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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鸳鸯梦-第139部分

小说: 鸳鸯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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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涣涣大江依然翻银滚雪,呼呼咆啸。 
  “雪儿!——” 
  请继续期待《鸳鸯梦》续集 
 
 
 
  
 ~第四十六回云飞雄辩修行僧参禅阇梨了因果~
 
  云飞难受得心、肝、脾、肺、肾都搅在一团,高呼数声,从梦魇中惊醒,与其说是惊醒,倒不如说是解脱,眼眶里射进一缕阳光,原来红日已出东隅。云飞吓出一身腥汗,胸口跌宕起伏,瞳孔明显胀大了一圈,已十分清醒了;倏然蚕眉一皱,小腿抽起筋来,忙将十支脚趾做前后运动,缓解后,吁了口气,把衣服敞开,用袖拭了拭汗,被凉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恶梦,梦中显灵,前景难料,心中好生烦躁,恨不得插翅飞到九华山与雪儿相叙。事隔月余,就算只知她的安泰也好;可是,脚却被罗彩灵绊住,又无鱼鸿递书,只得徒思离忧。 
  李祥与雷斌酣声正甜,郑华与罗彩灵却失了影踪,云飞叫了几声“义父”,不见人答应,合上衣襟,出了洞口。罗彩灵在五十步外的土堆上弓腿坐着,从山上俯瞰山下那片贫瘠边远的田畹,此处树枯草凋,与她作伴的就只有撩面撩心的朔风,就像一根无言的芳草对着天涯。 
  云飞不敢喊罗彩灵,一时间,好像觉得与她隔着长城巨堑。与雪儿梦中遘遇的片段镂在心头,他不知道是不是骗了雪儿,他在问自己:“我真的不爱罗彩灵么?”他得不到答案,长舒一声,把梦境暂且搁下,潜意识指引着来到罗彩灵的身后,好像今生今世都跳不出她的圈子。 
  罗彩灵查觉得到云飞肉体所特有的气息,令她喜怒哀乐的气息,她闭上眼体味这种将要逝去的气息,把左手向后一扬,手里拈着一封尺书,幽远地说道:“他走了……” 
  她的话中裹着话:“郑华走了,还会留下一封尺书;你走后,会留下什么呢?” 
  云飞接过,抖开了看,信笺里写道:“飞儿,不要怪我,为父的又要不辞而别了,我与铁爪飞鹰的那笔旧账也该做个了结了。你与灵儿还要去少林取佛齿舍利,如果我同去,红教定会大举进攻,我不能拖累你们。少林与天人教有宿怨,虽为名门正派,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已体查到那里不是个安稳地,这一去万事要倍加小心。灵儿是个好姑娘,性善又心细,莫怪为父的多说话,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看得出来,说起来也是天意,当年我曾与罗毅戏约,日后成家立业,得了一男半女,如是同性就结为兄弟或姐妹,如是异性就结为夫妻。飞儿,什么时候将他娶过门吧,为父已是风烛残年,来日不多了。唉,真想抱抱孙子,如能平安归来,就替你们看看孩子吧。叫罗毅也别理这江湖凡事了,咱们窝在那山疙瘩里,自给自足,管他兴衰时事。啊,若真有这一日,我一定给那贼老天磕三个响头!”署名:“慈父郑华。” 
  诗云: 
  来是空来去是空,日月浮沉影无踪。 
  天地人情终会老,万物相埒游一梦。 
  云飞迎风洒泪,手软无力,尺书被风吹落山麓,象一只有翅无身的鸟,更象一张断线的风筝,飞呀飞呀,飞出眼眶,飞入泬寥的天际。罗彩灵一宿未合眼,回眸仰望云飞,俩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云飞陪坐在罗彩灵身右,罗彩灵对昨日向他索求真心之事绝口不提,斜倚在他的肩上,紧握他冰凉的双手,好像要连他的肯綮也一齐牢牢抓住。她的眼前有一层薄雾,那是眼泪化作的薄雾,只能朦胧地看到侧面的他,心里好像已觉察到邈远而孤独的未来。天就像个大棚子,把人罩在里面;爱情也是一样,罩得人无法解脱。 
  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何况树枝秃零,满地黄叶堆积,软软的,黄叶用凋谢的生命给人作铺垫,踩着都能感到忧伤,回报大地的忧伤。落叶总要归根,她的根在哪儿,抑或在现在的手中,抑或在永远的心中。 
  罗彩灵虽无话,视线却总离不开苍白的天和云飞苍白的脸,道:“红教说不定已经派人去抓雪儿姐姐了,我……好像没脸再拖累你了,等拿到佛齿舍利,你就走吧。反正,我也算不了什么……”她的语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云飞的眸子依然紧闭。 
  罗彩灵彷徨了好久,在云飞耳根吐着气:“哥,你能不能对我说,你不爱我。”云飞感到她的手握得好用力,还是不敢睁眼,怕一看到她的面孔就会令自己失去控制。 
  她等了好久,终于等不到他的答语。 
  李祥出了洞口,瞧见云飞与罗彩灵浓情相依,身上不禁骚痒起来,默默地回到洞中。雷斌还在酣睡,云飞不叫他,他什么都可以不管。能吃能睡便是福人,李祥嗟叹了一声,好羡慕雷斌这般恝意。 
  罗彩灵勒马登程时,望着远方灰砂漫漫的大路,感到自己仿佛正一步步踏上穷途末路,还未与云飞分手,她都开始回忆过去了…… 
  天气将冷,罗彩灵添加了一身腽肭短襦;在李祥眼里,她就像可爱的小兔子因冬而长出了一身厚厚的绒毛;在云飞眼里,却发觉她整个人一霎那间变了模样,就像旧趼从身上脱落一般。 
  一行人向西北缓行了数日,便至登封县,再往北行八里便到嵩山,此山东曰太室、西曰少室、总名嵩高、即中岳,虽被佛家占据,却被道家封为上帝司真之天。少林寺在少室山北麓五乳峰下,缑山北峙,颍水南流,四周山岭环抱,层叠若莲,无愧为中州胜地。正是人间净土偏偏少,天下名山僧占多,《洛阳伽蓝记》也是白写的。 
  少林寺面对少室山,端立若翠屏,背靠五乳峰,形势似飞凤。登山的台阶一望无边,真不知有多少级,左右植有槐、榆、松、柏,蔽日成阴。云飞踏着台阶,想到自己南来北往随征雁,不过月余,却好似度过了百年一般辛苦,回首凝望,不禁唏嘘。李祥象只蹇驴,爬十步台阶就要休息一步,这样一歇一停,拖到午间才来到高耸的山门前。莫说李祥,有些上少林寺进香的信徒上一步阶磕一个头,这等虔诚,不知来世真能结因缘么? 
  爬山炎热,罗彩灵褪了腽肭短襦,真是凉快了一截,只是那件红绫羽衣又露了出来,令人望而生热,李祥手快帮她拿着褪去的衣物,罗彩灵称了一声谢。云飞暗笑道:“穿得像个皮桶子,早就该脱掉了。”一看汗津津的李祥,又暗笑道:“你真是自讨苦吃。”还是雷斌好,不言不语的,一个人爬着坡。 
  不时见些下山挑水的和尚,忙得不亦乐乎,桶中皆放片木板,可防止水泼出来。云飞看着和尚们的秃头,道:“这些人好端端的,又没做甚恶事,无故受髡刑,真是自作孽啊!”李祥道:“管这些秃子干嘛!待我上山摸摸他们的秃头,看看是个甚么滋味!”罗彩灵笑道:“摸的时候呀,要偷偷地从背后下手,这样才能得手哩!”她边说边拿李祥的脑袋作示范,李祥与她嬉合,云飞笑道:“上天真会造人啊!” 
  罗彩灵道:“李祥啊,你这么喜欢摸和尚的秃头,不如你也剃度了,每天自己摸自己的光脑壳,多有意思啊!”云飞听得忍俊不禁,道:“李祥啊,你若想皈依佛门,我有熟人呢。”罗彩灵笑道:“若佛门不收你,我便替你摩顶受记,我家正好有间佛祠,你就住在里面打鱼念经吧!”李祥受束手尖叫道:“得了!你们俩别念紧箍咒了!”暗自纳闷:“往常是我和灵儿合起来讥诮云飞,怎么今日倒反过来了?难不成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忙对着嵩山念:“阿弥陀佛。” 
  云飞突然放慢了脚步,落在后面,一个人念道:“熟人,熟人,什么都要熟人。”罗彩灵耳朵尖,转首问道:“你怎么了?”云飞道:“我想到‘熟人’这个词眼,好复杂。”罗彩灵问道:“怎么个复杂法?”云飞答道:“中国就是一张大关系网,这张网能颠倒正反、混淆黑白,谁的关系多,谁就能活在人上,遇事自然就能迎刃而解。这张网异常坚韧,无力可摧,因为人人都是一根丝,人人都有问题,如网破、则国亡。”罗彩灵接口道:“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啊,关系也是因为人情而产生的;人若无情便是一堆死尸,结成这张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李祥打岔道:“所以,范庄主是个聪明人。”云飞叹道:“如能超凡,便能入圣;可惜我们都是凡人。”遥望远方,百姓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山岗。 
  几人在上少林寺之前吃了酒肉,李祥还拿起几只鸡腿,准备留在山上吃。寺门前,红叶似花,飘零满砌,黄墙赤瓦,额悬“少林寺”金匾,望之俨然。门前一个穿着直裰的司阍问云飞的来历,云飞道:“我们途经宝刹,想进寺瞻仰佛像。”司阍见李祥咬着鸡腿,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口宣佛号道:“我佛家清净之地,不可玷污,施主请回吧!” 
  “喔~”李祥摸了摸脑袋,道:“我明白。”把鸡腿一扔,陪着笑道:“这样该成了吧!”司阍还是弗许李祥入洞门,却让云飞、罗彩灵和雷斌进去。李祥道:“他们还不是刚吃了荤。”云飞对罗彩灵笑道:“我们没有吃,对不?”罗彩灵笑道:“对!就李祥一个人吃了。”司阍道:“他们究竟吃没吃荤,我没看见,我只看见你吃了。” 
  李祥叫道:“好哇!你们两个,有什么规矩都不事先告诉我!”司阍一摆手道:“施主莫喧哗,请回吧!”玩笑归玩笑,李祥真不能抛锚,云飞倒有三分着急了,道:“小师父,若说起腥臭,你们这儿还不是有五荤和尚。况且古人有云,若不与人行方便,念尽弥陀总是空。望小师父大开方便之门,放他入寺吧!”罗彩灵接口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司阍摇首道:“不成,不成,这是方丈定下的圭臬,我们必须遵守。这位施主明日不要吃荤,清了口再来吧!”李祥陪笑道:“其实俺是个带发修行的行脚僧人,途经宝刹,望念及共同信仰佛家高深妙法的情份上,再加我两位朋友苦口婆心的劝解,就请行个方便,放俺进去吧!”司阍冷笑一声,道:“施主少打诳语!我们这里又不是茅厕,哪容得你随意方便!” 
  李祥闻言大怒道:“你说话和放屁一样,我说,你怎么不用屁眼吃东西呢!”司阍没来由惹了一身气,回头取了一根禅杖,就要赶李祥下山。李祥哈哈大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秃子,我怕你呀!”一指云飞,道:“你知道他是谁么?”司阍朝云飞一打量,不以为然道:“他是谁?”李祥挺起了胸脯,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螭遢狂侠!” 
  司阍一听这龙飞凤舞的名号,先是一惊,再是不信,直把个眼儿死盯着云飞。亏他在武林大会上瞧过云飞的模样,那凌厉逼人的眼神儿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左看右看,确是螭遢狂侠无二!吓得忙跌跌地后退了两步,也顾不得李祥,扔了禅杖慌慌张张地就往寺里跑,边跑边叫:“方丈,方丈,不得了啦!螭遢狂侠到我寺随喜来了!” 
  方丈净觉大师闻螭遢狂侠大驾,也先是不信,后见司阍说得诚惶诚恐,不敢怠慢,忙撞钟、敲红鼓、整衣出迓,聚僧至山门迎接,极为隆重。云飞等在喈喈声中雍荣入了三宝地,只见前廊后厦,僧众云云,罗彩灵笑道:“好多个桃圆明耶!”云飞扭头问道:“此话怎讲?”罗彩灵道:“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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