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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第32部分

小说: 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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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最后一个进入地道的。我看到谷丰收在上面把青石板又盖上了,我的眼前顿时漆黑一片。然后我听到谷丰收跟江建人的最后的对话:“江建人,外面的人进来后,你要是多说一句话,我马上一枪蹦了你!”
  江建人长叹一声,说:“谷丰收,你上了孟探风的当了!你要听我一句话,我们还可以商量个结果!”
  我们离开厅堂时心里都明白,谷丰收跟武警的谈判,实际上就是要拖延时间,以便让我们能顺利地逃出去。我不明白,刚才杨石为什么要带我们上这里来?不然的话,现在我们说不定早就已经出了九溪地界了。我想,以我昨天晚上的经历来衡量,所谓的证据,如果排斥了法律的意义的话,无非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已。
  叶菊押着孟探风走在前面,老七紧随其后,杨石和曹柳夹在中间。杨石在暗中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我的身上温暖了很多。我想,活着如果只是一种错觉,而真要让我在黑白中间做出选择的话,我情愿选择黑暗。至少我在黑暗中握着杨石的手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我在黑暗中微笑着,一走神,猛地趔趄了一下。曹柳说:“麻子,你干嘛把手搭在我的腰上?!”我说:“谁把手搭在你的腰上了?!”杨石说:“对不起,是我的手!”曹柳说:“我说呢,怎么掐得这样紧!怪不舒服的!”
  我听了,心里气苦。我发现,女人在情急的时候,其实比男人更挺得住的。因为她们虽然紧张,害怕,但是至少没有必要挤出勇气去装扮面子。而男人在关键的时候,却热衷于一张薄薄的臭面子。这一点可以以我作为证明。
  地道里黑不隆冬的,浓烈呛鼻的潮湿的味道,几乎要让人窒息!老七一边走一边说:“麻子,他妈的,这太金庸了,太金庸了!
原来古代的侠客们都跟地下党差不多啊!”
  没走出多远,曹柳就受不了了。暗道里老鼠多,她不停地尖叫着,弄得大家心烦意乱的。曹柳嘟囔着说:“真是活受罪。还不知道有没有蛇呢?!还不如呆在上面,抓了就被抓了。”我说:“曹柳,你别咋呼了,你真要想上去你就回头走吧,没人拦你!”曹柳说:“咦,麻子,你以为我不敢啊?!我又没有犯罪!……对呀,我算明白了,犯罪的是你们,我跟着瞎跑什么呀?!”
  老七急起来了,说:“曹柳,你歇歇吧!你没见到江建人他们见人就杀吗?!他已经杀红眼了!在这里,谁把你当回事呢!你这不是找死吗?!”
  曹柳这才不吭声了。我们也不知道是向前,还是向左右摸着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只听到洞里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叶菊在黑暗中问道:“孟探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流水的声音?”孟探风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到前面看看?”
  叶菊说:“不行,你别给我耍滑头!记着,我枪里的子弹是留给你的!”
  杨石忽然说:“菊姐,我明白了,这流水声一定是一道暗流,既然有声音,那就说明这水是流动的。而且,这水很有可能是流到沙溪里去的!”
  孟探风笑着说:“杨记果然聪明,这水正是从沙山上淌下来,流到沙溪去的。顺着水流,我们很快就可以走到沙溪边了!”
  大家心下都舒了一口气。
  孟探风对叶菊说:“叶局长,我一个晚上都没方便,憋不住了,能不能到一边撒泡尿?”我说:“孟探风,这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你就在原地小便得了。”叶菊还在犹豫着,杨石怒气冲冲地说:“不行,这像什么话?!”孟探风嘿嘿笑着,说:“读过书的就是斯文。秦记,你要不放心,你跟我过来就是了!”
  我正好也想方便一下,就跟叶菊说:“叶警官,要不我跟他一起到一边去方便一下?”叶菊不说话。我在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就推了孟探风一把,说:“走吧,有尿快撒,有屁快放!”孟探风窸窸簌簌地在前面走着,叶菊在我后面说:“麻子,你小心一点!
这孟探风阴得很!”
  我跟孟探风走出十几步,前面是石壁挡着,旁边则是哗哗的流水声。我想,这可能就是那道暗涧了。于是我掏出那话,对着水流,微眯着眼,畅快地排解起来,一时紧张的情绪,似乎也缓解了不少。我想,人生真是奇妙,为了那几千万个黑钱,把个人折腾地半死不活的,但是就这么一泡小尿,却让人无比的爽快。
  看来任何快乐其实都只是相对的。
  我完事之后,回头问孟探风弄好了没有,却听不到回声。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大声说道:“孟探风,你别给我装神弄鬼!”我话声刚完,突然觉得后背一麻,身子就向前撞去。我收脚不住,双手在黑暗中乱抓了一通,扑通一下撞到了水里。
  我呛了几口麻丝丝的清水,然后顺便将其中一口吞了下去,慌忙将头探出水面,高声然而含糊地叫道:“叶警官,杨石,别让孟探风跑了!”
  水流比我想像的要急要深。我很快就晕头转向地被冲出了大约有几十米,才抱住了一块突出水面的滑溜溜的石头。这时,我要是想趟回刚才落水的地方,已经不大可能。尽管我水性还行,但是在这样狭窄的暗洞中逆流而泅,我显然没有这样的体力。洞中水温冰凉,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脑子也清醒了一些。我想,既然刚才杨石说了,这水涧可能是通到沙溪去的,而凭着我开车来到这庄院时的记忆,沙溪似乎就在这附近不远,那我何不就顺着着这水流漂下去?我估摸着,既然这水涧是急速流动着的,那么它很快就应该有个出口了。再说了,大不了还不就是个死?!这么一想,我马上又扑入了水中。但是我的心底,仍然充满了恐惧,因为在我的面前,毕竟是连一丝的光明也没有!
  我在水上爬拉了一会,那水忽然就开始不再流动了。我心里一凉,记起了昨晚上下过的那场大雨,沙溪的水一定上涨了,将那水涧的出口给堵住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肯定是死定了!
  我像捞救命稻草似的往前划着,借助的几乎就是求生的本能了。这时,忽然在前面透进了一丝淡淡的光线,我心里一下掠过了一线希望:看来沙溪的水流,还没有将这水涧给堵死!于是我奋劲向那道光线漂游过去。也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我终于划到了出口处,抬头一看,只见面前黄滔滔的一片混浊的水流,正是那沙溪。
  重新见到耀眼的光明,让我的身体一下子垮塌下来,我就像散了架的泥塑一样,摊在了沙溪边上。忽然,我听到不远处有人用方言在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随后我就朦朦胧胧地看到有两条汉子,手里拿着竹竿和叉子,站在我薄弱的视线的上面。我试着想把右手举起来,要做个解释性的动作,但是我的右手却无力地搁在地上。我的眼皮也渐渐地沉重起来,最后,视线终于模糊了。所有的光明,全都离我而去!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周围有些昏黄色的灯光,空阒寂静。我用疲沓的眼角扫了一下左右,看到了旁边有两张床,上面覆盖着浮肿的白床单。我开始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我发现我躺着的地方有些眼熟,而且身上的床单也有些古怪。
  我用劲呼吸了一下,猛然记起来我躺着的这是什么地方了!这地方我来过两次,这里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我永远也忘不了!这里便是沙溪镇医院的太平间!
  我忍不住开始呕吐了,但是我听到的只是我胃口的挤压和痉挛的声音,就像夏天晚上田野里索然寡味的饥饿的青蛙的叫声一样,却没有半点东西吐出来!这时,我拼尽全力高喊了一声:  “来人哪!我他妈的还活着!”
  我用吃奶的力气撑着上半身,艰难地坐了起来。我打量着清冷的四周,突然特别想哭。我张大着嘴巴抽泣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时,太平间的门“呀”地一响,一个老头探了个枯干的脑袋进来。我细眼一看,便是那医院门房的看门老头。他老眼昏花,眯着眼朝我看了看。我讨好地冲他笑了笑,老头一见之下,突然双眼上翻,露着鱼肚白,双手僵硬地向上抓着,张大着嘴巴,想要叫喊,但却空洞无声。
  随即,他的身子就像一张浸透了水的纸似的,软软地瘪在了地上。
  37  我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尸床,推开后门,走了出去,只见四周一片黑暗,原来已经是夜色深沉了。我脑子里一片浑浊,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时间。不过我却清楚地记得,这太平间的后门,正是我跟杨石偷走郑小寒尸体的那地方。
  但是,那件事眼下回想起来,竟是恍如隔世了!
  这时,我最想干的事,一是吃一碗热的,辣的,填一下肚子;其次是搞清楚眼下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我的出路在哪里?!我估摸着,我可能是在沙溪边上遇到了那两个汉子,昏死过去后,被他们当作被大水冲刷掉的死人,弄到太平间去了。但是我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了呢?!还有,杨石,谷丰收他们上哪儿去了?他们逃出了沙溪没有?孟探风将我推到水涧之后,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我烟瘾上来,便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这一摸,我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套破衣破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钱就不用说了,手机没有了,放在空洞的皮夹子里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也没有了。我想,这时如果没有一个熟人出来给我做证明,我的身份将变得非常可疑。我眼下要么是回到太平间去好好地躺着,等待奇迹的出现,要么就是到派出所去要求保护,说得难听一点,便是自首。
  我茫然地来到大街上。街道两边到处都是香气飘溢的大排挡,热火朝天,其中还夹杂着从黄沙嘴里喷出的那种古怪的土产特曲的味道。我的口水在肚肠里汹涌澎湃,我的眼睛四处滴溜溜的乱转,像捞救命稻草般地寻找着熟人。
  最后,我在一个面条摊子前停了下来。这个摊子一个客人也没有,但是它的热锅里冒出的腾腾的兑了某种草药的牛肉汤的热气,却十分的诱人。我讨好地冲着老板笑着。老板是个中年人,秃了头。他冷冷地地打量了我一下,问说:“嘿,这么年轻就出来要饭了?!”
  我想摇头,不过最后却点了点头。老板沉吟一下,说:“这样吧,我正好缺个打下手的。你一天能吃几碗面条?”
  我伸出三个手指,看到老板脸色不对,便按捺下一个手指。老板点了点头,我慌忙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急着就用抖抖索索的手去拿筷子。老板说:“嘿,等等,你先去洗盘子,洗好了盘子,客人来了,再去添火。”我说:“老大,我实在是太饿了,能不能先给我来一碗热面条?”老板板着脸说:“嘿,第一,现在我是你的雇主,你必须叫我老板。第二,你必须干活,才有饭吃!”
  我心下臭骂了一声,正要扔下筷子走人,但是肚子实在撕裂地难受。我在肚子和面子中间权衡了一下,选择了前者。我抄起了一张抹布。
  我正东倒西歪地洗着盘子,忽然,我的身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老板忙对我说:“嘿,快快,有客人来了,先收拾桌子!

  我扔下抹布,突然见到停在摊子前的这一辆奔驰子弹头房车,十分的眼熟。我揉了一下眼睛,终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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