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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广州,我把爱抛弃-第6部分

小说: 广州,我把爱抛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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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去了一家豪华酒吧,陪男人喝酒。”阿美轻描淡写地说。
  “你是怎么找到男人的?”周晓琳很好奇。
  “不用找,打扮得妖艳点儿,往酒吧里一坐,骚男人就苍蝇一样围上来啦。”
  “就是陪男人……喝喝酒吗?”我有些疑惑。
  “是呀!如果有本事讨男人喜欢,他可能会把你带出去……”她说,“不过,我宫外孕做了手术,医生叮嘱三个月不能让男人碰,不然会影响生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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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自生自灭的命



  我和周晓琳听了她的这番话,都臊得不行,忙低下头吃东西。
  “大不了叫他们捏捏摸摸,一场酒陪下来,就能挣一二百呢。”她又说,“说句实话吧,现在你们挣钱的门路,就剩男人这一条了!在广州没有身份证,可以说寸步难行!”
  “你可不可以先借给我们一百二十块,把暂住证办下来……”周晓琳试探地问。
  “不可能!”她严词拒绝,“在广州,不是亲爹亲妈,没人会借给你们钱的!”
  被她这么一说,我和周晓琳都羞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我不借钱,不过可以带你们去挣!”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唉,吃饭的钱都没了,还有什么想不开?女人没了钱,身子还有贵贱之分吗?”
  吃罢夜宵,我的肚子饱涨起来。酒足饭饱真好,如果不为明天的早餐发愁,该是多惬意的事呀。阿美在一个小卖店里买了一盘蚊香。她说她睡地板,没蚊帐,必须点蚊香。不然的话,浑身被蚊子咬得七零八落,皮肤不光鲜,就没男人看得上了。
  回到住处,三个人都睡不着,阿美白天已经把夜里的觉睡完了。我和周晓琳睡不着,是因为明天晚上,就不得不去开辟另一种生涯了。
  直到天蒙蒙亮时,三个人才停止说话,疲惫地睡去了。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钟。
  又是阿美出钱,三个人一块儿去菜场买了一条淡水鱼、半斤瘦肉、一把豆角和一把青菜。阿美特别强调晚饭不能喝酒,去酒吧又得喝,醉得不醒人事,容易被男人“跑单”,也就是白白陪男人喝了酒,却拿不到钱。
  饱饱地吃了一顿晚饭,阿美催促我们两个先去洗澡,并嘱咐出门一定要穿裙子,穿裙子才显得婀娜多姿。要是穿个严严实实的裤子,骚男人就会绕道而行啦。
  我和周晓琳听了阿美的话,都从行李包里找出一条无袖长裙,除此之外,没有更性感的行头了。我穿裙子的时候,手不听使唤,抖个不住,心也不听使唤,一样地跳个不停,结果把裙子的前面穿到了后面,被周晓琳提醒之后,半天才反应过来。
  周晓琳坐在小镜子前,木着一张脸,学着阿美的样子,机械地把化妆品往脸上涂。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铁了心要做某一件事,就根本不会再犹豫了。
  她们快要打扮好了,我还没把香粉均匀地抹在脸上。我的心在翻江倒海,颠簸着我的手,也颠簸着我的脸。我的心难以平静,手就不停抖动。镜子里的我,活像个花脸猫。
  周晓琳收好化妆品,嚯地站了起来,面对着我,表情有些悲壮,又格外绝望。她盯了我好一会儿,突然夺过我手里的粉扑,蘸着盒子里的香粉,纷纷扬扬地朝我脸上狠擦。她的模样有些恐怖,像个正在发作的偏执狂人。被她这么折腾着,我哭了,泪水是在一种不自觉的状态下流出来的。我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毫无意识的流泪状态。失去张合锐之后,我曾痛苦之极,却也没有进入过这种状态。
  我的泪把脸上的妆弄乱了。而周晓琳并不说话,只是扯下一片卷纸,擦掉我的泪。紧接着,她又用粉扑饱蘸香粉,在我脸上狠命地擦。还没涂匀,我的泪又流了下来,她就又扯卷纸擦。这么来往几回之后,她终于受不了,高声喊道:“别为自己不值了,都是自生自灭的命!”
  周晓琳的声音炸雷样地在我耳边回响,我的耳膜在生生地疼,泪也流得更厉害了。周晓琳没了耐心,狠狠地把粉扑砸进粉盒里。散装的香粉扑了出来,纷纷扬扬地洒了我一身。
  “都到这时候了,还何苦揪人家的心呢?你要是以为自己金贵,就在家里等着被饿死吧!周晓琳歇斯底里地说,“你就当个宁死不脱的贞女吧,看看日后能不能被万古传诵!”
  阿美收拾好东西,举着一张调色盘样的脸,朝我走过来。她的嘴唇血红血红的,像刚吃了活孩子,非常吓人。眼影则是深蓝色的,低下眼皮时,就像个鼓鼓的小锅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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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酒生涯(1)



  “周晓琳,你就别再刺激锁锁了。”阿美说,“想当初,我比她还脆弱呢,第一次硬是被姐妹们拉出去的……”
  接着,阿美叫周晓琳坐下来,又往她脸上涂了一层香粉,眼影和嘴唇也都加重了色彩。
  “你们都把自己打扮成淑女了,这样是找不到生意的。卖笑女的妆和淑女妆的区别就是浓厚、庸俗、低贱!”阿美说着,笑了笑。
  阿美说罢,又站在我的面前,用纸巾把我的脸抹干净。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你就不会哭啦。”阿美边说边往我脸上涂香粉。
  听着阿美的话,我强忍着泪水。哭有什么用呢?在这种时候,自己金贵自己简直是太滑稽了,同时也是令旁观者厌恶的吧?起码周晓琳已经非常厌恶了,不然不会对我说难听话。这种时候,我们不需要相互坍台,而是需要相互鼓劲,脸皮一抹,把自己扔进男人手里,再从男人那里换来钞票。暂住证一定得办,身份证一定得拿回来……我就这么忍着泪水,想象着将要到来的屈辱,脸上的肌肉很快就处在一种强直状态了,一张脸也很快就跟周晓琳的一样木着了。
  “咱们得抓紧时间!八点前要赶到,才能捡到好货。”阿美看了看腕表。
  熊猫眼、假睫毛、血嘴唇……看着这些东西附着在阿美和周晓琳脸上,我只是觉得有些碍眼。可是,当我望着小镜子,看见它们附着在自己脸上时,简直无地自容。可我必须出门,因为男人在门外等着,我的食物在男人口袋里等着呢。
  我赶紧避开小镜子,眼不见心不烦,权当自己没脸了,或者权当自己戴着个面具吧,反正也是出去做不要脸的事的。
  三个人坐了半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来到了一个地处僻静的“晚风”豪华酒吧前。
  声色场合永远处在狂欢状态,无论背景多么寂寥。阿美拉着我和周晓琳,进入酒吧,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陪酒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阿美脸上堆着甜腻的笑,媚眼儿频繁地递给各式各样的心怀鬼胎的男人。这些男人无论美丑老少,皆形只影单、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们看上去都很有钱,不然根本不敢来这种高档地方消费。
  “哎,我说,你们笑笑呀,一定要对男人笑的!”阿美抽着烟,不停地小声强调。
  于是,我们就听了阿美的话,强笑。说实在的,周晓琳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自己看不见自己的笑,可能比周晓琳的还要难看吧?
  一抬眼间,我发现一个老头儿从吧台里走了出来,右手指间夹着香烟。看上去,他的年龄已超过六十岁,精神却非常好,几乎没什么老态。他身材瘦小、面皮苍白、眉毛浓密、不苟言笑。脸上最抓人的,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完全可以叫人过目不忘。
  这个老头儿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既不像这里的客人,又不像工作人员,倒像是突然闯入的一个悠闲散步者。可是,他跟一般的老人绝对是不同的。一般的老人都形同槁木、目如枯潭、心如止水。而他不是,他的生命力依旧旺盛,他的感觉依旧敏锐,他的心湖仍泛涟漪……这所有的,都被他的眼睛泄露出来了。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酒吧的全场,一下子就锁定了我。可能是我一直盯着他吧?所以才比较容易被发现?
  接下来,令我疑惑的是,他望着我,表情渐渐变得惊讶,夹着香烟的手停在了胸前。他根本没有掩饰这种惊讶,或者说这种惊讶根本无法掩饰。像是看见了阔别多年的朋友,不!此时此刻,从他的眼神推测,他与我的关系,似乎比朋友更亲密、甚至有些暧昧……他竟朝我走来了,很快走到了我面前。
  忽地,阿美站了起来,受宠若惊地笑道:“哎呀,邱老板!今晚亲自打理酒吧吗?肯不肯赏脸跟我们几个姐妹喝一杯呀?”
  老头儿朝阿美点点头,在我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服务生很快给他上了一杯红酒。他似乎还想继续研究我的脸,可两个人毕竟坐得太近,使他有些难为情。于是,他端起酒杯,和我们几个的碰了一下,礼貌地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我微微低下头,没有对这个姓邱的老头儿表示更多的殷勤,他是“晚风”酒吧的老板怎么样?他腰缠万贯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我还是得坐在这里,堆着满脸的贱笑,紧盯着愿意上钩的男人的钱包。况且,阿美一个人的火爆劲儿,完全可以覆盖我和周晓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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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酒生涯(2)



  音乐竟是已逝歌后邓丽君唱的一首情歌:“你为何那样的无情?船开行,召唤不停,眼里泪流尽……你为何那样的狠心?不说明,一去无影踪,我恨你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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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邱老头儿可能看上你啦



  邱老头儿深陷在这样的歌词和旋律中了。这首歌,也许就是他选的吧?从这个酒吧的工作人员们的年龄来看,记得邓丽君的人恐怕不多了,记得这首歌的人恐怕也不多了。这是一首过于感伤的歌曲,真的听进去,会被感动得流泪。并且,这首歌也过于缠绵,表达的当然是爱情。当着邱老头儿的面,听这样的歌,似乎有些不合适。——想到此,我竟感到了些微的窘迫。
  歌结束时,把自己从中拔出的邱老头似乎有些疲惫,香烟已经在他的指间燃尽了。他把烟头放进烟灰缸,很快又点上一支。
  慢慢地,他抬起眼睛,目光直接落到了我的脸上。我正视着他,恍然觉得他的目光竟是如此纯真,甚至有些少年人的怯懦。这是亲切的目光,纯粹的祖辈的亲切。作为对这种亲切的报答,我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来广州不久吧?”他开始跟我搭讪。
  “是的。”我的开场白竟如此粗陋。
  “为什么想到来广州?”
  “那边混不下去了。正好有同学想来,就跟着一块儿来了。”
  “广州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吧?”他当然不傻。有白领可做的女孩,谁也不愿意跟阿美这种女孩混在一起。
  “对我来说,哪儿都一样!草根,浮萍,飘到哪里,都是草根,浮萍……”当我意识到自己肉麻的文艺腔时,马上住了嘴。一只手把玩着流光溢彩的酒杯,一只手习惯性地支在下巴上,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他又一次对我看痴了,好像我是什么稀世珍宝。我局促地把手从下巴处拿开,变换了一个坐姿。
  他也递给我一个浅笑。这个意味深长的浅笑告诉我,我留给他一个很好的第一印象。如果不是阿美和周晓琳在场,他看上去可能会恭维我几句。
  他欠了欠身子,又啜了一口酒。渐渐的,他脸上的柔和消失了,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将来有什么打算吗?”他又问道。
  可能是喝了半杯酒吧?我听着他这句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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