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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流离马 作者:凌九九-第5部分

小说: 流离马 作者:凌九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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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胭急着听,自然应了。茗儿这才说:他说即便……即便小姐醒了,最多也只是延数日寿命,而小小姐,救却不如不救。
  茗儿说完,见红胭低头不语,忙说:我就说不说,小姐偏要听,其实都是些没道理的话,既然醒了便可康复,怎能只是延数日寿命?而小小姐如此精致可爱,又怎能是救却不如不救?依茗儿看,一定是那僧人怕万一救人不成,老爷太过悲伤,因此故意说这些话来让他宽心。
  红胭本也是想不通,听茗儿这样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于是笑道:不错不错,定是如此了。
  说完看着怀中婴儿,轻声说:小东西,可知咱娘俩多险才从鬼门关逃回来,你倒没事,却是吓坏了你外公。
  茗儿忽问:小姐,可给小小姐取了名字吗?
  红胭想一想,说:还是等她爹爹凯旋回来,亲自再取也不迟。
  说到这里,就再也笑不出来,抱着孩子怔怔地出神,心里想着远方征战沙场的丈夫,默默念道:凌远,你何时才能回来?我们母女受的这些苦,你可知道吗?
  凌将军终于回朝。大破敌军,平息战乱,凯旋而归。
  龙颜大悦,赏赐金银无数,在宫中大宴将士,歌舞升平。
  消息传到水家牧场,红胭喜得又哭又笑,直抱住女儿说:孩子,你爹爹可算回来了,你总算是要见到爹了。
  离开牧场那天,爹一直送到牧场的大门口,再三说:真的不用凌远来接你?红胭摇摇头。
  茗儿笑说:老爷,小姐早已归心似箭,哪还等得及将军来接?红胭故意板了脸说:就你多嘴。最后却又忍不住,哧一声笑出来。
  爹也哈哈大笑,最后说:当真是女大不中留,转告将军,什么时候有了空,带着你们母女回来牧场看看,爹等着你们。说完甩了马鞭,照红胭和茗儿的马上各自一挥,两匹马长嘶一声冲了出去,一直冲出好远,才慢慢停下来。
  红胭回头望去,爹仍在牧场栏杆旁,头顶是碧蓝天空,身后是辽阔草原,在这样广大无边的背景下,他高大孤单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凄凉、道不尽的寂寞。她看着,依稀记起,儿时自己调皮,总是偷偷跑出牧场玩耍,天黑才肯回来,爹就这样站在牧场门口,点燃门口两盏灯笼,静静等着她,顶着满天的星,顶着朦胧的月。
  她从小丧母,没有兄弟姐妹,只和爹爹相依为命,整整二十年。这份感情,旁人自是不懂。
  茗儿策马来到她身边,轻声说:小姐。
  她幽幽说:茗儿,我心里好疼,就好像……好像这次离开,便再也见不到爹爹一样。
  茗儿去握她的手,柔声说:小姐不要乱想,这次回京见了将军,再和他一起回来看望老爷。
  红胭痴痴看了良久,终于咬咬牙,转回身子,大声喊了声驾,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京城近在眼前,红胭的马却停了。
十二
  茗儿笑道:一路上跑得马要断了腿,小姐你仍是嫌慢,怎么眼看着到了城门口,反倒停了?
  红胭皱着眉,沉吟道:好奇怪,越到京城心里越乱,我明明是期待着立即见到他的,可到了这里,又想远远躲开了,恨不得一步也不踏进来才好。
  她把背上的孩子解下来,抱在怀里,一路颠簸辛劳,孩子竟不啼哭,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她,一眨不眨。
  她抬了眸子去看茗儿,摇头说:不行,我现下当真是心惊肉跳,莫非将军出了什么事不成?
  茗儿见她神色郑重,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敢胡说。
  正沉默间,忽听马下有人说:您可是将军府的凌夫人吗?
  红胭一怔,低头去寻,见那说话的人却是守城门的卫兵。她心里有几分疑惑,想自己自从嫁入将军府,莫说出城,便是大门也极少迈出一步,怎么这守城卫兵却认得她?
  再去看时,又觉得那卫兵相貌堂堂,颇有些英武之气,竟似乎有几分熟悉。
  正思量间,那卫兵已走近两步,颤声说:夫人,您不认识我了吗?
  她退一步,正思索间,忽然听茗儿在身边咦一声问道:你,你可是李副将?
  她一惊,仔细去看,那人果然是凌远身边的李副将,跟随凌远多年,屡立战功,凌远与他私交甚好,曾宴请他到家中做客,故而见过一面。
  那人听到茗儿的话,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头望着红胭:小人没有认错,您当真是凌将军的夫人。
  红胭忙把怀中婴儿交于茗儿,自己急急跳下马来,伸手去扶他,说道:你是李副将,你……你怎么守起了城门?你……
  说着说着,越发感到心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将军呢?将军呢?
  李副将看着她,竟然流下泪来。堂堂七尺男儿,战场杀敌眼都不眨的汉子,如今却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她的心沉下去,喃喃道:你,你哭什么?
  李副将低下头去,声音沉痛,一字一字说:夫人,请节哀!
  节哀?
  节哀!
  她直直站住,这两个字穿进耳朵里,在脑中绕了一圈又一圈,却像是听也听不懂。
  茗儿在一旁叫道:李副将,你胡说什么,我们将军凯旋回朝,皇上大赏,这是全国都知道的,你何苦在这吓我们小姐?
  李副将哀声说:我深受将军大恩,哪敢惊吓夫人?将军回朝确是不假,可日前遭奸人陷害,皇上竟听信谗言,已于昨日,赐将军服毒酒身亡了!
  这句话说出来,茗儿惊得魂飞魄散,张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忽见眼前人影一晃,却是红胭飞身上马,箭一样冲了出去。
  竟是真的。
  将军府门前,悬挂数丈白布,纸钱遍地,府内哀乐声声,哭声阵阵。
  红胭身子一软,从马上跌落下来。守门的马三认出是红胭,连忙高呼:夫人,是夫人回来了!边喊边急忙跑过来搀扶。
  红胭扯过他的手臂:我问你,将军呢?
  马三本来就红着眼圈,听这话更是哇一声哭出来。红胭一把将他手臂打开,跌跌撞撞冲进去。
  一脚踏进门内,已看到十几名下人身着白衣,齐整整跪在庭院里,想来是听到马三刚才高呼,便全出来迎接。有人喊着夫人,有人啼哭,乱作一团。她倚着门,穿过人群向远看去,堂前白布黑花,白烛高燃,大堂之中,当当正正,停着一具木棺。
  红胭直勾勾盯着木棺,不哭也不叫,一步步走下台阶,穿过人群,踩着遍地的白花花的纸钱,停在木棺前面,伸出手,沿着木棺边缘,摸了一遍又一遍。
  门外又有马蹄声,是茗儿追赶上来,她飞身跳下马,刚冲到府门前,正看到红胭举起双掌,大喝一声,直朝着棺盖击去。中间隔了整个院子,她想制止已是不及,失声大喊:小姐!
  棺盖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十三
  棺木中,一人躺在里面,身穿铠甲,头戴钢盔,即便是合了双眼,仍是威风凛凛,豪气逼人。只是脸色铁青,嘴唇泛紫,用手去探,确是气息全无。
  果然是凌远。
  红胭眼前一黑,用手扶着棺木,缓缓滑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从最初由李副将口中得知噩耗,再到亲眼见到棺木,即便再是不得不信,却也始终是提了一口气,怀了一线希望,告诉自己棺中不是凌远,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
  而如今他就躺在眼前,依然魁梧,依然伟岸,却成了凉冰冰的一具尸体,再不能说话,再不能动。
  他不在的时候,她总是思他盼他,有时也会怨他怪他,可从此以后,却连那个让她思让她盼,让她怪让她怨的人都不再有。他甚至连他的女儿都还不曾见到,他那刚刚出世,连名字都还没有的女儿。
  怔怔流下泪来。
  茗儿擦着泪,搀她起来,她痴痴坐着,一动也不动,只是不停地流泪,没有表情,没有声音。
  有人说:凌夫人,节哀吧。
  她仍是不动。
  夫人,皇上念在凌远素有功业,已是法外施恩,不仅赐他全尸,更没有抄家灭门,夫人你仍是一品将军夫人,朝廷仍发俸禄,子女也照享荣华,这般宽待,实在已是前所未有。
  她缓缓转头去看,说话那人四十岁上下,身着蓝色的太监服,面白肤细。这人她却是认得的,是宫中的内务总管喜公公。
  她冷冷问:喜公公,你为何在此?
  喜公公道:我乃皇上亲派,奉旨办理凌远后事。
  红胭止了泪水,抬眼看着他,一字字道:红胭一事不明,请公公指点。
  请讲。
  凌将军所犯何罪?
  通敌叛国。喜公公甩甩袖子,似乎颇为不屑。
  红胭腾地站起来,大声说:一派胡言!
  他瞪大双眼说:你……你好大胆子!
  红胭走近一步,又问:可有证据?
  这……证据自然是有的,只是让凌远毁了。
  既然毁了,又如何定罪?
  凌夫人!你这是何意?
  红胭道:公公,我问你,这西乱之战,是输还是赢?
  喜公公皱眉道:此战自然是赢了,举国皆知,夫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红胭点点头,高声说:我家将军若是当真通敌叛国,这仗又怎么会赢?
  这……幸亏皇上明察秋毫,发现得早,否则万年基业,就要断送在凌远手中!
  红胭冷笑:莫忘了我家将军凯旋回朝在先,皇上赏赐了金银无数,大宴将士,这般犒劳,难道是因为发现他通敌叛国?
  喜公公答不出,恼羞成怒,瞪大眼睛说:水红胭,我知道你学过几天武,也知道你水家牧场是皇室御用牧场,可你这气焰未免太嚣张了些,杂家好歹也是皇上亲使,岂能容得你呼来喝去?你若是有冤情,大可以找皇上去诉,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冤情,冤情。
  这两个字听在耳里,像根针,一刺到底。皇上面前,哪来的冤情?那人是真命天子,说你忠你便忠,说你反你便反,说你劳苦功高,可赏黄金万两,不知何时翻了脸,你的命便又有如草芥。诉冤,如何诉?怎样诉?纵使诉成又怎样?平了冤屈又怎样?天下人本就不相信凌将军叛国,清白已在人心,又要讨给谁看?不过一张公文,有如废纸,换不回丈夫一条命,要它何用?
  她心如死灰,再没有心思反驳。眼前一口木棺,漆黑沉重,她伸出手,去摸凌远的脸。好凉,原来人没了生命,便硬如石,冷如铁。他闭着眼,如何能闭,为何不睁着看看这昏君,看看这乱世?她又去摸他的手,那双厚实的手,掌心遍是老茧,那是拿惯了刀枪,骑在马背上出生入死的手,可有了通天的本领又能怎样,建了万世的功业又能怎样,到头来却要用这样一双手,去握了杯御赐的毒酒,亲自送到自己口里去。
  千军万马要不了他的命,却断送给一杯小小的毒酒。
十四
  她静静地在他灵位前跪下来,低声唤:茗儿。
  茗儿流了满脸的泪,抱着孩子走到她身边。她伸手抱过孩子,轻声说:来,见你爹一面。
  孩子从未见过这许多人,不住啼哭,她大声喝:不许哭,凌家的血脉,哪能这样不中用?
  孩子不过只有三个月,如何听得懂这些话,哭得更是厉害。她怔怔地看着,最后轻轻叹一口气,把孩子交给茗儿,沉声说:把她交给我爹,要记得三件事:第一,不得复仇;二,不得习武;第三,不得与任何皇族中人结交。
  小姐……
  她不理,继续说:我死以后,你遣散整个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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