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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部分

镜 系列-第179部分

小说: 镜 系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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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剑圣云隐的‘分光’?”黑衣来客眼睛亮了起来,从风帽下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显然颇为激动,“你就是五年前忽然消失的、剑圣的女弟子慕湮?——难怪那群杀手几年来个个有去无回,原来夏御使请来了这样一个护卫在身边……”

    “我不是御使请来的护卫。”蓦然,那个女子默认了对于自己姓名师承的猜测,却开口截断了他的话,否定了他的另一个猜测,“他甚至不知道有刺客。”

    “你是一个‘影守’?”黑衣来客吃了一惊,脱口问——所谓“影守”,如其名便是受保护人身边“影子”般的守护者,一般是受第三方托付而来,受保护者自身并不会察觉。影守比一般的保镖要求更加严苛,需要消弭自己的存在感,让对方完全不发觉,而一旦身份被发现,那么他们的任务夜便不能继续下去。

    “呀呀,让剑圣云隐的弟子当影守,雇主面子可不小啊。一定是藩王一类的人吧?”黑衣来客抹了抹眉毛上的雨水,忍不住笑了起来,“夏御使果然娶了个金龟女。青王的侄女一过门,五年来他不但仕途青云直上,连影守都请了这样的高手……”

    “没有人雇我。”蓦然,慕湮再度截断了他的话,不耐烦起来,转动手腕、剑指对方,“拔剑,少费话。太师门下的走狗!”

    “我不是太师府上来的。怎么,还没认出我‘化影’的身法么?”这一次,轮到来人打断她的话。黑衣人微微苦笑,拔出自己的佩剑来,转过手腕让她借着微弱的光、看清银白色剑柄上刻着的“渊”字,点头招呼:“那么,你总该认得这把剑吧?”

    慕湮忽然一震,盯着来人手里那把剑看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是……”

    “还是第一次见面,小师妹。”来人抬起手,将头上湿淋淋的风帽往后掠去,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微微点头,“我是剑圣云隐的大弟子尊渊,你的师兄。”

    ―

    密室内,长谈许久的两人终于开了门出来。

    夏语冰送青王到了侧门,那里有一台软轿静静侯在那里,一名青衣男子站在廊下等待,神色沉静,眼神凌厉,显然是个武学高手。

    “现下到了紧要关头,可要小心行事。”便衣小帽的青王显然也是私下偷偷过来看年轻御使,临上轿转过身拍了拍夏语冰的肩膀,低声,“朝堂上的事就交给你了——这边,我们很快就能从北方迎真岚皇子回帝都,若太子册立,曹训行那老家伙迟早完蛋。”

    “是。”听到这样的话,夏御使一向沉静不起波澜的眼里也有忍不住的激动,“只要能扳倒太师,还天下一个清静乾坤,在下死不足惜!”

    “什么话!”青王嗤笑了一声,仿佛对于年轻御使这样的激愤感到有些可笑,摸着胡子,拍了拍侄女婿的肩膀,调侃,“你死了,我侄女可要守空房了——等你扳倒了那巨蠹,到时候夫荣妻贵,才不枉当年青璃不顾反对、下嫁你一介白丁的眼光和勇气。”

    “是。”年轻御使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是低下头回应。

    “还有,方才本王所说的那件事还请贤侄多多考虑,有时候做事不能太刻板。”青王坐入了软轿,吩咐。轿夫抬起了轿子,随行的青衣侍卫跟着转身,片刻不离。

    “这个……,多谢王爷提点,在下会酌情考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闪过,夏御使应承下来,然而脸色已经微微有些苍白。

    “贤侄果然是个聪明人,不枉本王这么多年看重你。”青王笑了起来,摸着颔下胡子连连点头,夸奖面前的年轻人,“你比以前长进多了,朝中一些老臣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章台御使宠辱不惊,只是淡淡道:“还多亏青王一手提拔。”

    “对了,”轿子已经抬起,忽然间,青王喝令停轿,从帘子里探出头来,叮嘱了一句,“小心曹训行那心狠手辣的老狐狸下黑手啊……语冰,你最近要好好注意安全。”

    “是。”夏语冰点头,迟疑了一下,也有些奇怪,“但是宅中一直平静,并不见有异动。”

    “哦,那最好。”青王拈须点头,然而眼神却是若有所思的,口中轻笑,“千万要小心行事,不要被人暗中做了手脚——不然青璃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呢。”

    “是。”对于位高权重的长辈,年轻的御使只有再度点头,但是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软轿终于沿着僻静的小巷远去,两名轿夫显然都身怀技艺,脚程飞快,旁边青衣侍卫跟着轿子走着,默不作声。

    一直到走出了十丈,青衣侍卫才低下头,弯腰对着轿子里的人轻轻禀告:“王爷,方才你和御使大人密谈的时候,似乎已经有杀手来过了。”

    “哦,又被那个神秘人解决了么?”似乎毫不觉得意外,青王掀起轿子侧面的帘子,看着得力的手下,“寒刹,你还是没看清楚那个一直暗中保护着夏御使的人的来历?”

    青衣侍卫眼神冷冽,沉吟了一下,默然摇头。许久,才道:“这一次似乎来的杀手不止一个,然而只有‘虎’被格杀——另一个人没有出手、躲在黑夜里,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所以不敢贸贸然追出去。”

    “哦……看不出,夏语冰那小子还留了一手嘛,装作没事人一样,谁知道背地里早就请好了厉害保镖。”青王摸着胡子,冷笑起来,“在我面前还装出一副束手待毙状,长进到懂得耍心机了么?”

    -

    有些出神,一直到看不见那一顶轿子,夏语冰才阖上偏门,微微叹了口气。

    “守寡?叔父不知道、虽然现在丈夫好好的,我却和守活寡没多大区别呢!”刚关上门,回头却听见了这样的话。夏语冰脸色终于苍白起来,看着出来送客到廊下的妻子。

    青璃还是当小姐时候的脾气,即使在家也是一整天盛装的打扮,丝毫不马虎。方才在来访的青王面前,她没有流露出丝毫反常,一副举案齐眉和和美美的样子。然而此刻叔父刚走,她柔白纤细的眉目间,却一反平日的隐忍顺从,第一次有了讥刺。

    “晚上我到你房里去歇着。”夏语冰不看她,转过脸去,淡淡道。

    “呵,不用你施舍。知道你很忙、很忙。”贵族出身的夫人冷笑着,“我那忧国忧民的夫君,妾身怎么好让你从国家大事上分出神来、施舍给我一个晚上呢?”

    “抱歉。”听出了妻子语气里的讥刺,但是年轻的御使没有分解,只是低下头去说了两个字,眼睛里却有真切的歉意,带着一丝丝无可奈何的悲凉。擦身而过,沿着长廊走向书房。

    “夏语冰!”终于忍不住,贵族出身的青璃也失去了结婚多年来平静淡漠的气度,在廊下跺脚,“如果是慕湮呢?如果换了慕湮,你还会这样么?”

    “莫做无意义的猜测。”听到那样的话,年轻的章台御使忽然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答,“我守住了诺言,自从迎娶了你以后、五年来没有再见她一面——夫人多虑了,请早点回去歇息吧。我要去书房里看奏折和文书了。”

    再也不多话,夏语冰沿着长廊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然而,虽然一路上尽力去回想最近呈上来的各地折子,但是或许是被青璃方才那歇斯底里的大叫唤回了昔日遥远的回忆,脑子里居然跳出那极力去遗忘了五年的名字:“慕湮”。

    阿湮……阿湮。

    他还有什么面目去念及这两个字。

    帝都的夜色漆黑如墨,冷寂如铁。只有极远处的后宫里,还隐约飘来丝竹的声音,伴随着女子柔婉细腻的歌声,断断续续,依稀有醉生梦死的浮华意味。

    《东风破》。可如今这个沉寂如铁的帝都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哪里有一丝的东风流动,能够破开着令人窒息的长夜。

    为什么他就不能放纵自己也沉醉在这歌舞升平里……如果他对于曹太师的一手遮天可以闭上眼睛,当作看不见的话;如果他可以不那样冷醒、而陶醉于这纸醉金迷的盛世假相的话,如今、他也该和慕湮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在不知那个地方并辔浪迹,执手笑看,或许……连孩子都有了罢?

    想到这里,他立刻用力摇头,把这样不切合实际的臆想从脑中驱逐出去。

    已经五年没有见到慕湮了,如今连她在天涯何处都不知道了,还做这样的梦干吗?当年在他身陷囫囵、却拒绝从天牢里跟劫狱的她逃走,对着她说出:“我在等的人是青璃”那句话的刹那——他们脚下所站立的土地,已经被割裂开来,判若云泥。

    从廊下走过的时候,忽然间依稀闻到一线幽香,清冷冲淡,在黑夜的雨中缥缈而来。年轻有为的御使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微微循着香味的方向侧头看去——

    墙角的暗影里,有一株晚开的腊梅开的正盛,将香味穿透厚重如铁的夜,送到风里。

    又是一年梅花开。

    阿湮,阿湮……五年未见,天下茫茫,你又在何处、与何人相伴?

    ―二、疏影

    一墙之隔的外街上。慕湮正低下头,将刺客的尸体从地上拖起,雨水顺着她的发脚流下来,纵横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冰冷的雨水如针尖一般刺着她滚烫的脸。

    “哎,我帮你。”黑衣的尊渊伸出手去,摆出大师兄的架子,“死沉的,你拖不动。”

    “我能行。”慕湮没有买这个第一次相见的师兄的面子,自顾自拖起尸体。

    “你都没这个死猪重,怎么拉得动?”尊渊撇撇嘴,带着一贯的怜香惜玉姿态,再度伸手,替她拖起地上那具尸体,“我来我来。”

    “我说过了我能行!”慕湮忽然就叫了起来,柳眉倒竖,眼神愤怒倔强,“不用你管!”

    “……”尊渊愣了一下,揉揉鼻子,把风帽重新带上,悻悻,“有这样和师兄说话的么?一定是师傅把你宠坏了——你说你也是好大的人了,还一言不发就从江湖中失踪,五年来毫无消息,害得师傅担心的要命。他死前还把我从大漠里找回来,再三再四交代我要把你找回来好好照顾、才肯闭眼。”

    暗夜里,听到远处打更声走近,慕湮努力把尸体拖起,准备迅速离开御使府第附近。然而听到大师兄这样的话,手一颤,手上沉重的尸体砸落到青石路面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师傅……师傅他、他…故去了?”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尊渊,眼神忽然间有些恍惚。

    “是啊,死了。”说起师尊的亡故,作为大弟子的尊渊却是没有丝毫哀伤的意味,看到小师妹那样悲哀恍惚的眼神,反而拍拍她肩膀,安慰,“有什么希奇,剑圣也会死的。师尊已经快九十岁啦,这一辈子也活够了。”

    “……”沉默许久,雨点默不作声地从浓重的夜色里洒下来,尊渊正在奇怪慕湮忽然间的沉默,听到巡夜打更的人正在往这边走过来,忍不住要催促师妹赶快离开。然而,还没有说出口,陡然耳边就听到了一声爆发的哭泣。

    “唉……女人真是麻烦,就是哭哭啼啼也要看地方啊!”看到慕湮捂住脸弯腰痛哭,尊渊再度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听着巡夜人的脚步声,喃喃说了一句,一手捞起了地上刺客的尸体,另外一手拉住慕湮,点足飞掠:“快走!换个地方再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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