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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金狱 作者:萧陶-第86部分

小说: 金狱 作者:萧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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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律师对我说:“因为你是徐大卫的妻子,他们才告诉你这些情况。”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徐大卫了?     
        警察还告诉我说,经他们调查,那个电话就是死者肇事前用他的手机打的。看来他们已经不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了。     
        介绍完情况后,警察开始问话。他们问得很细,对我跟大江以及徐大卫的关系尤为感兴趣。我觉得,不管我如何辩解,我都很难摆脱情杀的嫌疑,除非我告诉他们假结婚的事并公开大江的那封信。可我宁可坐牢,也不会这么做。我索性不说了。谈话就这样草草收场了。警察自然不满意。 
          
        警察走后,包律师对我说:“陆小姐,这种案子不是我的专长,你最好重新请个律师。”我真没想到他会打退堂鼓。看来别说警察了,就连他也认定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我有口难辩,只好由他去了。朱迪建议我去大学法律服务处找律师。其实我主意已定。就算我有钱请到最好的律师,怕也噩运难逃。 
          
        警方通过中国驻卡城总领馆通知大江的家人来处理后事。他大弟和他妹妹,没一个表态要来,也许他们都想撇清跟大江的关系。谢大多那边也没动静。听后,我只觉得心寒。 
          
        12月7日,也是礼拜天,安息日。我之所以选择这一天安葬大江,是想让他入土为安,永远地安息。前来为他送行的只有朱迪和她的几个同学以及交往并不多的汤教授。他们走后,我跪在大江的墓前,望着这座没有墓碑的新坟,好像看着坐在地上的大江一样。我心里默默地对他说:“我跟你请一个月的假,等我把该了的事都了了,我会来找你的,我要与你永相伴。在地难为连理枝,在天愿作比翼鸟……”朱迪一直蹲在一旁陪着我。不是她催,我真不知要呆到什么时候,好像跟大江有说不完的话,一点都不觉得冷。见朱迪冻得直哆嗦,我才跟着她上车回城。 
          
        一回到朱迪家,我就开始收拾行李。见我执意要回卡城,朱迪没再留我。晚上,到家后,我想去看亭亭,可又怕她缠着我,要跟我回来,坏了我的计划。我狠了狠心,就没去,连电话都没敢去。第二天,我又回到爱民顿。瞒着朱迪,我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带家具的公寓房。随身带过来一些重要文件和一套西服套裙。我还准备了一个月的干粮和饮用水,打算把自己关在家里,完成大江的遗愿,为他写本书。动笔之前,我先给司马发去一封信,详述沈永青敲诈勒索和逼死我姐的经过。我向他保证,只要把沈永青绳之以法,我一定配合公安机关办案,绝不食言。信上留了我新的电话号码。让他接信后,务必在10天内答复我。 
          
        一个月后,我竟奇迹般地写出了20多万字,真是有如神助。书的结尾就是我人生的最后一页,我已设计好了,到时只管照着做就行了。收笔前,我又一口气写了五份遗嘱。 
          
        头一份遗嘱,写给亭亭的生父,一个我不想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钟小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化作一丝青烟随风而去了。要说我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留恋的话,那就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孩子。你我过去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再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忘的也差不多都已经遗忘了。我走了,拜托你抚养好亭亭,随信附上支票一张。这里面的钱是孩子叫他爸爸的那个人留给她的,托你保管使用。你要回国的话,就把亭亭带回去吧,那里才是她该生活和学习的地方。我压根没想到会来这里,来了之后,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好,还是带她回去吧。拜托了。 
          
        陆颜莉     
        2004年1月8日     
        第二封是写给包律师的,把所欠的律师费付给他。尽管他不再当我律师了,可我不想死了还被人追讨欠债。     
        第三封遗嘱,写给司马忠良,一个不像警察却又是警察的好警察。     
        司马警官: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您,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愿意在此为我过去的不当行为向您道歉。请理解我,当时我也别无选择。很遗憾,我不能再回答您的问题了,可我答应过您,只要您把沈永青绳之以法,我一定配合你们办案,我只好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附上书一本,请您慢慢看。看完了,我想您心里的很多谜也就解开了。我没食言,您呢? 
      
        任何人都会犯错误。谢大江他是人,也不能免俗,问题是他的错犯大了。为了逃避惩罚才来了加拿大。他的功过是非,不用我评说,但我不禁要大声地问一句:“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的路?难道全是他的错吗?” 
          
        陆颜莉     
        2004年1月8日     
        第四封信遗嘱,写给朱迪,一个最值得我信赖和依靠的朋友,尽管她还只是个大女孩。     
        朱迪,我亲爱的朋友:     
        对不起,我没跟你说实话,我回卡尔加里后又回来了。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再听不见你那银铃般的笑声,看不到你那可爱的小酒窝了。接信后,请来我这临时住处,帮我料理后事。有几封信,请分别按地址寄出。其中有本书要转给从大陆来的司马,你不妨先读一读。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所有的答案都在书里。看过书后,你会重新认识我这个南希的。 
          
        拜托你把我葬在菲利普的边上,我要永远与他相伴。附上支票一张,还你妈代垫的菲利普葬礼的费用,余下的就请你们再为我操办一次吧。     
        愿来生我们再做好朋友。     
        陆颜莉     
        2004年1月8日     
        最后一封遗嘱,是写给我可爱的女儿的。它的篇幅最长,纸上洒满我的泪水。     
        亭亭,我最最最亲爱的女儿:     
        生平我第一次用信跟你说话,不想却是跟你永别。也许你现在还读不懂这封信,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没能把你养育成人。我曾立下誓言,宁可放弃工作也要带好自己的孩子,让她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和幸福的童年。可惜的是,最终我也没能做到。不是我不想做,我曾努力过,而是命运的捉弄,让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爱得那么的深,以至于把自己的生命都搭进去了也在所不惜,只是苦了你。等你长大了,你也许会笑妈妈傻,可妈妈就是这样的一个傻人。让爱情蒙住了双眼,心甘情愿地做了心上人的俘虏,跟他去了遥远的天国。 
          
        妈妈一家四口全都死于非命,除外公死于车祸外,其他三人都是自走绝路。是不是遗传基因在作怪?我无从说起,但以我的个性,没人会相信我也会步你姨的后尘。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无法抗拒,更别无选择。曾几何时,我对生是多么的渴望,对未来是多么的憧憬,可这几年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一连串的沉重打击,让我万念俱灰,痛不欲生。一旦对死亡由恐惧到向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妈妈在中国犯了罪,受爱驱使,受钱驱动,一切都始于不知不觉之中,可发现时已无力自拔,更没法摆脱爱的束缚。跟你生父离异后,妈妈以假结婚的方式把你带到这个陌生的国家,本以为从此会过上太平安逸的生活,没想到的是,等待我的依然是忍气吞声、胆战心惊、东躲西藏。既要躲避中国警察的追捕,又担心被这里的移民局遣送回国。害得你两年换了四所学校,还差点走丢了。想想你所遭的罪,妈妈心头就跟刀割似的难过,是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孩子。要是来生我们还能做母女的话,我一定加倍补偿,给你更多的母爱。 
          
        谢大江是我的至爱,也是你的养父。虽然我和他最终也没能结成婚,可在我看来,我早就嫁给他了。他也把他对子女的爱全都无私地给了你。临走前,他留下遗言把他全部的积蓄赠与你,尽到了一个养父应尽的责任。以后你如果能有出息的话,那就是对他的最好报答。 
          
        我还要跟你说的是,等你长大了,读了我写的那本书后,千万不要以为是你的错才让你养父暴露了身份。要不是去你学校做义工,他或许就不会被抓。不瞒你说,过去我也是这么认为,还责怪过你,但现在我已不这么看了。其实这只是个巧合。除非他投案自首,否则这一天或早或晚都会来临。你不要自责,否则你养父和妈妈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亭亭,我的孩子,从今往后,你就要跟你的生父相依为命了。你要听他的话,好好读书,做个好人,切莫再走妈妈的路。爱情是伟大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到伟大的爱情,也不是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的。人要活在现实里而不要像妈妈和你养父一样生活在理想中。 
          
        亭亭,我最最最亲爱的女儿,是跟你说再见的时候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来爱民顿看看妈妈和你养父吧!孩子,永别了。     
        永远永远爱你的,妈妈     
        2004年1月8日     
        写完最后一份遗嘱,外面已华灯初上。我出去把给朱迪的那封信发了,又到附近的HomeDepot(家居仓储式连锁店)买回一罐8公斤的丙烷气(Propane)。上电梯时,一位洋人老太打量我半天。她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这玩意儿回来。公寓里用的全是电炉,要它何用? 
          
        回到我人生的最后一个家,我突然想起很久都没开手机了。插上电后,等了好一会儿,手机才有显示,有10来条语言留言。打过去一听,大多是亭亭留的,问什么时候接她。一想到孩子,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手机里突然传来包律师的声音:“陆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警方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请你给我电话。现在是2004年1月6号下午4时10分。”他的消息来得太晚了,对我来说已没什么意义了。 
          
        洗完澡,我换上那身套裙。梳妆打扮后,我吞下药瓶里所有的安眠药。趁药劲还没上来,我把房门关好,用胶带把门缝堵死,又在窗户的四周贴上胶带,拉上窗帘后,把那张跟大江在班芙山顶的照片找出来,这是我俩惟一的一张合影。《自杀完全手册》上说丙烷气的比重大于空气,人必须横卧在地上才行。觉得有困意了,我忙关灯坐到地毯上,慢慢地拧开丙烷气罐的阀门,把脸贴过去吸气。刚吸几口,我就觉得恶心头昏,索性平躺下来。按书上的理论,对于我这不大的小屋来说,8公斤的气量应该足够了。我手捧照片,心里默念道:“大江呀大江,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还记得你的《牵手》吗?和谁牵手跟谁走……我这就跟你走,无论天涯和海角……” 
      
        电话铃响了,我没接。它自动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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