说出它们的名称:
  青藤、村庄、鸟……
  孩子让我和你一起死去,
  我的灵魂已经跟你一起死了我的孩子。
  抱紧我,妈妈
  会抱着你飞得很高很高
  纳粹做了些什么
  他高举着双手,
  眼睛呆滞如死亡
  走,到黑暗里去,生命里只有一个指令
  脚步蹒跚,黑暗的街巷渐深
  似乎依旧有刺刀不停地逼来
  多年前,他第一次
  举起了双手
  跟随着长长的一列人流
  四处惊惶闪烁地张望那时候,他还健康、健全
  有着可资慌乱的思想
  他蜷曲在阴冷肮脏的街头
  当惊喜交集的妻子流着热泪
  不相信地用颤音
  喊出他的名字
  他立刻从无知的睡梦里蹦了起来
  举起了臂弯,慢慢伸直手,机械地向前走
  新衣服他不要
  他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