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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流离马 作者:凌九九-第17部分

小说: 流离马 作者:凌九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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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踱着步子。榻下跪满了瑟瑟发抖的侍卫与官员。
  皇上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刺,这是多么严重的疏忽与罪过。
  太医终于说:皇上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在龙体无碍,休息一下即可。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吁气之声。皇后怒道:你们以为皇上无碍,你们的脑袋就都保得住吗?
  一干人等全都变了脸色,微臣不敢之声此起彼伏。
  皇上咳一声,皇后快步回去,扶着他坐起身子,靠在枕上。皇上摆摆手:罢了,别难为他们了。
  皇后柔声说:皇上,您宽厚仁慈,可他们如此疏忽,不得不罚呀。
  皇上神色黯然道:罚了他们又能如何?
  皇后不再说话,轻轻叹一口气。皇上沉默一会,抬头唤:沈棠—
  一人站起身来,沉声应道:臣在!
  黑衣长衫,黄铜带扣,手中一把长剑,正是忧止在树丛里见到的那名侍卫统领。当时烟雾弥漫,看不清样貌,此刻却看得分明。虽然是名武官,却丝毫没有卤莽毛躁之气,肩膀很宽,背很直,握剑的手指很用力。已经不再年轻,三四十岁年纪,目光深沉,神情冷漠。
  那些刺客,抓到了没?皇上问。
  启禀皇上,先后抓到刺客七名,全部咬舌自尽,沈棠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皇上猛地坐直身子,脸上充满惊讶,良久,重重地靠回去。
  都死了吗?他闭眼问道。
  是。
  皇上点点头,苦笑道:果然是批死士,看来那要杀朕的人,倒是调教有方。
  没人再敢接话,四下鸦雀无声。
四十四
  皇上睁开眼看着沈棠,忽然挑眉:你受了伤?
  忧止顺着皇上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沈棠低垂着的左臂上,早有一片衣袖被浸得湿透,血顺着手臂向下淌,经过指尖,不断地滴落在地。地上一摊血水,鲜红刺目。
  她一惊。
  受了这样重的伤,流了这样久的血,竟然完全不动声色。眉头不皱,眼神不乱,声音不虚,身形不晃。忧止忽然明白,为何宫中这些侍卫,偏只有他一人能做到统领,除了武功高强,恐怕还要靠这无人能及的忍耐与定力。
  皇上大声道:还站在这干吗?还不快下去治伤,想这条手臂废掉吗?
  沈棠跪下谢恩,这才下去。直到走,仍然是脊背挺直,步子沉稳。
  皇上看了看满地的官员侍卫,长叹一声,挥手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满室均是谢恩之声,皇上轻轻闭着眼,置若罔闻。直到百官走得干干净净,少陵这才带着她来到皇上跟前,开口轻唤:父皇……
  话还没说,眼睛已先湿了。
  皇上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后轻叹一声,拉一拉少陵的衣角,下去了。
  少陵走得很慢,三步一回头。忧止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担忧和心疼,心里就软了一软。她一直以为帝王之家是没有真情的,只有争权夺势,只有勾心斗角,就算是生性淡泊之人,恐怕也只剩下了漠然的冷眼旁观。一切都是冰的,是冷的,是没有温度的。
  她本以为少陵也是一样的冷漠。父子之间,礼貌得过了分,自然就生出些疏远。
  可是一场行刺,一下就把他的感情勾了出来。他红了的眼眶,让她心酸,也让她心安。
  到底自己爱着的,是一个真性情的男子。
  快到门口时,她忽然将手从少陵手中挣出,飞快地跑回皇上身边。
  皇上,她脱口轻唤。少陵愣一愣,便在门口喊:忧止。
  皇上微微睁了眼,轻轻吐出口气:是太子妃啊,还有事吗?
  皇上,您是个好皇帝。
  皇上一怔,看着她。她神情坚定,目光坦荡:您在树丛里问我,您是不是个好皇帝,我现在想告诉您,您是。
  皇上静静地看着她,良久,轻声说:那么,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只因为您是皇上。不是因为您不够好,而是因为这身份,太尊贵,太威严,太令人虎视眈眈。古往今来,谋权篡位之人比比皆是,未必是不满于统治,而是一己私欲,贪恋荣华。皇上心里想的是社稷,是苍生,是黎民百姓,别人却未必如此,皇上您如此自责,实在不该。
  皇上盯着她,又是良久,最后沉声道:你这些话,可是发自真心?
  她重重点头。
  皇上又问:你不再恨我?
  她低下头,又点一点,泪水扑地落下来。
  皇上长长地叹一口气,闭上了眼:朕想一想,你走吧。
  她擦一擦泪,刚转了身,皇上忽然说:等等。
  她回过头,皇上真诚地看着她,轻轻说一声:谢谢你。停了一停,又加了一句:对不起。
  竟然是这句。
  她把嘴一捂,泪就汹涌而出。这句话,她等了多少年,外公又等了多少年?如今虽然不是昭告天下,却总还是等到了。
  回到少陵身边时,仍然满面狼藉,少陵一惊,想来追问,她便拉着他出了乾和宫。前脚刚出,后脚他就急切地转到她面前来:
  怎么了?父皇责骂你了吗?
  她再也忍不住,一下便扑到他怀里,哭一个肝肠寸断。
  他更是着急: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一哭,哭得我的心也疼了。
  她哽咽说:抱住我好不好?
  他伸了手,牢牢将她圈住。
  她又说:什么也别再问,就这么永远抱着我,好不好?
  他怔一怔,终于轻叹一声,手臂更加了几分力气,豪气地说:好,什么也不再问,就这么抱着你,永远都不再放手!
  他的胸膛厚实而温暖,他的手臂结实而有力,她被他这样牢牢地抱着,心里忽然无比塌实。
  她终于懂得了什么是幸福。
  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四十五
  行刺风波渐渐地被人淡忘,虽然也有人私下里议论纷纷,可是皇上下旨不再追究,这样地宽宏与淡然,反而让人失去了兴致。
  任何谈资都是要本人放在心上,若人自己都不在意,别人谈起来也只是悻悻。
  那日之后,少陵对她更加体贴。极尽呵护,极尽温柔。似乎以为皇上对她有何不满,让她受了委屈,于是想尽办法给她补偿。那日兴冲冲告诉她,因着她成长环境的特殊,皇上已经恩准,每月可有一次机会,去围场骑马狩猎。
  她大喜过望。想着宫里规矩森严,这个小小特权,定是少陵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多少时间才争取得来。这样一想,忍不住眼眶泛红,满眼潮湿。少陵搂着她说:你看你,不过是想让你开心,怎么反倒哭了。
  这才破涕为笑。
  将遇刺那日的经过讲给茗姨,她也是同样的泪流满面,一边感动着皇上的那句道歉,一边憎恨着那诬陷忠良的小人。忧止后来曾经问过皇上,是谁将那伪造的通敌书信交到他手里,皇上却摇头说,当日那信,就在早朝时放在龙案之上,和奏折堆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人看见是谁所放,他后来追查过数次,终也无果。
  该是极周密的部署吧。既然是陷害,又哪能轻易露了马脚。
  也就只能这样认了。至少皇上承认了父亲的清白,他们在九泉之下,也终于可以瞑目。
  一切终于平息。
  自此,她的生活,这才逐渐地快乐起来。
  何况,还可以骑马、狩猎。这于她,于流离,都是无比兴奋的快乐时光。
  那天,秋高气爽,少陵带着她,与诸位皇子侯爵,一同来到围场。
  秋天的围场,绿草已经变黄,虽然萧瑟,却也更多了几分豪迈和苍凉。入宫以后,忧止从未见过这样广阔的草地,心已经热烈地狂跳起来,却还要稳稳坐在马上,在王公子弟面前维持太子妃的矜持。她稳得住,身下的流离却稳不住,早已欢快地嘶叫,摇头摆尾,以蹄叩地,恨不得立刻冲身而出,尽情驰骋去。忧止用力勒紧缰绳,可它仍然忍不住原地转起圈子。
  有人嗤一声笑:太子妃不愧是草原上的女中豪杰,与宫里柔柔弱弱的女子们果然不同,不仅自己英姿飒爽,就连坐骑也是神采飞扬。
  说这话的人,是二皇子秦少原。二皇子是皇后的唯一所出,又比少陵年长,若论地位,除了太子之外,恐怕便要数他最为尊贵。几位皇子中,大皇子最为稳重,可惜厚道有余,聪明不足,而太子之位由皇后亲子继承,自然算得上顺理成章,因此当年朝中议论纷纷,都说这二皇子是太子位的最有力人选。谁知二皇子一日日长大,不仅没有露出君王之相,反倒学会了花天酒地,学业上一事不成,享乐之事却是无所不晓,皇上屡屡教诲,仍是不见起色,这才将太子位传于少陵。
  二皇子不肯闭门思过,自咎其责,反倒痛恨少陵抢他皇位,从此兄弟之间,暗暗划了一道鸿沟。今天这番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自然是真心赞赏,可如今二皇子冷笑着讲出来,却是每个人都听得出其中的讽刺与敌意—分明是在嘲笑,嘲笑忧止这个民间太子妃,不够端庄得体,不够温柔文雅。
  忧止低下头,有一点难堪,虽然心中气恼,却又不能发作。
  少陵在她身边,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肩膀,轻描淡写地笑说:柔弱的女子,宫里多的是,我偏就喜欢这与众不同。很多东西是上天注定的,别人想抢也抢不来,比如姻缘,再比如,皇位。
  声音不大,却恰好让周遭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说到最后一句,淡淡转头看了二皇子一眼。那眼神,有一点冷漠,有一点威严,还有一点挑衅。偏偏都只是一点,不过分,不夸张,让人连愤怒都无从燃起;也恰恰就只是这一点,力道够了,分量也够了,什么都是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没人再说话,二皇子的脸由青转白,咬了咬牙,大声喝了声驾,双腿一夹马腹,腾地冲了出去。身下坐骑也算良驹,飞快地就只剩下个影子,身后是一线轻尘。
  众人安静着,神情都有些错愕。少陵那几句话,像一道闷雷,不十分响亮,却足够让人震撼。一向稳重的太子少陵,从不曾像此刻一样凌厉。忧止怔怔地望着他,是为她吗?这内敛的男子,却为她露出了锋芒。
  原来她于他,竟是如此重要。
  不知谁说: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假。此话一出,大家哄然而笑,这笑却是善意,忧止脸一红,垂下头来。少陵也笑,拉住她的手,一个用力,便将她从流离背上拉起,稳稳落在他的马上。
  她轻呼,小声说:好些人看着呢。
  少陵笑得爽朗:就让他们看去。边说边用手臂圈住她的身子,大声说:哪天他们得了这样的娇妻,看谁又比我英雄了多少!
  这一笑一闹,僵局便也破了,恰好众人面前蹿出只小鹿,有人呼啸着追逐开来,剩下的人中,有些识趣,也拉着同伴,三三两两地策马跟随而去。
  流离有些焦急,绕着忧止转个不停,少陵笑笑,一手拉住缰绳,一手将忧止轻轻地抱回流离身上,再用手在它臀上重重一拍。流离得了令,再也按捺不住,高高扬了前蹄,飞快地冲出去。忧止刚刚坐稳,便觉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连忙紧紧抓住缰绳。
  耳畔只听呼呼风声,入眼皆是蓝天白云,无垠草地,身下流离奔跑如飞,一切如此熟悉。依稀间,仿佛回到那片生养自己的草原,不远便是水家牧场,外公正在带着牧民牧马唱歌,再不远,是美丽葱郁的仙湖林,索多珠站在林旁,欢快地向她挥手……
四十六
  她已远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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