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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九三年 话剧剧本 作者:曹路生 改编自:[法]维克多·雨果同名小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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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
罗伯斯比尔:强盗们得势,共和国完蛋了!
'罗伯斯比尔被推上断头台。灯急暗。
'众郭文化身又围住了郭文。
众:你仔细看看那个黑寡妇吧,它心急火燎地在等着亲吻你哪!(大笑)
郭文:(大叫)不!
'众郭文化身定格。
郭文:你们谁,谁,谁,谁又能否定他的行为!他的克己精神!他的忘我精神!他的无私精神!怎么!在张开血盆大口的内战面前他居然表现出了人道主义!怎么!在低级真理的斗争中他居然证明了高级真理!怎么!他居然证明在王权之上,革命之上,人世的一切问题之上,还存在着人类博大无比的同情心,存在着强者对弱者应尽的保护责任,安全的人对遇难的人应尽的救护责任,老人对所有儿童应有的慈爱!怎么!身为一个将军,竟然放弃了战略,战争和复仇!怎么!身为一个保皇党,竟然拿起一杆秤,一端放上法国国王,放上历时十五个世纪的君主制度,另一端放上三个无名的乡下小孩,而且认为这三个天真的小孩比国王,王座,王权和十五个世纪的君主政治更重!怎么!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吗?怎么!做了这件事的人依然是一只老虎还要被人当作野兽来看待吗?不!不!不!他不再是一个恶魔!拿着屠刀的人变成了一个光明的天使,地狱里的魔鬼又变成了天上的晓星!他牺牲了自己的肉体,却救赎了自己的灵魂,他又变成无罪的人了,他为自己签发了赦罪书,难道不存在可以自我宽恕的权利吗?从今以后他是一个可敬的人了。让我们救他吧……
'灯渐暗。

8地牢
'紧接上一场。
'拉·杜尔格城堡的地牢。
'四周是坚硬的石壁。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牢门,牢门口放有一盏灯,微弱的灯光映照在冰冷的地上。
'朗德纳克在来回踱步,他的身影在晃动。
'一声清脆的铁门声,牢门开了。
'郭文一只手拿起那盏灯走了下来。
'郭文把灯放在他与朗德纳克之间,灯光辉映着他们的脸。
朗德纳克:是你!(一阵狂笑)你好!先生!多少年来我一直没有运气跟你见面,想不到在这里你赏脸来看我了,我要谢谢你啊!告诉你,我已经等不及了,你的朋友们在浪费时间,什么验明正身,什么军事法庭,要是我的话,就爽快多了。哦,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你升官了吧!你要当刽子手了吧!祝贺你呀,尊敬的子爵先生!
'郭文一动不动地看着朗德纳克。
朗德纳克:你请坐,别客气,这儿是我的家,哦对了,也是你的家。你忘了吧,这里是我们家里的一间老房子,从前贵族用来囚禁贱民,现在贱民把贵族关在这里,这种愚蠢的把戏就叫作革命!哦,子爵先生,也许你已经不再知道一个贵族是什么样的了。那么,请看吧,我就是一个贵族!请你仔细看看,他是很少有的!他相信上帝,他相信传统,他相信家庭,他相信自己的祖先!他相信忠诚,相信节义,相信责任,相信法律,相信道德,相信正义!我还要告诉你,你姓郭文,你的血管里也流着贵族的血!真的,你的血和我的血是相同的!哦,你忘了,你忘了把我的鼻烟匣带给我了,我的鼻烟匣放在楼上的书房里,你小时侯常常在那儿玩,我常常把你抱在我的膝盖上,你本应该成为这个城堡的主人的……(仿佛在回忆)那是一段多么温馨的时光啊……顺便说一句,请你代我问候西穆尔登院长。
'朗德纳克摸了摸口袋,仿佛在寻找鼻烟匣。
朗德纳克:哦,孩子,我不隐瞒我曾经千方百计想杀你,你也看见的,我曾经亲手一连三次把大炮瞄准你,这是一件很失敬的事,我承认,可是我们是在战争里,我的侄孙先生,一切都在火和血中,你们杀死了国王!好一个大时代!试想想看,假使伏尔泰被吊死,卢骚被送去当苦工囚犯,这一切就不致于发生了!啊!有才智的人是怎样的灾祸啊!我说,你们对这个君主政治谴责些什么呢?我年轻时也叫嚷过,我曾经和你一样蠢!不!不!我们不要舞文弄墨的人!只要有滥文人在东涂西抹,就会产生暗杀的凶手;只要有墨水,就永远有污点;只要有人拿着笔,那些毫无价值的言论就会产生残暴的行为!书籍造成罪恶
,人们为了这些无稽之谈付出了多少代价啊!你们向我们高唱什么权利吗?人权!人民的权利!那是十分空洞,十分可笑,十分虚妄而且毫无意义的!什么人民!那些无赖,那些流氓,那些坏蛋!什么权利!是弑神和弑君的权利!这还不够丑恶吗!我真替你难过,我的尊敬的子爵先生,你是属于这个布列塔尼的高贵血统的,你和我的共同祖先是郭文·特·杜阿,他是法兰西贵族!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先生既是很荣幸地当了白痴,而且坚持要和我的马夫平等!我曾经给你擤过鼻涕,你这流鼻涕的孩子,看来现在我还得给你擤擤鼻涕呢!
'郭文仍静静地看着朗德纳克。
朗德纳克:(有点缓和)是的,很不错,我也同意,你们的某些进步是伟大的,你们在军队里取消了对醉酒兵士的刑罚;你们有限制物价的政策,有国民公会,你们把整个过去一笔抹去了,从巴士底狱到旧历都歼灭了,好啊,干得好,公民先生,做主人吧,统治吧,过舒服生活吧,尽情地享乐吧!可是这一切并不能阻止宗教依然是宗教,王政依然在我们的历史上延续了十五个世纪之久!法兰西的古老贵族,即使砍掉了头颅,依然比你们高贵!看看你们!你们真是些可怜的蠢货!你们只会破坏,粉碎,摧残,毁灭,你们心安理得地充当残暴的野兽!(伤感起来)啊,你们不再要贵族了,好啊,你们以后再也没有贵族了,你们应该因此而哀伤,你们以后再也不会有骑士,再也不会有英雄了,再会吧,这些古代的伟大人物,再会吧!(激昂起来)可是让我们继续做伟大的人!杀掉国王,杀掉贵族,杀掉教士,破坏,毁灭,屠杀,把一切放在脚下践踏,把古代的格言踩在你们的靴子底下,践踏皇座,踢倒圣坛,粉碎上帝,而且在上面跳舞,这是你们的事情!(轻蔑地)你们是卖国贼和懦夫,是不可能舍生取义和自我牺牲的。我的话说完了,现在送我上断头台吧,子爵先生,我很荣幸地能做你的卑贱的仆人。
'朗德纳克高傲地抬起头背对郭文。
郭文:(轻轻地)你自由了。
'朗德纳克急速转身。
朗德纳克:你说什么?
'郭文向朗德纳克走去,解开自己身上的司令官斗篷披在朗德纳克身上。
朗德纳克:(震惊)你在做什么!
郭文:(抬高嗓音)副官,给我开开门!
'一声铁门声。
郭文:我出去以后费心再把门关上。
'郭文把不知所措的朗德纳克推出牢门。
'又一声重重的铁门声。
'地牢的上方渐亮,是堡垒底层的大厅,也就是临时的军事法庭。
'背景是巨大的三色国旗,前面放着三张椅子,中间坐着西穆尔登,右边是第一法官,左边是拉杜曹长,他是第二法官。
西穆尔登:(大声)把地牢打开。
'两个宪兵打开地牢门。
西穆尔登:把犯人带上来。
'郭文从地牢门走上。
西穆尔登:郭文?我说的是,把犯人带上来!
郭文:我就是!
西穆尔登:你?
郭文:对,我!
西穆尔登:朗德纳克呢?
郭文:他自由了。
西穆尔登:自由了?!
郭文:是的,自由了。
西穆尔登:逃跑了?
郭文:是的,逃跑了。
西穆尔登:(悔恨)我应该想到的,这是他的城堡,他熟悉这里的一切,也许这地牢里就有一条通道,他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能逃走。
郭文:有人帮助了他。
西穆尔登:帮助他逃跑吗?
郭文:是的,帮助他逃跑。
西穆尔登:谁?他是谁?
郭文:我。
西穆尔登:你?
郭文:我。
西穆尔登:你在做梦!
郭文:我来到了地牢,脱下我的斗篷披在他的身上,他代替我走了出去,我代替他留在了牢里。就这么简单。
西穆尔登:你没有做这种事!
郭文:我做了。
西穆尔登:不可能!
郭文:这是事实。
西穆尔登:把朗德纳克给我带来!
郭文:告诉你,他已经走了,士兵们看见我的斗篷以为他就是我,就放他过去了。
西穆尔登:你疯了!
郭文:我说的是实话。
西穆尔登:(口吃起来)你,你知……知道吗……你这样做……应该被处……
郭文:死刑。
'西穆尔登仿佛受了沉重打击,半晌说不出话来。
西穆尔登:(恢复了冷酷的样子,阴沉地)被告,你走过来。
'郭文走上前。
西穆尔登:你叫什么名字?
郭文:郭文。
西穆尔登:你是谁?
郭文:我是北海岸远征军的总司令。
西穆尔登:你和逃掉的人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郭文:我是他的侄孙。
西穆尔登:你知道国民公会的法令吗?
郭文:当然知道,因为是我签署的。
西穆尔登:那好,你可以挑选一个辩护人。
郭文:我自己为自己辩护。
西穆尔登:可以。
'郭文在沉思。
西穆尔登:你有什么话要说?
郭文:这样说吧,一件好的行为,离得我太近了,使我看不见一百件罪恶的行为;一边是一个老年人,另一边是几个孩子,这中间是我的责任。我忘记了那些被焚毁的村庄,被蹂躏的田野,被屠杀的俘虏,被残害的伤兵,被枪毙的妇女,我放走了祖国的凶手,我是有罪的。我这样说好象对自己不利,其实不然,我是在为自己辩护。因为一个有罪的人承认自己的错误以后,我就挽回了唯一值得挽回的东西,那就是,荣誉!
西穆尔登:这些就是你的全部答辩吗?
郭文:我还要加上一句,我既是司令官,我应当做出榜样,你们是法官,你们也应当做出榜样。
西穆尔登:什么榜样?
郭文:判我死刑。
西穆尔登:你认为这样公平吗?
郭文:不仅公平,而且必要。
西穆尔登:那好吧,我们表决。(对第一法官)第一法官,你先说吧。
第一法官:(垂下头不看任何人)违反了纪律的必须受到惩罚,现在是违反了法律,法律比纪律更高。由于怜悯心发作,我们的祖国又被陷入危险之中,怜悯可以构成罪行。郭文司令放走了敌人朗德纳克,郭文是有罪的,我主张死刑。
西穆尔登:死刑。
郭文:你的意见很对,我谢谢你。
西穆尔登:请第二法官发言。
拉杜:(站起,向郭文行军礼,大声地)要是这样的话,送我上断头台吧!说句良心话,我真愿意做那个老头做过的事,也愿意做我的司令官做过的事!当我看见那个八十岁的老家伙跳进火坑里去救那三个小东西时,我就说:“好家伙,你是一个勇敢的人!”当我知道我的司令官把那个老头放走时,我就说:“我的司令官,你是一个真正的人!”你们想想,四个月以来,郭文司令对那些狗娘养的保王党穷追猛打,用军刀救了共和国,而你们却因为他做了一件只有最聪明的脑袋才能想出来的事而要把他的脑袋搬走!郭文公民,我也要对你说,你刚才说的都是蠢话!老头救孩子很对,你救老头也很对!如果把做好事的人都送上断头台,那我可不知道我们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了!是要让人杀掉我们的长官?不!不能!我要我的长官!我要我的司令!我今天比昨天更爱他!如果真要有人死的话,那么,送我上断头台吧!
西穆尔登:你主张释放被告,是吗?
拉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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