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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青山无语 隆振彪-第5部分

小说: 青山无语 隆振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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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和现代的盒子式结构掺杂在一起,加上装潢花俏的外观,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令人惊讶的是,在每栋楼房的上空,都竖有一杆电视天线,给这古老的山寨增添了几份现代化的色彩。
  在小青河上游有一片开阔地,山门大队就在这里开辟了一个“工业区”。有木材加工厂、集材站、停车场、招待所、电站还有一幢设计新颖、建筑考究的办公楼,被山民们戏称“山门政府”。踏上这块土地,一派繁忙景象就呈现在眼前。圆锯的啸叫声,马达的轰鸣声,汽车的喇叭声,拖拉机的突突声,加上滚滚的浓烟和飞扬的尘土,使人仿佛置身在闹市之中。谁能相信,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原呢!谁又能相信,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在短短的时间里,办起了如此兴旺发达的事业!
  说到山门的飞跃,首先要归功于颇具规模的木材加工厂。这里日夜加工木材,生产各种规格和类别的半成品,从大型建筑材料到小型家具用料,从廉价的包装箱到贵重的乐器用材,在这里都能进行成批加工。这些产品畅销全国各地,供不应求。利润丰厚的加工业,给山门带来了繁荣、富裕和声誉,也给山门人带来了楼房、存款和家庭现代化。
  不过,创办和管理这种企业的人,不仅需要才干和胆识,更需要关系和背景。山门大队支部书记周振武就是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这是一个秋阳明丽的早晨,金色的阳光照着山门大队的办公楼。凉风习习,从旁边的厨房里飘来一阵阵香气。
  门边,几个系着围裙的妇女在宰鸡褪毛。楼上的会议室里,已布置得焕然一新,水磨石地面擦得溜光铮亮。正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奖状和锦旗。一个两尺见方的大红镜框内,嵌着半年前的一张省报,在头版的位置上载有《山门大队人均超双千》的报道。中央的会议桌上,摆着几盆盛开的菊花。
  玻璃台板下,压着山门人引以自豪的各种照片:有电视台拍摄“电视村”时赠送的山门全景,有各级领导的参观留影,有周振武当上省劳模时的英姿
  今天,这里将要举行一次重要谈判,企图解决这次山林纠纷和历次谈判中都没有结果的林界问题。由于青山林场和山门大队的林界在历史上就混淆不清,加之这些年来政策不稳,林权多变,以及林场的多次上马下马,林界问题成了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这次谈判是周振武主动提出来的,他认为林界不清楚,是非就无法判断,纠纷就不能解决。。林涛对他的提议也表示赞同。
  对这次谈判,周振武是作了充分准备的。他让马会计整理了历年绘制的天然林图和造林图,以及各种数据和文字资料。
  此刻,周振武坐在会议室斜对门的办公室里,正在翻阅资料,斟酌措词。旁边摆着一盆原封未动的早点,他手中的烟蒂快燃完了。他的面孔是那样光洁和年轻,但沉思的神态却显示出他的成熟和老练。
  “吱”的一声,门推开了,一个细眉细眼的老头走了进来他就是山门大队的马会计。
  马会计喉咙里咕噜噜地响了一阵,悄声对周振武说:
  “证人都到齐了。”
  “让他们到会议室休息一下吧。”
  马会计转身走了。
  周振武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位谈判的首席代表,现在是胸有成竹。他不仅有充足的材料,还有会说话的人证。这些证人别看是些牙齿脱落、须发皆白的糟老头,可却是山门大队的活宝,每次谈判都让对方感到头痛。
  他正想去向这些老头问声好,络腮胡子带着一脸怒气闯了进来。
  “娘卖×!人都打死了,还谈什么判?!
  周振武带着一种冷静的威严说“:安葬费、抚恤费,大队都答应解决,你还想干什么!”
  络腮胡子愤怒地一扬手“:不行,要由林场出!”“你管谁出?只要钱到手就行了!”
  “那也不能便宜了高炳生这小子!当初你”
  不待络腮胡子说完,周振武恼怒地打断他的话:“你东西也砸了,人也打了,我不准你再胡闹下去!”
  络腮胡子被彻底激怒了,吐沫四溅:“娘卖×!你把老子当猴耍,老子砸烂你的会场!”
  “乓”地一声,桌子上的茶杯跳了起来,周振武声色俱厉地喝道“:敢?!你这家伙有几分能耐,我还不清楚!敢动一下,就把你捆起来!想想吧,你早就够进班房的格了!”
  络腮胡子焉了。但,鸭子死了嘴巴硬,他仍不服气地寻找话题乱嚷“:高炳生跑了怎么办?”
  “跑得了吗?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周振武又降低了声音,话语里不无关心,“这场谈判关系到我们山门的根本利益,也关系到你们的吃饭穿衣问题。有我周振武在,还会让你吃亏吗?”
  络腮胡子知道自己不是周振武的对手,怨恨地低语着,悻悻地走了。
  周振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腕一看表,时间快到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他走到窗户边,朝青山林场的方向望去。沿河的公路上,阒无一人,只有几个光屁股伢子在小青河里戏水打闹。一辆汽车开过来,扬起一片灰尘,留下的仍然是空荡和单调的蝉鸣声他心里不禁生出几分不安,几分焦躁。
  电话铃响了。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急忙走过去,抄起了话筒;
  “喂!我山门哦,你是林场?”
  “今天不来了”耳机里嗡嗡的声音。
  周振武的神经绷紧了:“为什么?这种事能当儿戏呀?”
  “不知道是高慧同志让我们通知的!”
  “喂!喂喂”
  对方已挂上了话筒。周振武感到自己被戏弄了,气恼地把耳机一摔。一种担忧、困惑和愤懑交织的情绪,充塞了他的胸膛
  他不明白,三方约定了的事,为什么又突然变卦?对林涛这个新任县长,他有所了解,知道他远远不如蓝淑贞好对付。他已敏感到了,这位县长似乎对山门不感兴趣,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尤其对林涛这次光临的底细,他茫然无知,只是从林涛那高深莫测的眸子里,从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他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还有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似乎对自己威胁更大。她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曾参予处理纠纷,更令人恼火的是高炳生是她哥哥,妹妹怎能不替哥哥说话呢?
  马会计又来了,神色有几分惊慌,凑近周振武低声地说“:有人看见林涛和高慧上山去了,这谈判”
  周振武没有回签,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肌绷得紧紧的。马会计识相地出去了。不一会儿,那些来作证的老头喧嚷起来,三三两两地走了。
  周振武烦躁地在房子里走动着,他感到室内异常的沉闷,抬腿走出办公室。
  他愤然走进会议室。室内空荡荡的,只有那些奖状在呆呆地望着他。他真想一把扯下来,撕个粉碎!“叮铃铃”电话铃又响了。他不想去接,也许是害怕再次遭到戏弄。
  一会儿,马会计跑来了,急促地对他说“:县委向主任来电话,找你!”
  周振武倏地一惊,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他责怪自己刚才不理智,太沉不住气了!
  他一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走去
  六
  这是在哪儿呢?热,太热。像火炉,不,在蒸笼里,热烘烘,湿漉漉难受,太难受了。是什么声音?是他们追来了吗?是的,快跑吧!不跑就没命了身子轻轻的,脚怎么娜不动?跑吧,跑吧前面就是长苞铁杉。好高啊!
  爬上去!不,不能爬!他们会用斧头砍倒的跑吧,还是往前面跑吧啊!前面不是周振武吗?还有林涛,还有慧妹,他们是一伙的他是谁?他不是死了吗?是的,他死了,脸上都是血
  “哥哥,你怎么啦?”
  高炳生睁开了眼睛,高慧站在床前,眸子里露出痛苦的目光,他明白了,原来是一场梦,他正在发着高烧。
  窗外,大青山笼罩在黑暗中,飘泼大雨在哗哗下着。一道闪电,接着炸响了一个霹雳。
  高炳生艰难地朝上挪了挪身子,斜靠在床头上,凄楚地望着慧妹“:你还是回县里去吧!”
  高慧端过汤药,递到床前“:你吃药吧,我的事你别管。”
  “我能不管吗?哥这一辈子对你不起,你的命太苦了,不能看着你再背时”高炳生的声音哽咽了,干涩的眼角滚出了两滴浑浊的眼泪。
  “哥,你要是真关心我,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场山林纠纷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也搞不清楚。”
  高慧真想发火,望着哥哥病快快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了。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独自思忖着:这位文化不高而错误又犯过不少的哥哥,怎么这样愚昧?不知他是有什么顾虑,还是掩盖自己的罪过?莫非他害怕林涛报复?他哪里知道,林涛为他担了多大的风险啊!正是他病得厉害的那几天,不知是那些人给公安局施加了压力,还是他的确触犯了刑法,公安局决定逮捕他。当老耿把这消息告诉林涛后,他连夜赶到县里,以“犯罪证据尚未落实”为理由,说服了公安局长,收回了逮捕令。他当然不会知道,林涛为此将会承担多大的风险。现在,他和林涛的谣言,已从县城传到界坡,经过补充和加工,又从界坡传到县城。如果哥哥真的犯了罪,那些人就会借此大作文章;即使他没有犯罪,也会有人怀疑是林涛包庇他,从而编出一些最引起人们兴趣的故事来
  她每时每刻都牵挂着今晚在公社召开的案情分析会,公安局将对死者的致死原因进行全面分析。为了避嫌,她这个副局长自动弃权了,却又盼望尽快得到这个会议的结果。
  高炳生喝完汤药,她似乎不愿在此久留,接过碗走了。
  高慧一走,悲哀和孤独又向高炳生袭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使他明白了一些道理,也产生了一些偏见。在这秋雨封门的夜晚,在自己的命运像断线风筝的时刻,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想起了自己的功过是非,想起了这场复杂的山林纠纷
  他不理解,那时候自己为什么那样无知,那样狂热。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还是为了捞取名利?都不是!只是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仰,把成片的森林变成灰烬,然后又劳民伤财地垒成梯田。这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只是惩罚!不仅山上的梯田荒草萎萎,山下的良田也被山洪冲毁。由于他的罪过,社员只好用蕨根来充饥。
  这些年来,他无时不在悔恨自己,但也在尽力设法弥补自己的过失,在高慧的启发下,他逐渐懂得了森林的重要性,也明白了自己过去的错误。他主动要求来到了青山林场工作。并且,一有时间就扛着锄头上山,默默地造林、育林
  雨势小了,淅淅沥沥,如诉如泣,一声响动,高炳生吓了一跳。昏黄的灯光下,一只老鼠爬上了床前的桌子,瞪着一对绿豆似的小眼,毫不惧怕地盯着他。在和老鼠的对视中,他渗出了冷汗。过去的教训磨灭了他的热情,他害怕卷入任何是非中,变得胆小和麻木。近几年来,在频繁不断的山林纠纷中,更使他丧失了一切勇气,凡事闭口缄言,闷在心中。在这场山林纠纷中,连他自己搞不清究竟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森林的保护者?还是杀人凶手?
  当时,有人来报信,说山门大队正在西部林区大肆砍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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