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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马可瓦多-第13部分

小说: 马可瓦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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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挖掘,然後把一大勺一大勺的沙倾倒於停放在柳树间的营造厂载重卡车裏。挖泥机一排排的桶笔直升起又翻转下降,起重机长长的颈子则悬挂有涎著河底黑色泥沼的鹈鹕的嗉囊。马可瓦多弯下身去触摸沙子,揑在手裏,是潮湿的,是淤泥:即使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表面是乾燥易碎的,但一百公分以下仍是湿润的。

马可瓦多带著小孩来,原本是希望他们帮忙覆盖沙子的,现在却欣喜若狂吵著下水。——爸,爸,我们来跳水!去河裏游泳!

——你们疯啦?那裏有牌子写著「游泳危险」!会淹死,像石头一样沉到下面去!——然後解释河底被挖泥机挖空了,变成一个漏斗形会吸入河水形成漩涡。

——漩涡,让我们看漩涡!——对小孩而言,这个词充满了欢乐。

——看不见,你游泳的时候它会抓住你的脚,把你拖下去。

——那个为什么没下去?那是什么,鱼吗?

——不是,是一只死猫,——马可瓦多解释道。——因为它肚子裏都是水,所以浮在上面。

——漩涡要拉猫的时候是不是拉尾巴?——小米开尔问。

河岸边的草坡在某个地方开展成一片平坦的空地,有一部巨大的筛洗机,两个采沙工人正在一铲一铲地筛洗沙堆,然後又一铲一铲地把沙装到一艘黑矮的木船上,那是一种驳船,绳系著一棵柳树停靠在那裏。两个长胡子的工人戴著帽子,穿著夹克在酷热下工作,不过衣服都破破烂烂的,齐膝的裤子也只是两片碎布,让小腿和脚丫子裸露在外面。

那堆日复一日乾燥过、细致、滤清渣滓的沙子像海沙般洁白,马可瓦多确定那正是他所需要的。只是发现的太晚了:工人正把它们装到那只木船上准备运走……。

不,还没有:采沙工人装货完毕後,伸手抱起一只长颈大肚酒瓶,几次换手痛饮,便躺在杨树树荫下等待一天最热的时刻过去。

一直到他们醒来之前,我可以在他们的河沙中躺著做沙浴!」马可瓦多这么想,於是向孩子们低声吩咐:——快点,来帮我!

跳到木船上,把衬衫、裤子、鞋子都脱了,钻入沙堆中。——用铲子把我盖起来!——跟孩子们说。——不,头不要,我得呼吸,所以它得留在外面!其他部分全盖起来!

对小孩来说,这跟他们玩雕沙游戏一样。——我们做个人形吗?不要,做有城垛的城堡!什么哟,做一个玻璃弹珠的环形跑道才好!

——现在你们都走开!——马可瓦多在他的露天石棺下喘气道。——先在我的额头和眼睛上摆一顶纸帽,然後你们跳回河岸。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玩,不然采沙工人醒过来就要赶我走了!

——我们可以在河岸牵著木船的绳子带你游河,——小菲利浦提议,而且已经把系船索松了一半。

动弹不得的马可瓦多,撇嘴歪眼的训他们,——如果你们不马上离开,要逼我从这裏出来,我就用铲子打人!——小孩们急忙逃走。

阳光照射,沙堆炙热,在小纸帽下淌著汗的马可瓦多忍受著静止不动在那接受烘烤的煎熬,一面体会辛苦治疗或讨厌药品所带来的满足感,一面想著:良药苦口。

微波荡漾的流水让马可瓦多入睡,船索也随之一扯一松。原先小菲利浦已经解开一半的绳结,在这样的松扯之下全解开了。载著沙堆的木船,毫无拘束的滑入河中。

那是下午最闷热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在睡眠状态:埋在沙中的男人,趸船的藤绳,空无一人的桥,出现在舷侧百叶窗低垂的房子。河的水位很低,不过被水流推进的木船避过了那些偶尔冒出的淤泥堆积而成的浅滩,或者只要微微一震船底,就又重新流入较深的一线河水中。

在这样一次震动中,马可瓦多张开了眼睛。看到晴空飘过夏天的矮云。「它们跑得真快,」他指的是那些云。「尽管一点风也没有!」然後看到电线:连电线也跑得跟云一样快。在身上百来公斤的重压下,马可瓦多尽可能的转动他的视线。距离遥远绿车如茵的河右岸在快速移动中,灰扑扑距离遥远的河左岸也在後退当中。理解到自己身处河心,在旅行中:没有人理他,独自一人,埋在一艘既没有桨也没有舵的漂流的木船上。他知道他照理应该要站起来试图泊岸,呼叫求救,但同时,沙浴必须静止下动的想法占了上风,使他觉得有责任尽最大的努力停在那裏,下让珍贵的治疗机会流失。

在那个时候他看见了桥,并由立满雕像、路灯的栏杆及高耸入天的宽阔拱门,确定了自己的方位:马可瓦多没想到自己跑了那么远。而当他进入这些建筑物投射在身下的阴影范围时,记起了湍滩。过了桥百来尺的河床有一个落差;木船将会一头栽进瀑布裏,而他将被沙堆、水流、木船淹没,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但即便在那个时候,他主要担心的仍是沙浴的治疗效果将毁於一旦。

等待著倾塌。也发生了:但却是由下往上翻飞。在那个乾涸的季节,湍滩的边缘沙洲堆积,有些并因薄薄的芦苇丛及通心草而成为绿洲。整个木船平坦的龙骨猛然搁浅,船上所载的沙及埋在沙堆中的男人弹跳出去。马可瓦多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尊弩炮发射入空,一瞬间,他看到了下方的河流。或者说,他没看到河流,只看到河流中熙攘的人潮。

星期六下午,一大群弄潮儿簇拥到那段河流来,偏低的水位只及肚脐,整班小学生在嬉水,还有胖女人、仰浮在水面的男士、穿比基尼的少女、玩斗牛的油头青年、小气垫、气球、游泳圈、汽车轮胎、长橹的船、短桨的船、有桅杆的船、橡皮艇、汽艇、救生艇、划船俱乐部的独木舟、带著三层刺网的渔夫、使用钓鱼线的钓鱼人、打著遮阳伞的老太太、头顶草帽的小姐、还有狗、狗、狗,从长卷毛狗到圣伯纳狗,所以这条河连一公分的水都看不到。在空中的马可瓦多,不知道自己会掉在橡皮气垫上,还是端庄秀丽的女士臂弯裏,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一滴水也沾不到。


黄蜂疗法

冬天过去了,它给人们留下了风湿病痛。午间微弱的阳光给人们带来了欢娱,马可瓦多坐在公园里的一张长凳上看树枝发芽,以消磨时光,等着午后再去上班。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大衣的驼背小老头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他是里齐耶利先生,已经退休了。他孑然一身,一个人生活,也是坐在长凳上晒太阳的常客。这位里齐耶利先生不时地抽动一下身子,嘴里喊着:“哎哟!”他裹在大衣里的身躯显得更驼了。冬天的寒冷和潮湿使他落下了风湿病、关节炎和腰痛病,病魔一年到头不断地折磨着他。为了安慰这位可怜的老人,马可瓦多就对他谈论起他自己和他妻子以及他的大女儿伊索丽娜患风湿病的各个不同阶段的情况,他那可怜的女儿健康状况极为不佳。

马可瓦多每天都带着用报纸包着的午餐;他坐在长凳上,打开纸包,把已弄皱了的那张报纸递给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过来接的里齐耶利,并说道:

“我们看看有什么消息吧。”即使是两年以前的过时消息,他也同样有兴趣。

就这样,他们有一天读到了一篇介绍用蜜蜂毒汁治愈风湿病的文章。

“可能是用蜂蜜。”总抱乐观主义态度的马可瓦多说道。

“不,”里齐耶利说,“这里说的是用毒刺的毒汁。”于是他又给他念了好几段。他们长时间地讨论着蜜蜂和它们的功用,还议论着采用这种疗法需花费多少钱。

从此以后,马可瓦多走在街上时,总是竖起耳朵留心听着各种嗡嗡声,凡在他周围飞舞的昆虫他都盯着看。他注意到一只腹部饱满、身上带有黄黑两色条纹的黄蜂在空中盘旋一阵之后,就钻进了一个树洞里,随后其他的黄蜂从里面飞了出来:那种飒飒的响声和成群黄蜂的飞进飞出说明树干里有一个完整的黄蜂窠。马可瓦多就开始捕捉起黄蜂来了。他随身带着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瓶底还留着足有两指厚的果酱。他打开瓶子,把它放在树旁边。很快就飞来了一只黄蜂,在瓶子四周嗡嗡地飞动,在果酱甜味的引诱下,它钻进了瓶子。马可瓦多动作敏捷地用一个纸盖捂上了瓶子口。

他一看见里齐耶利先生便说道:“快,快,我这就给你扎一针!”马可瓦多让他看那装着黄蜂的小瓶子。

小老头迟疑不决。但马可瓦多说什么也不愿推迟试验,坚决要在他们常坐的那张长凳上给小老头治疗:病人连衣服都不用脱。里齐耶利先生怀着恐惧和希望撩起了大衣、上衣和衬衣的边角,从破棉毛衫的一个洞口露出他腰痛的部位。马可瓦多把瓶口对准了,抽去了瓶盖。起初没发生什么事,黄蜂在瓶子里不动。莫非它睡着了?为了让它醒过来,马可瓦多敲了一下瓶底。这一敲真管用:黄蜂马上向瓶口冲去,把毒刺扎向里齐耶利先生的腰部。小老头疼得直叫,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检阅的士兵一样走起正步来,一边揉搓着被刺的部位,一边冒出了一连串骂人的话:“妖怪……魔鬼……”

马可瓦多感到十分满意,小老头可从来没有这样威风凛凛地挺起过胸膛。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名警察一直在那里使劲地盯着他们。马可瓦多挽起里齐耶利的胳膊,吹着口哨,远远地离开了那里。

他瓶里又装了一只黄蜂回家了。要说服妻子接受黄蜂毒刺的治疗,可真太费劲了。但最后他成功了。过了一会,妻子只是抱怨黄蜂刺得她灼痛难忍。

马可瓦多尽心竭力地捕捉黄蜂。他给女儿扎了一针,又给妻子扎了一针,因为必须按疗程治疗才能奏效,后来,他决定在自己身上也扎一针。孩子们嚷嚷道:“我也要扎一下!我也要扎一下!”大家都知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爱凑热闹的。但是,马可瓦多让他们提着玻璃瓶子出去捕捉新的黄蜂,以满足每天的需要。

里齐耶利先生到家里来找他。他是跟另一个小老头乌利科骑士一起来的,那人拖着一条腿,求马可瓦多马上开始给他治疗。

消息传开了,马可瓦多现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他总是留有半打黄蜂备用,那些装黄蜂的玻璃瓶都排放在一个搁板上,一个瓶子里只装一只黄蜂。他把瓶子像针管一样按在病人的腰背上,然后撤去瓶盖。待黄蜂蜇刺完后,他就像一个老练的医生一样,从容自在地用蘸过酒精的药棉在刺过的地方擦揉。他家里只有一间屋子,全家人都睡在里面。他用一扇屏风临时把屋子分隔成两部分,一边是候诊室,一边是诊疗室。马可瓦多的妻子在候诊室里接待患者,收取酬金。孩子们就提着空瓶子,跑到黄蜂窝所在的地方去捕捉黄蜂,以保证治疗。有时候,黄蜂蜇了他们,他们几乎都不再哭了,因为他们知道,让黄蜂蜇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那年,风湿病痛像章鱼的触角一样在居民中蔓延,马可瓦多的疗法出了名。每到星期六下午,他那简陋的阁楼里还挤着一群受病痛折磨的男女患者,他们把一只手捂在腰背或胯部,有的衣衫褴褛,像是行乞的叫花子,有的看上去像是阔绰人家,他们都是慕名而来的。

“快,”马可瓦多对他的三个男孩说道,“快,你们拿着瓶子,再捉些黄蜂来。”孩子们去了。

那天阳光灿烂,无数黄蜂在街上嗡嗡地飞着。孩子们往常都是在离那棵有黄蜂窠的树稍远的地方捕捉少数几只黄蜂。但那天,米凯利诺为了逮得快点,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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