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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高峰体验 作者:汪若-第27部分

小说: 高峰体验 作者:汪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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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一直在回忆,从什么时候起,不光是我和丈夫,而是我们大家交谈起来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听到对方的回答了呢?我们的生活里是不是总搀和进了另外的声响?平时大家在家,不是开着电视就是开着音响,在汽车上,我们总是听交通台,不听广播的时候就放CD,在单位,大家都戴着耳机听音乐……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单纯意义上的交谈吗?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我和丈夫倒是交谈,而且一说就说很久。都说了些什么呢?到了现在也差不多忘记了。大概无非是学校里和小时候那点事情。不过那时候确实愿意听他讲话来着,我记得那时侯我们老是在谈话,包括作爱的时候也喋喋不休。
  当然,后来我们自然也就变成了一对平凡而不再喋喋不休的夫妻。
  再后来我们就分开睡了。
  丈夫睡觉特别好,我一直羡慕他的这种能力。我就不行,从20岁开始,我就丧失了睡眠,尤其是工作之后,失眠对于我更是家常便饭。
  对于一个失眠的人来说,身边有个人睡得如同死过去一般,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恐怕因人而异。一个据说也失眠的女友说她不能容忍睡觉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她的睡眠似乎是和她枕边人死死捆在一起的。她紧紧抓住身边的人,就可以顺利入睡,而对方只要一动,哪怕是起身喝口水,她都会惊醒。
  而我不是这样。
  丈夫和我同时上床,然后铁定会在5分钟后便撇下我自顾自大睡特睡过去。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灯盏,还有偶尔从楼下射过来移动的车灯的光柱,总是感觉自己被人抛弃,被孤零零地丢弃在了某处,被无梦的安眠硬生生据之门外。
  睡眠在这种情况下如同掉入深海,如同被吸入致密的海绵,如同午后的时光一样溜走……每到这时,丈夫那安静的睡眠会发出酣畅淋漓的声音,一种类似蚕在沙沙地啃噬绿色桑叶的声音,让我陷入更加烦躁的地步。我会产生奇怪的幻觉,觉得自己的睡眠是被身边的这人夺走的,如同水渗入沙子,硬币掉入深井,如同中世纪不幸的基督徒被摄魂怪从呼吸里攫取了灵魂……
  有时候,我会故意弄出声音来想打断丈夫的美梦,但是没有用,我说过了,此人可以一连十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安睡,哪怕我在边上大声打电话放音乐都无所谓。这让我的被抛弃感油然加深,最后只好分房睡觉。
  说起来,丈夫也是够无辜的。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分房确实也是有必要的,丈夫进了现在的这个大公司做销售,往往回来非常晚,而我又当了一段时间的夜班编辑。两个人的作息制度开始变得差距越来越大,如果还睡在一起,势必会影响对方。
失语(4)
  大概也就是从那时侯开始,我们的交谈逐渐变少了吧?
  我的失语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不知道。
  我看了看表,3点半,电视早已关掉,屋中尽黑,偶尔从楼下射过来移动的车灯光柱,在天花板上划出奇异的图案后转瞬而逝。
  我的声音仍旧无影无踪。
  五
  早上10点,我睁开眼睛,这是一个晴朗的秋日上午,阳光明媚,遍地金黄。一切都很正常。猫蜷成球状,在窗台上呼呼大睡。几只小小的瓢虫在窗边嗡嗡飞舞了一会儿,然后落在猫的鼻子跟前。
  丈夫已经上班去了,屋子里安静得可以听见猫的呼噜声。
  电话响了,我爬起来去接电话,是我的一个女友。她在那边“喂喂”了几声,然后叫我的名字。我想回答,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张开嘴试图说话,声带完全不能振动,声音如同掉入深海,如同被吸入致密的海绵……
  我忽然想起从昨天起,自己已经失语。
  失语。
  也就是说,出不来声音。
  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嘴唇在徒劳地开阖。
  头天刚发现自己失语的时候,我多少有点恍惚,一切都似乎像是一个荒诞的梦境。当时我甚至有这么一种感觉:多半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自己就会发现一切恢复正常了吧?
  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失语如故,声带仍旧无法震动,空气凝结成了小小的硬块,阻塞在我的喉咙里。注视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影象,我的头轰轰地又疼了起来。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此等荒诞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某项决定,比如,是否要看医生?是否要告诉丈夫,或者说,如何告诉丈夫?
  在做决定之前,恐怕还是得先把自己的工作应付完。
  等我从办公室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丈夫已经去了机场,因为房间里他出差用的大提包已经不见了。
  猫这回没有睡觉,跳过来用毛茸茸的头蹭我的手。我摸了摸它,它配合地呼噜了几下。
  奇怪,我的猫似乎从来也不叫似的。我下意识地继续抚摩它,猫很少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就势躺倒下来,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我的手在它的身上游走。但是无论它在地毯上伸懒腰也罢,高兴地大打其滚也罢,这家伙始终一声不吭,只是发出类似咕噜的声音。
  我努力回忆猫何时开始缄口不言的,在它还是一只小猫的时候,大概还常常叫来着,那声音异常娇嫩,还颇喜欢与乒乓球和墙上日光的影子嬉戏。成年以后,它变成了一只喜欢睡觉,表情严肃的大猫,颇有点思想家的风范,总是蹲坐在窗台上无言终日注视外面的世界。或许,在它那小脑袋瓜子里,也觉得世界颇为乏味,懒得开口了吧?
  或者是因为我和丈夫经常不在家,很少和它相处的缘故?
  还是因为寂寞呢?
  我想着猫的事情,抚摩它的背部。
  猫不再出声后,我们花了多长时间才发现这一点的呢?
  参照我一天下来的经验,我觉得这个时间段在猫那小脑袋瓜子里一定很长。这段时间或许将长得如同蜜色树脂凝结成琥珀的过程,如同光线从数十亿光年外已经死亡的恒星到达地球,长得像阳光悄悄溜走的午后……
  猫又睡着了。
  我就这样缄口不言地又过了一天,仍旧没有人发现我的异常。
  我一言不发地乘坐地铁到达办公室,一言不发地坐在电脑前面。记者传过来的文章我驾轻就熟地处理完毕,有问题就用QQ、短信和电子邮件联系。因为我和自己的几个记者已经合作多年早有默契,所以总是能提前做好版样。制作人员看我画的版从来不曾出过差错,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动手。
  上司对我也极为放心,等我出去吃完晚饭回办公室,他签字通过的版样已经放在我的桌子上了。期间倒是出现过几次需要我开口说话的场面,但是不知怎么的我都一言不发地应付了过去,以至于连问我为什么不开口的人都没有。电话倒是接过一个,我拿起来听见对方在那边叫我的名字,然后一言不发地挂断,也没有人问我怎么了。
  我渐渐地遭了迷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莫非他们已经知道我失语了不成?
  看起来又不大像。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得不回到另外一个结论上来,即我是否失语对他人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换言之,我平时所说一切话语对他人而言都毫无意义,反观他人对我,亦如是。
  六
  丈夫去昆明后的这些天里,开始倒是每天给我一个电话,我无法应答,电话自然会接到留言上去。丈夫一般会说我很好在和客户喝酒累的要死你自己注意等等,然后我就发短信和电子邮件告诉他我收到了他的留言,然后拉拉杂杂写些这边发生的事情给他。
  当然,对于自己的失语,我缄口不谈。
  听了他的留言几天以后,我发现丈夫每天的留言几乎完全一样,连语句顺序都不曾颠倒过。如果把磁带上的这些留言从头到尾放过一遍的话,别人还会以为是录音机出了问题,或者一个人把同样的话一口气讲了好几遍呢——连语气都几乎完全相同。这是我过去从未注意过的。
失语(5)
  电话由1天1次,变成了2天1次,后来间隔就更大了。
  如果丈夫不留言,电话录音上也没有多少留言是我必须要回复的。因为我把手机转到了家里的电话上,开始的1、2天,关于工作的留言还多,后来,就少了。重要的事情我都用电子邮件和短信的方式处理掉,剩下的我便不理不睬。到了一周快结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给我留言了。
  显然,人们比我还迅速地适应了这一切,而且连为什么都不用问。
  可能是因为再没有应酬的缘故,反正没有事情干,我开始不厌其烦地买来菜谱、餐具和烹调用品做菜吃。我恢复了吃早饭的习惯,鸡蛋配煎得松脆焦香的培根或者火腿,中午是自己炖的罗宋汤配大蒜面包,晚上一般炒一个小菜,还煲了不少汤。这样吃下去,不出3天,体重就开始有上升的趋势,于是我开始每隔1天去办公室旁的一家健身中心做运动。
  当然,我也看了不少的书,查了些资料,关于失语症。
  书上说,无论一开始是不是顺利入睡,失语症一般是由心理障碍造成的一种语言障碍疾病。患者丧失对字义的了解能力,有的人某些语言功能受损,说话会受影响。但是失语症患者的写字功能不受影响,他们也能理解别人所说的话。失语症患者难以自己组织字词,却常常能顺利地复述别人所说的字词。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脑的语言中枢受伤,比如脑血管病的患者由于大脑优势半球受损而出现失语。
  如果说失眠是失语的前兆的话,是否意味着我确实出现了某种生理或心理上的紊乱呢?
  我的失语应该属于哪一种,是心理障碍?还是脑部受伤?
  从发现失语到现在,已经10天了。
  我关上台灯,揉了揉酸涨的眼睛,把头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
  与其说我把失语这件事情当成是一种病症,莫如说我更加相信失语对于我具有某种神秘的个人意义。我可以很简单地处理此事,比如告诉父母、丈夫,不用说我也能猜到接下来的结果:我会被带到一连串的医院去看一连串的大夫,从照CT到验血,从做心理测试到做脑部检查。但是我不喜欢像动物园的动物似的,被人关在一个笼子里,让好奇的人们研究我,或被人看成不正常……对我来说,这比失语更加可怕。
  更何况,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在失语之后,整个世界在我眼里发生了一种微妙的扭曲,就像一个不甚规整的镜子映出的镜像,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是就是觉得那镜像和自己平时看到的东西有所不同。
  具体来说,这种不对劲是周围的人没有察觉我不能讲话,似乎任何事情都没有受到我失语的影响:丈夫照例出差在外,同事照样发版做稿子,我的朋友们照常生活……
  任何人在这种状况下被别人如此熟视无睹地忽略过去,恐怕都会产生我这样的心情:先是感到惊恐,随即感到恼怒,最后是陷入一种彻底的莫名其妙里去。
  假如标识个人存在的是语言的话,那么我失语之后,大家本来应该感觉到——“哦,此人不存在了”,从而问为什么。可是一连10天,根本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彻底沉默。如果说,语言并非标志一个人存在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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