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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破冰之旅 作者:张胜友-第31部分

小说: 破冰之旅 作者:张胜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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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责任!

                    四  瞒天过海的盲流潮:超生游击队

    中央电视台播映的1990年新年联欢晚会上,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员宋丹丹和
沈阳军区前进文工团演员黄宏联袂表演的喜剧小品《超生游击队》,令亿万电视观
众大饱眼福,不知有多少个家庭在电视荧屏前老少妇幼一齐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两位男女演员妙语连珠的对白、出神人化的神态、动作,简直让人们在饶有兴趣地
观赏一幅盲流潮的风俗画长卷——

    一对衣衫褴褛、东躲西藏的流浪夫妻,神色疲惫地从地下通道钻出来。
    夫:生命在于运动。妞他妈,出来蹓跶蹓跶吧。
    妻:拉倒吧!蹓跶一天了,还蹓跶个啥呀?想吃点水果都没有。
    夫:不是给你整了两棵大葱了吗?!
    妻:大葱能跟水果比哟。
    夫:大葱和水果在科学价值上讲,那都是一样的。
    妻:拉倒吧你,吃大葱你还想跟吃水果的比,人家吃水果生出来的孩子个顶个
脸红红的多水灵,你看你生的孩子个顶个傻乎乎的葱色绿。
    夫:这样孩子更有特点,好认,知道嘛!现在国家不是有困难吗,等到了2000
年,就能达到吃“小康”的水平了。
    妻:还吃糠呢,越生越多,他们长大了连糠都会吃不上。
    夫:他们将来吃得上糠与吃不上糠跟我们的关系都不太大,你现在的主要任务
是给我生出个儿子来。
    妻:你没看到人家报纸上讲的,“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夫:唉,你听错了,那是说“时代不行了,男女才一样”。咱们俩趁现时年轻
力壮乡生几个,说不准将来哪个还能当上乡长哩!
    妻:看你那副熊样,还能培养出乡长来?连给孩子起个名字都起不好。
    夫:咋起不好啦?
    妻:就说大丫头吧,一个女儿家,叫个啥“春”呀。“兰”呀、“凤”呀听着
也顺耳,你倒好,憋得满脸通红憋出个“海南岛”来,这叫人名呀?
    夫:那不是在海南岛当兵的时候生的嘛!
    妻:那么老二呢,你咋给起个名叫“吐鲁番”?
    夫:那不是咱在新疆倒腾葡萄干的时候生的嘛。起每个名字都有纪念意义。
    妻:老三更好了,起了个名叫“少林寺”,一个女孩子叫“少林寺”,长大了
叫得出口哦?老四还没生,你歪名又起好了,叫个啥“兴安岭”,这回我死活不依
你,我到了北戴河就生。
    夫:那就叫“北戴河”,怎么样,依你行嘛?咱们的方针就叫“走一道,生一
路,走一站,生一户”!
    妻:还有脸说呢,你知道人家叫咱啥?叫“流动大军”!
    夫:说对啦!咱们的特点就是“流动”。拿不到护照,拿得到护照的话,咱们
还“流动”到外国生去,我连儿子的外国名字都起好了:“OK——沙尤娜拉!”
    ……

    在20世纪80年代迈向叨年代衔接跨越的那个晚上,我也端坐在日立牌20时彩色
电视机前。当我笑够了,笑累了,笑出了眼泪,泪水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种苦涩味——一种深刻的巨大的酸楚涌上我的心头!宋丹丹、
黄宏二位表演艺术家在电视上向观众们淋漓尽致所展现的,只不过是将当今人们司
空见惯了的社会生活进行了一次有意义的浓缩罢了——一部更为恢宏更为辉煌更为
色彩多姿惊心动魄的活剧,不正在生养了炎黄子孙的华夏大舞台上如痴如狂地上演
着吗……

                          1  “盲流群落”速写

    1987年8月12日晚8时许。
    笔者和胡平应江苏文艺出版社之邀,为采写长篇报告文学《东方大爆炸》,两
人骑自行车绕过北京城南的陶然亭公园,直趋永定门火车站。
    其时暮色正浓,只见站前广场上影影绰绰地推出一片又一片衣衫褴褛的人们,
他们绝非候车的旅客,而是盲流者,却比候车旅客的队伍更为庞杂,更为气势嚣然。
北京并不情愿接纳他们,但首都又不能断然拒他们于门外,因为他们同样也是共和
国的公民。可在繁华市区不行,在常有“奔驰”、“皇冠”。“蓝鸟”、“桑塔娜”
等高级轿车经过或外国旅游者光临的地方不行。于是,几经迁移,他们不期然地都
来到了这里,最终选中了这一方“风水宝地”——永定门火车站。
    这里恐怕算得上是当今中国的一支最大的盲流群落了,据说有数千人之众。他
们日散夜聚,风餐露宿,在水泥地上铺块塑料布、凉席或被单、破麻布片,再将旅
行袋一类不多的杂物枕在脑袋下,便算是有了首都的“临时户口”了。大概人生经
历的风霜雨雪太多,早已随遇而安了,他们大多无悲戚愁苦之神态,似乎也过得颇
信然自得。
    我们绕着广场走了几圈,看到——
    有的中年盲流夫妇牵着背着抱着三四个年岁参差不等的孩子,凉席边堆着一摞
刚用过的塑料饭盒,还有半盆清水。那只几乎搪瓷脱尽、凹凸不平的破盆子,便像
是他们的“公用卫生间”了;
    有几个老年盲流围坐一堆,用茶缸、瓷碗、口杯喝着啤酒,地上摊开的塑料布
上有腊肠、午餐肉、烧鸡、炸油饼等食物。嘴皮上油腻腻的,脸膛上都泛出红光,
一双双脏兮兮的手指分扯起烧鸡来,不见丝毫犹豫,其熟练程度绝不亚于英国伯爵
拿起刀叉享用布有烤牛排、红烧鲥鱼、草莓巧克力蛋糕和陈年醇酒的晚餐;
    有人在微弱的路灯光下,点算着一把又一把的公共汽车票,眼珠子凸得几乎要
落下地来,其专注细致也不亚于国家执法人员在清点犯罪分子的赃款和假造的单据;
    有一大群人围在一台砖头般大小的收音机旁,收音机里正在播送今晚与明天的
北京地区的天气预报。可以想见,他们想听的不会是人大常委会上的官员任免或伊
朗与伊拉克战争升级的消息,也不会是首届中国艺术节拉开帷幕和整顿全国非法出
版物的新闻,谁当部长、总理,或老外们打得脸歪鼻子青于他们都无关,他们最最
关注的是今天晚上老天爷会不会黑下脸来又刮风又下雨……
    此时,我们在盲流群中遇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人物,通过他的娓娓讲述,又带
出一个非常奇特的故事——
    他姓李,36岁,是中原某省一个偏僻山村的农民,妻接连生下两个女娃,夫妻
俩决心非生个男孩不可,妻便又怀上了第三胎,为了躲避乡、村计划生育手术队的
检查,举家四口踏上了盲流之路。妻临产前,偷偷跑回到外县娘家住下,菩萨保佑,
总算生下了一个男孩。妻既得儿,已无心继续随李某过盲流生涯,回家又怕挨罚,
在丈母娘的撺掇下,最后索性带着新生儿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也没同李某办理什
么离婚手续。李某上门索妻要儿,却被老丈人一顿拳脚赶打出来。这一下李某可惨
了,赔了夫人又丢儿。李某接连到乡里、县里、省里告状,结果都是“研究研究”
之后如泥牛入海无消息。李某咽不下这口气,返村将自家的破屋家什统统贱卖了,
兜里装了一把票子,牵扯上两个小女儿,千里迢迢上京告御状来了。谁知一告五年
多时间过去了,总总共共进北京城103次,光差旅费就花去了二千多元,还不算一次
又一次的扒车逃票;五年间,李某先后被遣送了11次(国务院接待站遣送五次,国
家计划生育委员会信访办遣送六次);每次遣送时都答应解决问题,可人一走,茶
就凉,李某便又上访。李某每次进北京都住在永定门火车站;夏天睡广场、睡大街
人行道,冬天则睡进公共厕所里去。钱早花光了,就领着女儿要饭、要钱,什么颐
和园、故宫、前门、北京站、西直门、建国门、北海公园……哪里人多,就往哪里
要去。残菜剩汤、包子馒头、二分、五分的钢蹦儿、一毛、二毛的零钞,一天下来
也有个块儿八角的,除了买包廉价烟抽抽解倦儿,其余都用来买邮票、信纸、信封
了。这五年多里,李某共发出了三千五百多封信,其中贴足四角钱邮票要回执的双
挂号信就寄了600余封,从县里、地区、省级的党委、政府、人大、政协、计划生育
委员会以及他们的头头脑脑,直至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人大常委会、全国
政协、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都逐个寄了个遍,有的没有回音,有的有回执、回函,
加起来快二尺厚了。李某从中拣出一些个衙门大的随身带着,也还真能管事。警察
就盘查过几回,李某把回执、回函一掏,警察就忙不迭挥手:“去去去……”
    十点钟,当我们怀着极复杂的感情驱车离去时,广场四周的铁栅栏上,已挂满
了汗衫、毛巾、手帕、裤衩一类的洗涤物,五颜六色,飘飘扬扬,异彩纷呈,有如
联合国总部门前的万国旗。一趟旅客列车又进站了,广场外随即响起一串悦耳动听
的女中音:“住旅馆哟,交通方便,设备齐全,有单间、淋浴、电视、电话,代购
车票……”再加上栅栏里开始响起的一阵阵鼾声,这一切那么矛盾、又那么有机地
组合成了一个非常奇特、促人深长思之的社会景观。
    我突然想,连国家法令在这个盲流群落里有时也是无可奈何的;那么,计划生
育的有关条例呢,在这里不更是形同戏言吗!

                         2  “陆上游击队”轶事

    盲流大军目前除尚无能力占据空中领域外,一般分水、陆两翼齐头并进,大江
南北,长城内外,只要是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版图上的地盘,他们都不舍千里万里
长途跋涉,安营扎寨,尔后稳稳当当生养出一个又一个的男孩或女孩——我们姑且
称陆路这一翼为“陆上游击队”。
    随着改革开放路线带来商品经济大潮的迅猛崛起,木匠、鞋匠、蔑匠、铁匠、
裁缝匠、泥水匠等农村的能工巧匠们纷纷背乡离土涌入城镇,加之城镇的个体经营
业、商品流通业、旅游服务业、建筑业、劳动服务公司等各业勃兴,使之盲流大军
的成分更趋鱼龙混杂,也给予以“超生”为主要目标的盲流人员提供了多种生计手
段和足以回旋的生存环境。据有关部门统计,十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个体从业
人员年平均增长率高达76。3%,眼下已激增至近700万人,这些腰缠万贯的新“大亨”
们,不少就属于“超生游击队”的骨干力量。
    在四季如春百花争艳的昆明市,有一条长达两公里的青年路,一字儿摆开上千
个个体经营的摊点,个体户的孩子们在摊点间三五成群追逐戏耍热闹非凡。据青年
路居委会主任说,这些外来的个体户普遍超生,有的甚至已生至第四胎或第五胎了。
仅就他们管辖范围的半公里多的路段调查,外来个体户超生的就有一百多对。其中
一个来此地经商的湖南妇女,已经生了五个女孩,却公开扬言还准备再生。至于地
处城乡结合部的郊区,外来个体户的居住人数更多,超生现象也更甚。昆明北郊的
小菜园原本只有一百多户人家320口人,却住进外来个体户六百多人。男人进城做生
意挣钱,留在家中的女人,不是怀胎挺肚的,就是拖儿带女的,可谁也管不了,谁
也不想管。
    在雄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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