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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我用糖果杀死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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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沉默地收网,到死前都没有一点声音发出。绝对一流杀手。

  闻啸天看向瑾,这个人,周身的杀气锋利而残酷,有点陌生的心惊。

  ——「掩护我。」他对瑾说,对方火力太强,硬拼不是办法,待他要过去,瑾这时攥住他手,似拉住他们之间牵绊,似诉他我的身边就是沼泽你可愿意沉浸?眼里是不放手,无论怎样都不放手,告诉你闻啸天我不放手。

  越来越近,对方收拢保卫圈,五分钟内警察什幺狗屁东西是赶不来了,又一辆摩托疯了一样直冲过来——闻啸天并不是没遇到比这刻更凶险的场景,但现在他无法像从前一般恋战,他现在要的是全身而退。

  他再次看了眼瑾——

  爱,果然是让人变得软弱的东西。这样想,却笑了,明白了。他同样攥住瑾的手,放在嘴唇边上,吻,亲呢,此刻好象什幺都不太重要,枪林弹雨都没关系,惟一重要的就是带这个人离开这里——瑾的手很凉,当他松开了他的手,两人甚至没有再交换眼神,他看他像头尝过人肉的豹子再次扑向美食,一如往常,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不就是枪战吗?不就是几十个杀手吗?不就是活下去吗?算什幺啊。

  已经到了一辆倒地的摩托旁边,他扶起来、跨上、俯低身休、踩油门,他爱这美妙颤音。

  King的眼,跟随他,情人如此强悍冷酷,每个动作都宛如事先计划,精准凌厉,世上惟独自己的情人能在周身浴血的时刻散发出如此强烈而绝对的气势。

  这时候,才猛然觉悟自己真把这样的闻啸天压在底下了!比自己还暴力还血腥的男人,绝对不能再让他这样玩命一样随心所欲享受濒临死亡的快感。

  闻啸天哪里知道刚确定关系的男人此刻估摸着怎样拔掉他周身刺,此时已经驾车冲过来,到他身边,竟是连头发也没乱,继续那种一切预料中的不愠不火:「上车。」

  ——King刚靠近——他抬头——

  透明玻璃窗反射出可疑的黑点——对面高楼那个黑点——不对——一颤——

  火——

  来不及了——

  破击炮——好大的声音——呼啸——太近了——根本什幺都来不及做——

  尖叫!呼啸!

  闻啸天像发条一样反应了,他要扑倒他——你是我的徒弟,你仍然是我眼里那个孩子,我说过要让你享受世界。

  我闻啸天说过的话绝无二话。

  令人昏眩而窒息的热浪,巨大的爆炸,爆裂的玻璃,无数的回声,无数的火焰,在他被压倒的时候,迟疑而迷惑,习惯一切都在掌握中,他太强了,但这坎,是怎么了?

  始终,King紧紧压住他,覆盖住他,压到闻啸天感觉到疼痛。King的怀抱温暖到令人窒息。

  血从上面流下来,流到闻啸天的眼睛里,源源不绝—

  「瑾!」闻啸天持续着那种迟疑和迷惑,仿佛炮火震傻了他,犹豫喊出刚才还好好的人的名字,他试图挣脱那种紧窒的怀抱,但他发现根本无法挣脱,King的力量是要把他深深嵌进自己身休,这由意识决定不由流失的血液决定。

  King,Klng。

  26

  「高手的命门一定不能让敌人找到,找到了,就完蛋了。」

  竹林里,兰师父坐在那老旧的藤椅上,捧着她小小茶杯,一点一点抿着。

  「徒弟没有命门。」

  小小的少年,站在绿竹枝上,轻盈地随风摇荡,对什么都百无聊赖的老成持重。

  想起什么,跳下去,问师父:「师父,师弟什么时候回来?这次,他回家已经三个月了。」

  「你不是一直厌烦他?走了灾星,你我都省心。」师父笑着捧茶杯,抿一点。

  愣住。想问,为什么不回来?但想想,回来又怎样?狡黠得好象狐狸一样的小师弟啊,怅然若失。

  「啸天,有的命门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师父又抿一点,满足地叹口气,圆乎乎皱巴巴脸上尽是满足:「安啦,乖徒儿,你又不靠打架棍饭吃。放心吧放心吧。」

  ——不是不放心,只是奇怪,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命门。———

  ——找个能打败自己的人,真难啊。天才的悲哀。——

  ……浑浑噩噩,他还在里面,那扇画着鲜红十字的白门,头次让人觉得掠悸,头次失去方寸,头次后悔后怕,闻啸天捂住自己头,十个小时里他就这样捂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宽厚坚毅的肩膀弯了,头次显示脆弱——

  对面的一群老头同样坐立不安,交换着怀疑和谴责的眼神,他们必须做好完全准备,一切都暗潮汹涌。

  「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闻啸天默念着,满身的血和灰尘让他狼狈不堪,他对这些已经都感觉不到,曾经的恣意曾经的狂妄曾经的自由自在,比较起那人的生命来,已经都不重要了。

  疼痛,头次因为一种感情而感觉到满心的疼痛。

  「闻啸天,你明明对我动情了!」

  「闻啸天,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爱上我了。」

  「闻啸天,我只做菜给你一个人吃。」」

  「啸天,除了你,没人能杀死我。」

  「啸天。。…。我的。…。。」

  一滴泪,无声地掉地。却哈哈大笑,只能一脸血污哈哈大笑,宛如野兽,骄傲而负伤。

  冰冷的气息,好象正随着那种狂妄的笑一圈圈震荡开来,让对面的老江湖紧张到捏汗,他们时不时打量孤单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男人,总觉得他好象随时会跳起来,随时会拔出什么,随时会扭断谁的脖子—那种冰冷,覆顶一样,假如里面人死了,你们就都给我陪葬的冰冷。

  深夜,16层重症病房前,看守如云,真枪荷弹,他们保护的不是一般人。这个人的生死和太多人的生死密切相联。

  慢慢,一个一个接着下去,打哈欠,很困很困,有的就忍不住直接睡过去,有的惊醒过来直接被手刀劈昏,还有的只看到眼前一闪而过的影子拔走自己的枪,反手一抡。

  竟无人可挡。

  这个黑影子,速度快得像闪电,出手狠得像疯子,他几乎打爆对手脑浆,他显然已经掌握不住力道,心乱了,什么就都完了。

  ——灯是亮的,明亮。陷阱也可以有明亮的灯光。他想这是个陷阱吗?不然为什么这个在自己呼唤下慢慢睁开眼睛的棕发男人,会以这样的眼光看着他呢?

  有些东西,不对了。

  「瑾?」他伸出手,想摸他脸。已经七天了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么狂乱,他怎么会知道呢?再强的人失去心,就如同他现在这般好象一个失常而危险的罪犯。「他们不让你见我?还疼吗?傻子,为什么要挡着我?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副丑模样。。。。。。」

  King就那样看着他。重伤刚醒,连头部都裹着纱,教父就那样看着他。黑眼像沼泽,森冷而宁静,静悄悄拽下猎物。如同往常,他坐在高高位置上,冷溴看底下献媚。

  他还没觉察,只来得及感谢老天让面前人活着,轻柔摸着他干裂的嘴唇,像对待花瓣,低下头轻轻舔着,这个高大坚毅的男人变得好象小猫一样眷恋而温存,那是对待他,King,因为是他。不怪升,反而过于美丽。

  ——一震!枪响。反射性地扣住对方手腕、下枪。

  他稍稍离开他,眼睛对着眼睛,才发现这眼睛可以揉碎情人的心,没有爱了,已经没有爱了,他所面对的眼睛里只存在陌生。

  「我是闻啸天啊。」他欺负他动不了,干燥镇定的手掌牢牢握住他下颚,凝视他,好好凝视他,想分清这是个玩笑,「瑾,是我,是我——把枪放下,你这是,想杀了我?——」

  呓语一般。血腥味原来是从自己身上传过来。闻啸天注视着爱人的枪口,一笑,笑容里完全都是直接而清楚的伤痛,不必掩饰,他已经完全信任了他。

  高手的命门所带来的,是腹上的燎痛,子弹完整地进入他腹部,他甚至没有眨眼睛,如此强悍的男人,有着不可摧折的神经。

  「叛徒。」King说,如此镇定而从容,如此无情无爱的教父大人!就算全身骨头此时正疼得嘎嘎做响,但顶着苍白的脸色,King的心肠仍旧暴戾狠辣。

  「我记得你,火场里你举着枪。」

  King,头一次让闻啸天如此吃惊,当他其的不记得他,真的可以放弃纠缠,真的可以做到不像小狗一样跟着他,哈,好极了,King,你行!

  门踢开,瓷中之鳖的人一拥而上。都举枪。红外线瞄准可以把侵入者打成窟窿。

  ——闻啸天看着他,只看着他,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稳稳站那儿好象没事人,他就像欣赏名画一样长时间细细观赏我们这代伟大教父的残酷面容,就像他最大的疼痛并不是伤口而是无法看到他。

  然后,他不看了。他的眼带点虚茫看四周终于摇晃了。身休和精神都已经疲惫,他确实为了这么个拿枪射他的家伙,不吃不喝守着,一周。假如King的脸色是苍白,而闻啸天现在是惨白。

  他的血还在流着。三十二年,没有如此悲惨过。真是报应。

  还是离得太近,没人敢开枪。

  「普通迷药对我没作用,教父大人,您一定要直接对着我心口才行——」拿拳头捣了下自己心口,如此悲凉讽刺,高大潇酒豪迈果断再也不复的他突然就揪起他衣领,终于暴怒大喝:「瑾,不要闹了,我爱上你丁,我承认我爱上你了!」

  ——「杀了他。」

  静寂的空间里,我们的教父说。他这样清晰地说。对他而言,眼前的人只是又一个失败的暗杀者。就是这位年轻的教父,以铁腕一统意大利黑帮,残忍而狡诈,将狠辣独断的鹰派推至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峰。他说杀了他。他是看着闻啸天的眼睛说的。

  闻啸天全身都震动了,发着抖,他从来不知道瑾也会以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那个孩子,那个男人,那个他,是他的命门。

  闻啸天看着那些枪,那些人,多么寂渺,瑾已经回不来了。

  自己的一部分将随之永远消失。

  头次明白绝望二字,随爱情而来。一瞬间的觉悟,而寒冷。

  ——射击已然开始,好简单。一条命。教父的命,无人敢违。

  才动作,光明骤然消失,一片黑暗,整座楼全都黑了,无法立刻适应,慌乱难免。

  King低低咒骂,一群废物,头疼,头疼得厉害。

  抬起手按住额头,隐隐泅出血迹来,爆炸的碎片进入颅骨,他不相信自己会有遗忘,明明对刚才那人毫无印像,多幺刻骨的表演,简直露骨。

  就算他再男女通吃,也轮不到那个老男人。

  当灯光再度亮起,己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再怎么搜寻也找不到刚才那人。

  King才看到自己被纱布裹满的手腕上,套着一根绳子, 绳子上悬着一个男式戒指。拿起来一看,环内刻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原本旁边还刻着什么,却好象被生生揉掉一样,完全看不清,还沾着血污,King读出中文,隐隐觉得剩下的字该是两个人的名字。

  随手让人丢了。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时,教父想起来,今天原来是他二十四岁的生日。真是一片混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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