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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妖娆罪 作者:海男-第2部分

小说: 妖娆罪 作者:海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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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弥漫着丝绸般滑动欲望的气息里,在驿妓招摇的用滇西魔幻香草熏蒸过的每一根妖娆的丝绸帕子背后,我们不难找到似曾相识的故事情节:得了性病的斑鸠被装进麻袋埋在土坑中,因失去孩子而疯了的鸽子,姚妈已经17岁的私生女桃花重被拐骗进驿馆…… 

  但这些也仅是动人故事的一个场景。 
  再一转,在情欲的纠缠里,我们看到了逃亡和复仇,阴谋与背叛。在这个男人们的世界里,乌珍试图利用男人帮助自己逃离,但在发生着瘟疫和战争的乱世,驿馆反倒是她生存的避难所。乌珍在尝试到了出卖肉体的耻辱之后,也学到了对男人的仇恨,她利用肉体控制男人,利用金钱收买男人,利用男人消灭男人。她学会了残酷的杀戮,无耻的演戏,她无止境地进行着逃离的行动,结果变成报复的行动,她杀死了白爷,这个驿妓也就变成了土匪巢穴的女主人。她抓着坑害她的表哥,让他变成哑巴。她骗来桃花,对姚妈进行无情的报复。但正如男仆会背叛姚妈一样,乌珍在一路的报复中,积累着用肉体换来的银子,消磨着青春和肉体的热情,最终不过又在重复姚妈的历史——成为妓馆的主人。 

  在我们沙沙翻动的书页间,似乎能够转出一切时尚的消费元素:红尘往事、身体传奇,情欲的纠葛,复仇的杀戮,生与死的报应……海男的确是个编故事的高手。同样的人物,不同的故事、行动和事件都既清晰又混乱地纠缠于她的小说中。加上她与生俱来的充满了激情的诗性书写,使得她的小说呈现出迥异于常的味道。 

  但正如万花筒万千的变化均来自于几种最基本色彩的组合变换一样,在一一转动的妖娆的画面中,我们似乎也找到了海男笔下最基本的色彩:男人、女人,躯体、灵魂,人性中深刻的破裂、绝望和无法弥合的伤痛……作为中国最有争议的女性主义作家,展现幻想中的男女性别战争一直是她写作的主线。但海男的可贵之处是她的写作始终向着命运不可知的向度进发,这一次,正如作者所说:“从本质上讲,我想写一部迷失于肉体的简史,我想写出肉体的虚假和灵魂遭唾弃之后的孤独和哀伤”。乌珍的成长史就是女性与男性,女性灵魂与肉体的战斗史,是灵魂逐渐被肉体抛弃、遗忘、践踏、利用而人性倍感伤痛、分裂的历史。女性的自救之路,从最初的选择因男性的蹂躏和践踏开始就已变质,随后的一个个宿命式的行动,不过是使生存显得荒谬而毫无意义罢了。 

  正是有了这些执着的思索和书写,万花筒中的浮华之色才多了几分眩目和辉煌。 
  那么,还等什么呢?一起来转动手中这只万花筒吧。 
  2006、10 
胡彦:色之空 
  她在语言中开始,并将在语言中结束。这是一个庶几抵达汉语的核心并依此而居的写作者。对海男来说,生命中最令人奇幻之处即是语言的流淌。一切诗意的存在缘此而生。 
  已过不惑之年的海男欣然于四处飞溅的浪花终将泰然伫息。汩汩不绝、傍逸斜出的水流源自幽明莫测的同一源泉。如果你还没有上路,就不必出发。所有的瞬间都是同一个瞬间,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都是同一条路。回到家中,回到最初的母语之中,默然而思,在收敛了一切光芒的澄静之中,那些死去的亡灵已悄然复活。 

  仅一个词就可以涵容《妖娆罪》的意旨:但是色,还是色。色有二义:一为情欲之色,一为物欲之色。色之道乃生之端。因色生性,因性生欲。欲说还休的弥漫之欲在一具具活色生香的妖娆女体身上开出了令人眩惑的恶之花。与那些只是在事物的概念上面写作的作家不同,海男不以声调的高低、音量的大小招摇于市。她不善言辞,却暗合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道。有许多作家,尽管他们说了、写了许多话,但终其一生,却未曾与语言照面。海男的写作,一开始就拒绝宏大叙事的僭妄表达。她只是在夜晚来临的时刻,静静地守侯在语言的玄默之处,体悟阴晴圆缺之时,事物隐显出没的踪迹。如果说“空”是海男写作的本质,那么“色”就是海男写作的美学。 

  出神入静,在一片虚空之中,那些染满尘垢的事物迸裂重放。一切都回到了生命的原初模样。清纯的女中学生乌珍在懵懂中离开岗寨之后,被命运捉弄,沦为一个艳名四射的驿妓。在被吴爷、白爷、黄家文等男人玩弄之后,她身体内潜藏的邪恶之火被点燃了。男人们占有了女人的肉体,同时又被女人们的肉体所吞没。海男醉心于“肉体的叙事”,在她眼中,世间一切欲望都起源于肉体并终结于肉体。在每一个女人的身体内里,都隐藏着一个永远魅惑的精灵。她就像那美丽的罂粟花,在山野中绽放,成就的是一段天生丽质;在欲望中弥漫,放飞的却是一个邪恶的天使。肉体的宿命在于它必须溶于欲望之水中,肉体才成其为肉体。而欲望之水在流淌之后,生命的归宿却是虚空。肉体——水——虚空,这往复的秘密令海男心醉神迷。肉体之水,水之肉体,那一些人、那一些事、那一些物在澄静之中来了,又走了。 

  写作必须学会放弃。放弃那些不再轻盈、流转的事物,回到历史的根部。在语言的源头,一个令人惊异的现象发生了:“词语崩解处,无物可存在。”被语言的灵光深深震颤的海男,面对纷至沓来的亡灵欣悦异常。她随手记下些许忽隐忽现的语言碎片,试图为那些四处飘荡的亡灵安置一个可能的居所。她分明闻到了空中传来的异香。令海男沮丧的是,一切写作总是慢的。当写作者试图构筑一个可能的居所时,那些亡灵已随风而逝。 

出逃记1(1) 
  表哥说:“乌珍,你真的想离开岗寨吗?”我仰起头来看着高高的花架。我叫乌珍,我有一个大家族,家里有前花园,还有后花园。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已经从女子中学毕业了。女子中学在县城,离岗寨有八十多公里,我多数时间都住校,回家时,父亲就会让仆人牵着马到校园门口来接我。当仆人蹲在地下,让我站在他肩上跨上马背时,我在女子中学门口体会到了一种虚荣的尊严。这种令人讨厌的尊严维系了我虚荣的中学时代,同时也带来我虚浮的青春期的开始。 

  表哥盯着我说:“乌珍,你如果真正想离开的话,明天当落日的余晖把后花园染成铜锈色时,你就站在后花园里,我会来见你的。记住了,一定不要错过黄昏把花园染成铜锈色的时刻,如果与这个时刻错过,你就永远留在岗寨了。”我点点头。表哥离开以后,铜锈色就把花园笼罩其中了。除了女子中学的生活之外,我多数时间就待在后花园中生活,尽管我八岁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件令我陌生和厌恶的事情。 

  我父亲把手伸进一个女仆的衣襟之中时,当时我年仅八岁。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我发明了一种午后生活,即趁家人们躺在凉席上睡午觉的时刻,溜到后花园的花架上睡觉,那时候花架上松软的绿色藤架仿佛为我搭起了一座空中凉屋。 

  然而,我却看见了父亲的手。那只手从闷热的空气中伸出来,女仆战栗着,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女仆叫什么名字,她是前花园的女仆呢,还是后花园的女仆,或者是厨房里的女仆。总之,在岗寨,我们家女仆最多,附近有姿色的年轻女人大多在我们家做了仆人。 

  这一刻,是我最为恐慌的时刻。女仆战栗着,已经退到了墙边,她那窒息的身体小小的,仿佛合拢起来的花蕾。墙面上长出了绿色的苔痕,地下同样也长出了苔痕,女仆的身影朝前后晃动着,然而,父亲的手拉住了女仆的衣襟,我从花架上看见了父亲作为男人的另一张脸:淫欲和偷情交织在一起的线条,使父亲显得很陌生。 

  最为致命的是我在年仅八岁时就知道父亲的手伸进女仆的胸口是为了乳房。在我年仅八岁的时候还不可能滋生出这样的问题:既然母亲已经有一对洁白的、硕大的乳房了,为什么父亲依然会将手伸进一个女仆的胸间去寻找乳房呢? 

  这个问题有待于我的人生去追问。然而,我此刻面临着离家出走,在之前,表哥回来了,他是骑着马儿回来的,从我记事时他就骑着马儿离家出走了。当他走近我时,就劝诫我说:“女孩子呆在岗上是没有出息的,不如到外面去见见世面吧。” 

  当表哥讲着外面的世界时,我的心似乎被唤醒了。表哥说除了带我离开之外,他还要带岗寨的另外两个女孩离开,她们分别是斑鸠和鸽子。她们没有上过女子中学。在整个岗寨上,能够骑着马儿到县城上女子中学的除了我乌珍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当我从表哥所言的那种铜锈色中把头探出后花园时,我并不知道年仅八岁时我看见过的父亲的那只手已经成为了一种意象,它使我的身心在幼年时代就遭遇到了折磨,它蕴藏着未知之谜,使我奔往一团暗处。几天以后,当表哥把我们三人带到了一座小镇上时,我汗淋淋的身体嘘了一口气,这是一座到处晃动着马帮的驿站小镇。 

  这是1929年的春天,我穿过岗寨的后花园,这后花园大约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然而,一百年的历史在那一刻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如果说有什么意味的话,我把它归纳为两种意象:在我六岁时,我老祖母的棺柩就置放在后花园中,因为我老祖母是在她进入八十岁时被后花园的一团藤蔓绊倒在地的,从那一刻起,我的老祖母就再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或站起来。在我八岁的时候,我躺在花园的长满了青苔的墙边,女仆背靠着墙壁,父亲的手——代表父亲欲望的手就那样置入了女仆的乳房前。 

  我已经穿着女子中学的校服出走到这座小镇,我们的离家出走已经成功了。我们三人被带到了这座叫“驿馆”的大宅院,很快,不到五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丝绸做成的裙子笑眯眯地从顶楼往下走,表哥的目光一直在热情地迎候着这个女人,直到女人的裙裾声随春风摆动到我们面前。表哥迎上去,对女人嘀咕了几声,听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 

  女人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审视着我们,先是盯着我的女子中学的校服,女人拍着我肩上的尘土笑眯眯地朝着表哥不断地点头。女人又走到斑鸠和鸽子身边,伸出手来,我看见了女人很长的指甲在触摸着她们的肩和臂部。于是,表哥让我们叫女人“姚妈”。这个陌生的称呼从我们三人的嘴里夺口而出显得滑稽无比。 

  表哥把斑鸠带走了。一路上他总是把斑鸠当作自己的女人来对待。当夜幕像潮水般涌来的时候,斑鸠和表哥总是会消失几个小时。然而,斑鸠会在消失之后像幽灵一样摸到床上来。我们三人睡一张大床,每天晚上,我都能感觉到斑鸠气喘吁吁上床时的混乱之声,夹杂着她的灼热体息,直到被子盖在她身体上,声音才会结束。 

  姚妈把我们带到了驿馆的楼上,这是一座环形的木楼。姚妈走在前面,我和鸽子紧跟其后,对我来说,这不是一座“驿馆”,只是一座下榻之处而已。表哥在岗寨时已经告诉过我们:目的地需要我们走很多路,八天十天是无法到达省城的,而且表哥说像我这样从女子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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