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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环剑争辉-第2部分

小说: 环剑争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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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疤脸汉子道:“老二,煮熟的鸭子飞不了,迟早都是口中食,急些什么?来,咱们也喝个痛快,别让人家一边儿乐。”
  两人也开怀畅饮起来,同时还缠着两个孩子胡闹,一会儿要摸脸蛋儿,一会儿搂着叫乖乖。
  两个孩子心理讨厌极了,巴不得陈金城起来打他俩一顿才出气,可是一看陈公子成了个没嘴儿的葫芦,半天没冒出一个字儿,知道这两个煞神不好应付,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敷衍了事。
  楼上客人也不少,可是人家化钱找小相公陪酒是件雅事,反而在一旁看热闹,就这样吵吵闹闹地有一会儿。
  楼下又哼哼哈哈地跑上一个土头土脑的老头子,一件袄子虽是补补绽绽,浆洗得倒是很干净。
  老头儿上来探头探脑地张望了半天,然后才走到汉子的桌旁施了一个礼道:“二位大爷请问一声,我是在夫子庙前要猴儿戏的,刚才我养的两头猴子跑了,我看它上了楼,您见着了没有?”
  年轻的汉子正和小童缠得有味,被他这没头没脸的一问,打断了兴头,再加上问的又是莫名其妙的话,心中不由大怒,一掌将老头推开道:“去!去!活见鬼,老子连猴毛都没见着一根,那里来什么猴儿。”
  老者被推后了两三步才站住脚,也没有生气,只是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明明看着两个畜生上了楼,怎么会不见了呢?别是我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撞上了鬼吧!”
  疤脸大汉见老头儿来得邪门,早已留上意,这时见他话又说得不明不白,显然是存心挑眼来的,脸色一沉,正待发作,不想他怀中的孩子童心方炽,听说有猴子上楼信以为真,忙过去一把拉住老头儿说:“老爷子,您那猴儿什么样子,真的上了楼吗?”
  老头儿双手一摊道:“怎么不真嘛—我那猴儿站起来比你还高呢,奈,差不多就有那两位大爷那么高。”
  说着还朝两个汉子比手划脚的指了一下,接着道:“我老头孤身一人,没儿没女,那两头猴儿就跟我孙子一样,一旦死了,还靠它俩送终呢,这一跑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说完搓手顿脚直叹气,样子煞是滑稽。
  这时连两个孩子都听出他是有昕指了,心中虽然痛快,表面上还忍住没笑出来。
  堂倌见他闹得不像话,忙上来推他道:“老头儿,你别在这儿混说吧!下去,下去!”
  老头儿被他一赶,反倒发了横,瞪着两眼向堂倌道:“你别欺负我年纪大,就想讹我的猴儿,老实说送给你都没关系,不过我可得警告你,我那两个猴孙子好偷酒喝,几杯下肚,猴性可全发了,混叫混闹,比疯狗还厉害,要是拆了你的酒楼,或是猴手猴脚,把那两个小鬼的蛋黄给掏了出来,你可别找我老人家打官司!”
  这几句话骂得可透澈之至,整个酒楼上都掀起一片哄笑声。
  两个汉子气得黑脸透白。
  年轻的那个一步纵前,单掌裂石开碑,一招劈向老者胸前,口中还喝道:“老狗,找死。”
  攻势迅速凌厉,汉子自分必中。
  陈金城知道迟早必会发生冲突,见状惊呼一声,欲救莫及,心中替老者担忧。
  谁知老头儿滑溜得紧,扭腰一闪身形已到汉子后面,顺手摸了一下,口中还叫着:“好红的猴儿屁股啊!”
  原来老头儿闪身之际,还好整以暇地在怀中掏出一包朱砂,趁机抹上一把。
  汉子招势走空,身体朝前一冲,俯扑在地上竟是爬不起来,分明被点上了穴道,却把个大红屁股朝着天。
  当下又引起哄堂笑声。
  那文士更缺德,站起来举杯遥贺道:“沐猴而冠,象具人形,衣冠禽兽,正宜如此处置,老丈的是妙人解颐,在下浮一大白。”
  说完真的喝了一大口。
  疤睑汉子本来也准备出手,一见老头儿身法,随即呆了一下,阴侧侧地向老头儿作了一揖道:“潜踪步云梦绝技,老前辈莫不是上官大侠?”
  老头呵呵大笑说:“难为你大猴儿眼光倒是够狠的,老夫一向有个脾气,就是最疼晚辈,你这么一客气,我倒是不好意思再要猴儿啦!麻烦你回去告诉点苍三魔,就讲我老头子出头管这码事了,还有中秋玄武湖劝他能搁下也罢!”
  疤脸汉子依然脸上不动声色地道:“点苍门下,迢迢千里而来,就是为这两件事,我范正伟睑上这道疤?在心头整整痛了十六年,冲着老前辈一句话就要我们搁手,似乎有点强人所难罢!”
  老头儿把眼瞪得滚圆地喝道:“大猴儿,凭你早先那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死有余辜,陈一鸣手下留情,只给你睑上做了点记号,要是换在老夫手中,怕不早已割下你这颗猴头来了!”
  大汉也不理他,上前拍开兄弟的穴道,把他扶起来。
  年轻的汉子恨得咬牙切齿地说:“老家伙,此地动手不太方便,今夜三更陈家见,大爷非报回这一掌之仇!”
  疤睑的汉子更绝,他接口道:“老二,别抖狠了,凭咱们现在手头几把三脚猫工夫,要想排人家云梦大侠,那还差得远呢,不过好在咱们还算年轻,等他个十年廿载的,老头儿总不能不死,那时候刨了他的棺材,我包你也打回这一屁股。”
  这一番话听着软,骨子里阴损却到了极点。
  老头儿也怔了片刻,才呵呵地笑道:“好大猴儿,不愧叫阴风赤练,居然叫我老头儿也怕了你,冲你这一手儿,我宁可跳下海去喂王八,也不敢让你遂了心。”
  大汉扶着弟弟,丢下一锭银子就走了。
  陈金城听了半响,这才约略有些明白,赶情这两个人早年在父亲手下吃了亏,寻仇来的,自己面貌像煞父亲,在金陵又尽人皆知,难怪人家一找就着。
  只是不知道他们所说玄武湖的事何指,而且眼前这个老头儿誉满武林,难得又肯为自己家的事伸手,千万不愿错过机会,忙上前一躬到地道:“老前辈武坛泰斗,小子自恨无缘识荆,方才更蒙解围之德,铭感无已,桌上菜肴犹温,敢请以一杯水酒,聊申谢意。”
  老头儿端详了他一下道:“陈一鸣有了你这么好儿子,难怪不愿再争强斗胜了,也好,我老头儿就是爱喝两盅,可是口袋不争气,常闹饥荒,只好靠着替人家助拳打秋风,我说小子你要是存心请客,可别心疼银子,我老头儿吃饱了,才有力气卖命。”
  陈金城知道此老信口诙谐,游戏江湖已惯,闻言必恭必敬地将老头引到座上,一看文士已不知去向,只有欧阳书生在席,长揖迓客。
  老头儿很留心地看了他一眼,颔首为礼,坐下又怪嚷道:“那穷酸呢!支使人家出来打架现眼,自己却骗了一顿吃喝溜了,你们读书人诡计多端,真是不得交。”
  陈金城一闻穷酸两个字,恍然大悟,跌足叹息道:“方才原来是诸葛大侠,无怪有此高深功力,失诸交臂,可惜!可惜!”
  老头儿丝毫不讲客气,风卷残云,口到杯干,一面吃,一面可在留神书生的行动,但见他加玉树临风,温文而潇洒,老头儿心中纳闷,忖想我开人多矣,从未走眼,居然摸不出这小伙子的路数。
  看他好似不会武功,可是神莹内饮,分明又像内家高手,不妨试他一下,于是拿起酒壶道:“这位小哥怎么不喝酒,来!老夫敬你一杯。”
  壶嘴对准书生左胸点去。
  陈金城见状大惊,欲拦阻已是不及。
  可是书生却似根本不懂,只是泰然地拿起酒杯道:“长者赐,不敢辞,小可拜领!”
  壶嘴堪堪已点到衣襟,老头儿才把劲道收回,替他斟上了酒,那陈金城也把一颗快跳上口腔的心收回。
  老头儿把酒壶放下,不禁感慨万端,暗骂自己真的老了,这书生实不谙武技,否则岂有敞开穴道,任人去点的道理,自己疑了半天的鬼,还落一个晚辈面前失了态。
  虽说人老脸皮厚!毕竟也不太挂得住,低头又喝了几杯闷酒,推盅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一会准到你家去,现在不过初更,你也该回家通知你父亲一声,范氏兄弟手头已不含糊,点苍三魔假若也来助拳,事情就更辣手了。
  尤其要注意他们的独门暗器,追魂夺命钉,点苍门中就是以此成名,只能相机躲避,千万不可硬碰,能撑到另一个帮手到来,则三魔不足畏矣!”
  说完一扭头,人已不知去向。
  欧阳书生摇头摆尾地念道:“转瞬间莫知其所踪,老丈其犹神乎,余叹为观止矣!”
  陈金城因为强敌伺侧,急于回家向老父报警,那儿还有心肠陪他认文,匆匆地命人结帐,向书生一拱手道:“欧阳兄,今日简慢得紧,来日再好好地陪您喝一下吧。”
  说完下楼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只有书生似乎尚无去意,命酒呼肴,据座独酌,喝了一阵,恨恨地道:“无端败我酒兴,统统都饶不得!”
  忽而逸兴端飞,神态激扬,击节长吟曰:“……千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与尔同消万古愁。”
  音调铿锵清越,直上长空,历久不绝。
  口口  口口  口口
  陈家的宅第座落在丹凤街上的唱经楼侧,老武师陈一鸣吃过饭,跟女儿在客厅里下棋消遣。
  父女俩正为着一个结打得不可开交,陈慧珠一算自己只有两个结可救了,而爸爸还有七八个呢,眼看着这局棋是输定了,女孩子家心胸较窄,正想出奇计扳回劣势,忽见陈金城匆匁地从外面赶进来,乘机将棋枰一乱道:“哥哥来了,咱们算和,不下了。”
  陈一鸣也站起来笑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耍赖。”
  他一眼看见陈金城脸色庄重,不由微吃一惊,忙问道:“金城!你不是请朋友吃饭么,这么早就赶回来了?”
  陈金城忙把在酒楼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陈一鸣越听,面色也就越阴沉,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知道我三年前为什么要退出江湖,解散镖局,固然我是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斗生涯,可是主要的原因还是风闻泯江双煞再度出道关系,十六年前我保了一枝镖到四川,将镖银交给货主,当然免不了要接受一番招待,夜终席敌,途经一座大府院,忽然随风闻到一阵异香,马上认出这是下五门迷药,仗着艺高胆大,抽剑跳墙进去。
  正好遇上双煞中的老大阴风赤练范正伟利用闷香采花,武林中最痛恨这种败类,我当然不能袖手,那时他的功夫已是不差,我只是略胜一筹,用剑在他顿上挑破了一道口子,申诫几句便放他走了。
  谁知道他一怀恨,竟和弟弟黄面灵官范正奇投到点苍三魔门下学艺。
  三魔武功得自西域异人,所居点苍山更是充满了毒蛇猛兽,正派侠士,都不敢轻易撄其锋,此番来到中原,当然不是专为报仇,但是双煞居心险毒,决不会轻易放过机会,虽然云梦上官大侠答应帮忙,他的老搭挡布衣秀士诸葛晦也不至袖手,究竟能否挡得住三魔,还很成问题,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陈金城见父亲说得这般严重,心中也是惶急。
  慧珠小姑娘倒是满不在乎说:“爸爸,你从来没有怕过人,现在反而到畏头缩脑的,我偏不相信他们那么厉害,到时候非割下两颗魔头给你瞧!”
  陈一鸣摇摇头,正要骂女儿不懂事,忽听得檐下一声朗笑道:“小姑娘胆气甚豪,就是凶杀之气太重,将来恐怕不容易找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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