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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滇西刀事 作者:阿闻-第2部分

小说: 滇西刀事 作者:阿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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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边上,深呼吸。

  谈情说爱的好地方。麦烨说。

  当心当地的小伙子用毡毯把你裹进林子里面。曲莉嘻嘻笑。

  干吗?麦烨问。

  野合。曲莉哈哈大笑。林子里是做爱的好地方啊。

  曲莉的身上已经有了野性,这种野性是城市里没有的。她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她说话的时候眼中黯淡了一秒钟,两只手的指头绞在一起,眼睑也很快放下,转头看向窗外。

  麦烨同样看出来了曲莉心中的悸动,她把目光转向我,要我去街上转转,给她买几件当地的民族服装。曲莉自然讲给麦烨许多,麦烨在晚上又讲给了我。麦烨说,曲莉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

  曲莉的家里有一把户撒刀,那把刀原先挂在老人的屋子里,现在,那把刀挂在曲莉的床头。

  麦烨告诉我,曲莉的恋爱很普通,那个死去的男孩子也很普通,只是男孩子的家不普通,而曲莉现在的作为,更不普通。

  现在被曲莉叫做爸爸的人,就是高黎贡山最后一批北方刀客。被曲莉叫做妈妈的人,是一位地道的景颇族女人。被曲莉叫做孃孃的,是另一位刀客的女人,她疯癫了几十年,至今曲莉也不能和她正常说话。

  当年的刀客中还有一人在腾山,中风好多年没能痊愈,惟一的一个儿子为了治好父亲的病曾闯到了高黎贡山寻找蛇毒,毒蛇找到了,他也失去了一只手。他曾经受父亲的托付只身找到盈城,跪拜了和他父亲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高黎贡山下的北方刀客,只剩下了三个人。他们30年前都在秦大哥的门下,手中都有一把阿昌人的户撒刀。

  曲莉问麦烨,为什么要了解刀客?麦烨怎么回答的我不知道,她,没对我说。

  麦烨的性格并不像一些姑娘一样简单。她未成年就没有了母亲,也从不和我谈论关于母亲的话题。她的父亲全身心地疼爱她,却始终不过问婚嫁的事情。麦烨没有拒绝和我的交往,在我认识她五天的时候我就提出了我要追求她的愿望,麦烨当时说,我们都需要时间,我们需要细致的了解,这个时间会很长。

  你能不能成为像我爸爸一样的男人?她问我。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要当警察。我说。

  不,不是要你当警察。她说。你这样回答很坦率,但,你这样回答,我们更需要了解。麦烨说。

  那时候我们刚上大学,我问麦烨对我的印象和感觉,麦烨说得也很直接。她说,梁宽你不错。

  麦烨的父亲很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我表露出我对爱情的迷茫之后,她的父亲对我笑着说,

  作为父亲,我感觉,她需要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我并没有哪些条件不符合男子汉的称呼,没有人说过我不像男人。麦烨也没有说。

  她在找吗?她很爱我,就像我爱她一样。她不可能和我恩爱着又同时找另一个男子汉寄托终身。我权当她在丰满自己的性幻想,我感觉我在爱她,这种性幻想对我并没有危险,不存在危机。

  但,我仍然好奇。

  麦烨在找的东西,我也许能见证到。她的幻觉不间断,而且越来越清晰,那幻觉里的人被她称为韩成。韩成老了,衰老中还能迸发多少阳刚,麦烨要证实自己的追求吗?

  任由新世纪以来人们越来越缥缈的思维,也许,我们是在找些回归的感觉。在谈笑的时候我时常表露我的定义,我说,麦烨,我比你成熟。

  这是一个悠长的假期。我和麦烨真的坐在了甘蔗林边,听沙沙的风声,等到了夕阳西下。唱山歌小调的蔗农站在远处看着我们,他一定弄不明白两个城里人在乡下的举动。

  麦烨面对着夕阳,把眼睛闭上,双手拄地,身体后倾。甘蔗林的影子一点点逼向我们,直到把我们吞没。天边金黄,蔗林深绿,大地褐红。麦烨的短发散乱,衣裙上浮着尘土。

  竹窝棚下的人终于耐不住我们的沉默,他砍了两根甘蔗走过来递给我们。我们谢了他,他却好奇地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闹别扭了。我说不是的老爹,我们常常这样坐着,不用说话。等太阳落下去我们就回家。

  麦烨被打断了幻象,她也回头叫了声老爹。

  吃吧,吃吧。老爹说。他用砍刀把甘蔗截成几段,再次递给我们。

  您的砍刀是户撒刀吗?我问。

  不是,这是我自己打的刀,学着户撒刀的样子打的。我是汉族人噻。老爹说。

  汉族人不能用户撒刀吗?我又问。

  咋个不能?能呢。那个刀贵重咧,神得很,还是放家里避邪的好,用它砍个甘蔗嘛,大材小用了。老爹说。

  麦烨再次闭上双眼。她无法放弃她要进行的事情。风吹过的时候麦烨打了个冷战,我恍惚觉得她在那一抖后,简直就像个巫师。

  我给韩成的腰上加了一把刀。她说,一把户撒刀。

  老爹纳闷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我想让他朝坡上走。麦烨又说。

  我们面前没有山坡,麦烨从开始就在幻觉中确定了山坡。她那时并不知道韩成住在高黎贡山的山坡上,而且她从不知道盈城这里是山脉连绵。

  麦烨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看满脸狐疑的老爹——老爹,您今天唱的山歌真是好听,您再唱吧,我听出来了,那歌里是说的是个女人。

  老爹笑出声来,说,那是当年有马帮的时候传下来的调调儿,没个头尾,唱了一段都不知下段是哪样呢。

  没的事没的事,老爹,您唱吧,您唱了,我们也要回去了。麦烨说。

  老爹憨憨地笑着,又递给我们甘蔗——带着回去解渴,水大呢。

  麦烨站起来的时候抖落了身上的尘土。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边开始由金黄变成褐红色。我们谢过老爹,找到回去的小路。

  老爹走上竹窝棚的时候,高高地又唱了几句。我听得清楚,问麦烨可知道“洋伞”是什么东西。麦烨说,洋伞,已经成为传说了,曲莉家就有把洋伞。当年刀客的身上有两件重要的东西,一个是户撒刀,另一个是有女人的刀客才配有,那就是洋伞。

  麦烨,你那巫师级的故事里不只有男人,怕是还有爱情。

  曲莉卧室里那张黑白照片很小,它被镶在一个烟盒大小的相架中,放在曲莉的床头柜上。床头柜上方墙上,就是那把沉甸甸的户撒刀。照片中,小伙子的面孔仰向天空,好像时刻看着头上的户撒刀。曲莉说,那是他在盈江瀑布照的相,他抬头在看瀑布的上方。曲莉精心挑选了这张照片,固定在这个位置摆放,为的就是让小伙子永远望着那把刀。

  我们进门时看到了院子里坐着的孃孃。她呆呆地看我们问候她,听着曲莉介绍着我们,看着曲莉的父母迎出来把我们接进堂屋。

  李子树下的孃孃干瘦弱小,脸上皱纹深刻,头发油黑光亮。

  孃孃的头发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她疯了,再不想人间琐事了,不用操心就不会白头。曲莉说,孃孃的智力终止在30年前了。

  曲莉的父母给我们买了很多牛肉活鱼和新鲜蔬菜,又让曲莉去洗了很多柠檬——一起吃顿饭吧,傣味,柠檬酸笋什么的,好吃得很。

  盈城是好地方呃,现在什么都有,富裕,安静,老百姓朴实厚道。曲莉的爸爸说。言谈中,他说的仍然是味道浓浓的北方话。

  曲莉的妈妈麻利地切着牛肉,边切着边转头嘱咐曲莉要把酸笋丝切得越细越好。她对曲莉说的是软软的盈城话,真难为曲莉怎么能听得那么明白。

  这顿傣家的饭菜香得出奇,竹筒饭像一个个玩偶一样地被摆上竹桌,烤鱼像一把金黄色的泛着香味的芭蕉扇,酸笋牛肉精致地码成一盘。曲莉把盛好的一碗饭菜端给孃孃,孃孃独自坐在李子树下慢慢地吃着。

  曲莉把梅子酒递给我们,麦烨品了一口,禁不住喊了一声好喝。

  曲莉的父亲对我们举起酒杯。

  ——孩子,北方人喝酒和滇西人喝酒几乎一样,多大的酒杯就只有一口啊。我不行了,不能再喝酒了,你喝了它,喝完了吃完了,咱就说说老故事,还有不算老的故事,说你们要听的故事,说那个韩成。泉石小说书库(bookdns) 引子

  竹窝棚里那个小调持续了很长时间。麦烨说她的眼前更清楚了。她指的是她的幻觉。麦烨的幻觉在城市里不常出现,在山野里站着走着的时候,幻觉出现得很频繁,而且,她说那些幻觉很清楚,越来越清楚。

  麦烨描绘了很多次她看到的幻象:夕阳西下的时候,走着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影子,从来不能看清楚脸面。那是一个坡,那个人在往坡下走,背景是金黄色的,人影是黑色的,坡上坡下是深绿色。那个人走得很慢,有点佝偻,脚下时不时踢出一片尘土。

  清楚了?

  清楚了。

  你看到他的脸了?

  没有。

  那,什么清楚了?

  太阳是已经下山了。

  还有呢?

  这个坡的后面还有交错的山坡,那边的山坡上是成片的甘蔗林。

  甘蔗林就在我们眼前,大概有上百亩。离我们不远是蔗农用竹子搭起的小窝棚,悬在一大簇竹子中间。这是蔗农看护甘蔗林的住处。那唱小调的人就在这里。

  昔马大路耶哎,下大雨么,

  买把洋伞耶哎,去送你么,

  风把洋伞耶哎,吹走了么,

  又挂洋伞耶哎,又挂你么。

  ……

  麦烨的眼神开始空旷,看不见内容,看不见欲望。正晌午时,没有夕阳,只有艳阳,风吹过的时候,甘蔗林哗哗地响着。10月,但这个地方没有明显的春夏秋冬,滇西的天和地千百年来一直都充满生机。

  麦烨在离开昆明的时候对我说,来吧,我们去滇西谈爱情。

  我知道,滇西是个谈爱情的好地方,可我也知道,麦烨和我并不是想在滇西谈爱情。

  那个人在滇西。

  那个人,麦烨幻觉中的那个人,麦烨的父亲嘱咐她去探望的人。 

第二章
 
  有条路我很久没走过了,先是沿着大盈江大坝走,再左拐到一排有榕树的街道上,路过几乎整条街的傣味景颇味米线店和饭庄,能看到镶上了褐色瓷砖的门柱。上门栏上有一颗挺大的国徽。区分局,从门口就开始有威严。

  那天是去接我儿子。一路上,小曲莉不停地给我讲,她说她一定要找最好的律师,要讨个精彩的说法。我不知道她说的精彩是什么,我只觉得我要把儿子弄出来。

  完全是因为一件小事。儿子和小曲莉在小街上遇到了不三不四的人,堵着儿子的去路,强行让儿子尝尝他们的“货”。那“货”,儿子说一定是“白面儿”。小子推开他们,他们就拽住了小曲莉,小曲莉跑得急,被撕扯开了衣服,露出来了身体。儿子回头扑上来,双方斗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被儿子的拳头砸开了脸,那人恼了,追着不放。儿子和小曲莉一路猛跑,回到家里,四五个来人却冲到了家门口不依不饶。

  小事开始转化成大事。对方手里已经多了棍棒和长刀,儿子已经没办法和来人讲理了。

  打起来了,就在这个院子里。来人已经冲进了家门。儿子被乱棍打倒,爬起来往堂屋跑。我在二楼,看见了院子里的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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