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19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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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有的真实与美丽
将渐渐离我远去
踏过花开花落
多少回人生路
唯此九曲惆怅
令我忧郁成疾……
美梦一夕即逝
魂牵魄系的小桥流水
总是不易成真
而我则是西风下
打马与你擦肩而过的
流浪的人
风儿还未吹绿江南之岸
那刚刚伸展的叶子
却因你而凋零
我所向往的爱情啊
纯洁 美好一碰即碎
道路多么遥远
爱情多么湛蓝
多么想你伸出温情和美丽
拴住我的瘦马儿呀
还有什么能给我更多的欣慰呢
当你将我打落马下
吻去我心灵的荒凉
方 向
——致FZ
我相信道路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前方，一个是后方
当你走进我的人生
从此你便是唯一的方向
永远在我的前方闪亮
我相信生活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现实，一个是梦境
你闯入我真实的生活中
却又占据了全部的梦境
我相信时间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昨天，一个是明天
而你站在中间
给我的今天掀起波澜
为时间编织爱的花环
我相信生的反方向就是死亡
而你是我生命的方舟与太阳
即使一生走在风雨的路上
我也将微笑着面向死亡
雨 点（二首）
■ 秦 岭
哑巴哥哥
想起哑巴哥哥
一件黑色的小袄
怀里摸出一粒陈年的糖
指指我的嘴巴
哑巴哥哥对着别人指我
指他的心口
哑巴哥哥唱着歌
歌词说我是他的妹妹
哑巴哥哥不说话
雨 点
雨点开始在子夜
和我慢声细语
它叩响我的窗棂，却无力
走进我的书房
一声问候还要
让风捎来
但我听到，分明
是你的脚步藏在我的身后
我和你的脚步聊着东西南北
雨夹雪
■ 王元中
雨或者雪？雪或者雨
迈进冬天的门槛之时
你能看见风的犹豫
决绝的行动总是需要更大的勇气
而生活是折中的
所以，雨——夹雪
冬天还未完全到来时
一对失和的夫妻又讲和
他们在看一个电视剧
红衣的少女怀揣尖利的匕首
雨夹雪。他们在想
发展下去将会是雨还是雪
预 约
刘蕴慧
没有预约春天
雪中的柳枝发芽了
没有预约夜莺
听到竹外的啼鸣了
没有预约阳光
晨曦缠满窗纱了
没有预约爱情
一转身，你来了
趣（外二首）
■ 王素红
从小，我就是个听话的孩子
母亲总拿着我的手写字
温暖会一直传到发丝
我的字一直没有长进
这和屎壳郎没有关系
牵牛花爬过篱笆
晨光颤动在花朵上
我乐于在这样柔和的上午
逗弄软塌塌的小虫
纸又总是皱巴巴的
好字写在上面，反而不配
无论如何，我的字迹
并不影响花喜鹊的形象
猫还可以跳上来
随意印几朵梅花
春天
我想和你一起去散步
在黄昏
林中有一条神秘的小径
走啊，走啊
直走到身上落满星星
星星是春天里的雪花
不会融化
多么晶莹呐
老榆树褐色的芽苞
渐渐穿透暮色
在我眼中闪烁
天黑了
我只是买了一斤冰糖
回家去
手指对手指的承诺
■ 彭 俐
嘴和眼睛
都在说谎的时候
手指不会
两只快乐的小鸟
嘀嘀咕咕
蹦蹦跳跳
相互梳理着羽毛
整个世界都在喧闹
手指不会
兰花开也无声
落也无声
一生的福祸
全凭手牵手的承诺
向晚摩挲的一握干柴
曾是平明青青的玉笋
所有的激情和欲望
都会减退
手指不会
异域独行者（外二首）
■ 竟 鹄
远远望去
你站立的样子像棵桉树
怕惊醒你甜美的梦境
我决定独自出行
坐骑是头澳洲鸵鸟
它有穿透宇宙的本领
在库克船长的小屋前
我升起那面帆的旗帜
满是疤痕的火山盆地
使我热泪盈眶
寻找那些散落的记忆
需要更多的时间
错位的时针在弹拨那把破旧的吉他
赤道挡不住飞越的信念
合欢花盛开的迷人季节
有人在喊：来一杯轩尼斯
马
一听到你的名字
就想起草原
谁能与闪电赛跑
在激情燃烧的天空下
唯有你
在血色的晚霞里
作拼死的冲刺
一种生命的雄姿焕发
于坚挺的脊背上动涌
汗涔涔地从淌血的毛孔中溅出
枫
你
伫立在秋的深处
等待着那位
心爱的姑娘
用炽烈的目光
把它的叶点燃
让久积的痛苦
化为灰烬
如烟的往事
终将消遁
唯有爱情一如这
明静的湖水
让青春生生不息
秋 天（二首）
■ 罗 箫
最后的秋天
在谷场 堆放杂粮与喘息的谷场
堆放着一些别的什么 谁能数清？
世界小得像一个调色盘 风雨轮回
那些藏在谷壳里的东西 曾经见过
是去年的金子 辉煌了一生的梦想
豆角里的东西不忍轻易掰开
这些籽粒有着以往的水分
不宜暴露 恐再次受潮
秋在一滴露珠里 无限大 无穷小
雾霭的背后 菊花点亮寂寞的黄昏
旷野干净得像一池清水
几只麻雀在啄食什么 没人去赶
慵懒的风把一切都丢在了脑后
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司空见惯
落叶将剩余的浮尘吹刮到了树下
纸鸢升高 笙乐随炊烟飘飞到了云层之上
父亲搓搓手 搓掉了十月的硬茧
燕子的巢又空了 它们去了南方
河套有点冷清 适合大雁栖居
孩子们手持几根羽毛 像是拣回了飞的欲望
在秋天 在秋天谷场的深处
唯余一群秸秆 等待被小雪引燃
秋 雾
这悬浮于低处的蒸气
这被竹篮漏掉的作物的馥香
是大地的焰火
这节日噼啪作响的平原广场
还会冒出些什么
来不及燃放？
运玉米的马车走远了
胡须接近于金子的颜色
晒场与屋顶显得窄小 村庄窄小
高梁坚守在那儿 比空荡高出一截
豆粒直想逃出闺房 芝麻也是
有那么几粒已经烂掉
谷子累得不想再看见别的什么
葵盘狼尾巴草相互瞥了别人一眼 说：谢谢！
蟋蟀站在叶子的废墟上 且歌且哭
炊烟以缓慢的速度拔高
被雾揪住 雾是秋的一千双素手
雾摘取一切 包括 草尖上的露珠
白沙河（外一首）
■ 张 杰
红薯和花生展开去
织毯子
小白鹭，还未醒
小石桥已醒
大嘴鲢在水草里
推开叮咚小木屋，空
丝瓜和南瓜转成了小风车
黄黄的，探头探脑
竹床下两只小鸡争虫把架打
杌凳边，黑肚鸳鸯狗，一只眼蓝
一只眼黄，紧盯着
鹌鹑笼边那只蝶儿扑闪闪
撒欢的白牛犊，立着小尾巴
哞哞喔喔叫
毛蹄子没进青草丛
犟犟走过处，趟起一群小飞机
原是绿蚱黑蜢惊
茄子花，芝麻花，玉米花，蒲公英……
灰灰菜，赶驴棍，苍耳子，抓地龙……
一张张十恬睡在白纸里的画！
在鲁山
黑咕隆咚，揣着半瓶乱晃的榆树白
我们走回适合拍鬼片的小胡同
（你说这个巷子叫“和平居”）
记忆中，沙河田埂飘出猪苦胆的气息
就在下午，踱进抛荒的军事管理区
多么妙，我们长出快速转动的兔耳朵
铁丝网，监管着菜园，幼杨和白蒿
四近的田庄，满是柴鸡和石垛
村民，聚集在小四轮旁谈论着煤
另一些，捧着大海碗，晒暖，吸溜
粗面条。我们上到防风林的高处，
俯看一户农家用炊烟粘补车胎。那些
麻野鹊也随俗，就在玉米秸里搭窝
村外，没有线的电杆一字排开
光秃秃的让你发笑。再走一程，
煤渣小路四处弯曲，分岔，慢慢扯松
小平原的黄昏衣襟。那时，两个
拉架子车的老农，在前面，山羊一样
走出，不见
河北老家（三首）
■ 周建歧
少 年
他知道他的宿命是一把锹的宿命
他已经把渠埂修整了一半
把春天的泥土新翻了一遍
他现在仰卧在土地上
把天空看成了村庄的倒影
把自己的躯体看成了
一个城市的中心
那把锹的木柄看成了
广场草坪上高高昂起
的自来水龙头
他知道躺在这儿，只是休憩一会儿
他的事情是把渠埂弄直
把春天的泥土再翻一遍
他要在地界一头立个标志
他要背着手，睁着一只眼睛瞄准
他要像他的父亲，干这些要得心应手
他还知道村庄的前面，草垛挨着草垛
高过了秋天的马车，也高过了
春天的屋顶
他还知道里面一定裹着
一些蚂蚱，小小的干瘪的尸体
就像村庄后面，那些没有
墓碑的坟墓
柿 子
秋天深了，帝王的骨头
也藏得很深
我看见山的斜坡上
石砌的农院里
柿子挂满了灰色的
枝丫，此时此刻
火红的柿子，填入
无边的秋天
给燕山带来了
短暂的纯洁
像一只元朝火石红的瓷
又像一只小小的
神的乳房
柔软，易碎却又结实
将被谁的嘴巴
遍遍吮吸
天空高远，路在拐弯，白霜在
一堆堆羊粪上闪烁着光
弯腰拾柴的老人指正了
车子的何去何从
乌鸦拍打着翅膀
它的喜悦是
孕妇的喜悦
一颗种子打开了它的门
我们几个疲惫的旅人
疾步行走
燕山的秋天，在天空的低处
一个柿子滚过山冈，像落日
滚过山冈
他 们
在冬天，他们已经无所事事
一溜烟蹲在村委会的墙脚下晒太阳
他们都穿着土黑的棉裤棉袄
仿佛电线上的一排老燕子
有的低声说着话，有的把手
吞在袖子里，有的闷头抽着旱烟
这些老头，像干瘪的种子，凑在一堆
听听高音喇叭里的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