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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女囚档案 作者:丁一鹤-第2部分

小说: 女囚档案 作者:丁一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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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次矣胙顣D聊天时,明显感觉到杨旸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无论在庭审还是在提讯中,杨旸都一直为自己的罪行寻找开脱的借口和理由。在我与杨旸似乎漫无边际的聊天中,她慢慢放松下来并主动讲述了她与情夫郭晓斌的情感历程。整个采访过程,杨旸一直表现得非常轻松,包括讲述她下毒和杀人的经过。我最后问,作为一个女性,在你有条不紊地实施犯罪的过程中,你有没有觉得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一般女性的那种理性和逻辑性?杨旸说,我从小就这样,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去做,没有人可以阻止。
    杨旸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女人,但是她的这种超人的心理素质和她的所作所为,在她时而笑语朗朗、时而充满哀怨、时而语气淡淡地讲述她对情夫的妻子下毒、杀死情夫的过程中,让我感到她的理智和冷静实在让人毛骨悚然。在初秋天气还非常炎热的法庭上,尽管有手持警棍的法警和表情严肃的法官在场,看着杨旸灿若鲜花的笑脸,听着她银铃般的笑语,我的后背还是感到直冒冷汗。
    我想到了罂粟,是畸形和偏执的性格让这个美丽的女人变得像罂粟一样,把美丽和邪恶集于一身。她和情夫超越道德的疯狂恋情最后以悲剧告终。在第一次采访时,杨旸始终没有对她的行为作出忏悔。她一直在讲述自己的美好,讲自己本性善良,讲自己下毒和杀人是在某种特定的因素下突然迸发出来的恶,甚至是小孩子式的恶作剧。
    杨旸杀人的时候只有25岁,她出生在哈尔滨,在厦门长大。杨旸说自己从小倔强,小时候,妈妈给杨旸梳辫子,稍微有一个辫子歪一点杨旸都不干,都会哭闹着让妈妈梳理好。杨旸的性格非常独立,甚至特别偏执,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她是个追求完美并非常有主见的女孩子,谁的话都不听,长大以后,还是这样。上中学的时候杨旸就开始住校,后来到航空公司当空姐,很多事情是自己做主,决定了就是决定了,包括杨旸放弃做空姐到北京读书和爱上郭晓斌。杨旸性格的形成,跟父母的离异可能有点影响。他的父母离异后都又重组了家庭,妈妈跟一个外国人结婚,定居在加拿大。爸爸另娶了个年轻妈妈,在东北工作。
    杨旸毕业于厦门一个职业高中,这个学校与厦门航空公司联合在全省招一个班,30个人,如果考试全部合格就可以当空姐。那时候,在学校杨旸是学生会主席,是个很活跃的人物。1997年杨旸做了空姐,领导很赏识杨旸,让她在示范组飞。在众多的空姐中,杨旸显得非常突出,大家也觉得她干这行能够干得很好,但杨旸觉得自己的学历仅仅是中专文化,将来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快,对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应该继续学习。在航空公司实习半年后,在最后签订正式工作合同的时候,杨旸放弃了这份令人羡慕的工作,离开航空公司到北京大学读书,并在北京爱上了郭晓斌。
    说来也是有缘。作为空姐,杨旸每天都会接触很多旅客,但都是匆匆过客。杨旸在航空公司实习的时候,在飞机上邂逅了郭晓斌,这一年杨旸21岁。那天是从北京飞回厦门,因为要按照规定巡视客舱,杨旸一路走过去,就看见一个小伙子特别灿烂地看着自己笑。那个小伙子像一个年轻的销售人员,留着小平头,穿得朴朴素素的,很有朝气。当时杨旸看着他,就觉得这个大眼睛好像上辈子见过一样,印象特别深刻。
    郭晓斌不停地要咖啡、要可乐,不停地找机会跟杨旸说话。当时要填写旅客意见卡和一些优惠的卡片,他就装作不明白,缠着杨旸给他留个电话,借口是以后好找杨旸咨询。当时公司对空姐们的要求是对旅客有求必应,因为留电话是自由的,再就是看上去郭晓斌挺诚恳地一再要求,杨旸实在不好意思,就留了传呼给他。杨旸经常会碰到一些多情旅客的纠缠,她想,反正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没有留,就一个传呼,回不回也就那么回事儿。
    后来到了厦门,郭晓斌就经常呼杨旸,约她见面、吃饭。这个期间,杨旸只回过一次电话,以没有时间推辞了郭晓斌。杨旸认为,回个电话只是出于礼貌而已。除了那个电话,就没有别的联系了。这个期间,郭晓斌每次来厦门都呼杨旸,但杨旸除了忙于航空公司的工作,还在到处找学校继续读书,没有理睬郭晓斌。
    之后,在爸爸妈妈的建议下,杨旸来到北京大学读书,学习工商管理专业。
    杨旸和郭晓斌相爱是杨旸到北京读书一年之后的事情。在北大读书的第二个学期,突然有一天,宿舍楼下看电话的阿姨喊:“杨旸,你的电话。”杨旸跑去接,对方“喂”了一声,杨旸也“喂”了一声,杨旸一下就特别清晰叫出了郭晓斌的名字。虽然隔了一年,但他的声音杨旸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杨旸很激动,心想,这个人竟然还这么执著,还记得自己。杨旸就问郭晓斌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郭晓斌告诉杨旸,是杨旸把呼机留在了厦门,他呼杨旸时,杨旸妈妈回了传呼,觉得郭晓斌这个人特诚恳,就把杨旸学校的电话留给了郭晓斌。
    第二天,郭晓斌就开着奔驰轿车来北大接杨旸。一年多过去了,杨旸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郭晓斌时候的情景:他微笑起来时好看的眼角,微微上翘的眉毛,以及非常阳光的精神状态。那天他打扮得特别时髦,西装革履地抱着鲜花,还喷了香水。杨旸出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前面一辆车就停了下来,果然是他。
    就这样,郭晓斌对杨旸展开了爱情攻势。郭晓斌特别善于交际,他在北京做了10年生意,经历当然丰富。对杨旸这个年轻又没有感情经历的女孩子来说,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好,是让杨旸非常感动而且很难拒绝的。那时候杨旸毕竟只有21岁,是个思想比较单纯的女学生。而郭晓斌是个非常有朝气的青年富商,他的自信是很让年轻女孩仰慕的。他对杨旸说:“我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我要当中国第一个总统。”这番不着边际的自我吹嘘,却让杨旸感到郭晓斌有一种“粪土当年万户侯”的书生意气。
    其实郭晓斌当时在福建泉州老家早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但当时他没有告诉杨旸自己已经结婚了。杨旸也一直以为郭晓斌是个钻石王老五。
    就这样,郭晓斌经常捧了鲜花来学校门口等杨旸,因为他知道杨旸特别喜欢鲜花。郭晓斌开车的技术非常好,开得很稳,让杨旸坐在车上就像坐在房子里一样。郭晓斌是个经历过很多女人的情场高手,他很懂得生活,很会寻找男女之间生活的那种精神感受,他陪杨旸聊天,带她去十三陵。为了追求杨旸,他甚至在北大报了一个英语学习班,从ABC开始学习。杨旸想,这人挺上进的,30多岁了还那么爱学习,尽管杨旸也知道,郭晓斌到北大学习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后来郭晓斌来了两趟,实在听不进去课,就再也不来了。
    只要不上课,杨旸就打电话给郭晓斌,让他开车来接自己出去玩,郭晓斌也成了杨旸在北京最亲密的朋友。有一天,杨旸的手不慎被开水烫伤了,她鲜嫩的手背上马上起了水泡,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她捂住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立即想到了郭晓斌,刚打完电话不久,郭晓斌立即开车来到学校,急忙送她去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后,杨旸真诚地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耽误了你的生意,可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郭晓斌听后只是笑笑说:“这有什么,保护你也是我的职责啊。”他的口气似乎是在保护一个小妹妹,让杨旸心里倍感温暖。
    随着与郭晓斌越来越深入的交往,杨旸发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每次看到郭晓斌,杨旸都有一种预感,自己跟这个坚韧执著的男人将要发生点什么,可自己还没有做好恋爱的准备呢。那些日子里,杨旸一直被一种兴奋和痛苦包围着、折磨着、左右着。
    有时候下课了,杨旸经常幻想郭晓斌会站在教学楼或宿舍楼的门口等自己,她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见到一个男人。无论如何,只要能跟郭晓斌在一起,她就是快乐的。当然,杨旸知道自己跟郭晓斌的距离是很远的,人家是一个功成名就的青年富商,而自己不过是个在校学生,加上年龄也相差10岁,杨旸一下子还跨越不了这些心理障碍。尤其是陪郭晓斌出去应酬的时候,别人都争先恐后地给自己和郭晓斌敬酒,杨旸知道人家都是冲着郭晓斌来的。
    杨旸从内心里并不喜欢郭晓斌的那些大款朋友,她觉得那些人俗不可耐。有一次她跟着郭晓斌去赶一个饭局的时候,轻声劝郭晓斌少跟他们来往。郭晓斌说:“我知道,你同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
    在杨旸20多年的生命中,她可能碰到过比郭晓斌优秀的男人,但在他心目中他们跟郭晓斌相比都黯然失色。杨旸觉得,在这个世界上郭晓斌只有一个,而且偏偏就让自己碰到了,这是自己的福分。与郭晓斌交往的所有细节,都点点滴滴地在杨旸心里融化成她对郭晓斌的爱恋,不可磨灭。郭晓斌占据了她全部的心,在杨旸远离老家,独自一人在外求学的时候,她没有理由不需要并喜欢郭晓斌对自己的关照。
    有一天,郭晓斌突然让杨旸下课后去亚运村的罗马花园。杨旸去了才知道,为了离杨旸近一点,郭晓斌在房价很高的高档住宅区罗马花园租了一套房子,他让杨旸去是签租房的合约。到了那里,杨旸很意外地见到郭晓斌的家里有好多人,有他的同事、司机和生意场上的朋友。杨旸一下子愣了,其实当时杨旸跟郭晓斌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亲密无间的地步,但郭晓斌这样做明显是公开他们的情侣关系。杨旸当时也默认了,郭晓斌跟杨旸说,学校的条件毕竟差一些,你就搬过来住吧,杨旸就搬进了罗马花园。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爱情生活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2002年9月2日,我第一次采访杨旸的时候,提出给她拍几张照片。她在拍照的时候还摆了一些镜头感很强的动作,并且让我尽量把她拍得好看些。
    2002年9月9日,杨旸的一审判决书下来了,作为法院工作人员,我事先知道了杨旸的一审判决结果是死刑。因为一直关注杨旸的案子,我随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官到秦城监狱为杨旸宣判,想在杨旸得知判决结果后再次采访她。
    初秋的阳光非常刺眼,进入秦城监狱后我却感到了丝丝凉意。说真的,虽然秦城监狱的名头如雷贯耳,但真正进入监狱内部对我来说却是第一次。按照监狱的规矩走过层层关卡后,我跟随法警把杨旸从监号里带了出来,她知道我们是来给她宣判的,但她努力表现出平静的样子,拖着沉重的脚镣来到监狱大楼西侧的一所平房边上,这个地方是专门为死刑犯宣判的,宣判后警察会在法官的监督下为死刑犯戴上死囚特用的手铐,警察们说这叫“搋子”或者“死搋”,意思是说,如果死刑犯上诉没有被改判,将会带着这副“死搋”走上刑场。
    一般手铐是戴上即可,而“死搋”需要用重磅油锤砸,就是在死刑犯的双手各套一个用钢筋制作的有铆口的铁圈儿,然后用钢筋楔子直接楔入铆口,靠人力是无法打开了,除非用锯条锯断钢筋才可以打开。
    杨旸被带到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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