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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乡镇干部 作者:王渊平-第25部分

小说: 乡镇干部 作者:王渊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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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是不?”老白说着捞起水盆里泡湿了的一把塑料细绳,“嗖——啪”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哎哟我的妈呀!”长民喊叫着蹲下,用手捂住脸:“我把你们叫爷呢,你甭打我,我挨不起了。”
  老白这才说:“你没有啥错,咋惊动了县上,你县局里认得的是谁?快老实说,不然,今儿个把你捆了,让你这个年在看守所过。”说完,又在他的后脖子上轻轻抽了一下。
  长民又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他左脸上五个指头印,右腮一片红,重重一股红印,从耳根斜拉到脖子下巴,全没有了进屋时的牛气,腿哆嗦着。
  何岸这才从里间出来,对曹长民凉凉地说:“你以为党和政府就拿你们这号人没法子了!给你说,你们窑场五十亩地多种了十多年了,使的就是邪气,你把烧砖的民工坑了,白坑了?把买砖的群众拿嘴说了,白说了?把村上的地种成红苕独吃独占,白种了?其他人给你把公粮摊着、抬着,你把问题给政府造着,整天横行乡里,欺负老实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赵百步进来看事色不对,忙劝说:“长民啊,不是叔说你来着,你那五十亩窑场地也不能再种了,群众意见大得很呢,还是早给村上把地腾了,也免得吃官司。”
  曹长民斜了赵百步一眼,小声顶了一句:“那我家的那些欠账咋办?村上想必能给赔?”
  何岸说:“你还提旧账,要算就算清,你这些年的红苕卖了多少钱,欠多少人的砖钱、人工钱,国家少收多少税,我看还得给你派出个四清组来。”
  曹长民一听“四清组”三个字,马上不敢言语了。心想四清组他爸曹子升六四年也参与过,那真是凭空冒捏呢,把你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一个晚上,可以算得倾家荡产。民间有话说:“四清组,四清组,清出死情人才走”。
  警官老白看曹长民不再嘴硬了,过来说:“你还没说你和县局谁认识,我看谁给你撑腰,今儿先给你做个笔录。”
  “没有,我是胡咋唬呢。”长民低声说。
  民警小陈过来笑着说:“长民,你说,今儿个谁打你来没?”
  长民看着小陈攥着的拳头说:“没有,谁都没打我,是我自己扇我的脸来。”
  老白笑了:“这家伙才算灵醒了。”又对长民说:“听着,回去取一千块钱来,先罚款,再追究你的责任。”
  “我屋里没有钱,实在……”
  “没有好啊!”老白扯开绳子,“来,小陈,先把这货捆了,带回县上去!”
  “来!”小陈一把抓住曹长民的手向后一扭,一根绳头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
  “别别别,我借钱,我借。”长民连连求饶。
  “小陈,你跟他去取钱,狗日的敢跑,就拿枪给腿上钻个眼。”老白说。
  长民刚出村大院,就给民警小陈说,他想上厕所,小陈心里清楚是个借口。就在外边等着,长民进去手伸进脖子在衬衣口袋取了一沓钱,走出来假装说:“我这儿有别人让买拖拉机的一千块钱,先给垫上,千万别逮我,我怕进号子。”说完把钱往小陈手上一放,拔腿就跑。小陈喊还要办手续呢,长民更跑开了,又一想民警手上有枪,站了瞬间,慌忙闪进一条小巷,溜了。
  55。
  高音喇叭响了,赵百步召集群众代表到村部来,决定分窑场地。群众听到广播,纷纷往窑场赶,拉线的拉线,砸桩的砸桩,紧接着就举起镢头开挖分给自己那份地的红苕。
  何岸安排村上把收缴的红苕给乡政府拉两麻袋,说是有用,赵百步悄声嘟囔着:“而今这些县乡干部,过河尻渠子也夹水呢,连个烂红苕也看上。”
  回到乡上,何岸给杜康汇报处理的情况,杜康担心地说:“你咋能这样处理?这家恶人通天,搞不好就把娄子捅下了,刚才孙英又扭屁股进了关建堂房子。”何岸说:“这些我都想到了,我就是要捅这个马蜂窝!”
  刚在房子坐定,何岸就听到了外边哭闹声,长民女人小棉和她婆婆玲铛哭喊着进了院子,曹子升在后边搀着儿子长民,长民用白纱布包着脸,一瘸一跛。看来他们是商量好的,没拐弯,径直上楼进了何岸办公室,一进门就大哭大闹,杜康和郭天益赶来解围,几个人根本不听。
  曹子升破着嗓子喊叫:“收地、打人、罚款,没老百姓的活处了,我这一家没法过活了,你何乡长有本事,就把我的问题处理完,能打你就打,能活埋就埋了算咧。”
  “哎哟,我不得活了,何乡长,你能管就管到底哟。”曹长民往地上一坐,也嚎开了。
  “哈哈哈……”何岸一阵大笑。
  曹长民一家和杜康、郭天益一惊一诧,杜康本想召集干部对付这家人,看何岸这么平静,也冷静下来。
  何岸说:“杜乡长、郭书记,你们都在场,河东村分地一事已经处理结束,曹长民刚才当着公安干警的面已经认错并交了罚款。按说像他这种蓄意破坏正常生产秩序的人,得起诉,然后由司法机关立案,要绳之以法的。考虑到是咱的乡民,本着教育为主,没把他带到县上,今儿个找上门来提困难谈问题是应该的嘛,来来来,长民,坐在板凳上慢慢谈,地上凉,也不好看嘛。”
  “这会儿还图啥好看的,把人都打成啥了,还假装善人,少来这一套,你们这些白面书生就是爱来阴的。长民,甭起来,让他何乡长把你关到笼笼去也好,还省得买商品粮户口。”
  “啪!”杜康气愤地拍桌子说:“曹子升,你这当老人的,怎么能这样说话!我看你是不想解决问题,是寻着闹事的。”
  “你,我没跟你说,我们找他何乡长。”
  “找谁都得好好地说。”郭天益说,“这是政府机关,大声喧哗是犯法的。”
  “我都活了六十几了,还能再活六十岁吗?犯法就犯法,看谁能把我咋着。”曹子升耍开了老死狗毛病。
  “叫治安办,把老汉先关了,想找事还怕没事?”杜康大声说。
  “别别别,杜乡长,这家人有困难,也有理由找乡上,你让他们把话说完嘛。”
  “十年前包窑场,砖烧生了、炭烧没了、坯子叫雨激了、人跑了、贷款垒的冒悠悠高,你们当乡长的谁管来?长民那时候想跳崖、媳妇要喝药,你们谁挡来?这会儿我们没法子了种几个烂红苕,给看眼红了。要管,还是这话,我这一家子,往后吃啥,外账谁还,这政府不能放背辘轳。”曹子升抹了把鼻涕说。
  杜康说:“你家包窑为了挣钱,包赔了找政府,哪有这么好的事?”
  “没有嘛,我们谁也没找,是何乡长带人找我们的呀。”曹子升声音沙沙的。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把集体的地占了多少年,粮不种,税不缴,责任不负,卖红苕的钱归腰包一装。还不说欠了群众多少砖钱,国家贷款不还,政府就不应该找你,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郭天益副书记说。
  “反正共产党不能饿死人,俺家也不是地富反坏,一说分地就拉绳绳儿分了,让我们明年吃啥?”
  “共产党也不能为了你一家好过,把一巷子的娃都捏死了。”杜康不耐烦了,“我们是执行土地法规,落实党在农村的政策,这是人民赋予的权力,赶快往回走,好好过安分日子,现在不兴你这么胡闹。”
  “不行,不管不行,问题不解决不行,不解决我一家子就天天来。”
  何岸笑了:“好嘛,你们有问题尽管谈。杜乡长,我的意见是,从今儿个开始,乡上安排专门处理曹长民一家的事情。”又转过头对曹长民他们说:“你一家人要天天来,一天都不能不来,乡上四十几个干部轮流接待值班,把情况了解全面再下结论。还有,把隔壁信用社也通知来,把曹家的账细细算清,连贷款也一并解决了。”
  曹家人一见提信用社贷款清理,就没了劲,何岸接着又说:“你们来,我想到了,我已安排村上把挖的红苕给乡上灶上拉了些,你们全家吃到乡上,也可以住到乡上,等把问题处理完,再回去不迟。”
  曹长民父子一听这话,才知道何副乡长给他们上的是活套,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玲铛说:“住就住,人民公社嘛,就是叫人住的,看谁能把咱咋的。”
  小棉说:“吃就吃,他乡长能吃,咱种的红苕咱这嘴咋吃不成?”
  众人笑了,曹家一家人没了法子,东倒西歪地坐了一阵,回去了。
第九章
  56。
  冬天初临,西北的天空,寒流未到,一派澄明。山坡下,原坎上,到处还呈现着繁忙过后的景象。远望橙黄墨绿,层层叠叠,色彩斑斓。树上的叶子抖擞着精神,树干纹丝不动,和大地保持着静谧的默契。偶尔有几片黄叶夹杂其中,反倒为树冠添了些魅力。绛河沿岸的这些杨树委实茁壮、茂密,给人一种内在的质感。
  可是这样的时令却是很短的,随着霜期渐深,葱绿的麦田就浮起一层薄薄的白雾,绛河岸边的景色立刻就出现一种危机,天空漫天疾走的云团像披着斗篷的厉鬼,拥挤着纠缠着,从西向东涌动。杨树柳树在冷风的吹打下很快萧索、路旁滚动的落叶、倒毛的牛羊,和不断下沉的天空成为一团苍凉的风景。
  刁永生组长踌躇满志。对县上连连让他担任组长调查绛水的事情倍感荣幸。沈清社副组长在纪委是个常委,是军转干部。过去在部队上当过团长,在中苏边界管理过牛羊,以性格粗暴而使牛和人都畏惧三分。转业地方没有合适岗位,性格和抱负都受着压抑,愈加老态袭来。虽然在纪委任了个常委,可谁也不把他当回事。这次出任副组长,还是王法书记点的将,他顿觉干劲倍增。两个人都有效忠上级的想法和决心,一进绛水就气势汹汹。加之关建堂、杨省生等人前呼后拥,就更增加了调查组的威势。
  调查组一进大院,一杯茶水未喝完,就让通知召开机关干部会作动员。刁组长说话的声音因放大而变调,一字一板中含着沙哑。气越粗,沙哑声愈浓,让人耳朵愈感不适。他高谈县委决定,要把绛水乡一系列矛盾调查清楚。特别要严肃处理诸如殴打致残群众、撕扯领导、干部工作作风、组织纪律等等问题。他抬头单指托了一下眼镜,左右扫视了会场,一字一板地说:“县委、县府……”几个干部忍不住笑了,打趣说:“怎么还有线鼠,黑的吧?”大伙跟着也笑了,沈副组长凶煞恶神地吼道:“不许笑,谁笑谁负责!”底下没了声息。刁组长又说:“县委、县府领导还说,对闹事的人要处理,该动的要动,该换的要换,该处分、处罚的,要处分、处罚!”
  关建堂站了起来,刚手叉腰摆出指点江山训斥人的架势,突然看见了冉宏、司加善等人的怒目而视,话又软了下来:“县上派来了调查组,希望大家遵守纪律,如实反映情况,把绛水乡的黑盖子揭开,幕前的从轻,幕后的从重,反戈一击有功……”
  话没说完,杜康呼的一声站起:“这叫什么动员会?分明是仗势欺人嘛!有啥事你们只管调查,话先不要说得太歪。”
  何岸和一些干部也站起来往外走,会开不下去了。有个干部还背过头撂了一句:“这是拿大吓瓜女子呢!”哄的一阵笑声,会散了。
  刁永生急了:“领导都留下,党员也留下,有事情要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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