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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归莲梦  贼部 明 杨慎抄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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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姓易名,避至陕西。在饭店上遇见昌年。他备述小姐家中请事,我怜惜他孤苦,将盘缠送他去纳监,现如今在京里。我又恐怕妳在家被继母凌逼,急急赶到这里,就闻得焦氏要把妳卖与潘一百,小姐可晓得吗?”香雪道:“我在家日夜被她拘管,外事全然不知,幸喜造化,逢着妳来救我。”从李道:“就是焦顺与潘一百的事也是我下毒手治他的,以后切不可走漏风声。我与妳只作是夫妻,倘若我到别处去,那焦氏虑我,料不再把妳婚配别人。专等昌年功名成就回来时节,交付与他,岂不是万全之计。”香雪感谢不尽。从此两个似漆似胶不提。

  却说焦顺同潘一百坐在监里,本是白从李弄这手脚。他两人平日原无恶迹,按院捉他,也是风闻。

  一日按台提审,公差解到。按合先唤焦顺问道:“你做秀才,平日间不习好,读什么书?”焦顺道:“老爷在上,生员原不是读书的,因母亲见生员无事可做,将几两银子买一个秀才闲耍。不过是戏耍的意思,难道敢仗秀才的名色在外放肆。”按院喝道:“歹奴才,跪下去!”又叫潘一百问道:“你是一方的豪横,可实招来。”潘一百道:“小的平日,并无为恶。只因生性鄙吝,所以人都怪小的。求老爷超豁。”按院审这两人没有大罪,各责十板,赶出去。只把焦顺的秀才移文学院,斥退了。焦顺与潘一百大喜而归。

  焦顺到家,对焦氏道:“这祸都是妳要我做什么鸟秀才惹出的。按院说做秀才要读书的,亏我从直回话,说书是不晓得怎么读,”焦氏道:“你知你妹子已嫁人了?”焦顺道:“可是前日姓李的?”焦氏道:“正是他。”就请从李出来与焦顺相见,各叙寒温,大家欢喜。

  过了两日,忽见潘一百着人来请焦顺。焦顺走到潘家,潘一百接入坐下,对焦顺道:“舅爷,我与你患难相同,今后喜乐也要相同。请问令妹几时行礼?”焦顺道:“老兄这话休提,我的妹子已被家母许配别人了,小弟也做不得主张,奈何?”潘一百道:“啊呀,有这等事!你既然做不得主,二十两银怎么受了?”焦顺道:“老兄不必慌,二十两自然还你。”潘一百道:“哪个希罕你的银子,我只在你身上要一个妻子便了。”

  焦顺见势头不好,就起身告别。老潘一把扯住,叫小厮关了大门,“若亲事不成,今日且捉这假斯文打出本来。”焦顺无门可出,慌做一团。老潘大怒,急走到里头,要寻绳索来捆焦顺,好慢慢打他,还要他写甘责,出他的丑。焦顺见老潘进去,一时慌张,不能行走。忽见墙下有一个狗洞,急脱了衣服,赤条条钻出去。及至老潘拿出绳索,他已走去远了。

  老潘见走了焦顺,懊恨不曾打他,遂自走出外边,访问崔小姐的事。也有认得的,对老潘道:“那崔家的女婿,姓李,陕西人,家道甚富,脚力甚大,必定是卿宦之家,青年美貌,夫妻极其亲密。”老潘听这番话,想道:“若如此说,不可轻易与他相争,我只恨焦顺,必要治他个快畅,方出我这口气。”一路昏昏闷闷,低头而走。

  不提防前面一人背了行李劈面撞来,把老潘撞翻,跌了一跤。老潘爬起来,把那人拖住便要厮打。仔细一看,认得是王昌年。老潘道:“大兄,久违了。从何而来?”昌年道:“一时有失,撞跌仁兄,得罪得罪。”老潘道:“小弟正有一事要告诉,不期遇着吾兄,极好极好。且同到寒舍去。”

  看官,你道昌年在京纳监,为何反在这里?不知前日别了白从李,遂同宋纯学入京,纳了北监,一应盘费,纯学与他料理,就与纯学如亲兄弟一般。无奈思想香雪小姐,时刻不忘。在京半年,终日忧郁,纯学只得付与盘缠,打发他归家,“看看小姐,就进京来赶那试期,不可自误功名。”昌年谢别。一路上无心游玩,急赶到家。适值撞着老潘,不知什事,扯住不放,只得同到他家。

  两个坐定,老潘问道:“仁兄一向在何处?”昌年道:“小弟风尘流落,偶遇一个相知,承他带挈都中,进了北雍。”老潘道:“恭喜恭喜。可晓得令姨夫家中之事?小弟近日受了焦顺的气。”昌年道:“半载未归,一事不知。请问仁兄为何受他的气?”老潘道:“因小弟于两月前丧了拙荆,偶与焦顺闲叙,他慨然以令表妹小姐许配小弟,他的媒金也先送了。不意小弟遇了一场官司,羁迟月余,幸喜昭雪。不意焦顺忘恩负义,竟私下将令表妹入赘了一个陕西公子,贪他财礼,拒绝小弟。小弟气愤不过,正要诉之公庭。吾兄此来,极妙的了,还要恳求做个干证。”

  昌年听见这话,吓得心头乱跳,急急问道:“有这般事?果然真否,还是受过了聘,还是成过了亲?”老潘道:“小弟正争此事,岂有不真。半月前入赘的陕西公子,姓李,少年美貌,夫妻两个如鱼得水。这几日令表妹腹中自然有外甥了。”

  昌年听到此际,毛骨悚然,因对老潘道:“若果有此事,小弟今晚暂借尊处下榻,还要问个详细。”老潘道:“极便的。”就叫人速备夜饭。两人同进书房,老潘就把香雪小姐从前彻后说得有枝有叶,“如今他两人同行同坐,相爱得紧。吾兄不信,明日回去一看,便晓得小弟不是说谎。”老潘一头讲话,一头劝酒。昌年此时一滴酒也吃不下,气得浑身麻木。

  及吃完夜饭,老潘自进里面去。昌年独睡在书房,长吁短叹,想道:“妇人水性,一至于此!我明日若回去,那焦氏母子极其刻薄。香雪既已嫁人,有何颜面。况且败柳残花,可是争得的。但恨命蹇,遇这一班冤家。明日也不回去,只索进京,死也死在外边,也不想及家乡了。”次早起身,也不辞老潘,卷了行李,竟自出门。

  一路上,餐风宿露,不多几日便已到京,宋纯学接见大喜,就问:“尊夫人安稳添福,不受继母之累么?曾完亲否?”昌年听见“尊夫人”三字,欲要回答,却一团怨气塞住咽喉,象痴呆的一般。停了一会,方发声长叹道:“小弟此身本要寻死,因承仁兄之爱,不能相负,故此特来再会。”就把归家遇着老潘,晓得小姐嫁人的事备述一遍。又道:“小弟遭遇如此,还活在世上做什么?”纯学道:“大丈夫处世,何必留恋一女子。她既无情,就该把念头割截了,凭着吾兄才貌,但没有绝代佳人相配?如今勿坠志气,须要努力功名为重。”昌年无可奈何,只得同纯学温习文义。

  光阴易过,忽及秋闱,纯学同昌年一齐进场。及至揭晓,两人俱皆中试。论起来昌年中举,自然报到家来,为何香雪不知?是因昌年与纯学纳监时俱籍金陵乡贯,所以报子不到河南。那昌年又错认香雪嫁人,也不寄信回去,香雪如何得知。当时京中见昌年少年登科,就有几辈来与昌年说亲。昌年因痛恨前姻,誓不再娶,一概谢绝。

  看看腊尽春初,又是会试期到了。宋、王两人三场试毕,却又文齐福齐,高高中了两名进士,殿试俱在二甲。各选了部属,昌年是刑部,纯学是礼部,同在京做官不提。 

  却说从李自从与香雪说明来历,相亲相爱,夜里做了姊妹,日里做了夫妻,内外人等并无一人晓得。一日在月下饮酒,私下提起王昌年,未知何日见面,从李也想念不已。两个就即席题诗,作《秋闺吟》四首。每首取秋景的题目,两人分韵,顷刻而成: 

  别团扇 
  拂拭亲承纤手擎,素纨裁取梦前身。 
  曾将明月陪歌席,无复清风近玉人。 
  长夜班姬空有泪,明朝庾亮又扬尘。 
  炎凉如此真成恨,哪得桃花处处春。 

  闻雁 
  幽咽长天拂曙流,苍葭黄叶满汀洲。 
  云迷楚馆三更月,水涨江城万里秋。 
  系帛有书应在足,衔芦索件数回头。 
  衡阳此去无多路,切莫哀吟动旅愁。 

  中秋对月 
  海碧天青迥出群,嫦娥端不解行云。 
  香飘桂子空中落,曲奏霓裳静里闻。 
  且喜蟾光今夜满,预忧鸾镜隔窗分。 
  长年捣药缘何疾,疗得相思即似君。 

  促织鸣 
  凄切虫吟感岁时,织成愁绪万千思。 
  不添旅馆寒衣薄,每促孤檠夜纺迟。 
  落月似梭云似锦,晓风如络雨如丝。 
  所嗟辛苦机中妇,难免宵来露处悲。 

  两人作完了诗,促膝而坐,谈些心事。谁想这一夜引动了一惯贪花的妇人,你道是哪个?就是焦顺的妻子杨氏。

  原来杨氏心性,一夜也少不得男子。如初焦顺在监里,夜夜去寻书童爱儿取乐。前日,焦顺被潘一百出丑,从狗洞逃归,想起老潘不是好人,又值学院斥退秀才,甚无颜面。与母亲焦氏算计,多措盘费,到京里去,谋袭崔世勋的百户。杨氏因丈夫出门,虽则宠幸爱儿,却又厌常喜新,时时窥探香姑娘房中之事,一片心情,竟落在白从李身上。往往背了焦氏,挨身进香雪房里来,见了从李,就满面添花,捉个空或足丢个眼色,或是捻她一把。从李自歉肚下无应酬之物,心中其实怕她来亲近,又不好十分拒绝,只得勉强答应。

  那一夜月下题诗,已更深了,焦氏与众丫鬟俱各睡去。杨氏打听香雪未唾,就摸进来,笑对香雪道:“姑娘如此高兴,这样天气还不曾睡,倒坐在风露之中。”香雪笑道:“今夜月明如水,不可辜负嫦娥,睡他做什么。”杨氏道:“外人说姑爷是个风流佳婿,却这般耐心清坐。若像妳哥哥,一刻也耐不得了。不知姑娘今夜肯带我闲耍片刻否?”香雪道:“这个何妨。”就叫添绣:“大娘在此,再暖酒壶来。”杨氏道:“妳们作诗,我是不识字的,只把酒来奉陪罢。”

  从李见杨氏模样,就说道:“小生入赘贵府,从未曾与大舅母杯酒相叙。今夜借花献佛。”杨氏见从李有兴,愈加癫狂,渐渐把身子挨做一团。香雪心里不耐烦,便道:“嫂嫂吃酒。我因夜深,身子怯弱,先要睡了。”竟唤添绣进房去伏侍。杨氏见香雪进去,不胜之喜。便扯住从李道:“姑爷在月下坐久了,恐怕寒冷,我有极暖的所在,送与姑爷罢。”

  从李见她缠绕忒凶,又难摆脱,思量无计,只得将酒骗她。就高声叫:“添绣,多暖酒来。”添绣送上几大壶酒。杨氏看添绣来,私与铜钱二百,说:“妳先去睡罢,不要来管我。”添绣乐得受用,也躲去了。

  从李起初唤添绣来,要她碍眼,好把酒劝杨氏,等她醉了可以脱身。不意添绣竟去。杨氏紧紧搂住从李,从李无奈,说道:“舅母放了手,我的性,必要吃醉,方有兴头。若不吃醉,这下边的东西再不能称意的。杨氏一手扯住从李,一手斟上酒来。你一杯我一盏,吃得流星赶月。

  谁想从李是陪了香雪吃到多酒,彼杨氏尽力一缠,酒却涌上心来,把持不定。此时若如当初番大王面前备了醒酒药,便无妨了。谁知这药不曾带得,竟倒在椅上,不省人事。杨氏想道:“他道酒后有兴,如今醉了,此话必然坚强,这时若不下手,更待何时。”就将手伸入裤内,横一摸,竖一摸,只有两条滑腿,并无半点硬物。又思想道:“这也奇怪,难道是没有此道的?我实不信。”

  又再摸下去,把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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