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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大铜床-第15部分

小说: 大铜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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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埠守军被围两个多月,弹尽粮绝,已无逃出的希望。他们求援的电报,如雪片飞出。驻在蚌埠的王钧部奉命经合肥六安驰援。王钧部三个师进到苏家埠附近,红四军以全力向敌军右翼抄袭,王钧部大部分被歼灭,总指挥励世鼎被俘。守军至此完全绝望,不得不开城投降。
    苏家埠战役,红四军战果辉煌,励世鼎所率援军被俘一万五千人,枪枝被缴九千余枝。苏家埠守军,投降五千人,缴获枪枝三千五百枝。苏家埠一战总共缴获枪枝约一万五千枝,等于红四军全军枪枝的两倍,不能不说是一次空前的大捷。
    红四军连夺两城,震动南京,蒋介石似乎觉得,那些杂牌部队不能济事了,开始调用嫡系部队围剿红四军。
    趁红四军主力尚在苏家埠一带,汤恩伯部第二师由河南许昌、信阳,向潢川集结,准备乘虚进袭鄂豫皖苏区的首都新集。
    红四军迅速移师西向,两军主力在商城附近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遭遇战。
    两军前哨一经接触,汤恩伯部匆忙就地散开,抢占附近的高地。红军原就擅长遭遇战,立即表演暴风骤雨式的冲击,经过短时间短兵相接的肉搏,敌军阵营已呈动摇。红军攻势再接再励,敌军就全部瓦解了。敌军兵力超出红四军两倍,部队装备也远强于红军,但作战意志却远劣于红军,一经较量,优劣立辨。敌军大部向潢川溃败,一部据守公路两旁太平天国时就留下来的水寨,担任总指挥的汤恩伯,也杂在乱军之中,退到一个水寨里去了。敌军溃败时,把那些来自外国的优良装备,沿途丢弃到水塘和水田里,以求迅速逃离火线。红四军此役俘获敌军人枪各两千,著名的汤恩伯师,就在这一战后,调离潢川整补去了。
    至一九三二年三、四月间,鄂豫皖苏区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苏区人口达到二百多万,苏维埃银行经常存有五十万斤以上的食盐,军队和党政机关工作人员,每人每月可以领到一元大洋的零用钱。红四军与新编组的第二十五军组成了红军第四方面军,有了几尊山炮,几十尊迫击炮和数以百计的机关枪。
    赵新民曾与当地的老农聊天,他们都觉得,苏维埃与他们从前所见到的造反,如白莲教、白狼、红枪会等,确有显著的不同,比起一九二七年的闹农协也有进步。现在苏区一片兴旺景象,发展下去大有成功的可能。但他们所担心的,是红军的力量仍然太小,不知道还要多少年,天下才能太平。
    经历过漫长岁月和无数变乱的这些老农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一九三二半年五月,蒋介石在武汉成立鄂豫皖剿匪总司令部,调集二十倍于红四方面军的约五十万兵力,进剿鄂豫皖苏区。
    得着了以往的教训,国军这回不再冒然孤军深入,而是多个纵队齐头并进,步步为营。后续部队据守沿途山头,构筑工事,形成兵力一层多于一层的纵深阵地。红军即使突破其先头部队,仍为敌军后续部队的火力所抑制。
    国军稳扎稳打的战术果然奏效,霍邱、黄安相继失守,红四军主力一路撤至七里坪东西一带的阵地,与敌军卫立煌、陈继承、刘峙三个纵队隔河相峙。红军决定在这里与敌决战,选定七里坪南面的柳林河为攻击重点。
    总攻在黄昏打响,红军倾全力实行中央突破,旋即展开大规模的夜战。方圆两平方公里的地区,枪炮声彻夜不停,似乎无一处不是战场,无一处不在厮杀。战斗最激烈处,村庄和树林全部被点燃了,火光冲天如同白昼。
    红军能投入战斗的力量,全部用上了,参谋人员、政工人员,以致伙夫都托枪上了火线。午夜时,红军推进了十五里,攻到卫立煌总部的前沿。但敌军组织了顽强的火力,坚守不退。直至天色将明,总指挥徐向前判定已无完全击溃敌军的可能,而且敌军仍有强大的后续部队,乃不得不下令撤回了柳林河东岸。
    柳林河战役,是红四军所有将领从未参与过的规模空前的恶战,此战敌军虽损失远重于红军,但红四军也伤亡了两千以上。卫立煌在这一战中,因主张坚守,受到蒋介石的嘉许,不久攻下金家寨后,蒋介石下令改称“立煌县”。
    在敌军铁桶阵的层层合围之下,红四军左冲右突,终难以击溃进犯之敌。在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上,决定寻找敌军薄弱点,向西突围。一九三二年八月下旬,红四军主力大部,在敌军防务较弱的河口一带,经过激烈激战,终于冲出重围,乘夜在京汉铁路王家店附近越过铁路,从此脱离了鄂豫皖苏区,开始了西行五千里的长征。
    敌机一直跟随着红四军,敌军根据飞机侦察,紧紧尾追堵截。行进到枣阳县南面吴家集一带,红军与敌军爆发了西行途中规模最大的一场恶战。
    吴家集在枣阳县南面约九十里,西距汉水与襄阳约一百里,敌军选择在这个地区,从东南北三面合围红军,企图压迫红军退到汉水边,在那里加以歼灭。
    红四军在吴家集宿营时,敌军乘夜逼近。翌日黎明,两军展开大战。当时处境,红军极为被动,战斗最激烈时,敌军向张继升、赵静安所在的十八团指挥所猛扑。指挥所前沿,十八团正面一部约三百多人伤亡惨重,连排级军官全部阵亡,剩下人员纷纷向指挥所退缩。眼看敌军蜂拥而来,张继升立领整理队伍,动员所有参谋、政工以及警卫人员约三百人,临时编组,当敌军逼近到跟前时,张继升一声号令,这几百名临时编组的队伍,猛冲了出去,手榴弹一通密集的猛掷,烽烟四起,血肉横飞,敌人就这样败了下去。
    但冲在最前面的团长张继升却吸引了敌人机枪手最密集的扫射,赵新民看到他被击中的那一刻,筛糠似的一阵颤抖,他冲过去把他抱起来时,张继升身上已被打出了几十个窟窿。
    十八团的这次冲锋,在敌军北线冲出了一个口子,竟使红四军化险为夷,得以乘夜向北撤离。当夜红四军循小路疾行一百多里,穿过了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天明时发现向北的去路,又给敌军堵住了,河南来的刘茂恩的两个师,组成了包围红军的第三道防线,只有立即击溃刘茂恩这两个师,才算完成了突围。
    幸好刘茂恩部没料到红四军如此迅速的就打到了他们跟前,部队毫无准备,战斗力异常脆弱。饥疲交加的红四军,竟没费很大气力,就把刘茂恩部打得鸟兽四散。红四军又循着北进的去路,疾行了八九十里。经过这一日一夜,总共行进了二百多里,这才总算是把自吴家集追击的敌军,彻底甩在了后头。
    这场战斗,敌人虽未达到预期目的,但红四军也损失了两千多官兵。除张继升外,还有另外几名团级干部在突围中阵亡。快速脱离火线时,一千多伤兵也被迫就地放弃,全军上下大为悲痛。
    张继升阵亡后,赵新民兼任了张继升的团长之职,但这一团人,经过三天两夜的激烈拼杀,已减员严重,编制不整,由全军的前卫改做了后卫。撤退时,赵新民站在一个山包上,睁着血红的双眼,看着担架队将伤兵集中放置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伤兵自知绝无可能再随军前进,只有留在这里了,但对于即将面临随后而来的敌人,深感恐惧。
    星光黯淡的夜色下,若大一片开阔的草地,黑压压一千多名躺倒在地的伤兵,为呻吟和啜泣所深深笼罩。担架队员和所有马上要离去的红军官兵,无不为之大恸。
    最后离去的赵新民和几名骑兵翻身上马,向伤兵们行最后一个军礼,然后策马向大部队远去的方向追去。在他的身后,清楚的传来了草地上几声清脆的枪响,那是伤兵中有人用私藏的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九三二年十一月,经过八十多个昼夜的曲折行程,红四军穿越鄂、豫、陕、川四省,行程五千里,沿途激战数十次,翻越巴山天险,终于由两河口进入了川北。
    和所有的战士一样,赵新民当时穿着从沿途补充来的五颜六色而且污秽破烂的服装,脚上鞋袜全无,只用破布裹脚,早晚都披着破旧的军毡御寒。手脚冻得裂痕累累,满身征尘,面目黧黑,而且三个月没有梳洗,满面胡须,头发长乱,浑身都是跳蚤。但这支看似叫花子的队伍,却似从天而降的天兵一样,迅速打下了防务空虚的通江、巴中等川北县城。
    通江县城不大,可城里却修有几条水泥小马路和一座精致的中山公园,显示着当地的富庶。富绅们大多匆忙逃走了,留下一座座空荡荡的高墙大院,其中一座成为了赵新民的临时团部。
    战士和参谋人员忙着清理院子,赵新民一间间屋子慢慢看过去,在其中一间看到了一架钢琴。赵新民在琴键上弹了几下,感觉音还挺准。他在钢琴前坐下来,随手弹起了一首莫扎特的降B调奏鸣曲,当年,他经常为杨子玲弹这支曲子。当莫扎特弹到一半时,另一首旋律在他脑海里漂浮了起来。赵新民闭上眼,任由这首旋律牵引着他的十指,在琴键上上下来回的跳动。
    曲子的前半部分写于一九一九年,是为了献给当时他深爱着的杨子玲的,但他从未弹给她听过,因为他一直没能把这支曲子完成。而此时此刻,突然之间,杨子玲俏丽的笑影,北京湛蓝的天空,“五四”街头激昂的人群,赵天宝在上海码头向他挥舞的手臂,巴黎塞纳河畔明媚的春光,莫斯科深冬漫天的大雪,倒在血泊中的丁久的圆头布鞋,贺芝华眼中的泪水和哀求,还有张继升被机枪击中时颤抖的身影,夜色下遍野伤兵的啜泣……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激越的音符,在赵新民的指间滚滚的流淌。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耳际缓缓隐去,赵新民睁开眼,发现院子里的人都静静的伫立着,望着他。
    “团长,您弹得真好听。这叫啥曲子?”一个小战士问。
    “回忆。”
    凭借巴山的天险和红军的顽强,以及四川军阀相对较弱的战斗力,红四军在川北立住了脚跟。在川北根据地两年多的时间,红四军一度扩充至五万人,比之鄂豫皖时还多,这其间,赵静安由团长晋升至了师长。

    九
    北京城头的大王旗变换频频,连北京城的名字也一会儿北京,一会儿北平;但赵家饮水的买卖依旧兴旺。虽然当初入了大股的自来水公司,受制于水管安装费的昂贵,一直没能快速发展起来,但每年的分红到也还算稳定。而极具竞争力的井水的买卖,在交给杜顺管理后,全城能够营业的四、五百口水井中,水质较优的数十口井陆续归至了赵家的名下。数百名水工,每天给北京城里的数万人提供送水的服务,这样的买卖不可谓不大,打理起来不可谓不千头万绪,但经过数年的磨练,杜顺已胜任愉快,每天的买卖管理得井井有条繁而不乱。赵静安只需隔三岔五到账房去走走看看,就能一切了然了。
    而自从娶得杨子玲过门,赵静安也迎来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两人纵情沉醉于两情相悦的甜蜜和激动之中,一次次,一日日,十五年里,从未疲倦。随着时光的流逝,反而日甚一日的感到,越是熟悉,其甜蜜越是醇厚,越是了解,其激动越是醉人。记不请有多少个日夜,他们足不出户,相拥而卧,谁也不愿意先离开那张宽大的铜床。他们就像山林间石板上两粒赤裸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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