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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生命的学问 作者:牟宗三-第11部分

小说: 生命的学问 作者:牟宗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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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謝先生說:“至于基督教之一神論及神人之親切關係,以及大宇宙精神之呼召,我對神拢姑I身,均比儒教為真摯而熱烈”云云,此自是基督教以神為中心,以格位方式表現道之一特殊形態。儒教中心與重心落在“如何體現天道”上,其真摯與熱烈並不亞于基督教。關于此兩形態,弟自信在第二二九期一文中,已表示得很清楚。基督教自有其精采,弟一向極其欣賞而尊重。但願雙方各能虛心正視對方當體之本義及其特殊形態之何所是,以期[相即相融而不失其自性]。(文中屢說之語。)但一般人對于儒教,以其宗教之偏心,或因對于中國文化之憎惡,卻常是浮皮搔癢,不中肯要,或故意貶視,輕描淡寫,渿L輒止,而不肯深入。弟自信一文中,並無誇大比附處。弟常言,基督教重客觀性,枺阶诮讨刂饔^性,而于重主觀性中,儒教中心落在“如何體現天道”上,尤能達主觀與客觀性之統一。關于此點,該文中並未詳講。但虛心平心的讀者自能鑒及。 

  四、“衝天勁不足”一語,是意引。經兄查出是“衝力不足”。這是弟對不起謝先生的地方。但“衝力”與“衝天勁”意不相摺R赖茉撐牡慕忉專褰痰闹行穆湓冢廴绾误w現天道”上,橫說層層擴大,與天地萬物為一體,竪說以無限歷程的盡心盡性上達天德。衝力或衝天勁正是十分充足的。故該文有“無限的莊嚴、嚴肅與緊張藏在裡面”等語。何得以世俗一般人之“慢吞吞”與“馬馬虎虎”來牽連及儒教之本伲慨斈昴岵闪R基督教為奴搿牡赖拢瑓s反引孟子的話以表示“天行昂揚”之德。尼采之罵固無是處,然其反引,卻值得思量。此見張丕介先生所譯德人某解析尼采思想一文,載于《學原》某期,已不記。又“宗教是以無限的熱情欣趣道福”,正是契爾克伽德(Kierkgaard)的話。而契氏則是公認為真能體會宗教本伲幕浇绦叛稣摺R蚱跏厦髡h:“不敢自居為基督徒,只想如何成爲基督徒。”而“如何成爲”的過程是無限的。因契氏重主觀性(雖然尚不是儒教中正面的真實的主觀性),故有此深刻之精義,有此無限的上升之辯證歷程。若言衝勁或緊張,正當繋此而言之。此是“衝勁”之勝義。若一般基督徒只知祈杜c信仰,則其衝勁正是上下跌宕之激情。此是“衝勁”之劣義。基督教因以神為中心,重客觀性,開不出正面的真實的主觀性,(雖有契氏之重主觀性,但他的主觀性只是負面的、感受的、流逝的主觀性,而不是正面的、實體的,因而亦尚不能至真實的主觀性。)故在基督教下衝力不足,常不免落于激情。故弟以同情心,即言基督教,亦不願以寡頭無原則以冒之的“衝力”作爲西方宗教之本伲;浇陶且造‘魂得救與消除罪惡為其本伲4耸莻鞯勒咚焯熘v說的。但因不重主觀性,開不出正面的真實的主觀性,並不真能照察出什麽是罪惡(罪惡之具體意義),而期從根上消除之。(讀者勿隨便輕視慎獨、找狻⒚髅鞯隆⒅铝贾⒑B察識,這些如何體現天道上的工夫語。)所以基督教之表現上帝的意旨,常移向客觀方面,在政治社會上,表現而為義道(正義公平),在階級對抗方式下表現公平。此如謝先生所說“平等、自由、博愛三原則,實為基督教直接促成西方近代文明”。關此,弟無異詞。此亦即弟該文中所說宗教在文化方面的作用。然在客觀方面雖有成就,而在臁甑镁认飷褐饔^方面,則常無真切的表現,因主觀性原則不足故也。而此方面則為宗教當體之本伲V劣谥x先生所說“基督教與現代科學合軌”,以亞歷山大之“時空與神”及摩根之“突創進化論”為例,而認爲可作基督教之新神學讀,弟則以爲宗教與科學離開一點倒好。不獨亞歷山大與摩根,即愛丁頓與懷悌海,這些科學的哲學家,都可有一套自然哲學的宇宙論。這不過是多方引合上帝,要與神學之本伲鼰o關。 

  中國文化自不能無病。故自三十八年來,弟等多于中西文化之疏導效其棉薄之力。所為文字已不少。大體環繞兩中心而立言:一為科學與民主,二為宗教。看看中國文化何以產生不出科學與民主來,儒教的本伲饬x何在。看看西方文化的基本心臁卧冢浇痰奶刭|何在,其精采在那裡,其缺陷在那裡。雖不敢自謂必對,然力求客觀而平情,不敢委曲任何一方面,卻幾為公平的讀者所共許。人不應護短,然亦不應委曲古人。所望於時賢者在能順中西之大流而深入。 


四十六年六月《人生》雜誌 




關於宗教的態度與立場——酬答澹思先生

  《人生》第三〇一期載有拙稿《宋明儒學綜述》第三講,這一講是從宋明儒學興起的機緣說起的。其興起之機緣,第一點是唐末五代之無廉恥。第二點便是“佛教方面的刺激”。在這第二項下有以下幾句話: 

當時所謂佛教,大抵指禪宗而言。禪宗自唐代六祖惠能往下流傳演變,開出了五宗,即五個宗派。五宗均頂盛于唐末五代。此時社會大亂,而佛教大盛,可見佛教對世 道人心並無多大關係,換句話說,佛教對救治世道人心的墮落衰敗,簡直是無關宏旨的。宋初儒學,就把握這點來闢佛。佛教不能建國治世,不能起治國平天下的作 用,表示它的核心教義必有所不足。 

  澹思先生對于這一段話表示不滿,説是:“一為對史實之不符,二為對佛教批評之顢頇。” 

   我那幾句粗疏鬆弛的敍述,在當時順改記錄原稿時,即覺必致引起疑難。但當時也只是這樣粗疏地順通下去,未及仔細簡別。以爲這是一般人所容易感覺到的,或 不至有太大的铡畷R驙懛鸾坍吘故且話坞x精神爲主的。儘管説來說去,可有種種往復,然其基本教義之大方向,不可變也。現在承澹思先生的雅意,提出來予以商 榷,我也想藉機表明我的本意,聊作該簡略陳述的附裕АJ紫饶菐拙湓捠菍蚊魅迮d起之機緣而說的(即佛教方面之刺激),目的是在最後一句,即“佛教不能建 國治世,不能起治國平天下的作用,表示它的核心教義必有所不足”。“不足”,當然是就宋明儒的立場關聯著建國治世、人倫道德、禮樂教化而說的。若内在于佛 教自身,它的教義已經是很自身圓足了。這是那段話的主旨,首先提在這裏。 

  其次,我說“此時社會大亂,而佛教大盛”。此中說 “佛教”顯然是意指禪宗說。因爲那段話開頭已表明“當時所謂佛教,大抵指禪宗而言”。而“佛教大盛”一語的直接前文又明是說得五宗頂盛。禪宗雖不能賅盡佛 教,然也不能說它不是佛教。前既有禪宗作限,順著用“佛教”一通名,當亦無礙。那麽,“此時社會大亂,而佛教大盛”,當然就是禪宗的佛教大盛。我們不能不 承認禪宗是頂盛于唐末五代的,亦不能不承認禪宗是當時天下的顯學(佛家方面),亦不能不承認禪宗在中國佛教中顯赫的地位,以及其在中國知識分子心臁纤a 生的廣大影響。這樣,我那兩句話也不能算是太離格,似乎還不能說它不符歷史事實。但澹思先生卻作了正相反的陳述,說“佛教在唐末五代是最爲衰落時期”。說 盛說衰,這要看就那方面說,要看我們的意指在什麽。若就澹思先生所說的“衰落原因有二:一為當時已無通達三藏之佛教大德,一為唐武宗及周世宗之兩度毀佛, 幾使佛教已無生存之地”,若以此為標準,說這時是佛教的衰落時期,也是可以的。但這個“衰”的意思能夠決定佛教實實是衰嗎?尤其進一步能夠決定禪宗是衰 嗎?禪宗卻正是這個時期興起來的,成爲天下之顯學,而且取得了中國佛教中顯赫的地位。我說“盛”,是就禪宗說;澹思先生說“衰”,是就“無通達三藏之佛教 大德”說(這一點,若就禪宗精神是無足輕重的,無此方面的大德也不能掩蓋禪宗的光彩,即有這方面的大德也不能增益禪宗的光彩),並就環境方面的壓力說(外 在的壓力常不能使一個枺魉ィ喾吹模钩D苁顾ⅲ_@表面相反的兩個陳述能形成必有一真一假的矛盾嗎?所以一定說“言盛”不合史實,“不免過於疏 忽”,我看也未見得。(佛弟子中也有看輕禪宗的,以爲禪宗正表示佛教之衰。這在某方面也是可容許的一個觀點。澹思先生說到禪宗的處境,如“躲在山林,不開 法筵,僅凴教下別傳之無字法門暗演師承”,以及“一般半啞羊的禪宗和尚,除了籍深山遠林以避當時的世亂,他們又那能有什麽佛法可以傳人”云云,似乎除表示 禪宗處境可憐而外,也表露著“禪宗表示佛教之衰”的意思。但這是禪宗的價值問睿@不足以抹殺禪宗在中國佛教中的顯赫的地位。至其處境不好,受壓力,這已 如前說。盛,不必像梁武帝時那樣才算盛。) 

  其次,說到“佛教對世道人心並無多大關係”,這一句話,我承認是足以引起疑難的。 若把這一句提出來,孤離地看,不但是足以引起疑難,簡直是不通。因爲“世道人心”是很廣泛很唤y的辭語,任何宗教都是勸人爲善,那能說對世道人心無關係? 我開頭就說,當我順改記錄的原稿時,即覺這段話必要引起疑難,即指這一句說的。若只就這廣泛唤y的意思責難我,我是無話可説的。但是那段話從這一句起到最 後一句止,只表示這個意思,即:佛教對于時代之汙隆並無因果關係,這就是說不相干。唐末五代之墮落衰敗並不因佛教而墮落衰敗,大唐盛世也不因佛教而為盛 世。我並洠в邪烟颇┪宕畨櫬錃w咎于佛教,即洠в斜硎具@種因果關係。我只說佛教不能救治這墮落。其所以不能救治,不是因爲念佛的人洠в心芰Γ耸且驙懰摹⌒乃挤较虿辉诖耍驙懛鸾痰谋举|與這方面不相干,即它(及他)是不負國家政治治平或衰亂之責的。它所以不負此責是因爲它的本伲魂P涉政治,不過問政治(這 還不只是“不在其位不制湔钡囊饬x)。因此,它既不負亂之責,也不負治之責。亂固不能歸咎于它,治亦不能歸譽于它。此即所謂不相干。故所謂“不能救治” 是“不相干”的不能救治,不是“相干”的不能救治。我的本意實只是如此。我即在此意下,說“佛教對世道人心無多大關係,無關宏旨”;說“佛教不能建國治 世,不能起治國平天下的作用”。這似乎是一個並不摺吵WR的説法。我不是在“肯認其與時代之汙隆有因果關係”下而謂其不能救治。若是這樣肯認,則是“相 干”的不能救治。若如此,則是摺吵WR的。我實在“肯認其與時代汙隆不相干無咎無譽”下而謂其不能救治(我相信宋名儒都是這樣看佛教的)。我也不是在“肯 認其與時代汙隆有因果關係”下而評估佛教。我認爲佛教在此方面無責因而不能救治,並非就無價值。其價值之如何不能決定于對國家政治、時代汙隆之有責無責 上,所以亦不必在此方面爭一日之短長。我這意思當然涵著國家政治有其獨立的意義,有其直接相干的根據,而普通所謂宗教亦有其獨立的意義與價值,不必拉在國 家政治方面負咎譽之責才有價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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