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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原地 作者:李晋瑞-第10部分

小说: 原地 作者:李晋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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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玛就不吭声了。她完全理解了以前扎西那种怪怪的眼神了。原来那不是扎西的错,而是自己的无知。 
  卓玛觉得自的脑子真是不够用了。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叫她反应不过来。可这是她和尕瓦木措的初婚之夜,他们的肉体虽然并不陌生,可这样的气氛对他们来说却是第一次感觉。 
  这天夜里,狼群空前袭击了埃塔。 
  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蹲在卓玛家后面的山坡上。他们早就来了,看着一个个酒汉东倒西歪地进了女人屋,耐心等着埃塔人的油灯一盏一盏熄灭,埃塔归于平静,埃塔在一片月色熟睡后,它们对埃塔实施了疯狂的报复性偷袭。 

  狼群事先分了工,一小股放哨,剩下的狼们全部按班论组地分成小股,头狼一下令,它们就如暴雨后的小溪,急速从山坡上流下来,而且悄无声息地,欢快地靠近牛栏、马棚、羊圈、鸡舍,连那机敏的猎狗都没有察觉。等那些猎狗和獒竖起耳朵,发现情况,向屋里酣睡的主人报警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真的太晚了!狼群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似乎是一群训练有术的鹰,在猎狗与獒反应过来之前,集体来了一个漂亮的俯冲,它们不等攻击对象有什么反应,就以迅猛不觉贯耳的速度,冲进牛栏,钻进马棚,钻入羊圈,撕开鸡舍,扑去了。袭击的速度快得都到了可怕的地步,似乎刚开始就已经结束,这眨眼儿的时间就把对方打得措手不及屁股尿流了。狼们张开血瓢大嘴,对准牛羊脖子,马腿鸡胸,逮着哪儿咬哪儿,这是它们事先定好的规矩,只要狠狠地咬一口,把锋利的牙齿扎进去,然后用力把头向后一甩就行,结果不去管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山坡,绝不许恋战。 

  整个袭击过程就像突然刮来的一场风,来得迅猛,撤得也迅速。 
  埃塔人的吉祥哈达也被伤了,哈达那美丽的小尾巴被狼咬断了。 
  人们傻呆呆地看眼前的惨状。 
  尕瓦木措和卓玛被吵杂声惊醒,和所有的埃塔人一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一次预谋,以往狼群可能来吃几头猪,或叼几只羊,可那是因为它们肚子饿,偷懒不想去逮食物,懒省事儿。可今天这个样子,明摆着就是报复。人们想不通尕瓦木措却心里明白,这一切全是因为那只白狐。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把那只白狐逮来活剥,千刀万剐,它有本事冲他尕瓦木措来,为什么要祸害乡亲,祸害牲畜? 

  当然,尕瓦木措更担心的是,从此埃塔将永无宁日了! 
  扎西也这么看,也认为埃塔与狼群结仇了。这种仇已经不再是某个人或某只狼,而是埃塔与狼群之间的仇了。扎西怪罪自己,毕竟是他弄死了小狼,还开枪打死了头狼。狼很有灵性,这需要他和它们做个了断。 

  埃塔遭遇这么大的劫难,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苏然不能再呆下去了。她只是草草和尕瓦木措、卓玛在这个悲惨的早晨,告了别,由扎西送她和陆天羽出山了。陆天羽也要回畔江,那里一摊子的事儿,等着他呢。 
  苏然走时,哭了。人们还以为是因为这早晨! 
  第一次争吵 
  就在埃塔人准备开镰的前一天,尕瓦木措和陆天翼又把埃塔人聚到了草场。他们俩个当着埃塔人的面,向雪山下了跪,保证只要埃塔人跟着他们干,他们就保证这个冬天过冬的粮食。人们开始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陆天翼,但尕瓦木措也和陆天翼跪在一起,人们的心就踏实了,陆天翼这个外来的人可跑,但尕瓦木措跑不掉的。 

  埃塔的男人们被组织起来,按着陆天翼手中提供的路线,进林砍树。他们抡起斧头,拉起大锯,唱着伐木的歌谣,热火朝天地把一棵棵大树放到了。人们慢慢从庄稼收成不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郁闷的心情被幸福与光明所代替。 

  这样的场面,同样还是没有扎西的身影。尕瓦木措倒不指望扎西带什么头,他知道扎西对自己有意见,毕竟自己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至少扎西不应该拖后腿。尕瓦木措让卓玛去家里去找扎西。卓玛去了,一连去了三趟,一坐就是大半天,甚至晚上都等个星稀月高,却还是不见扎西的影子。 

  这不能不叫卓玛担心。一直以来,扎西总是喝酒,卓玛担心扎西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尕瓦木措要去陆天翼那里商量事情。卓玛让他等等,卓玛要和他说事。卓玛说:“尕瓦木措,去找找扎西吧!” 
  尕瓦木措说:“没事儿,扎西一定会回来。” 
  “可我的心总不放心。” 
  “那是因为你总瞎想,再说,扎西又不是傻子,就是有什么意外,我们总会听到他的枪声吧。要有事儿,他总会放枪的。”尕瓦木措觉得卓玛有点婆婆妈妈,他就说,“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尕瓦木措本来是想让卓玛宽心,可到卓玛耳朵里就听得冷漠了,少人情味儿了,别的男人就算了,可他是扎西啊,是她的哥哥,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亲人。而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男人却感触不到她的难过,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算什么男人。 

  于是,卓玛和尕瓦木措发生了婚礼以来第一次争吵,而且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最后,卓玛骂尕瓦木措:“你的心太狠了。和那狼一样。” 
  尕瓦木措也不示弱,气狠狠地说:“我尕瓦木措娶你,不是要你来管教我的。” 
  “可我不能不管扎西。” 
  “那你不应该和我结婚,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尕瓦木措!”卓玛一听尕瓦木措的话,心里就急了,“扎西不是别人,你知道吗?所以,你就得去把他找回来。” 
  “我更紧张的事儿还多着呢,我不能因为扎西一个人,误了大家的事儿。” 
  尽管尕瓦木措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就是不去”来,但他的态度已经明确,他是不会去的。尕瓦木措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绝了,就放缓一些语气说:“卓玛,我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我要在埃塔给你盖一幢汉人那样的楼房,也要三层楼高,也要买电视回来,装上太阳能淋浴器,我要让卓玛成为埃塔最幸福的女人。”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扎西,你得把扎西给我找回来。” 
  尕瓦木措心里愤愤不平,扎西又没有少胳膊少腿,只不过可能心情不好,到别处散心去了。你卓玛到底是心疼扎西,还是在乎我尕瓦木措呢?更可气的是卓玛凭什么指挥自己,埃塔是女人说话算数,可从我尕瓦木措这里开始就变了,家里就是男人说话算数了。我尕瓦木措是你丈夫,而不是你哥哥弟弟,更不是你外甥。尕瓦木措越想越气,他觉得就这样吵下去,永远也没个结果,他索性来个快刀斩乱麻,痛痛快快地告诉卓玛说:“我管不了那么多,要找,你自己去。” 

  “好,我去就我去。”卓玛哐一声摔下盘子,夺门走了。 
  女人不离婚 
  陆天羽突然回家来,肖月红惊喜不已。但从一进门陆天羽那无精打采的样儿,她就预感这又是一个别别扭扭的夜晚。 
  陆天羽翻来覆去睡不着。肖月红一动不动,也没有入睡。她觉得陆天羽不该这样,就算不是夫妻,和一个陌生人躺在一起,也该说说话吧!肖月红几忍没忍过去,就主动开口说话,因为她知道陆天羽心里憋着话,说不出来他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肖月红说:“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憋着,憋出个好歹来,还不是全家人跟着受罪?” 
  陆天羽伸一下胳膊,想坐起来,还是后悔了,他继续躺着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想,我想——” 
  “怎么样?” 
  “离婚。月红,咱们还是离吧!现在的生活叫我喘不过气来。” 
  “然后,和苏然结婚?苏然她怎么这么狠呢?她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她才看准这个地方。”肖月红哭出声了,“还有你陆天羽,这些年来,你掏良心说说,我对你怎么样,对你的家人怎么样,你的心就是块石头就是块冰也该被暖化了吧!当初你是吃晕头脑了吗?现在要提出离婚,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呢,陆天羽?” 

  陆天羽知道肖月红是个好女人,可爱情与好坏没有关系。他和肖月红说:“你不要这么激动,我觉得你还是冷静地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自己的丈夫就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可怜的女人要被丈夫抛弃了,你却要她冷静,你却嫌她激动。她能冷静,能不激动吗?”肖月红哭哭啼啼地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苏然其实也去埃塔了。你们在外面鬼混就鬼混吧,我认了,我瞎了,我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可到头来,她还要逼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要你和我离婚?真是够狠的!陆天羽,你也好好想想,你和她在一起就能真正幸福吗?这是在生活,是在过日子,不是浪漫,不是谈恋爱。” 

  肖月红掀开被子,收拾着穿衣服。 
  陆天羽问:“你要干什么?” 
  肖月红说:“我要让妈来评评这个理儿。” 
  陆天羽一把拉住肖月红:“有什么用?那样只能让我更看不起你!” 
  可肖月红才不管那么多呢,她还是披了一件衣服,开门出去了。肖月红并没有来婆婆的屋,婆婆糊涂了,就是和她说到九十二斤半也说不出个长短,她闷得难受,憋得透不过气来,她想到街上走走,甚至想,出门就让车撞死算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冷冷的秋夜里,肖月红穿着睡裙,只披着一件衣服,下面的腿和脚都光在外面呢!她出了单元门,走在街上。陆天羽也跟着出来了。他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婚姻是人生的一段,不应该是人的一生,更不应该夺取一个人的性命,至少陆天羽不愿意那样。肖月红走一阵,坐一阵,眼里一直流着泪,觉得自己是世界最没有志气,最可悲,最没意思,最没有自己的人。她恨自己的丈夫,恨到她一眼也不想见最好,可是她做不到,即便他现在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全世界的人出来骂他,她也恨不起他来,她还是那样的喜欢他,甚至他喜欢不喜欢自己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和自己在一起,能允许自己喜欢他就可以了。可是,现在他要飞了,这一飞就让她感觉不到他了,那怕就是一个空壳也感觉不了,这叫她非常的难受,憋闷伤心,悲痛欲绝!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 
  又是血人 
  人们跟着尕瓦木措去修公路。他们自带着干粮和肉干,渴了饮些山泉水,累了躺在树下休息一会儿或喝几口青稞的酒。于是,森林里出现了埃塔人从未见过的热火朝天的景象。膀大腰圆的年轻后生抡锤舞斧,重重的斧头砍到树杆上发出咣咣的声音,大棵大棵的十几米几十米高的树木,在埃塔人胜利与收获的笑声中倒下。陆天翼坐在一边树下。人们奇怪他为什么不干活。陆天翼说:“你们这么多人,我点你们的人头,帮着注意你们身边的安全就够我干的了。再说,我还得想很多问题呢。你们在抡斧头拉锯的时候,脑子里会想问题吗?一定不会。可我得想问题。” 

  大部分人去修路,村庄里就冷清了许多。 
  卓玛坐在奶奶的祖屋里,越来越担心。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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