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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人与人以及人与狼的爱恨情仇:雪狼 作者:徐大辉-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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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22岁。”河上漂说。
  “娶妻生子了吗?”
  “一朵花没开!”
  “怪可怜的,脱生个男人,没沾那种事……”老家伙演着调情戏,很像发情的母羊,解开自己的裤腰带,露出干巴巴的屁股,一副侠肝义胆模样,说,“打从前清朝起,我家就吃斋念佛,行善积德。来吧,我就为你……”
  只瞥一眼老家伙的神秘处,河上漂肠胃翻腾直想呕吐。胡子绺子里经常发生这种龌龊事,较大的绺子规定不准接近女人,不少胡子性饥渴,和马做爱的,同性相互刀对刀、枪对枪的……逃脱的机会来了,河上漂说:“老人家佛心,小的不孝了,可是手脚动不得呀。”
  “那好说。”老家伙认为鱼上了钩,掏出钥匙开开河上漂的脚镣,又去掉绑绳,然后靠在墙根,撅起屁股等待着满足和刺激。
  河上漂盯住那戳在墙角那杆枪,来到老家伙跟前,突然飞起一脚,老家伙球似地被踢出,头撞到墙上昏死过去,裤子还滑稽地绊在双膝下。弄到一杆枪,河上漂如虎添翼,打死几名警察后越狱。
  “大哥,我让朱敬轩给祸害苦了,差一点儿丢了命……”逃回绺子的河上漂添油加醋地叙说落难的过程,目的激怒大柜项点脚。
  当年情急之下钻进狼洞,躲过杀戮的项点脚,重新拉起杆子,做上了大当家的——大柜,他是俄国花膀子队唯一的幸存者,他的逃脱意味着仇恨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撒在荒原上,发芽长成无法阻止。全队的毁灭并没有吓破项点脚的胆,局红管亮(人强马壮)报仇血恨是他的梦想。
  “哪个朱敬轩?”项点脚问。
  “谢力巴德的村长。”河上漂说。
  这就有了前面项点脚装扮成卖麻花的小贩,到朱家望水(侦察),给王青龙识破,吊打在马棚子里的夜晚,朴美玉救了他的故事。
  朴美玉想逃出朱家,采用了大胆的方式,给胡子插扦。她当初恨朱家,但是不想杀朱家的人,因此在与项点脚阴谋抢劫时,她提出了条件:不伤朱家人。
  项点脚答应,胡子大柜说话算数,吐出唾沫落地就是颗钉。朱敬轩痛惜家财被掠夺之余,暗自庆幸,一家老小毫毛未损。他显然不知朴美玉插扦时和胡子谈的条件。
  朴美玉跟着项点脚的绺子走了半年,一个羸弱的女子,杀杀砍砍抢抢夺夺中,成为威风凛凛的胡子。打家劫舍不是她的目的,一桩宿仇未报,她发誓找到抠去自己眼睛的人。
  “抠你眼睛的是不是一个日本人?”项点脚联想到他所知的一个真相。
  “啊,是啊。”朴美玉吃惊,“你怎么知道抠我眼睛的是日本人?”
  项点脚不肯说出真相,他在信守一个诺言。他说:“怎么知道的你别问,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
  朴美玉得知抠自己眼珠是为给林田数马换,巧合的是朱敬轩说他的儿子是林田数马的。对宪兵队长的间接仇恨,促使她寻机报仇,绑架朱家少爷她认为是最好解恨的报复。
  绑票的目标是确定了,可是朱洪达从不出院。硬闯进去绑人吗?高墙深院炮台地堡暗枪,即使进得去,也难出得来。机会到底还是来了,朱老爷子谢世,朱家大操大办丧事,以此收敛钱财。终日紧闭的大门敞开,迎接四面八方赶来献幛辞灵的人。
  灵棚搭建在院中央,数名剌叭匠子吹的《工尺上》、《放鸭》、《小开门》送葬调,楚苦动人。参加葬礼的人鱼贯入院,朴美玉混在其中,排队磕头到灵棚前,绑了朱洪达……
  秋雨依然未停,冷风钻进马架。睡梦中的二龙戏蔓似乎觉出冷,先是头后是全身钻进朴美玉被窝——兽皮卷,小脸紧往她的胸前贴,热乎乎的嘴唇猪羔吃奶似的乱拱……朴美玉整夜没合眼,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放二龙戏蔓回家,还是继续带他走?
  79
  花斑狼当着小松原面进食,吃掉他放到它面前的半只黄羊腿。通常的情况下,狼不会在人类面前吃东西的,它要保持尊严,动物中狼的进食最高傲,它们是带着胜利者微笑吃掉猎物。
  狼坦然自若地吃东西,向小松原传递一种信息,它对他没有敌意,也不会伤害他。
  小松原还是不敢轻易走近,面前毕竟是一条狼,而且是刚刚吃饱体力大大恢复的狼。随着它精力充沛起来的还有食肉动物的凶猛,眸子闪烁道道寒光。
  深秋的太阳拼命地朝上升,鹞鹰在天空盘旋,它盯着花斑狼几天了,等待机会。
  狼肠子对于鹞鹰来说是道美味。
  花斑狼鄙视的目光迅疾划过云端的黑色的物体,刚被夹子夹住的夜晚,鹞鹰就发现了它。严格意义上说,它不是鹰家族成员,样子像鹰罢了。以捕食小鸟为主,有时也到村屯边上叼小鸡。
  如果换了海东青,夹子夹腿活动受到限制的花斑狼,就相当危险了。鹰追杀狼的事件经常发生。
  鹞鹰不敢轻率地来攻击狼,这一点小松原也清楚,吃饱的狼更不怕鹞鹰了。他全神贯注地想如何到狼的跟前,打开夹子放它们回洞,自己好回香洼山去,老是在草甸子晃荡,容易让宪兵找到。
  “你还不信任我吗?”小松原问狼。
  花斑狼似乎听懂了他的问话,尾巴摇了摇。犬科动物的习惯用尾巴讨好主子,狼属犬科,它本能地使用尾巴。
  小松原眼睛一亮:“喔,你真的信任我了!”
  花斑狼再次摇尾巴。
  小松原胆子大了起来,走向狼。就在这时,一只狼崽跑过来,友好地望望他,用嘴巴蹭着他的皮靴,像一只顽皮的狗崽。
  花斑狼静伏着,它观察小松原的反应。
  小松原做出了至关重要的举动,弯下腰去抱起狼崽,小家伙没龇牙,样子乖巧。花斑狼通过他对幼崽的态度,判断他到底对自己怎么样。
  抱着狼崽,小松原走近花斑狼。
  花斑狼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小松原心有余悸,不是百分之百的落底。他听到狼平稳、匀称的呼吸,愤怒的狼总是气喘吁吁的。一切都很平静,他去掰钢夹子,手还是有那么点抖。
  “哑巴牲畜反性一时。”有人告诫过他。
  花斑狼保持不动,用以表明态度,我听你摆布。
  掰开钢夹子,麻木的腿狼自己抽不回去,小松原握住狼腿,小心翼翼拿出来,而后一步步退后,直到一定的距离站住。
  花斑狼慢慢站起身,骨折的那条腿悬吊着,它望了小松原一眼,嘴巴动了动,也许那情形就是人类的激动说不出话来。两只小狼崽也随之站起来,一家人准备离开了。
  “走吧。”小松原嘟囔一句。
  花斑狼带着幼崽,一瘸一拐地向土坨走去。
  小松原目送它们远去,心情和送亲朋好友一样依依不舍。几天前他就不把它们当狼看,当然也不是当人看,当成一种生命来善待。救下一个正在哺育儿女的母亲,他心里十分舒畅。
  狼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小松原挥斧砸毁沾着干涸狼血和毛的钢夹子,把这堆烂铁扔到草棵子里,如释重负,轻松加愉快地向香洼山走去。
  秋高气爽,榛子成熟的香气扑鼻而来。小松原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日本古歌,内容是描写爱情的。
  仰望可见宿处,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那棵老树,虽然它十分苍老,但形体非常的优美,像家乡舞女击鼓时的漂亮姿势。
  太疲劳了,小松原一头扎在草铺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太长了,像似睡了一百年。没有人叫醒他,无止境地睡下去。
  小松原被什么拉了拉,一激灵醒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花斑狼蹲在面前,近在咫尺。
  花斑狼伸出受伤的那条腿,小松原马上明白了它的来意。
  “让我给你治伤?”小松原问。
  花斑狼再次向前伸腿。
  小松原手托起伤腿,钢夹子夹伤的地方有些感染,需要包扎一下。狼受伤后,自己会寻找草药,用嘴嚼碎箍在伤口上。
  “花斑狼为什么不这样做,而来找我?”小松原在想。
  或许它找了,没找到治疗伤口的草药;或者根本没去找,直接找救它的人帮助治疗;或许……他猜测。
  花斑狼很执着,非让小松原给治疗似的。
  小松原没拒绝,用他学过的战地紧急救护的知识,给花斑狼的伤口涂抹些药粉,包上纱布。
  “别沾水啊!”小松原叮咛它。
  花斑狼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待小松原包扎完毕,离开了。
  小松原有些不舍的眼光追逐着眺望着花斑狼,云雾缠绕的山林进入了视线,它腿瘸走路摇摆的背影消失在苍凉的景色之中。
  花斑狼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又出于怎样的心里,小松原想不明白。花斑狼的来访他很欣慰,它把自己当成朋友,知心朋友。那个著名的东郭先生和狼的寓言应该重新编写。东郭先生得到的是恩将仇报,自己救狼取得它的信任,他们注定成为朋友。
  小松原现在最缺的是朋友,狼也好,狐狸也罢。香洼山的冬天相当漫长,大雪封山后,这里成为一座孤山。
  “花斑狼在大雪封山后,还能上山来吗?”小松原开始关注他的特殊朋友。
  花斑狼的窝在山外的土坨上,大雪封山隔挡住人类的同时,也隔挡住了狼。
  “但愿大雪别把它挡在山外,冬天有一只狼做伴也是很幸运的事情。”小松原心里说,“它还会来吗?”
  事实上,小松原和花斑狼的友谊刚刚开始。
  80
  曹长江岛带两个宪兵进村的脚步很轻,像偷猎家禽的狼。他们直接去了屯长的家,作为满洲统治政权的神经末梢的安屯长,对宪兵的突然间到来,心里忐忑不安。
  “太君炕上坐,来,抽着。”安屯长推过烟笸箩。
  江岛曹长用手挡开烟。
  敬烟是关东待客的重要礼俗,儿歌唱道:娘家客上炕里,烟袋荷包递给你……安屯长的眼睛频率很高地瞟宪兵手里的枪,敬烟不受,心里更加没底儿。
  “太君,我给你们沏茶。”安屯长说。
  江岛拎在手里的枪墩在地上,说:“我们来抓逃犯。”
  “逃犯?抓谁?”安屯长问。
  敖力卜屯刚刚闹完灾,病死大半屯子人,外人谁敢来。宪兵队追捕的逃犯又是什么人?抗日的,这个屯子的人一个个病恹恹的,走路直打晃,还能抗日什么的。
  “她打伤队长。”江岛说。
  敢打伤宪兵队长,如果是本屯人那敖力卜可出了英雄。
  “叫什么名字,太君?”安屯长问。
  “索菲娅。”
  索菲娅?安屯长听着名字陌生,一个大鼻子(俄国人)的名字嘛。又像是女人的……屯长对全屯人了如指掌,谁家的老母猪产几只羔他都知道。要说俄国人,叶老憨早年在铁路边捡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叫索菲娅?好像叫叶什么?
  “索菲娅是女的吧?”安屯长问。
  “是。”
  安屯长确定是叶家的人了。
  几天前,安屯长在叶老憨的坟茔地遇到索菲娅。
  “你是叶老……”安屯长不太敢认她。
  “对,叶老憨是我爹。”索菲娅割坟头的草,地上一大堆蒿草。
  “那年你让胡子给绑了票……”安屯长盯着她身体一处海拔高的地方,说,“你跑出来啦。”
  “早跑出来了。”索菲娅淡淡地说。
  安屯长没因对方冷淡走开,寻找到一个话题:“你没在家,屯子的老少爷们儿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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