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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安琪拉的灰烬-第56部分

小说: 安琪拉的灰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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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让他递到母亲手里,他就成了家里的英雄。小女孩们往往退避一旁,等着男孩们拔头筹。但要是家里没男孩,她们也会来拿电报的。门口的女人会冲你大声说,她们现在没有钱,不过你要是明天还来这条巷子的话,可以上门讨你的小费,上帝保佑你,一切属于你。
  在邮局,奥康纳太太和巴里小姐每天都要提醒我们,我们的工作就是送电报,没有别的事。不许我们为别人做事,像跑腿到商店买东西,或传递什么口信之类的事情。就算有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们也不管;有人没了腿、发了疯、在地上爬,她们也不管。我们只管送电报,这就是一切。奥康纳太太说:我清楚恁们干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件事情,因为利默里克人都盯着恁们呢,我的抽屉里就装着他们写来的报告。
  真是装报告的好地方啊,托比。麦基压低声音说。
  但是,奥康纳太太和巴里小姐根本不清楚巷子里的情况。当你敲门,有人说进来,你走进去,黑漆漆的一片,角落里的床上是一堆破布,那堆破布里传出声音:谁呀?你说电报,那堆破布便劳驾你为她跑一趟商店,她快要饿死了,只要能弄杯茶给她,挖她的眼睛都行。你又该怎么办呢?说我很忙,然后骑上自行车,把电汇单和那堆破布扔那儿不管吗?那张单子对那堆破布来说根本没用,她没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去邮局支取那笔该死的汇款。
  你该怎么办呢?
  他们告诉你,绝对不能替别人去邮局支取汇款,否则别干了。但是,你遇到一个参加过几百年前的布尔战争的老兵,他的双腿都没了,他说,要是你愿意去邮局的帕迪。康斯丁那儿一趟,他将终生感激,到那儿跟他说说情况,帕迪一定会让你支取汇款的,你自己可以留下两先令,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男孩。这时你又该怎么办呢?帕迪。康斯丁说没问题,不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就得滚蛋,你也一样,孩子。这位参加过布尔战争的老人说,他知道你现在还有电报要送,不过还是想劳驾你今晚来一次,帮他跑一趟商店,他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他还冻得要死。他坐在角落里一把破旧的扶手椅上,盖着一点毯子,椅子背后放着马桶,臭得让你想吐。看着坐在黑暗角落里的这位老人,你真想拿上一条热水管,把他扒个净光,从头到脚把他冲干净,再给他吃一顿大餐,里面有咸肉、鸡蛋,以及拌了好多黄油、食盐和洋葱的土豆泥。
  我想把这位参加过布尔战争的人和床上的那堆破布弄出来,让他们待在一间向阳的乡村大房子里,窗外,鸟儿不停啁啾,溪水阵阵奔流。
  斯皮兰太太住在凯里路的帕普巷,她有一对残疾双胞胎,他们的大脑袋长着金发,身子小小,小小的腿悬在椅子边。他们整天盯着炉子,不停地问:爹地在哪儿?虽然他们跟别人一样能说英语,但总是用自己发明的语言彼此咿呀说个不停:航———速———梯———梯
  ———速———航。斯皮兰太太解释说,这意思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她对我说,只要她丈夫每月都能寄回四英镑,自己就够走运的了,就不用受“大药房”的辱骂了,因为他在英国,他们就这样对她。孩子只有四岁,尽管没法走路,也不能照顾自己,但还是很聪明。要是他们能走路,能稍微正常点的话,她就收拾收拾迁往英国,离开这个连上帝都不闻不问的国家了。人们为自由战斗了这么久,可你看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吧:德。瓦勒拉住在都柏林的高楼大厦里,这个肮脏的老杂种和别的政客都该下地狱了,上帝原谅我这么说。牧师们也该下地狱了,不过说这个我不求上帝的原谅。这些牧师和修女大言不惭地对我们说耶稣是贫穷的,这并不可耻。而一辆辆卡车装着成箱成桶的威士忌和葡萄酒,装着数不清的鸡蛋和火腿驶进他们家里,他们还要一个劲地说应该为封斋期禁食。封斋期,狗屁!我们长年累月都在过封斋期,还禁什么食?
  我也想把斯皮兰太太和她的两个金发残疾儿弄出来,让他们和那堆破布、那位参加过布尔战争的人一起,待在乡村的那间大房子里,给他们每个人都洗洗澡,让他们坐在太阳底下,听着鸟儿的歌唱和溪水的阵阵奔流。
  我不能丢下那堆破布,让她守着一张无用的汇款单不管,那堆破布是一个老太婆,名叫格特鲁德。达利,被利默里克巷子的各种常见病———关节炎、风湿病、脱发,弄得不成样子了,一个鼻孔也快被抠掉了。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老太婆会从破布里坐起来,冲你咧嘴微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那是真牙,是很健康的真牙。
  没错,她说,这是我自己的牙,一百年以后他们会发现,我已经在坟墓里腐烂了,而我的牙齿又白又亮,我会被宣称为圣徒的。
  那张电汇单是她儿子寄来的,有三英镑。电报上还留有附言:生日快乐,妈咪,您的爱子泰迪。她说:他能把钱省下来,真是个奇迹,这个小浑蛋,跟皮卡迪利大街的每一个婊子鬼混。她问我能不能帮个忙,替她去取一下钱,再到酒吧帮她买一小瓶“幼神”牌威士忌,还得买一块面包、一磅猪油、七个土豆———一星期每天吃一个。她又问我,能不能替她煮一个土豆,拌些猪油压成土豆泥,再给她切块面包,再弄点水,兑进威士忌里喝。后来她又问我能不能去药剂师奥康纳那里为她的伤口买药膏,再带些肥皂来,让她好好擦洗擦洗身子。她将终生感激,为我祷告,这是因为麻烦我而付给我的两个先令。
  啊,不要,谢谢,女士。
  把钱拿着,一点小费,你帮了我大忙。
  我不能要,女士,您都这样了。
  把钱拿着,不然我就告诉邮局,叫你不用再给我送电报了。
  噢,好吧,女士,非常感谢。
  晚安,孩子,好好待你的母亲。
  晚安,达利太太。
  学校九月开学,放学后,在回拉曼。格里芬家前,迈克尔有时会来修道院长这里停留一下。每逢雨天,他就问:我今晚能待在这儿吗?不久,他就再也不想回拉曼。格里芬家了。他又累又饿,受不了来回四英里的折腾。
  妈妈来找他,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只好看着一边。她问:工作怎么样?好像在拉曼。格里芬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说:很不错。也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是雨下得太大,她没法回去,就和阿非睡在楼上的那个小房间里。第二天,她再回到拉曼那儿,迈克尔还是待在这儿不走。不久,她开始一点一点往这里搬东西,最后再也不回拉曼家了。
  修道院长每星期付房租,妈妈继续领救济品和食品供应券。直到有一天,有人检举她,“大药房”便拒绝再给她提供救助了。他们说,要是她的儿子一星期可以挣一英镑的话,那可比有些领失业救济金的家庭强多了,他有了工作,她真该谢天谢地。现在,我只好把工资如数交出了。妈妈说:就一英镑?你不管刮风下雨,骑着车到处跑,就只挣这么点吗?这在美国只相当于四美元,四美元,在纽约四美元连只猫都喂不起。要是你在纽约为西联送电报,一星期可以挣到二十五美元,可以过得花天酒地。她总是把爱尔兰货币换算成美元,这样她才不会忘记以前在美国的好光景,也能让大家相信她在美国时比现在体面。有几个星期,她让我留下两先令,但要是看场电影或是买本二手书,就一个子儿也不剩了,没法再攒我的路费,那我就得困在利默里克,长成一个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
  小马拉奇从都柏林写信说,他已经腻味了,不想把余生耗费在军乐队里吹号了。一个星期后,他回到家里。但他得跟我、迈克尔和阿非挤一张大床,他又开始抱怨。在都柏林,他自己就有一张军用床,床单、毯子、枕头一应俱全。可现在,他又回到盖外套的时代,一碰那垫子,羽毛就漫天飞舞。妈妈说:你真可怜,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修道院长有他自己的床,母亲有那个小房间,我们又团聚了,再也不受拉曼的折磨了。我们坐在厨房的地板上烧茶煎面包。修道院长说,你们不该坐在厨房的地板上,那样还要桌子和椅子干什么?他对妈妈说,弗兰基的脑子不大对劲。妈妈就说,地板上的湿气会让我们丢掉小命。我们还是坐在地板上,唱着歌,妈妈和修道院长坐在椅子上,她唱“今夜你感到孤单吗?”修道院长唱“拉什恩之路”,我们还是听不出他唱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坐在地板上天南地北地闲聊,聊着那些发生过的事,那些没发生的事,和那些我们将来到美国后会发生的事。
  邮局也有闲的时候,那时我们就坐在长凳上聊天。我们可以聊,但不能笑。巴里小姐说我们坐在这儿,还能拿工资,真该谢天谢地,我们是一帮二流子和街油子。这没什么好笑的,坐着聊天,还拿工资,这没啥好笑的。谁敢嬉皮笑脸,就给我出去待着,不笑了再进来,要是还敢笑,就向上级告恁们!
  男孩们压低嗓音谈论着她,托比。麦基说:这条老母狗该好好修理一下,该用骨头好好
  捣捣,用树枝好好捣捣。她母亲是个满街拉客的贱货,她父亲的睾丸上长着肿包,手淫的地方长着肉瘤,刚从疯人院跑出来。
  笑声沿着长凳传来,巴里小姐冲我们喊:我警告过恁们,不能笑。麦基,你在那里胡扯什么呢?
  我说这么好的天,空气又新鲜,最好出去送电报,巴里小姐。
  我清楚你说了什么,麦基,你的嘴巴和厕所一样臭,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我听见了,巴里小姐。
  楼上都能听见你在吵吵,麦基。
  是的,巴里小姐。
  闭嘴,麦基。
  我闭嘴,巴里小姐。
  别再来一句了,麦基。
  不来了,巴里小姐。
  我说闭嘴,麦基。
  好吧,巴里小姐。
  就此打住吧,麦基,别惹我。
  我不惹你,巴里小姐。
  圣母啊,给我点耐心吧。
  是的,巴里小姐。
  收回最后一句,麦基,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我会的,巴里小姐。
  托比。麦基跟我一样,也是个临时工。他看过一部叫《头版新闻》的电影,就梦想将来有一天能去美国,当一名戴着帽子叼着烟的、很气派的报社记者。他的口袋里一直藏着个笔记本,因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必须记下所发生的一切,即事实。他记下的是事实,而不是什么狗屁诗,不是像你在利默里克酒吧里听到的———爷们儿讲的英国怎么欺压我们的那些,是事实,弗兰基。他记下自己所送电报的数量,以及路程的远近。我们坐在长凳上,保证自己不笑后,他告诉我,假如我们一天送四十封电报,一星期就是两百封,一年就是一万封。我们工作的这两年可以送两万封。假如我们一星期能骑一百二十五英里,这两年的工夫就是一万三千英里,那相当于绕着地球骑了半圈,弗兰基,难怪我们的屁股上没有一点肉呢。
  托比说没有人像电报童这么熟悉利默里克,我们知道每一条大街和巷子、每一片街区、每一所密室、每一座寓所、每一个庭院。老天啊,托比说,利默里克没有一扇门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敲过各式各样的门,有铁的、橡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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