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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韩子高 第一部-第20部分

小说: 韩子高 第一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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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前?
十五日前,那人上奏折禀告皇帝我们将会抵达京城的时间。算算日子,十三日前,应正是奏折抵达之时。
下旨的虽是皇帝,但有心阻我见见琛的,却是另有其人。永定帝若真是不愿我见见琛,一道圣旨下来,我又焉敢不从?他若真是为了当年事而决定灭口,只会杀了我,绝不会阻我与见琛见面。却没杀我,由得陈茜为我加官升职,而后又独独下了这道旨,只命见琛不许与见面、接触,且是在十三日前下的旨,我想,我明白了……

匆匆拜别那几名熟识侍卫,我生气的赶回临川王的临时官邸。
推开门进了房,那人正在看书,理也不理我。
直直走到他跟前,我一字一字说道,“我要见见琛。”
那人无所谓的笑笑,“我可没拦你。”
“我、要、见、见、琛。”
“奇怪,你不是刚自她那里回来?”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明白。”
看了我半晌,那人放下手中书,起身,笑了,“果然是我聪明的阿蛮啊。我做了什么也都瞒不过你。--不错,是我要求皇上下的旨。”望着我,那人眼光中大有挑衅之意。
“为什么?”
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早在当日她与我闹翻之际,我就奉劝过她别与我作对。”
只为这?
不由由衷佩服,即使对见琛心存不满,这人也能隐忍下来,等待时机,再行报复,果然是心狠手辣有志于天下之辈啊!随即想起这人一贯的性子,急了,捉住他的手臂,我追问,“你还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冷冷问,“你就这么关心她?”
“你还对她做了些什么?”
甩开我的手,揉着被我捉住的地方,那人淡淡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请旨要求杀了她。”
看他揉着手臂时,我还心生愧疚,觉得刚才自己太失控,用力过大,但在听了他的回答后,我呆了,“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放心。”那人冷笑,“你的见琛平安无事,目前仍在她的公主府中夜夜笙歌。”
“你要杀她?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杀她?”他淡淡反问,“她与我心爱的人睡了,还想跟我抢人。我不杀她,留着她来做什么?”非常惋惜的回想着,“可惜当日叔父坚决不允,定要我提出别的条件。”
我平静的问他,“这可是那年对抗齐军时的事?”
他与陈霸先互相猜忌,平素少有私下往来,就有,我也总是陪在他身边。哪里有什么摒了我私下见面的时候?只除了那一年抵御齐人来犯后,某日深夜,陈霸先曾招他入帐,秉烛夜谈。
“对啊。”他坦白承认,“那年抵御北人进犯后,叔父与我皆知,即将改朝换代了。我手握重兵,他麾下诸将素来只服我一人,他当然要赢得我的支持。我告诉他,要我支持很简单,只需他杀了见琛即可。”
“你!”怒视着他,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会在背后做出这些事来,而且在如今被我知道时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放心,你的见琛仍活得好好的。”他冷笑,“当日叔父就坚决不肯。我原以为叔父为了他的江山,是定肯牺牲一个已经无用的女儿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片拳拳护犊之心。真是难得。”
“那你们后来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见他坚不允许,想想自己实力暂时毕竟还不如他,所以也就退让了一步,只要他登基后封项为王,同时只要我要求,他就得下旨不许见琛跟你见面、接触,即可。他同意了。”
“很好。原来那日你在奏折外还瞒了我另加了密折,果然厉害。”平日里我和章昭达多说了几句话,这人也要唠叨良久,我就说这人这次怎么也不多言语,就让我自去见见琛。原来是早就下了杀手锏,请了皇命。这陈茜,果然厉害。我怒极反笑,“不过是不许见琛见我罢了。可没不许我不见见琛。你以为凭区区几个侍卫,就拦得住我?”
“你敢!”那人勃然大怒,“你居然还想着她!”
“陈茜,我告诉你,我爱和谁做朋友、爱和谁来往,你管不着!”就为了爱情,我连交个朋友、有自己的圈子也不成了?真真岂有此理?
他暴跳如雷,“你看我管不管??”拉住我的手,咆哮,“我不准你和她见面,我、不、准!”
趁着近他身之际,我出手如电,连点他周身十八处大穴位,然后笑嘻嘻的告诉他,“现在天黑了。我要趁夜去见她啦。你乖乖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将他抱起,放至榻上,为他盖好被子,我说,“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点你的穴位,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不用担心。”穴道在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我也不敢点他太久,一怕伤了他,二是怕若有人恰在此时行剌,那不就糟糕了?所以,只要在半个时辰内加强守护,应该是无事的。
他苦于口不能能言,只能瞪着我,我却没再理会他,转身走出房,唤来侍卫,叫侍卫密集于屋外仔细守护,随后就匆匆奔往公主府。

在夜色的掩护下,避开了公主府外的侍卫,我顺利的潜入了公主府。
刚跳下墙,就看到见琛。见琛身着盛装,坐于一把太师椅中,神态悠闲,既似在乘凉,又似在等人。
看到我,见琛并不惊奇,起身迎了上来,微笑,“我就知道,只要子高想见我,任五哥费尽心机,也是拦不住的。”
我傻乎乎的问,“见琛在等我?”
“知道你们回京的日子后,我想,只要子高一抵京,是定会来见我的。果然,今天下午侍卫们就告诉了我,你的到访。子高虽又返回,但我料定子高今夜定会来访,所以就在此等着。”
我笑,“那也用不着如此盛装啊。”
“当然要的。”见琛凝视着我,温柔开口,“因为,这是我与子高的最后一面了。”

没给我再开口的机会,握住我的手,见琛将我带到花园,园子里早就布好宴席。见琛挥挥手,侍儿们福了福身,自动退下。
坐下,见琛持着酒壶,为我满上一杯,我见她只拿了一个酒杯,不由奇道,“你不喝?”见琛向来贪杯,极爱杯中物,今日我来了,于情于理都该痛饮一番的,怎的就是不喝?
见琛笑笑,“我已不能再沾酒了,今日只好在一旁坐着,看子高饮酒。”
刹时,不知怎的,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急急问道,“为什么?”
见琛淡淡说道,“子高,我已命不久矣。早已病入膏肓,原以为是见不着你这最后一面了。哪知天可怜见,仍让我临终前能与你告别……”
“不会的!”越听越胆颤心惊,“怎可能会病入膏肓?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身染重疾的人??”月下美人,其貌比花娇,哪里像个重病者?
相较于我的激动与失控,见琛却极其平静,“我命中有一劫,原以为不会遇上。没想到终是遇上了,还是逃不过。那日我生辰,原以为是和子高的最后一见了,哪知病榻缠绵经年,老天仍未收回我这条命,仍让我苟延残喘这许久。”
此时我才明白,难怪那年见琛要赠重礼于我,原来她早知自己……
“不!”泪意涌上,我生生压住,我问见琛,“到底得了什么病?世界之大,定有奇人异士能治好见琛。传说北朝有一日月居士,医术冠绝天下,能使死人复生、白骨长肉--我定为见琛将他找到!”
“他来,也是无用的。”见琛轻叹,“不瞒子高,那日月居士正是我师兄。这几年来,若非他的药将我这命吊着,我今日哪里还能和子高在此相坐谈笑?”
“他既可延你寿命,那就定可再保几年!只要能多拖几年,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人来医治你--见琛,你到底患了什么病??”
“吐血,不断的吐血。天下名医皆找不出原因。”见琛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多活些日子?只是,天命难违啊。”
天命难违?
莫非,见琛当真要离我而去了?
刹那间,往事一一涌现心头:初见时的惊艳,花树下尽诉心事,枕畔痴缠……浅笑的见琛,眉带轻愁的见琛,大怒的见琛……横陈的玉体,端庄的面容……
前尘旧事历历在目,她人还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却在跟我笑谈身后事……
见琛。
见琛……
“呀。”见琛轻呼一声,依了过来,伸手抚着我眼角,动容道,“你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子高,你哭什么呢?”
我流泪了?
我一惊,伸手抚上自己脸颊,这才发觉,我居然掉泪了。
自幼到大,我就不是一个好哭的孩子,懂事以后,流泪的次数用十指就可以数尽。而现在,我居然掉泪了。--此时我才明白,我对见琛的情感,远比自己所知道的要深上太多。
见琛!见琛!这般聪慧美好的女子,不久后就将绝世而去。莫非真有天妒红颜这回事?老天看她太美好了,所以决定收回,留在自己身边作伴,不让她继续耽在尘世?!
温柔的为我拭去眼泪,见琛轻轻道,“别哭呀。子高,今日我们应该欢欢喜喜的告别呢。”
“见琛,”握住她的手,我深深看着她,“既然你命不久矣是天命,是不可违的。那,我定要陪着你,直到那最后一天。”
“子高要陪着我?”见琛看着我,她眼中情绪太过复杂,复杂得让我辩不清她到底是在欢喜?还是在悲伤?是满足?还是遗憾?是快乐?还是落寞……
很久很久以后,见琛笑了,笑着拒绝我,“不,我不要子高陪着。再病下去,我就会面容憔悴,日渐丑陋。我不要你见到我那般模样。”
我真心说道,“不管见琛变得如何,依旧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人。”见琛见琛,莫非你以为韩子高是惑于你的皮相才对你好?韩子高是为你的灵魂所吸引。不管你变得如何,你永远是韩子高心中那最美的女人!
“可是我不要呢。”见琛悠悠笑道,“至死,我也只要子高记得我最美的样子。”
月光下,红烛映照,见琛眼波盈盈,美艳不可方物。抬眼望住我,见琛轻轻道,“记住这个模样吧,人不会永远这么美丽的。”
“见琛!”悲鸣一声,我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不愿放开。
见琛抱住我,在我颊边留下一吻,轻轻的,似蝴蝶拂面而过。
四目对视。
然后见琛轻轻挣脱我的怀抱,重新持起酒壶,为我满上,递给我,“人生自古谁无死?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不过是早去几日罢了。迟些时日,你还不是会与我殊途同归?子高,别再婆妈!既来了,就得开开心心,而后,我们笑着告别。”
“好,我不哭就是。”不忍心扫见琛的兴,接过酒杯,我一饮而尽,然后强自笑道,“今日见琛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见琛和我天南海北漫无边际的聊着笑着……
不知不觉中,已是寅时。
看看沙漏,见琛叹息,“长恨浮生欢娱少,时间,总是流逝得太快。太夜了。子高,你,该回去了。你我,就此别过。”
“不,我还要……”
见琛的指掩在我唇上,止住了我欲出口的话,望着我,见琛温柔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子高,该告别了。”
痴痴看着这玉般女子,我怔怔回答,“但,能多聚得一刻,便是一刻。”
“能多聚得一刻,便是一刻?”见琛说,“痴儿,为何就是看不开呢?聚到最后,终是要散的。相聚、离开,总是有时候限制的。子高,一切皆有尽头。”
见琛起身,持灯,微笑,“我送子高出去。”

一路无言。
临到别时,见琛开口,“我求子高一件事。”
我急急答道,“你我二人,还讲什么求不求?什么事?你只管开口就是。无论何事,我一定办到!”只要是见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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