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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人与人以及人与狼的爱恨情仇:雪狼 作者:徐大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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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剩下自己一个人。”韩把头走进了这样的结局。
  空荡荡的狩猎队驻地,马尿和枪药的味道还没散尽,韩把头也还在昔日群体的氛围里。他坐在空旷的院子里,从腰间解下狼卵皮的烟口袋,捻上一锅烟点燃,吸烟,吸进去许多往事,再呼出时是这样的:
  “我将来再给你缝只烟口袋。”索菲娅说,“你猜猜,用什么皮?”
  “野猪,熊瞎子,马鹿……”韩把头说出一串野兽的名字。
  “不对。”
  “那是什么呀?”韩把头猜不出来。
  索菲娅用一根手指戳了下他骄傲的东西。
  “啊?用我的……”韩把头惊诧。
  “你是只大公狼,用狼卵做烟口袋……”
  看起来这个烟口袋做不成了,大公狼的卵在,缝制的人走啦。
  “索菲娅你在哪里啊?”韩把头心里呼唤着。
  出事现场的马蹄印和狼足印,总给他一线希望,他们母子可能活着,他之所以留下来,就是要一直寻找下去。
  找那马蹄印需进村镇,找那狼足印需上香洼山。他决定先去村镇,以玻璃山为中心点,向外扩展寻找,哪怕找遍爱音格尔荒原,找上它十年八载,也要找下去。
  “突突”驯服的那只海东青飞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肩头上,一双明眸望着主人。
  “喔,我怎么把你忘了。”韩把头对鹰说,“我们暂不打猎……”
  海东青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仰望一下天空。
  “噢,你想回家是吧?”韩把头准确无误地理解了鹰的心愿,“我这就放你归故里。
  捕到一只海东青不十分容易,驯服还费时费力。然后用它打猎,在一个捕猎期,它功不可没。
  大雪封地,野兽们猫在雪瓮子里,你走不到跟前,对它生命构不成威胁,它轻易不动弹,不动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赶仗——枪手隐蔽好,其他人去轰赶动物,喊叫、敲打树干、拨拉草……给猎手制造射击的机会。鹰在赶仗时表现出色,敏锐的目光发现隐藏的动物,它翅膀发出的“嗖嗖”的声音,将它们轰起来,使之跑进射击圈。
  有时海东青直接捕捉物,关东猎手离不开它。人和鹰的友谊很深,感情很厚。
  韩把头带海东青攀登玻璃山最高处,他解掉鹰脚上的铃铛,这是束缚和控制它的紧箍咒。
  “明年再回来呀!”韩把头眼里是那样的依依不舍,带着真挚的感情对鹰说,“一路走好!”
  恢复自由的海东青直冲云霄,它没立即飞走。降低高度在韩把头的头顶盘飞几圈,然后飞走。
  海东青在视野消失,他的眼里再次涌出泪水。一个生灵离他而去,暂时的分离还好,有的永远不会来了。
  韩把头心里无限哀伤。
  太多的生离死别,短时期内韩把头身上太多了生离死别,刘五、吴双、老仝,这又索菲娅、儿子根儿,他喃喃地:“我到底怎么啦?”
  “狐狸,是那只狐狸!”
  韩把头查找倒霉原因时,想到自己亲手杀死一只草狐狸。作为一个猎人在狐狸皮值钱的岁月,打死只狐狸应该说实在平常的事,都不值得一提。
  关东猎道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你不要,我不打,你不买,我不宰。”他们轻易不杀生,视轻易杀生为罪过。譬如打鹿,尽管挑选嚼不动草的年老的鹿打,开枪前念叨:“鹿哇鹿哇你别见怪,你是阳间一刀菜!”文中风俗见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
  打死狐狸不同打死鹿,鹿是神鹿,是乾隆皇帝封的山神,他认为山是清朝发祥之地,将鹿封为山神,足可以说明鹿是特别的动物了。韩把头打死的那只草狐狸,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韩把头带狩猎队?span class=yqlink》仙剑蚶次棺臃藕茫急噶孕埽欠⑾治棺尤檬裁炊锔党粤恕?/p》
  “肯定不是狼,又不是熊。”吴双说。
  韩把头通过蹄印断定偷吃喂子的家伙,他说:“狐狸。”
  狩猎队打只狐狸轻而易举,所以没专门指派人去打偷吃喂子的家伙,但把头下了令:灭了它。
  就是说,谁见了偷吃喂子的狐狸都可以打死它。
  受到死亡邀请的草狐狸,尚不知道无数枪口在等待它,猎人在寻找它。草狐狸选择猎人看守喂子最松懈的时刻,来偷吃渐渐腐烂的鹿肉,鹿肉很好吃。
  草狐狸大摇大摆走到死鹿身边,准备享用。一个黑洞的枪口对着它,草狐狸扬起头来,这只老狐狸没有跑,知道跑是跑不掉的。
  韩把头手指只要轻轻一抠动扳机,那只狐狸就立刻毙命。他的捕猎生涯中,无数次对准狐狸,这种动物总是冷静地对策,不是盲目地逃走,逃得了就逃,逃不了就不逃,跑的速度再快也没子弹快。狐狸不是视死如归的动物,而是以狡猾著称。
  草狐狸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它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好猎人,逃脱很难。求生的欲望占据着心房,它要活下去。
  韩把头有一个习惯,杀死猎物前去看它们的眼睛,每个动物表现出不同的眼神:惊恐的,战栗的,绝望的……他见过一次轻蔑的,一只火狐狸被逼到绝路,进入射击范围。韩把头迟疑开枪,那身缎子一样的红色毛皮,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的工艺美术品,破坏它真不忍心。
  火狐狸看不起面前的杀手,眼里透出轻蔑的目光,找不出恰当的语言来表达它的情感。对视之中,它做出了令韩把头惊愕的动作,只见它回过头,用嘴薅下背部的毛。
  韩把头将枪口抬高,朝天鸣放几枪,满目疮痍的火狐狸逃走。
  嚓!嚓!火狐狸撕扯身上毛的声音,在韩把头灵魂深处响彻多年。
  草狐狸不知韩把头在想什么,它的眼里满是哀慽……忽然跪在韩把头面前。
  “咦!”韩把头惊愕。
  草狐狸直直地跪着。
  “耍心眼儿!”韩把头满脑子装满狐狸狡猾,为逃命学人的样子跪地求饶。
  草狐狸眼巴巴地望着猎人,仍旧跪地,大有不饶命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韩把头瞧不起贪生怕死之辈,那只火狐狸不这样,面对枪口,轻蔑的神情让猎人肃然起敬,因此他放生了它。可是眼前这只草狐狸,为求生腿那么软,……韩把头抠动扳机,草狐狸哀叫一声,死去。
  韩把头将草狐狸耢(拽)到土草干净处,准备剥下它的皮,狐狸的肉臊不能吃,猎人打住狐狸在野外剥皮,带走皮将肉体扔掉。回到家里,还要用艾蒿熏,去掉沾在身上的狐臊味道。
  豁开腹部,随着肠体流出来,有两个红圆的东西蠕动。
  “啊!”韩把头目瞪口呆。
  两只草狐狸的崽,像扔在干地上的鱼,几经挣扎后,僵硬不动了。韩把头心里被震撼,草狐狸给自己下跪,是保护怀揣(孕)的崽子啊!
  “难道是它……”韩把头想着这只草狐狸,把灾难的降临因果归结为草狐狸的诅咒,和对自己残忍的惩罚。
  
  卷十四 狼的叫声很惨
  
  狼的叫声很惨,却不能可怜它的处境。——哈尼族谚语
  53
  索菲娅迈开复仇的脚步,她要借刀杀人,一个宪兵队长杀死一个效忠他的嘱托如捻死一只蚂蚁。
  林田数马做那种事之前,给索菲娅洗某部位,不用水用酒洗,索菲娅以此为切入点。
  “其实你怎样洗都不干净。”索菲娅说。
  林田数马皱眉。
  “有一个很恶心的人碰过它。”她说。
  林田数马气恼地将一壶酒倒下去,平素他噙一口酒,那情形就像在喷花儿,他一直怀着喷花的愉快心情。
  “噗!”
  酒雾一样使鲜花更鲜艳夺目。
  那一时刻,林田数马最惬意。
  一个很恶心的人碰过他的心爱花朵,特别是经索菲娅口里说出来,大大扫了林田数马的兴。
  “我一次住店,郝眯缝眼他……”索菲娅随口编造出一个激怒林田数马的故事。
  ——索菲娅和父亲上街,夜晚住在郝家客店。
  店老板郝眯缝眼盯上索菲娅,用酒灌醉叶老憨,后半夜用店里的备用钥匙开开门,向熟睡的女孩动手。
  “爹!爹!”索菲娅喊叫。
  叶老憨被惊醒,酒也醒了几分,爬向炕梢:“放开她……她还没长成啊!”
  “小好啊,小的嫩哟!”郝眯缝眼在一个未长成的青杏上动作。
  羸弱的青杏遭到破坏。
  事后,郝眯缝眼厚颜地说:“叶老憨,民间的四大嫩你忘了怎么说的:青茄苞,嫩豆角,大姑娘的妈妈(乳房),小小子的鸟(阳具)嘛!”
  这个故事让索菲娅编排得漏洞百出,情节安排也有太多人为的痕迹,林田数马完全可以不信。自己心爱的女人说出来的事他相信,玷污他的东西不行。
  就这么简单,林田数马决定杀掉郝眯缝眼。
  小松原到客店去找郝眯缝眼:“队长请你去。”
  “好,好。”郝眯缝眼喜出望外的样子,太君说“请”字,他受宠若惊,“等一下。”
  小松原耐着性子等着。
  郝眯缝眼要给林田数马拿飞龙,他的一个亲戚从北山里带给他一对飞龙,没舍得吃,准备送给有权有势的宪兵队长。
  “给队长尝个鲜儿。”郝眯缝眼的阴阳眼,那只阳眼因为激动而闪闪发光。
  “什么鸟?”小松原不认得飞龙。
  “飞龙,皇帝的供品呢。”一路上郝眯缝眼兴冲冲地说他的礼物,“老话说得好嘛,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么。”
  奴才不知主人变脸,往好事上想:亮子里要成立商会,论财富他不够当会长,副会长还沾边儿。谁当会长,林田数马说了算,他就是让一头毛驴来当,亮子也里没人敢放一个扁屁。
  “队长找我是不是为会长的事呀?”郝眯缝眼想得天花乱坠。
  小松原的确不知道林田数马叫郝眯缝眼到宪兵队干什么,队长令他去叫郝眯缝眼,他就去叫郝眯缝眼来。
  “太君,给小的透露透露。”郝眯缝眼说。
  “嗯?”小松原瞪起眼睛。
  这一招还真灵,郝眯缝眼不再问了。
  小松原带郝眯缝眼进宪兵队的大院,林田数马正站在院中央,显然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队长,给您。”郝眯缝眼奴颜婢膝,上前递上礼物。
  “是什么?”林田数马手握军刀柄,问。
  “飞龙,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郝眯缝眼还不知自己死期到了,还向要他命的人介绍烹饪方法:“做汤最好了,放上猴头(蘑)或白蘑汤更鲜……”
  “送他到狼狗圈去!”林田数马未等他说完,下令。
  两个宪兵扑上来,架住郝眯缝眼的胳膊。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大祸临头,顿时脸吓得惨白。颤抖着说:“太君,这是……”
  “喂狗。”林田数马恶狠狠地说。
  “队长饶命啊!太君!”郝眯缝眼声嘶力竭。
  宪兵把郝眯缝眼扔进狼狗圈,到死他也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杀他。
  “过来!”林田数马叫过来小松原,指着地上一对飞龙说,“你给远山送去。”
  小松原拿上飞龙,去了远山造酒株式会社。
  “飞龙?稀罕物!”远山老板认得这东西,很难弄到的。
  “队长让送给你。”小松原说。
  小松原走出老板屋子,在院子里遇到玉米,第二次遇见玉米。
  玉米正在远处的两树间搭晾衣物,利用两棵树扯起的晾衣绳很长,却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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