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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不存在的骑士-第2部分

小说: 不存在的骑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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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人数小时的时间空洞之中,然后醒过来,找回与从前相同的自我,重新接起自己的生命之绳,阿季卢尔福无法知晓其中的奥秘。他对存在的人们所特有的睡觉的本领心怀嫉妒.这是对某种不能理解的事物的模模糊糊的妒意。使他更受刺激和更为恼火的事情是看见从帐篷边沿里伸出来一双双赤裸裸的脚丫子,脚趾冲天翘起。沉睡中的军营成了躯体的王国,古老的亚当的肉体遍野横陈,腹中的酒气和身上的汗味蒸腾向上,帐篷门口的地上躺着互相枕藉的空铠甲,马夫和仆人将在清晨把它们揩干擦净井归置停当。阿季卢尔福小心翼翼地从中穿行,紧张不安之中显露出自命不凡的傲气,人们的血肉之躯在他心中引出一种类似嫉妒的烦恼,也产生出由自豪感和优越感造成的一阵激动。这些可敬的同事、骄傲的勇士成何体统呢?铠甲,他们的等级和姓氏的凭证,记载着他们的功勋、才能、价值,竟在那里蜕成一张皮,变为一堆废铁;而人呢,在一旁打呼噜,脸挤压在枕头上,一道涎水从张开着的口里流出。他不是这样,不可能把他拆散成片,不可能肢解他,无论白天或黑夜,任何时候他都是戈尔本特拉茨和叙拉的圭尔迪韦尔尼和阿尔特里家族的阿季卢尔福·埃莫·贝尔特朗迪诺,上塞林皮亚和非斯的骑士。每一个白天,他为光荣的圣战执行了这样或那样的任务,在查理大帝的军队中指挥了这支或那支部队。他拥有全军中最漂亮和最干净的铠甲,与它从不分离,生死相依。他是一名比许多只会吹牛皮讲大话的家伙强得多的军官,甚至可以说是全体军官中的佼佼者。但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他却独自忧伤地徘徊不已。

他听见一个声音:“对不起,军官先生,请问接班的人什么时候来?他们已经让我在这儿站了三个小时了。”那是一位哨兵,他拄着长矛.好像拿的是一根拐杖。

阿季卢尔福连头也不回,说道:“你弄错了,我不是值班的军官。”他径直朝前走去。

“请原谅,军官先生:因为看见您在这周围走动,我以为……”

只要发现一点极小的疏漏,阿季卢尔福便会焦急不安地从头到尾检查一番,找出别人所做的事情中的其他错误和疏忽,对做坏了的或做得不恰当的事情,他感到钻心的痛惜……但是,由于在这时候进行一次这样的视察并不是他的职权之内的事情,他的行为将会被认为是多管闲事,甚至被说成是违反纪律。阿季卢尔福竭力控制住自己,只将他的兴趣局限于那些在第二天就将名正言顺地归在他的管辖之下的具体问题上,比如搁放长矛的架子摆得是否整齐,或者干草袋垛得是否稳固……然而,他那白色的身影总是追随着哨所长的脚步,紧跟着值班军官,尾随着巡逻队,一直跟踪到酒窖,他们在那里找到头一天晚上剩下的一坛酒……每逢这种场合,阿季卢尔福总得踌躇片刻,思忖着应当像那些令人肃然起敬的当权者一样挺身而出,无言地以自身的权威加以制止,还是像一个出现在不应当露面的地方的人那样,心甘情愿地退出,假装不曾到过那里。他顾虑重重,犹豫不决。他不能采取前一种或后一种态度,他只感到需要故意惹是生非,他要干点什么事情以便同别人发生一种随便什么样的关系,如大声喊口令,像十二等兵那样骂人,或者像在酒肉朋友之间那样说说风凉话和粗鲁话。然而,他只是在嘴里咕哝厂两句叫人不易听清的打招呼的话,表现出傲慢掩饰之下的胆怯,或者说是被胆怯削去锐气的傲慢。他往前走,但又觉得这些人似乎在对他回话,他刚转过身去说道“噢”,可是马上就明白他们不是在同他说话,他急忙走开,形同逃遁。

他走向营地的边缘,走到无人的偏僻处,登上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夜是静谧的,只有一些无定型的影子无声地扇动翅膀,轻盈地翩翩飞舞,它们毫无定向地转来转去,这是一些蝙蝠。连它们那种介乎老鼠与飞禽之间的不确定的混合型身体也总归是一种可以触;得着的实在的东西,可以展翅扇动空气,可以张嘴吞食蚊蝇,而呵季卢尔福和他那一身铠甲却从每条缝隙中被清风穿过,被蚊虫飞越,被月光射透。一股无可名状的怒火在他胸中升起,突然爆发开来。他拔剑出鞘,双手举剑,使尽全身力气,朝在空中低飞的每一只蝙蝠劈过去。白费力气:它们在流动着的空气的推动下继续周而复始地飞旋。阿季卢尔福挥舞抡劈,终于不再攻击蝙蝠了。他的劈砍动作按照最正规的程式进行,根据剑术教程上的规范姿势循序渐进。阿季卢尔福好像已经开始有意识的演习,为即将来临的战斗进行训练,他做出理论规定的横劈、推挡和搭虚架子的动作、

他陡然停止。一位年轻人从山头上的一个掩体里探出头来,向他张望:那青年只有一柄剑作武器,胸前围着一件轻便的护甲。

“喂,骑士!”他喊道,“我不想打断您!您在为迎战练武吧?因为拂晓将有战事,对吗?允许我同您一起练习吗?”他稍微停顿一下,义说,“我昨天刚来到战场…·今天将初次上阵,对于我来说……一切都与我预想的大不相同……”

阿季卢尔福侧立,两臂交叉,一只手将剑握在胸前,一只手持盾牌,整个人遮挡在盾牌之后。“每次战斗的部署由司令部决定,在开战前一小时通知全体军官先生和参战部队。”他说道。

青年抑制住他的激动,略显拘束,但是他克服了轻微的口吃,恢复了起初的热情,接着说:“是这样,我正好赶上……为了替父亲报仇……我恳请您这样的年长者指教我怎样才能在战场上同那条异教徒狗哈里发伊索阿雷直接交锋,对,就是他,我要在他的肋骨上撞折长矛,就像他对我英勇的父亲所做的那样,愿上帝永远保佑无父,已故的盖拉尔多·迪·罗西利奥内侯爵厂

“这很简单,小伙子。”阿季卢尔福说,他的声音里也显出一些热情,这是对规章制度了如指掌的人在炫耀自己的知识,并使对此无知的人听后变得诚惶诚恐时所特有的得意情绪,“你应当向主管决斗、复仇、雪耻的督察处提出申请,申述你提出要求的理由,由他们考虑怎样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青年原来期待提到他父亲的英名时,至少可以看到对方惊讶的表示,一听他的语调先就泄气了,接着讲出的那些话更令他沮丧。他竭力思忖骑士的话,可是从心底里否定他之所言,他努力维持原有的热情:“可是,骑士,我所担心的不是缺少别人的督促,请您理解我,因为自信本人所具备的勇敢和顽强足以挑死不是一个而呈上百个异教徒。我受过良好的训练,武功娴熟,您知道吗?我要说的是在混战之中,在我开始出击之前,我不知道……能否找到那条狗,他会不会从我眼前漏过,我想知道您在这种情况下如伺做。骑士,请告诉我,如果打仗时牵涉到一个您个人的问题,一个对您至关重要的问题,而且仅仅关系到您自己……”

阿季卢尔福干巴巴地回答:“我严格听从调遣。你也这样做吧,这样你就不会出错。”

“请您谅解我,”小伙子说,他很不自在地挺立在那里,姿态显得有些僵硬,“我不想惹您生厌。如果能同您,一位武士,一起练习剑术,我将深感荣幸!因为,您可知道,我把动作要领背得烂熟,但是有时候,在清晨,肌肉麻木冰凉,不能伸展自如。您也有这种感觉吗?”

“我没有。”阿季卢尔福说道,并已转身走开了。

青年向营地走去。这是黎明之前的朦胧时刻。可以察觉出帐篷之间有人开始活动。在起床号吹响之前,参谋部的人们已经起身了。在司令部和连队办公室的帐篷里火把已点燃,烛光与天空中微露的晨曦融合在一起。已经开始的这一切表明这确实是一个有战事的日子。夜里已经走漏了消息吗?新入伍者情绪高涨起来,但这不是预想中的那种紧张,与他一路而来时的急切心情也不相同。或者最好说是,从前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焦虑不安,现在则是亢奋不已,头脑晕眩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遇见一些武士,他们已经穿好闪光发亮的铠甲,戴上饰有羽毛的有孔头盔,脸被面罩遮住。青年扭过头去看他们,他想模仿他们的动作,他们扭动腰肢走路的雄赳赳的姿态:铠甲、头盔、护肩好像连成了一整片。他终于跻身于常胜不败的基督徒武士的行列之中了。他紧握武器,准备像他们一样去战斗,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可是,他正盯着看的这两个人没有跨上战马,而是在一张堆满了纸片的桌子后面坐下了。他们肯定是两名高级指挥官。青年跑过去向他们自我介绍:“我是青年骑士朗巴尔多。迪。罗西利奥内,已故的盖拉尔多侯爵之子'为了替父报仇前来从军,父亲英勇地战死于塞维利亚城下!”

那两位把手伸到头盔上,将头盔与颈甲拆开,把头盔摘下,放到桌面上。从头盔下面露出的是两个秃顶的黄皮脑袋,两张皮肤松弛、眼睑浮肿的脸,两张书生气的脸,两副伏案劳作的老文官的刚L。“罗西利奥内,罗西利奥内,”他们一边说,一边用口水濡湿指头,翻弄一些卷宗,“我们昨天就已经将你登记注册了!你还需要什么?为什么不在你所属的连队里?”“不需要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整夜睡不着觉,总惦记着打仗。我应当替我父亲复仇,你们知道.我应当亲手杀死哈里发伊索阿雷,于是我就寻找……对了,寻找决斗、复仇、雪耻督察处,它在哪儿?”

“您听,这位刚到就谈起什么事来了!可是,你知道督察处是怎么回事吗?”

“一位骑士告诉过我,他叫什么名字,就是那位穿一身白铠甲的……”

“哼,又是他!我们知道这家伙总是向四处伸他那并没有的鼻子。”

“什么?他没有鼻子吗?”

“由于他自己绝对不会生疮。”桌子后面的那另一位说,“他就以揭别人的疮疤为能事。”

“他为什么不会生疮呢?”

“你让他在哪儿生疮啊?他没有地方,那是一位不存在的骑士……”

“为什么不存在?我看见过他!存在呀!”

“你看见什么啦?铁皮……他是一个空虚的存在,嫩小子,你明白吗?”

年轻的朗巴尔多从前哪能想像得到表面现象竟会如此虚假。自从他来到军营后发现一切都似是而非。。。。。。

“那么在查理大帝的军队里当一个有姓名有封母的骑士,甚至成为勇敢的斗士和尽职的军官,却可以是不存在的!”

“且慢!谁也没说,在查理大帝的军队里可以怎么样。我们只是说,在我们团里有这么一位骑士。全部事实仅此百已。我们对概括地讲可以有什么或不可以有什么不感兴趣。你懂了吗,”

朗巴尔多向决斗、复仇、雪耻督察处的营帐走去,他已经不会再上铠甲和插羽毛的头盔的当了。他知道了那些坐在桌子后面,甲胄掩护之下的是蓬头垢面、枯瘦干瘪的老头子。值得庆幸的是里面总算还有人!

“原来是这样,你要为你的父亲报仇,他是罗西利奥内侯爵,一位将军!我们看看,为了替一位将军复仇,最佳方式是于掉三个少校。我们可以分配给你三个容易对付的,你定能如愿以偿。”

“我还没有说清楚,我应当杀死的仇人叫哈里发伊索阿雷。他是杀害我那可敬的父亲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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