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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腰门 作者:彭学军-第8部分

小说: 腰门 作者:彭学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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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的嘴真能治好吗?”突然,青榴扭过头来,问我,“我是说……变成和你的一样。”
  “变成……和我的一样?”我盯着青榴的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依我的生活经验,我还无法判断。
  “听说,省城可以治。”
  “听谁说的?真能治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呀。”
  于是,青榴才说起了肖老师家访的事。
  青榴在晚会上唱歌的第二天,肖老师就到了青榴的家。
  见老师来访,青榴的父母又惊又喜,她妈妈赶紧倒茶,让座。她妈没有工作,每天做些小吃———桐油粑啦灯盏窝啦醋萝卜啦炸螃蟹啦什么的,到城门口去卖。她爸木工活虽做得精细,但这会儿却憨憨的,差点没递过烟去。
  青榴妈对老师来访心里没底,索性先数落起青榴来:“是不是青榴又和别人打架了?没办法,这女孩跟男孩一样野……”
  正说着,看见青榴端了张小板凳,靠肖老师身边坐了,娇娇嗲嗲的样子。青榴妈怔住了,从没见过青榴这样,她对外人要么不理不搭,要么张牙舞爪,谁只要多看她两眼,她就一副要和人家拼命的样子。这会子竟这么的乖巧。
  肖老师听青榴妈这样说就赶紧解释,把青榴在晚会上唱歌的事说了一遍。
  青榴的爸爸妈妈听了都有点不相信:“唱得这么好?平时她老一个人哼哼,也没在意。”
  最后,肖老师郑重其事地说:“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们一个建议,给青榴做手术,把她的嘴治好。为她将来着想,不是说她将来一定要去唱歌,将来无论做什么,让她尽量少点遗憾才好。”
  “真的能治好?那赶紧去治呀。”我听到这里很兴奋,肖老师说的不会有错。
  “可是,要好多钱。”
  “那你爸爸妈妈……”
  “我爸爸妈妈说了,他们要攒钱给我治。”
  “嘴治好了,你能当歌星。”
  “昨晚,我都梦见了,梦见我在很大的一个广场上唱歌,人多得望不到边。”
  青榴的眼睛眯起来,眼里真的沉睡着一个好美好美的梦……
  冬天在期盼中过去了,春天也过去了。
  这期间,青榴妈去了省城打工。一个亲戚在省城开餐馆,让青榴妈去帮忙,挣的钱要比她卖小吃多,青榴妈就去了。
  青榴爸下了班后就去城门口接替青榴妈卖小吃。这样,青榴除了上学外要做很多家务,一放学就要赶回去帮她爸做小吃。
  有时候,我也会去帮忙,我最喜欢帮她烧灯盏窝。将盛了拌好的米粉的小铁碗放进烧红的油锅里,看着米粉咝的一声膨胀起来,伴随着一阵诱人的香气,成了一只小碗的样子,并渐渐地变黄,黄成非常香脆、非常油亮的样子,就可以捞起来了。
  每次炸完,青榴都会给我吃一个。我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我帮她是为了吃一样。可是,我是真的好想吃,刚炸好的灯盏窝香极了,我怎么也忍不住不要吃。 
  后来,云婆婆知道了,就说我:“去帮她怎么好吃她的东西?人家挣钱是要办大事的,想吃了回家吃,云婆婆会给你买。”云婆婆说这些话时声音依旧很温和,但脸是板着的,没有一丝笑意。很少看到云婆婆这样的神态,我不安起来,知道了这件事一定是做得很不应该,以后就不再吃了。
  有时,有我帮着的时候,她爸就在一旁做木工。青榴说,为了多挣钱,她爸接了好多活,每天都要做到好晚。
  她爸矮矮胖胖的,有点木讷,但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她爸的木工活做得很精细,那双粗粗短短的手有着想象不到的灵巧。今天看到的一堆木头,过几天来一看,就变成了做工细致的几案或雕花窗框什么的。
  那段时间,青榴虽然很累,但看得出,她很快乐。只是她再没时间去阁楼上唱歌了。
  那次晚会以后,上音乐课时青榴还是不敢开口唱,她知道自己唱得很好,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唱得很好,但青榴还是觉得自己唱歌的样子很丑。而且,只要说起那个晚会发生的事,她就觉得不可思议,非常惊讶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敢站在舞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唱歌———陶丽丽都吓得老是要尿尿,她居然敢!
  虽然我、肖老师,还有好多同学———甚至陶丽丽都鼓励她开口唱,但青榴仍只是在心里唱给自己听。
  陶丽丽一直都为自己那天的表现懊恼,如果不是自己没完没了地想尿尿,青榴也不会有机会表现。可她怎么会唱得这么好,真是难以置信。陶丽丽鼓励青榴开口唱其实是不愿相信她唱得有那么好———除非她能听见青榴再唱一次。
  可青榴就是不唱,她一定要等治好了嘴,美美地唱给大家听。
  就像所有的花卉在春天到来之前孕育着一场灿烂的花期一样,青榴心里也孕育着巨大的希望和喜悦。
  终于,夏天到了,放暑假了。
  青榴去了省城。
  爸爸妈妈的铁路修到了一个城市附近,生活条件比较好,妈妈就来把我接过去过暑假。
  分别快两年了,爸爸妈妈都说我长高了不少,也胖了点,性情也变了一些,不再那么孤僻,那么自说自话。而且,也更懂事了。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说要炸灯盏窝给他们吃。其实,我也只会最后一道工序,把和好的米粉放进锅里去炸,前面的事都是妈妈做的。这是在自己家炸灯盏窝,我想吃就可以吃。炸好了一个,我就撅起嘴呼呼地吹,我迫不及待地想吃,又怕烫着了嘴。
  爸爸妈妈在一旁看着我,看得很认真,好像我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特别是爸爸,那眼神差不多是我看灯盏窝的眼神。
  见他们这样,我就不吃了,我把吹凉的灯盏窝伸到爸爸嘴边,爸爸咬了一口。我又把它伸到妈妈嘴边,妈妈也咬了一口。剩下的就全部进了我的嘴里。爸爸妈妈看着我,相视一笑。
  后来,爸爸刻了一个木雕,就是我吹灯盏窝的样子。我微眯着眼,伸长脖子,撅着嘴,一脸的馋相。只是,这个木雕,我很久以后才看到。
  爸爸很少刻木雕,他喜欢做根雕。那时,爸爸刚刚迷恋上这些,在野外作业时,看到有模有样的树根,他就会收集起来,依照天然的形态,刻出他想象着的东西———多半是各种各样的动物。
  可因为常常搬家,这些东西没法带,爸爸刻出了满意的东西就送人,不满意的就干脆扔掉。
  我暑假到处去帮爸爸收集树根,不过依了我的眼光,收集到的多半没用。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夏天我晒得史无前例地黑。我就这样黑黝黝地回到云婆婆身边时,云婆婆吓了一跳,几乎不敢认我,“天!”她惊叫道,“你天天下河摸鱼吗?”
  “不是啦,我到处捡树根。”我笑嘻嘻地说。
  “捡……树根做什么?”云婆婆不懂。
  “做这个。”我把脖子上的挂件给云婆婆看。 
  那是临走的时候爸爸挂在我脖子上的,是不知道什么树的根刻成的如意蝉。
  是爸爸在我捡回来的一堆树根里发现的,发现它时爸爸两眼放光,又兴奋又迷惑。爸爸成天在荒野里,认识许多树种,可他从没见过这种树。也向许多人打听过,但没人知道。爸爸说,没人知道就好,一定是一个稀有的、名贵的树种。
  “看看,像什么?”爸爸把树根端在手里,眯着眼睛,翻来覆去打量着。
  “这里好像一只蝉。”我指着支棱出来的拇指大小的枝丫说。
  爸爸一看,赞道:“果然像,好眼力。”
  于是,就用它给我刻了一只蝉。爸爸说这么名贵稀有的树根刻成的如意蝉一定能保佑我平安如意。
  云婆婆听了稀罕得不得了,拿在手上细细地看:如意蝉有云婆婆的半个食指那么大,带了点淡淡的黄,像是刚蜕壳的幼蝉,一丝丝的木纹很像是蝉的翅膀上的纹路,而两个对称的、黄豆大小的木瘤就恰到好处地成了蝉天然的眼睛。眼睛中间钻了一个小洞,妈用红丝线编了一根细绳拴在上面。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挂件就做成了。
  “这是你爸爸妈妈的心意呢,要好好爱惜。”云婆婆把蝉重新戴到我脖子上。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因为我突然想到了青榴———其实,我一直都在挂念着她,准确地说,是挂念着她的嘴。她的嘴做了手术,不知怎么样了?
  我想去青榴家看看,可云婆婆说,一直没看见青榴,可能还没回来。
  直到开学后的第二天,青榴才出现在教室里。戴了一个大口罩,捂住了大半张脸,说话嗡声嗡气的。
  青榴的大口罩给了全班同学一个巨大的悬念,所有的人都想早点看到口罩后面的真相。就连肖老师都问过几次青榴,什么时候可以摘掉口罩?青榴每次都含混地摇摇头。
  而我最大的疑问是:怎么吃饭呢?
  青榴告诉我,只能吃稀饭,不嚼,一咽就下去了,一直都是她妈妈喂她。
  “现在它怎么样了?你一直没有照过镜子吗?”我指着她的嘴问。
  “不敢照,要等很好了我才会去照。我妈说还有点肿,我不知道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后来青榴才对我说了实话,其实已经可以摘掉口罩了,可她好怕,她不知道摘掉口罩后看到的是什么。她一面迫不及待,又一面惧怕着。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对自己说,今天就摘掉口罩照镜子。但当她坐在镜子前时又退缩了———还是等明天吧,再等一天。
  在青榴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大家终于没了耐心。 
9。 一个秋天的午后
  起风了,那串风铃丁零丁零响了起来。铃声响在秋天午后纯净的阳光里,听上去,有一种深入人心的温馨和单纯……
  最最没耐心的是铜锣。
  自上回被青榴追打知道了她的厉害后,铜锣就没敢再欺负她。但他心里一直窝着火,特别是那天在吊桥上被我们晃得跌跌撞撞,更是愤愤不平,一直都在伺机报复青榴。光天化日他不敢了,况且青榴在晚会上唱歌之后,人气渐长,有不少同学喜欢围着她转,好像对她的兔子嘴巴也视而不见了。
  可是,从青榴戴着大口罩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铜锣心里就升起了一片希望,这希望像野草般一天天地疯长,铜锣被它们缠住了,无法脱身。
  后来他才知道,被“野草”缠住的还有陶丽丽。
  陶丽丽是语文课代表,这天收作文本收到铜锣时,铜锣朝她翻翻眼说:“没做,忘了。”
  “忘了好啊,明天交两篇。”陶丽丽板着脸说。
  铜锣求饶:“我中午补,下午给你,行行好。”铜锣最怕写作文了。
  “不行,写了就现在交,没写就罚一篇。”陶丽丽一点都不肯通融。
  这时,青榴走进了教室,仍旧戴着大白口罩。不知为什么,这一刻陶丽丽看着那大白口罩觉得格外扎眼,就没好气地说:“不罚也可以,除非你把兔婆婆的口罩摘下来!”
  “说话算数?”铜锣兴奋地瞪着陶丽丽。
  陶丽丽用力点点头,眼睛闪闪发光。
  这其实是铜锣每时每刻都想做的事,他太想知道口罩捂着的是怎么样一张嘴了。看来,陶丽丽也想知道,也许比他想得还更厉害。现在,他做这件事是一举两得的,他太愿意、也太值得去做了。
  他朝青榴走去。
  青榴对铜锣的阴谋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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