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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美国悲剧 [美]西奥多.德莱塞-第11部分

小说: 美国悲剧 [美]西奥多.德莱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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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酒店!酒店!他老是急冲冲赶去酒店上班,他口口声声地说他非常喜欢这家酒店,还认为自己干得满不错。这种工作比围着汽水柜台转反正好得多了,他不久也许还能多挣一些钱呢──至于有多少,他还说不准──但是除此以外,要么是他不乐意说,要么是他说不出道道来。
  格里菲思夫妇──孩子他们的父母──时时刻刻都觉得,由于爱思达出走一事,说实话,他们应该离开堪萨斯城──应该举家迁往丹佛。可是克莱德却比过去更加坚决,说他不愿意离开堪萨斯城。他们要去就去呗;可他现在有了一个肥缺,自然要牢牢守住它。他们要是搬走了,他就不妨上哪儿去找个房间──而且他照样会过得很好──这个想法他们一点儿也不赞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克莱德的生活却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从头一天晚上,五点三刻,他来到惠普尔先生面前,顶头上司对他表示满意──不仅仅因为新制服他很合身,而且还因为他的整个模样儿也不错──打从这时起,他觉得世界就完全变了样。他在大厅里紧挨总帐房间后面侍应生集合的过道里,和另外七个小伙子站成一排,经过惠普尔先生检查后,等到时钟敲了六下,这时,他们这一拨八个人一齐迈开步子,走过通向楼梯另一侧(惠普尔先生的写字台就设在这里)
  休息室的那道门,然后拐弯从总登记处前面绕了过去,走向对面的那只长条凳。有一位名叫巴恩斯先生的接了惠普尔先生的班,履行副领班的职责。侍应生们便坐了下来──克莱德坐在末尾──不过他们马上听候传唤,依次去干各式各样差使──与此同时,惠普尔先生率领的那拨歇班人员,照例被带到后面侍应生集合的过道,然后就地解散了。
  “丁零零!”
  领班写字台上铃声一响,头一个侍应生马上跑了过去。“丁零零!”铃声又响了,第二个侍应生也应声一跃而起。“上来一个!”──“快去中门!”巴恩斯先生大声喊道。第三个侍应生顺着长长的大理石地面朝中门溜了过去,接住一位来客的手提包。这个客人白花花的连鬓胡子,和不合年龄、色调鲜明的苏格兰呢行装──克莱德这双即使还不内行的眼睛在一百英尺开外早就看见了。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神秘而又神圣的幻象──小费!
  “上来一个!”巴恩斯先生又在大声喊道。“去看看九一三号房间要些什么──我说大概要冰水呗。”第四个侍应生马上就去了。
  克莱德在长条凳上一个劲儿往前挪,紧挨着那个曾经奉命前来点拨他的赫格伦,眼睛、耳朵和神经──几乎浑身上下都紧张起来,以致连气也透不过来,而且一个劲儿在抖索。后来,赫格伦终于开了腔,说道:“喂,别紧张哟。只要沉住气,你懂吗。你准行。你这副得[德]行,正象我当初一开始时一样──全身抖索得好厉害。不过拿[那]样是药[要]不得的。到了这儿,你就得不慌不忙。你该做到好象你不管哪一个人都没看见似的──只是一心注意你眼前该做的事。”
  “上来一个!”巴恩斯先生又在大声喊道。赫格伦还在说些什么,克莱德几乎没得心思听下去了。“一一五号房间要纸和笔。”第五个侍应生马上就去了。
  “要是客人要纸和笔,该上哪儿找去?”他赶紧恳求赫格伦指点一下,仿佛临终前的人在苦苦哀求似的。
  “我跟你说,就在管钥匙的帐房那里。他就在靠左边那儿。他会给你的。要冰水,就上刚才我们站队集合的过道去──在拿[那]一头,你懂吗──你会看到有个小门。那个家伙会给你冰水,可你下一回就得给他十个美分,要不然,他就要冒火了。”
  “丁零零!”领班的铃声又响了。第六个侍应生一言不语地前去听候吩咐了。
  “现在还得要记住,”赫格伦因为下一个就要轮到他自己了,这才最后一次地提醒克莱德,“假如大[他]们要喝什么,你就上餐厅那边的酒吧间去取。千万要把酒名老[闹]清楚,要不然大[他]们就要恼火了。今儿晚上你要是引领客人到房间去,就得把窗帘拉下来,把灯一一拧开。你要是上餐厅给客人取什么东事[西],先得问一下那边的领班──小费嘛全归你,你懂吗。”
  “上来一个!”赫格伦霍地一跃而起,走了。
  这下子克莱德便成了头一号。那四号已经又挨在他身边坐下了──目光尖锐地在东张西望着,看哪儿需要人。“上来一个!”这是巴恩斯先生的喊叫声。克莱德马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真是谢天谢地,这当儿幸亏没有客人拎着手提包进来,不过,他又很担心叫他去做也许是他不懂的,或是他不能很快就完成的差使。
  “去看看八八二号房间要些什么。”克莱德冲那两部电梯中标明“职工专用”的一部直奔了过去。他心里捉摸是应该乘这一部吧,因为刚才他就是搭这部电梯上十二层楼的。可是,从旅客的快速电梯里走出来的另一个侍应生却提醒他,说他走错了。
  “上客房去吗?”他说。“就搭客人的电梯。那两部是给职工或是携带行李的人搭乘的。”
  克莱德连忙改正自己的错误,赶过去说:“八楼。”电梯里没有其他的人,开电梯的黑人马上招呼他说:
  “你是新来的,是不是?以浅[前]我可没见过你。”
  “是的,我才进店哩,”克莱德回答说。
  “嘿,你准不会腻味这个店呗,”那个年轻小伙子和颜悦色地说。“我说,谁都不会腻味这个大酒店。你是说上八楼吧?”他停了一下,克莱德就走出了电梯。这时他心里太紧张了,顾不上问清楚该往哪一边走,就连忙去看房间号码,寻摸了一会儿,才断定自己走错过道了。他脚下是柔软的棕色地毯,两旁是柔和的奶油色墙壁,嵌在天花板里的则是雪白的滴溜滚圆电灯──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达到了至臻至美境界,显示了那么一种高贵的社会地位,几乎令人难以置信──与他从前见过的相比,真有十万八千里远哩。
  最后,他找到了八八二号,战战兢兢地敲敲门,隔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从半掩着门里招呼他,此人身穿一套蓝白条子内衣,露出矮胖粗壮的半边身子,以及连在一起的半个圆圆的、红光满面的脑袋,还有一只梢上略带鱼尾细纹的眼睛。“这是一张一块头美钞,小伙计,”好象是那只眼睛在说话──接着便伸出来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张一块头美钞。那是──一只红盈盈、胖乎乎的手。“你上服饰店去,给我买一副吊袜带──波士顿吊袜带──真丝的──快一点回来。”“是,先生,”克莱德回答说,一手把钱接住。门关上了,克莱德急冲冲沿着过道直奔电梯而去,心里暗自纳闷这服饰店是个什么样儿的。
  虽说他已有那么大的年纪──十七岁了──这样一个店名,对于他却是陌生得很。从前他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或者至少是没有注意过这个店名。要是此人说“男子服装用品商店”,那他一听就懂了,可现在此人关照他到男子服饰店去,他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额头上沁出一些冷汗,两个膝盖也在瑟瑟发抖。见鬼!如今怎么办呢?他能不能问问别人,哪怕是问问赫格伦,不要显得好象……
  他摁了一下电梯按纽。电梯开始下来了。服饰店。服饰店。突然,他眉头一皱,灵机一动。假定说他不知道服饰店是怎么回事,那又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此人要的是一副波士顿真丝吊袜带。上哪儿去寻摸波士顿真丝吊袜带呢──当然罗,到百货店去,那里是销售男子用品的地方。那还用说嘛。准是男子服装用品商店。他一溜小跑,奔出去寻摸这么一家商铺。下去的时候,他看见开电梯的另一个和颜悦色的黑人,就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本店附近哪儿有男子服装用品商店?”“本大楼里就有一家,领班,正好在南大厅外面,”那个黑人回答说。克莱德至此才松了一口气,便急急忙忙赶到了那里。不过,他身穿的这套紧身制服,头戴那顶很怪的帽子,自己觉得总有一点儿希奇百怪的样儿。他仿佛老是在担心他那顶圆圆的、紧扣脑勺的小帽,说不定会掉下来。他不时偷偷地使劲儿把它往下扣一扣,急急乎奔进一家门口灯光通明的服饰店,大声嚷嚷:“我要一副波士顿真丝吊袜带。”
  “得了,小伙子,这就是呗,”一个油嘴滑舌的矮个儿掌柜说。
  此人脑门光秃,脸色红润,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是替酒店里客人买的,是吗?得了,就算它七十五个美分吧,这儿十个美分是给你的,”此人一边这么说,一边包扎,把那一块头美钞扔进钱柜里。“我对你们这些侍应生,一向是特别优待的,因为我知道你们下回还会来作成我的生意。”
  克莱德手里拿着那十个美分和纸包,真不知道该怎么个想法哩。
  那副吊袜带的价钱想必是七十五个美分──此人就是这么说的。因此,只要把二十五个美分找头交还那位客人就得了。那末,这十个美分就归他自己了。再说,也许──此人真的还会另外再赏给他一点小费呢。
  他急忙忙赶回酒店,直奔电梯而去。一个弦乐队正在演奏一支曲子,悦耳的乐声在大厅里荡漾着。他看见那里人们有的走过来,有的走过去──他们穿着那么精美讲究,神态那么从容自在,跟大街上或是别处的人群简直大异其趣。
  电梯门开了。好几位客人走了进去。随后进去的,是克莱德跟另一个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的侍应生。到了六楼,那个侍应生走了出来。
  克莱德和一位老太太是在八楼才走出了电梯。他急急忙忙赶到他那位客人的房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此人把门打开,身上比刚才穿得多少齐整一些。这时,他穿上了长裤,正在刮脸。
  “回来了,嗯?”他大声说道。
  “是的,先生,”克莱德一面回答说,一面把纸包和找头交给他,“那掌柜的说是七十五个美分。”
  “他简直是个强盗。不过,得了吧,找头你照例拿着,”客人一面回答说,一面把那二十五个美分给了他,顺手把门关上了。克莱德伫立在那里,刹那间简直给愣住了。“三十五个美分,”──他暗自寻思道──“三十五个美分呀。”只不过短短的跑了这么一趟。难道说这里的事儿,真的样样都是这个样吗?真的,不会这样的。这是不可能的──决不会老是这个样。
  随后,他的两只脚踩着地毯上松软的柔毛,他的那只手正把钱紧紧地攥在口袋里,他真的恨不得长啸尖叫,或者放声大笑。真有意思,三十五个美分──仅仅干了这么一丁点儿小事。这个人给了他二十五个美分,那个人也给了十个美分,而他压根儿也没有做多少事啊。
  他一到了底层,急冲冲走出了电梯──乐队的曲子又把他给迷住了,那衣香鬓影的人群,也使他飘飘然了──他穿过那些令人惊异的人群,又回到了他刚才离开的长条凳那里。
  打这以后,他又被传唤,去替一对上了年纪、仿佛是农场主的夫妇拎三只手提箱包和两把雨伞;他们已在五楼定好了一套房间,包括一个小客厅、一间卧室和一个浴室。他发现,一路上他们两眼直瞅着他,始终一言不语。克莱德一进他们房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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